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如果哪一天,組織垮臺了,”年輕溫和的聲音說着刻薄話,“那一定是因為你濫用研發中的藥物,琴。”
銀發男子冷冷說道:“藥效失衡可是你的原因。這讓組織不得不考慮你的價值。”
“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或者說,這就是你請人收拾爛攤子的态度?”
寬大的遮陽帽下,小巧玲珑的小臉藏在陰影裏,少女模樣的人眯起眼睛,輕輕笑着的樣子即可愛又調皮。她似笑非笑看着茶座對面銀色長發的黑衣男子,并不因對方越來越陰郁的氣勢而退縮。
銀發男子忽然冷笑一聲,高大的身子靠在椅背上,不經意般說道:“好,那我就去彙報boss,格格需要八擡大轎才能擡回去。”
年輕少女的笑容僵在臉上,陰影裏的臉慢慢憋紅,半天擠出來一句:
“格您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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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米花町波洛咖啡店招待了最後一位客人。
安室透脫下圍裙,換上自己的外套,略微疲倦地呼出一口氣。
波洛咖啡店的工作并不繁忙,但他還要跟在樓上的偵探身邊獲取情報、與黑衣組織周旋、保持與公安那邊的聯絡……這樣累積下來,即使是他也有些疲憊。
榎本梓收拾完桌子回來,看到眼圈發黑的安室透,擔心地問道:“說起來,安室君好像總是很忙的樣子呢。打工還吃得消嗎?”
安室透回過神,開了句玩笑:“沒有問題,但請不要辭退我啊。”
“現在咖啡店生意這麽好,有安室君不少功勞,老板感謝你還來不及!”榎本梓正經搖頭,洗完抹布後忽然提議:“最近越來越忙了……如果老板能新招聘同事,會不會好很多呢?”
“新的同事嗎……”安室透揉着太陽穴說,“好像也不錯?”
“回去之後,我給老板發郵件問問!”榎本梓笑道,“感覺他會很樂意!這樣,安室君就能輕松很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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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松很多……也輕松不到哪裏去啊。
安室透微笑着接受好意,“那就麻煩梓小姐了。”
他推開店門,朝自己的公寓走去。街道上人來人往,在熱鬧的人群裏他仍然清晰地聽到了特殊的郵件提示音。
……是那個組織。
他微微冷下臉,打開手機郵件。
「梅洛回到日本工作了,會接上雪莉的藥物研發。8月20號下午6點,有空的人去老地方交接工作。琴酒」
雪莉是那個研發APTX4869的天才科學家,安室透很清楚這一點。最初他決定接近毛利小五郎,就是為了查找背叛組織的雪莉的下落。不知道受什麽人幫助,那次在列車上她似乎是逃走了,但他和貝爾摩德都上報了雪莉的死訊。
藥物研發也确實需要下一個主事者了。
替代雪莉的人梅洛,這個代號,安室透沒什麽印象。或許這是很好的接觸機會。他按下幾個鍵,回複:「了解。以及,下次可以不要群發嗎?這讓我感到很不受尊重。波本」
過了一會兒,郵件的聲音再次響起來。
「最近波本的工作太少。要來交接工作的人,也給他準備一些。琴」
安室透想了想,锲而不舍地發過去一條:
「你不是一個能廣納谏言的好領導,琴。這條消息你依然是群發。波本」
然後他沒有再收到郵件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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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要删除?他說得很有道理。”年輕女孩從後座探出頭,盯着琴酒的手機看,痛心疾首:“現在你不僅不聽取意見,還學會了獨斷專治。伏特加難道一直能忍受這破脾氣?”
伏特加踩着油門的腳一抖,額頭上冒出豆大汗滴。
琴酒漠然直視前方,女孩看他沒反應頗覺無趣,轉了轉眼睛,問:“難道……雪莉的離開給了你這麽大的打擊?還真是癡心不改啊……我越來越遺憾見不到那個美人了。”
“她不會死。”琴酒終于冷冷地開口。
“現在你又多了自欺欺人這樣不好的習慣。”女孩譴責他,“如果你沒有認定雪莉已死,為什麽會要求boss派遣我回國?”
琴酒掃了她一眼,肯定地開口:“你在怨恨,因為我的提議回國的事情。”
“怎麽可能?我是小肚雞腸的人嗎?”
琴酒和伏特加都陷入了沉默,并露出“難道不是嗎”的表情。
“好吧,你說是那就是。”女孩不情不願地靠回座背,忽然冷冷地一笑,說道:“你永遠想着高貴冷豔的美人雪莉……組織也為了她大動幹戈。卻從來不會為了我,因為梅洛只是一條無關緊要的狗。”
琴酒皺皺眉,語氣放緩了一些,“與她無關,你怎麽會這麽想。”
“怎麽會無關?”女孩冷冰冰地說道,“只有在無法挽回她的時候,你們才會想起我——這個只能算作替身的人。”
她看向氣質沉郁的琴酒,舔了舔下唇,“怎麽不說話?不敢承認?——不敢承認因為雪莉死了,就找來女人做替身,而這個女人,又不會洩露組織的情報——”
琴酒猛地伸手掐住女孩的脖子,冰冷的面孔上滿是憤怒,手背青筋暴起,女孩纖細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掐斷。
但女孩像絲毫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忍不住上揚起嘴角,雙眼越來越亮。
她的氣息漸漸微薄,伏特加緊張看着後視鏡,提醒:“大哥。”
琴酒冷漠地松開手,嫌髒似的用紙巾擦幹淨。梅洛劇烈地喘着氣,躺在後座上,大笑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聲在密閉的車廂裏回響。
伏特加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停車。”琴酒說,“你的精力似乎和波本一樣,比我想象的多很多。你們應該會合得來。”
梅洛慢慢停下笑聲,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在其他人的藥物工作交替之前,你就去協助波本工作吧。”琴酒冷冷地說,“然後好好把你的腦袋治一治。”
伏特加把梅洛丢到一邊的加油站,跟着琴酒離開。
梅洛望着遠去的跑車,緩緩提起腳步,沿着大路漫無目的地走去。
她翻開手機,正想給那個叫“波本”的組織成員發消息。然後有些尴尬地聯想起,她沒有別人的聯系方式。
她給貝爾摩德發了封郵件,那老女人也不知道在幹嘛,郵件石沉大海。
梅洛煩躁地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小石子咕嚕咕嚕滾到水溝裏去。
國內梅洛只能聯系到琴酒和貝爾摩德。全托琴酒所賜,連行李箱還沒來得及取就被趕下車,她連現金都所剩無幾。就算餓死在外面,她也再不想見到琴酒那個喪氣鬼了!
