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随你而行

今晚的夜,好似比往常更深,也更冷。

也許是過了那股憤怒的勁,蕭長盈逐漸恢複睿智與冷靜。她不能被情緒支配,也不能因為許朝華的死一蹶不振,她應該反擊,該給對方一記迎頭痛擊,就先拿池經開刀好了。

她在心裏盤算了一系列商戰的計謀。

除了這些,她還想揪出餘可尋背後的人,敵人在暗她在明,這樣的被動局面,不能再這樣下去。

蝴蝶莊園的秘密她必須守到死,否則對蕭氏一定是滅頂之災。

蕭長盈翻來覆去睡不着,起來按下床頭燈,只見山水畫那座牆壁整體打開了,裏面是一座狹小的空間,裏面放着書櫃、白板以及一張簡單的辦公桌。

她拿起筆在白板上寫下近期發生的事,再經過思考将事件與人物畫出來,最後重新梳理出一張人物關系圖,其中餘可尋的名字在正中間,左是莫琳迪,右是池家,下是殺手XYZ和省略號,最上面她沒有寫名字,而是寫了個字母Y,最後畫了個箭頭直指餘可尋。

蕭長盈望着白板,深深嘆口氣,她打開書桌抽屜,裏面是個文件式的保險夾,輸入密碼後才自動打開。

這裏面是餘可尋三年前第一次入蝴蝶莊園前,藍成瑾查到的資料。

她的簡歷很漂亮,國外某知名大學犯罪心理學碩士畢業生,畢業後應聘過BR特工學校的授課老師,兩年後離奇失蹤,最後查到入境琉璃島。

餘可尋的詳細資料很難查,藍成瑾花了很多人力物力才查到一些底細,從她出生醫院到父母家人,信息都很可疑。

她沒有父親,也沒人知道她父親是誰,潛入那所大學去打聽,同屆也沒有學生聽過她這號人,但在整個系統裏,餘可尋的履歷都是真的。

連教育系統的學歷和國家人口系統裏的信息都能作假,可見她有着多深厚的背景勢力。好在,藍成瑾查出了餘可尋的媽媽,這也是讓蕭長盈瞠目結舌,以及始終沒對餘可尋下殺手的重要原因。

那就是關鍵人物餘青桦。

圍繞這個女人身上的故事,耐人尋味,也無從查起。只知道她無婚姻歷史,無戀愛經歷,只聽說有過一個好閨蜜,卻也不知是誰。

餘可尋跟餘青桦長得很像,母女倆無論從輪廓還是氣質上都十分相近,餘青桦平時如果不是穿着管家服,沒人會以為她只是個管家,說她像女主人也毫不誇張,當初也因為好看被蕭家的正牌太太嫉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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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飄得有些遠,蕭長盈開始擦拭白板信息,這些都在她腦海中。

只是板擦落在餘可尋名字時,她停下來了,望着這三個字,她只有無盡的嘆息。

其他人名都慢慢消失在白板,唯有餘可尋的名字,被留下了。

她走到碎紙機旁,将餘可尋的資料放了進去,攪得粉碎。

對蕭長盈來說,她叫什麽,以前怎樣,現在如何,将來要做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兩人之間永遠隔着無法逾越的鴻溝,梗在心裏的猜忌和懷疑,永遠不會消散。

可即使如此,蕭長盈還是舍不得做出傷害她的事來,關進獸籠已經是最大的極限,哪怕扯掉她的衣服,蕭長盈也沒有更進一步,不過那一刻,自己被怒氣沖昏了頭。

其實看到那顆痣又怎樣,以前的印記不見了又如何?

蕭長盈本想試着跟餘可尋深聊幾句,得來的卻是餘可尋對身份的否認。事到如今,一切那麽明朗,還有什麽好否認的,蕭長盈不懂,她到底要做什麽。

餘可尋的行為舉止無法猜測,她也只能化守為攻,再給餘可尋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餘可尋真的找到兇手,她再考慮其他。

出了書房,蕭長盈走到陽臺,吹了一晚上的風。同樣,密室的餘可尋,抱着睡袍發呆了一整夜。

次日,她被從獸籠中了放出來,沒人告訴她應該做什麽,去哪裏,只是還她自由。

蕭長盈如往常一樣準備去公司,她出門常規配置是兩輛車,一般是帶防彈玻璃的三廂車,裏面有一名司機和一名保镖,以前是許朝華,現在換了別人。

另一輛車也坐着四名保镖,兩輛車一模一樣,沒人知道蕭長盈會坐哪輛。

車子停在別墅樓門口,蕭長盈墨鏡遮臉,西裝半裙長靴,女王風範盡顯。她看了看車邊的兩排人,再也找不到許朝華的影子。

天色放晴,即使出了太陽,蝴蝶莊園也有些沉悶,好像随着許朝華的離去,這裏的活力都消失了。

蕭長盈習慣性地走向第二輛車,保镖拉開車門,她還沒有坐進去,餘可尋就來了。

“我來吧。”她全素顏,臉上沒什麽血色,嘴唇甚至有些發紫,不知是冷的還是病了。

“你?”蕭長盈聲音如寒,就像突來初冬,讓人忍不住打寒顫。

餘可尋看不清她的臉,不知此刻那雙藍眸裏藏着什麽。

“你答應我了,給我半個月時間。”

“我說給你半個月找兇手,不是跟着我。”

“你讓我跟着你出門,只要你在公司或者回到莊園,我就不煩你,我會用自己的方法查出兇手,你相信我。”

“你有什麽資格讓我相信你?”

