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吞、木篤篤做啥?……侬要是想叫吾投資那啥額倒貼錢的實驗室,就勿要再磨蹭了!”

柳希臨之所以答應柳老爺來上海,除了參加婚禮,還是為了實驗室。

他是個醫學生,想要研發的藥物還在實驗階段,若是沒有雄厚的財力支撐,他這輩子也研究不出什麽名堂。

柳希臨聽了柳老爺的威脅,幾經掙紮,還是将手伸向了柳映微的衣領。

“抱歉。”乾元紅着臉觸碰他的喉結,“表弟,你還是快些……這樣對你我都好。”

柳映微就像被燙到一般,在被觸碰到的剎那,猛地彈起,繼而又被婆子死死地按了回去。

“勿要啊……”他崩潰地哀求,“表哥,吾求求侬……勿要……勿要!”

尖銳的驚叫帶着破碎的尾音,直将人的心都要叫碎了。

柳希臨一個恍惚,手指順着他的面頰滑落,沾了一片冰冷的淚。

“映微……”

“老爺!”門房的驚呼如同平地一聲驚雷,直撞進柳映微的耳朵,也攪碎了客廳內黏稠的旖旎。

他身子一軟,癱軟在地,胸脯貼着地板狼狽地起伏。

汗水混着淚滑過眼眶,火辣辣地燒。柳映微恍恍惚惚聽阿貴說,狄家來人了,說是少爺落了東西,要親手轉交呢。

“落了東西?”柳老爺眯起眼睛,斂去眼底的道道精光,“快請人進來……金枝兒啊,還愣着做什麽?快點把你家少爺扶起來!”

吓傻了的金枝兒哆哆嗦嗦地将柳映微從地上扶起來,顫抖的嘴角裏洩露出一聲驚疑不定的“少爺”。

柳映微自顧不暇,面無血色地癱坐在沙發上,直到狄家的人被請進客廳,方覺後背黏膩。原是冷汗打濕了旗袍,将一大塊布料都粘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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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映微胃裏一陣翻滾,惡心至極。

那不像是汗水,更像是血。

他覺得自己髒得厲害,滿身都是要幹不幹的血漿。

“……二少爺囑咐我,一定要親手轉交給您。”狄家的下人大大方方地呈上一盒首飾,“少爺還說,不止這一套,那些您見過的,明天一早,都會給您送來呢!”

柳映微麻木地望過去,只見下人手中捧的盒子裏放的,正是他在狄公館戴過的手镯與耳墜,鼻子忽地酸了。

晶瑩油潤的翡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而戴過它們的自己,卻差一點被表哥在全家人的注視下逼得發情。

他才是最髒的那一個。

柳老爺轉着手撚的手不動了,目不轉睛地盯着狄息野讓人送來的首飾,眼神狂熱。

流着淚的柳夫人趁機給柳映微使眼色,讓他趕快回到卧房裏去。

坐在沙發上的柳映微目光發直,毫無反應。好在他身邊的金枝兒機靈,拽着他的胳膊,鉚足了勁兒上了樓。

“少爺,您早些休息。”金枝兒把柳映微推進卧房的門時,時不時地扭頭往樓梯的方向驚恐地張望,像是樓下有什麽洪水猛獸,一等門關上,她就要鼓起所有的勇氣,哆哆嗦嗦地回去“就義”了。

柳映微踉跄着跌進昏暗的卧房,三兩步退到了床頭。

他的腳撞在了床頭櫃尖銳的角上,疼痛登時順着神經叫嚣着蔓延到了太陽穴。

住了兩年的地方忽而陌生起來,柳映微軟綿綿地跌坐在了床邊。

揮之不去的酒精氣息似乎還粘在皮膚上,他的頭突突地疼。

“洗澡……”柳映微神經質地摳着胳膊,又搖搖晃晃地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然而他走了兩步,再次無力地跌倒。

原來除了狄息野的信香,任何人的氣味都叫他惡心。

“為什麽偏偏是你?”柳映微顫抖着抱住膝蓋,瘦削的肩膀沐浴在黯淡的月光下,仿佛兩片橫斜出皮肉的白骨。

他哭哭笑笑:“怎麽就……怎麽就偏偏是你呢?!”

柳映微握成拳頭的手砸在了床角,“砰”的一聲輕響過後,陽臺上也傳來了類似的響動。

他含淚望過去,毫無預料地與翻牆而入的狄息野四目相對。

“映微……”狄息野也沒料到柳映微會關着燈坐在地上痛哭,一時手足無措,先是急切地推開了陽臺的門,繼而猶猶豫豫地向他靠近,“你……你怎麽哭了?”