不過——除了貝爾摩德以外,詢問組織成員的地址,倒還可以通過那個人——
想到那個人,梅洛的腳步踟蹰下來。
她嘆了口氣,決定在外面流浪到貝爾摩德回郵件。
路邊終于出現一個電話亭,梅洛走了半天的腳步頓時輕快許多,摸了摸自己幹癟的錢袋,走進電話亭。她擡起食指,如同在心裏默背過千萬次一樣,緩慢又堅定地播出一個號碼。
“……是我。梅洛。我回日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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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榎本梓早早來到咖啡店,在門口貼上招聘啓事,哼着歌回店內給綠植澆水。
樓上毛利偵探事務所的女孩毛利蘭蹬蹬蹬從樓梯上跑下來,隔着咖啡店的玻璃門打招呼:“梓小姐!你來得真早啊。”
榎本梓熱情地招手:“早上好,小蘭。”
“唔……咖啡店人手不夠了嗎?”毛利蘭發現了門口的告示,驚訝地呼了一聲,湊過去仔細看,“工資也太高了吧!都快到學校旁邊便利店的兩倍了?!”
榎本梓忍俊不禁:“小蘭知道的很清楚,難道你有去便利店打工嗎?”
毛利蘭發覺自己說漏嘴,尴尬地笑了笑,小聲抱怨:“還不是因為那個懶鬼偵探,每天在家裏醉生夢死。家裏經常會拮據起來啊。——啊,我要去學校了!梓小姐慢慢忙!”
“路上小心!”榎本梓探出門外,目送小蘭離開後,繼續一天的準備工作。
随着毛利蘭風風火火的離開,清晨的夏天掀起一陣涼風,吹翻了街道對面長椅上的報紙。報紙堆裏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女孩睡眼惺忪地望向毛利蘭離開的方向,亂糟糟的頭發豎起一根呆毛。
雖然正值盛夏,夜晚仍舊微冷,在報紙堆裏過夜的女孩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女孩沒精打采地爬起來,費力地堆起所有的報紙,伸長雙手抱起,慢吞吞走到垃圾桶旁邊。扔完報紙後女孩從頭到腳又冷又餓,一整天沒有進食的肚子很不争氣地咕咕叫了一聲。
女孩拍拍肚皮,自言自語:“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不過,我可幫不了你。”
對面的咖啡館亮起溫柔明黃的燈光,面包的香氣飄了過來。女孩扭頭,昏睡的眸子裏也映照出咖啡店的暖光。
她循着香氣跟過去,看到玻璃門裏有個女子在忙前忙後。店裏音樂舒緩,綠植溫馨。女孩眼巴巴地看着,肚子再次發出咕嚕聲,不舍地再拍了下肚皮。
她走近了兩步,看到咖啡店門口好像貼着張告示。
“招聘啓事嗎……”她把內容讀了出來,暗自思襯:“工資還勉勉強強,要不然在這裏對付過幾天——”
“對波羅咖啡館感興趣的話,不如進去坐坐?”
一個成熟好聽的聲音從左邊傳過來。女孩吃了一驚,轉身看到一位帥哥,淡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個人還蠻好看的。女孩雖然餓到沒精神想其他的,但這個念頭自己就冒了出來。
安室透看到委屈巴巴杵在玻璃門前口水都快流出來的小女孩,忍不住笑了一下,走上前去打開門,喊道:“梓小姐——早上好。我們似乎迎來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女孩躲在他後面,心想:原來是咖啡店的員工。他和店裏的女人是男女朋友關系?年紀輕輕就亂搞男女關系,真是有傷風化!
榎本梓穿着圍裙從吧臺後面跑過來,驚喜地看向女孩:“安室君,你來了!啊,你從哪裏帶來這麽可愛的小妹妹啊!”
女孩皺巴巴的臉僵住。
她盡可能擺出嚴肅莊重的表情,說道:“您好。我是……尤梨,神戶尤梨。我想,應聘門外展示的那份臨時工的工作——請兩位認真考慮!”
女孩憂郁地發現,說完這句話後自己更餓一點了。
榎本梓和安室透驚訝地互相對視,榎本梓忍不住問:“小妹妹,你成年了嗎?我們這裏不招募未成年的臨時工哦。”
名叫神戶尤梨的女孩,臉色又黑了一層。
饑餓的肚子戰勝了生氣的動力,神戶尤梨強迫自己露出八顆牙齒的甜蜜笑容:“不,我已經成年了哦,千真萬确——小姐姐!”
嘔。
她被自己惡心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了!希望喜歡!存稿已經很多!
小劇場:
琴酒:“小梅格格,我必須承認,關于aptx48藥效出錯這件事情,你有很大的責任。”
琴酒:“要不,你別幹了……我是說,給你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