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遇故知

清晨,秦諾和悠悠轉醒,臉上還帶着壞事得逞的笑意。他惦記着穆勒今天是早班,打算先起床買好早點,看着他吃完了再送他去醫院。

沒想到穆勒居然比他醒得還早,後背貼着他的前胸,在他的懷裏安安靜靜地玩手機。

他緊了緊胳膊,好确認這不是一枕黃粱。

“你醒啦?”穆勒騰出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臂。

“嗯。”秦諾和語氣慵懶,美人踏實地躺在他懷裏,讓他更加舍不得起床,“快轉過來讓我親親你。”

昨晚鬧了那麽一出,穆勒有點害羞,聞言攥着手機就要往被子外面鑽。

秦諾和怎麽可能放過他,不轉就不轉吧,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他撐起上身,伸着脖子探那兩片唇,一定要把早安吻落實了!

纏綿悱恻,如願以償。秦諾和把頭架在穆勒的肩膀上,耳朵貼着耳朵,前所未有的親密,他湊過去看他手機。

“一大早看什麽呢?……菜譜??”

穆勒的手機頻幕播放着前兩天在視頻網站上大火的《傻瓜教程:3分鐘教你做出超下飯紅燒魚》。秦諾和咯咯直樂,沒想到他還挺勤奮。

穆勒更害羞了,他嚷嚷着自己要遲到了,搬開箍在腰上的手臂,逃似的跑進了衛生間。

以前從沒想過,護士的工作竟然這麽忙。秦諾和生病緊接着晚香奶奶去世,這兩件事已經透支了穆勒所有的假期。他現在每個月只有一天完完整整的休息日,剩下的空閑時間好像就只有忙過幾天之後下夜班,一般等到秦諾和晚上下班回家了他都還沒睡醒。

秦諾和也一連忙了大半個月,以前他的生活按部就班,倒也沒覺得工作辛苦;但前幾天他幫着穆勒操持晚香奶奶的後事,又花了好長時間平複他和穆哈哈的情緒,等他回到辦公室,這段時間積下的任務排山倒海朝他襲來,光是回複郵件彙報進度就花了兩天。

穆勒忙他也忙,兩個人明明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也有一個多禮拜沒有好好說話了。

今天穆勒難得按時下班,換好衣服出來時發現秦諾和正坐在護士站裏談笑風生,周圍圍了好幾個年輕漂亮的小護士。

秦諾和的視線一直鎖定在病房區的通道,看到他了就趕快起身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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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圍的幾個護士順着他的動作看向穆勒,笑得愈發暧昧。年輕一點的護士還收斂一些,和穆勒關系好的直接張嘴調侃:“霸王花,你家屬來給你送愛心便當啦,好賢惠喲!”

穆勒的臉紅得發脹,恨不得在地上豁開個口子,躲進地心裏去。

“我以為你今天又要加班,煲了魚湯來給你補補。我中午還跟我小舅子吃飯了,給你打包了一份燒排骨。”秦諾和這人極沒眼力見兒,興沖沖地跟他邀功。

“你小點聲兒,快走吧。”穆勒拉着他往外走,不滿地絮叨,“小舅子什麽小舅子,穆哈哈知道咱倆的關系得瘋。”

小護士聽了一耳朵,繼續羞穆勒:“霸王花終于開花咯!”

穆勒嗔她一眼,拉着笑得放肆的秦諾和走進電梯。

上車後秦諾和先給穆勒遞了盒牛奶墊肚子。他們正趕上晚高峰,回家耗時不小于一小時。

果然,車子在距離下一個信號燈很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車龍長長,動彈不得。

封閉的環境,久別的愛人,秦諾和抓緊機會調情。

“我剛剛聽你們科室的護士說,知道你談戀愛了,好多人都心碎一地。”

“她們瞎講的,你別信。”

“哦?包括麻醉科王醫師和你們科室18床張先生的妹妹嗎?”秦諾和對此多少還是有些在意的,因為穆勒這長相,男女通吃。

“哎呀。”穆勒不知道他的這些同事究竟給秦諾和兜了多少底,擔心解釋得多了自己賣了自己,避重就輕地回答:“張先生下禮拜就出院了,他妹才二十,跟我說完第二天就帶了個小男友來了,都是說着玩的。”

“哦。”車輛緩緩幾米,又停下來了,秦諾和轉過頭看穆勒,“沒有別的情況了?”