柳映微保持着原先的姿勢,呆愣愣地注視着月光下逐漸向自己靠近的人,半晌,忽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頭撞進了狄息野的懷抱。

“狄息野!”他恨極愛極,磨着牙,任憑寒意與燥熱在身體裏輪番轟炸,“狄息野!”

柳映微将臉埋在狄息野的胸膛裏,一股腦将壓抑了兩年的情緒發洩出來。

“狄息野……狄息野!”

柳映微的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為什麽将自己拖入泥沼的人是他,将自己從泥沼中拯救出來的,也是他呢?

他見過自己最好的模樣,也見過自己最糟糕的模樣。

狄息野,狄息野。

自己恨他沒有真的死,更恨他讓自己不明不白地活。

柳映微痛苦得直要幹嘔。

他的人生從遇見狄息野的那一刻起,就走上了既定的軌道,無論如何掙紮,最後都會走向同樣的結局。

“映微?!”與柳映微的崩潰相反,狄息野又驚又喜,攬着他的細腰,急切道,“在呢,在呢。不哭了……乖,你哭什麽呀?是不是我吓着你了?”

狄息野苦惱地捧住柳映微的臉,懊惱于自己唐突的出現。

其實,柳映微坐上車沒多久,狄息野就開車跟了上來。

他本沒有多餘的想法,只是想确保柳映微的安全罷了——說是自欺欺人也好,說是掩耳盜鈴也罷,狄息野就是不想柳映微離開自己的視線。

果不其然,到了柳公館的門前,狄息野就犯病了。他想再看柳映微一眼。

于是,他打發釘子去送首飾,自己趁着月色,熟稔地翻進了柳映微的陽臺。

卧房裏一片漆黑。

柳映微該是還沒回來。

狄息野失落地嘆了口氣,嘗試着推開陽臺的門時,耳朵忽地捕捉到了細軟的抽泣聲。

是柳映微在哭。

“不哭了,下次我不吓唬你了,好伐?”坤澤啪嗒啪嗒砸落的淚将狄息野心裏的驚喜徹底吓沒了。

乾元倒是沒有将柳映微難受的原因往柳家人身上想。

他才回家多久啊。

哪能就這麽難過呢?

狄息野很自覺地認錯:“映微,你是不是還在擔心白幫的事?你放心好了,我以後一定會多加小心,不再讓你擔心了。”

柳映微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松開環住狄息野脖頸的胳膊,轉而揪住男人的衣領。

“狄息野。”

狄息野頭皮一麻:“我在。”

“侬親親吾。”柳映微踮起了腳。

狄息野的瞳孔随着他的話驟然放大,大腦還沒有做出反應,手掌已經隔着衣服包住了他的半邊臀瓣,唇也黏糊在了他的嘴角。

柳映微濕濕軟軟的舌怯怯地滑進了狄息野的嘴,淺淺地探索了一番,很快就和另一條熱情的舌糾纏在了一起。

狄息野掌握了主動權,摟着柳映微跌跌撞撞地滾到床上,三兩下扒掉了他身上薄薄的旗袍,吻也順着唇角往頸窩裏滑。

如果狄息野沒有嘗到鹹濕的淚水的話。

“映微,你怎麽還在哭?”狄息野驚覺柳映微的情緒并沒有因為親吻改善,連忙停下動作,“不想見我?”

柳映微将一條胳膊擋在眼前遮住眼淚,另一條胳膊胡亂晃動了幾下,摸索着拽住狄息野的衣領,用力往自己面前拖:“親吾……狄息野,侬親吾好伐!”

他拽了半晌沒得到回應,幹脆直接支起上半身,狠狠地撞過去。

血腥味瞬間在柳映微的唇齒間彌漫,他亦撞歪了狄息野鼻梁上架着的金絲邊眼鏡。

那副眼鏡在乾元高挺的鼻梁上晃了會兒,最終還是掉在了被子上。

狄息野吃痛悶哼,按着柳映微的後頸,心疼不已:“映微,你這是做什麽?”

“……誰欺負你了?”這時候,乾元總算感覺出來,柳映微的難受不因自己而起,語氣裏陡然彌漫起森森冷意,“是你爹,還是你表哥?”

柳映微聽到狄息野提到柳老爺和柳希臨,不自覺地哆嗦起來。

陌生的酒精味信香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崩潰地捂住臉,幾欲窒息:“狄息野……狄息野,吾要侬額信香……吾要侬額信香!”

柳映微的反應印證了狄息野心中的猜想。

乾元陰沉着臉将他攏回懷裏,五指尋到他顫抖的手指,強勢地插進了指縫。狄息野先舔去唇角的血跡,繼而克制又溫柔地親吻起他的唇來。

“映微,別怕……我這不是來了嗎?”狄息野扯開衣領,耐心地釋放出寒意缭繞的信香,“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微涼的氣息席卷而來,卻有着別樣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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