第3章 喝了它
聽見這聲命令的顧之洲宛如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直接愣在了原地。
心中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回響:不是在叫他吧,不是在叫他吧……
這個聲音聽上去油膩膩的,不像是傅拓野剛剛深沉的嗓音。按理說顧之洲應該回頭看看是誰,可現在的他早已被傅拓野以及他的七個兒子吓傻了,只想趕緊跑路。
“喂,那個穿白衛衣的酒保,說你呢?轉過頭來,讓爺看看。”
身後不遠處的沙發傳來了被擠壓的脆聲,應該是有人來了,聽這個重量級應該是名胖子。
而且他叫的酒保,好像正是自己。
“流楓!”顧之洲低聲喚道。
“在呢在呢,你身後叫你的人是今晚與傅拓野談生意的李總,人剛到。”流楓回道。
顧之洲:“……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我現在……”該往哪跑?
流楓:“現在該怎麽辦是吧?你別怕,大膽的轉過頭去,我剛給你補了一卦,卦相如何馬上就算出來了。”
顧之洲:“……”
跑是跑不了了,因為顧之洲發現或許是他長久站定、沒有動作的緣故,傅拓野的保镖們已經全部注意到了他,正準備向他逐步靠攏。
而身後的李總也已經不耐煩了。
“賣酒的,我早就看見你了,你這賣的是什麽酒啊,怎麽一直舉着不過來啊?過來,給爺嘗嘗你的酒,好的話,爺連你一起買了。”
流氓兮兮的言語響徹在酒吧內,衆人幾乎全部擡頭,齊齊的向這邊望了過來。
顧之洲心裏咯噔一聲,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書中的傅拓野最不喜鬧騰,此刻他如果再不轉身,恐怕就再也轉不了身了。
想到這裏,顧之洲緩緩地轉過了身,一位胖得流油的地中海好奇的看着他,華美的西服穿在他身上卻像是野豬的新裝。
就這,還是侮辱豬的。
李總坐在了沙發上,傅拓野的對面,他帶的人比傅拓野多一倍,三十個保镖,只不過沒有散開,而是聚集在他的身邊,像是提防着什麽。
顧之洲轉過身後,李總愣了兩秒,不屑的眼神逐漸染上了一絲色情,厚重的嘴唇扯出了一個弧度,“喲,還是個學生啊,你這是什麽酒啊,我全買了。”
“不賣。”
一言以蔽之,全場所有人瞬時睜大了眼睛。
周圍有人竊竊私語道:“這個小帥哥是誰啊,想死想瘋了嗎?居然敢惹李總,他可是商界大牛,還是個色情狂。”
“就是啊,你看看李總今天帶了多少人,哪像是談生意的樣子啊?倒像是來幹架的。聽說,他和傅拓野一直不和,原來是真得啊!”
“他和傅總和不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是李勝龍看上的人,甭管願不願意最後都得恭恭敬敬的做他的膝下狗。”
“唉,可惜啦,這麽好看的帥哥就要隕滅咯。”
…………
“你剛剛說什麽?”李勝龍晃了晃他的大腦袋,瞪大了那雙被肥肉擠住的眼,“你不賣?為什麽?”
顧之洲一點都不怕李勝龍。
論可怕,書中都沒有你!
李勝龍察覺到了眼前少年的忽視,猥瑣的目光在顧之洲的身上游離了一遍,注意到他微弱瞥向傅拓野的目光後,頓時了然道:“哦,原來如此啊。”
李勝龍笑着往沙發上一仰,腆着肚子嗤笑道,“有些人啊,就是仗着自己年輕,給臉不要臉。忽視我是吧?看不起我是吧?”
說到了“仗着自己年輕”這句話,李胖子還有意無意的瞥了傅拓野一眼。
就這一眼,驚出了顧之洲一身冷汗。
他這算是聽出來了,眼前的這位李勝龍、李大膽是在指桑罵槐的罵傅拓野啊。
完了完了,這血一會兒是要濺到自己臉上了啊。
“傅總,你認識這個人嗎?”李胖子的大肚子晃了晃。
聽見這聲問詢的顧之洲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向了傅拓野,而後者也擡眸看向了他。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交,後者冷漠的瞥過了眼。
“不認識。”
“……”
顧之洲心裏一點沒有懷疑這個答案,傅拓野要說認識他,那就……更麻煩了……
“不認識啊,我就說嘛,傅總是什麽人啊,怎麽會認識這種貨色。”李勝龍哈哈大笑道,“不過,這個貨色絕對是上乘的,既然不是傅總的人,那我就……”
“我是什麽人?”傅拓野深沉的音色截斷了他的笑聲。
李勝龍一愣,嗤笑的嘴角瞬間定格,似乎是沒有聽清一般,下意識的崩出兩個字,“什麽?”
“我問你,我是什麽人。”
如果說,第一遍傅拓野的聲音是深沉冷漠,這一遍就是陰寒無情了,1937內本就不多的顧客,全因為他這不大不小的一聲面面相觑。
緊接着,像是商量好一般,起身遁走。
顧之洲也想走,可是他的左邊是傅拓野,右邊是“李大膽”與他的三十名保镖,他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你是……”此時此刻,李勝龍的表情稍稍有些僵硬,直到他環視了一圈他身邊的保镖,言語才重新硬氣了起來。
“你是傅總啊,魔城最年輕最傑出的…………”
傅拓野:“你?”