穆勒根本沒敢看秦諾和。這些年他從沒力氣也沒心思戀愛,面對追求和騷擾,從來都是兩個極端:不了了之或者撕破臉皮。

撕破臉皮的那些也讓穆勒再次獲得“霸王花”的稱號。不知道剛剛那些小護士有沒有跟秦諾和講,直到現在他們科室的陳醫生都會留心避諱與他密切接觸:挨了一頓打不說,他給穆勒寫的那些露骨短信至今還留了一份在院長辦公室裏,醫院有意偏袒他,好話說盡才讓穆勒去警察局銷了案。

“沒有了,就只有你了。”穆勒怕他追問,順着他的心意說出他想聽的話。

這話果然奏效,秦諾和笑眼彎彎,滿臉寫着滿足。

車子在信號燈前停下,穆勒嘬完最後一口牛奶,意猶未盡,對這盒牛奶,也對身邊的人的側影。

秦諾和一直在跟穆勒絮叨什麽,他也沒認真聽,偶爾跟着嗯嗯附和兩聲,往着來往的行人頭腦放空。

視線裏有個人影倒下了,他滞後兩秒才意識到,随即解下安全帶下車查看。

人是在人行橫道上倒下的,症狀和唐頌第一次中風時很像,身體不斷抽搐,嘴角嘔出淡黃色的泡沫,穆勒擠進圍觀人群,指揮随後趕到的秦諾和打急救電話,一邊迅速将倒下的孩子的頭放偏,查看呼吸和脈搏。

很快孩子的臉就脹成紅紫色,一個圍觀的人将自己的公事包遞過去,放在了孩子的頭下,穆勒解開他的圍巾和羽絨衣,隔着毛衣給他做心肺複蘇。

醫療人員趕到的時候,孩子的呼吸已經趨向平穩,他扶着擔架床上了救護車,在滴嗚的警報聲裏重新回到了棉市醫院。

秦諾和找到穆勒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事了。

他把孩子落在現場的圍巾和書包還給了小孩父母,父母拉着他們倆不停地道謝。

出了急診室,秦諾和牽着穆勒跟站在門口的兩個人打招呼。

“嗨。”其中一個人向着穆勒問好,“還記得我嗎?”

穆勒看他一會兒,眼睛突然亮起來:“杜行?”

“嗯!好久不見!”杜行很激動,張開手臂抱住了他。

穆勒拍了拍他的後背,随即和他分開,有點擔心秦諾和又要以此大做文章。

不過秦諾和并不介意,因為很快杜行就拉着身邊站着的另一個男子跟他介紹:

“這是許諾,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現在工作室的合作夥伴。”

許諾個頭比他們矮一點,留一頭淺色卷毛短發,洋娃娃似的眨巴着大眼睛:“你好,你剛剛好帥啊!”

穆勒笑了,心裏有些小得意,畢竟自己當年急救項目考核全班第一。

“你好,我叫穆勒,我們三個是中學的同班同學。”

“嗯,我知道。”許諾咧開嘴,“杜行跟我說過你們,他朋友不多,所以很珍惜。”

即使再珍惜,也有十多年沒聯系了,今天實在太晚,他們約定改日一起出來敘舊。

杜行兩口子懷着對醫護人員的敬意非要把他們送上車,車剛啓動,杜行突然敲了敲穆勒那側的車窗。

“怎麽了?”穆勒搖下窗戶問。

“就是很高興能再見到你們。世界這麽大,我們能再重逢都不容易……就想跟你們說要好好珍惜,其他的就明天吃飯的時候再說吧!”杜行對車裏的兩個人說。

“好啊,明天見。”穆勒跟車外的兩人招手告別。

車開出停車場,穆勒突然問:“這些年你見過杜行啊?”

“大學的時候在英國交換的時候見的,那個時候正趕上他失戀,我還陪他喝了好幾天酒呢。”秦諾和笑着回憶起來。

穆勒又問他:“杜行……現在這麽愛說話嗎?”在他的記憶裏,杜行一直很孤僻,一個人坐在那裏靜靜得看書。

“他身邊不還站着一個人麽。”秦諾和回答,“是他讓杜行變成這樣的吧。”

深夜的交通已經順暢,行人都已經忘記剛剛發生的不愉快的插曲。

像是又想起了杜行,秦諾和有感而發:“人啊,會因為喜歡的人改變自己,也會因為喜歡的人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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