先後被截斷兩次,李勝龍的面子越發的挂不住了,但他仍笑着改口道:“您,是您,您是傅總,魔城最年輕最傑出的企業家。”
顧之洲好像聽到了李勝龍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怎麽還站着,不趕緊過來給傅總倒酒?”李勝龍燦笑着說完,扭頭就對顧之洲惡臉相迎,像是把所有的火氣都撒在了他身上。
顧之洲點了點頭,緩慢的踱到了傅拓野的身邊,從托盤上拿下來一瓶水蜜桃味的江小白倒到了傅拓野的酒杯中。
全過程,他都感覺有一束冷寒的目光一直投射在他的身上,看得他寒毛直立。
“傅總,新的合同您看了吧?對裏面的條款有意見嗎?”雖然用了尊稱,可李勝龍嚣張的态度卻并未有所收斂,反而翹着二郎腿重新靠在了沙發上,甚至右腳的腳尖,有意無意的越到了傅拓野的面前。
顧之洲:“…………”
這位李大膽真是想死想瘋了。
為了防止一會兒血濺在他身上,顧之洲往後退了一步。
傅拓野沒有說話。
李勝龍繼續道:“傅總,你不要以為自己年輕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要多,你和我合作,是你三生……”有幸。
“你這是什麽酒?”
傅拓野理都沒有理李勝龍一下,而是微微擡眉,望向了早已閃到一旁的顧之洲。
“江……小白啊,低低…….低度微醺,多彩多味。”顧之洲忐忐忑忑的介紹廣告語。
傅拓野繼續盯着他,瞥了一眼面前倒滿的酒,意有所指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顧之洲的身上,一寸一寸的将他從頭到腳掃描了個遍。
見此情形,已經被忽視了無數次的李勝龍終于忍無可忍的爆發了,“傅拓野!!!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這麽對我?”
傅拓野面無表情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剔透晶瑩的水晶杯在他嶙峋寬大的手掌內,像是一只易碎的蝴蝶。
“低度微醺?多彩多味?”他重複道,“你,沒有說實話吧。”
李勝龍:“…….”
“……”顧之洲慌得不行。
酒裏有什麽,顧之洲最清楚不過了,可流楓說藥劑的味道不重啊,完全聞不出來。難道傅家上下全是狗?鼻子這麽靈的嘛!
“傅總,真得只是酒,什麽都沒有。”顧之洲道。
“喂,你們兩個當我是空氣嗎?”李勝龍騰得站了起來,地中海腦袋氣得直晃,“傅拓野,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他媽的……”
傅拓野:“吊起來。”
顧之洲:“!”
吊起來?吊誰?怎麽吊,當他是塊豬肉嗎?!
“傅總,請再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其實我是……”
顧之洲連連往後退,卻見莊鷹大步走向了前,顧之洲一個矮身閉眼,只聽耳邊一陣噼裏啪啦的□□摔地聲,正以為自己會雙腳懸空,被吊起在空中的時候,四周卻突然沒有了聲音。
直到耳機裏傳來流楓的話語。
“小洲洲,屋內發生什麽事了?你不會把傅拓野給打了吧?我剛剛被傅拓野的保镖扔出來了,他們太頂了,兄弟打不過啊,有你在就好了。”
自身難保的顧之洲:“……..”
不好意思,兄弟我也打不過。
耳邊恢複寂靜,顧之洲重新睜開了眼睛。
只見剛剛還兩方對立的局勢,頃刻間就一方獨大了。
傅拓野這邊的保镖們完美的闡釋了什麽叫做暴力與優雅,在剛才巨大的打架鬥毆聲中,他們居然沒有損壞1937內的任何物品,大到裝飾擺件,小到镂空手搖燈、水晶高腳杯全部完好無損的擺放在原位,除了躺在地上三十名嗷嗷直叫的李勝龍保镖毀損了美感以外,一切如舊。
傅拓野的保镖們拉着躺地的身軀往出走,或是拽腳或是拽手,那三十名李勝龍的保镖瞬間化身為人肉拖把,将1937锃光瓦亮的地板擦拭的更加煥然一新。
而剛剛還暴跳如雷的李勝龍則是吊在了傅拓野的身邊,雙手被高高綁起,雙腳離地,在重拳沖擊下早已昏迷的地中海腦袋低垂,龐大的身軀一晃一晃的宛如一只嗷嗷待宰的豬。
顧之洲:“…….”
莊鷹已然擦拭完手上的血跡,重新站到了傅拓野的不遠處,鷹一般的雙目有意無意的掠過顧之洲,而傅拓野則自始至終都穩如泰山的坐在沙發上,寬闊的肩膀上不染一絲塵埃,精致的黑西服在燈下熠熠生輝。
他微微傾身,冰冷的目光掠過面前的酒杯,修長的食指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地點了點杯口。
“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