餘可尋咬肌緊了緊,無言以對,她往邊上站了站:“上車吧,我送你到公司,放心,我不會進去,不讓你看到我心煩。”

她不怪蕭長盈遷怒自己,許朝華确實因為自己而死。

蕭長盈沒有回答,直接坐進車裏,随後又往裏挪了一個位置,餘可尋嘴巴抿了抿,心裏的寒氣終于被祛除了些,甚至有些暖。

其他保镖相互看了看,沒有阻止,自行安排好自己位置,準備出發。

兩人坐在後座,蕭長盈墨鏡顏色深,無法看清臉。餘可尋從出了蝴蝶莊園開始,就小心地留意四周,她真怕有人會直接對蕭長盈下手。

既然現在開始動蕭長盈親信,會不會還有下一個,不得而知。

蝴蝶莊園距離蕭氏集團大約20分鐘車程,這段路都是平坦大道,一路都有監控覆蓋,很少有人敢公然造次,算是一條安全路線。

車子隔音,裏面安靜得只有空調微微的風聲,餘可尋因為身體不适開始出虛汗。

她的骨折傷沒有恢複又經歷了寒氣,又加上饑餓,導致了胃痙攣。

“空調開大點。”蕭長盈注意到她在出汗。

“是,三小姐。”司機調整了車內溫度,很奇怪,車裏是恒溫26度,應該不冷不熱很舒适才對。

餘可尋不想讓蕭長盈發現自己的不适,強撐着。實在有點頂不住,就扶住前座,可是鬓角的冷汗越出越多。

這是以前特訓時經常餓一頓飽一頓落下的病根。她體能很強,唯有這個胃病,是她的軟肋。

每到一個路口,餘可尋都會前顧後看,像極了曾經的許朝華。

這些再正常不過的警惕動作,蕭長盈從來沒注意過,直到同樣的動作和小心翼翼,發生在餘可尋身上,她才發現,這麽多年的踏實和安全感,都是因為身邊人的悉心和周到。

“小心路口那輛車!”車子剛開出去,餘可尋就大聲呼喝起來,吓得司機一個急剎。

果不其然,因為一輛搶過紅燈,一個綠燈亮起前搶跑,兩輛車在路中央擦碰到一起。

蕭長盈在後座不喜歡系安全帶,被這急剎一沖,慣性往前,餘可尋本能伸出手,攔住了她的沖力。

蕭長盈直接撞在她手臂上,在彈回後座前,又被餘可尋托住了後腦勺。

真是有驚無險!

餘可尋長舒一口氣:“你還是系上安全帶吧。”

“不想系。”蕭長盈不喜歡被綁着的感覺。

“不安全。”餘可尋堅持。

蕭長盈不再說話,也不想搭理她,發現餘可尋臉色更難看了,額前的汗珠比之前還多。

她本以為餘可尋是被吓的,但想想餘可尋哪裏是會被吓到的人呢?

看蕭長盈任性不答應,餘可尋直接趴過去抽出安全帶,強行給她扣上。

“你?!!”從來沒人敢這樣強迫自己,蕭長盈摘下墨鏡瞪着她。

餘可尋不看她:“保命的,系上好。”

蕭長盈氣得想解開。

“你要解開我再系,只要你有耐心跟我耗。”

“你別太過了。”

“我現在的職責是保護你,這是最基礎的,三小姐,為了整個蕭氏江山,為了我們這車人的飯碗,為了無數等你賞飯吃的員工,您還是系着吧。”

蕭長盈倒真沒發現餘可尋這麽會說話,她這次回來最大的改變就是話變多了,笑容開朗了。

可誰又知道那是不是她裝出來的呢。

後視鏡裏顯示出司機驚訝彷徨的眼神,他和副駕駛的保镖相互看了看,想笑又不敢,只得做個眼神交流。

“行。”蕭長盈重新戴上墨鏡,看向窗外,繼續冷漠臉。

車窗的反光出現了餘可尋捂胃的痛苦狀,她動作不明顯,只是面容越發憔悴。

蕭長盈幾次想問,都忍住了。

難道是胃病發了?還是昨晚感染風寒,感冒了?

她沒問,餘可尋也沒說。

一路上,餘可尋屢次覺得暈眩,甚至想吐,都忍住了。她一定要堅持,至少堅持到公司。

約莫五分鐘,車子終于開到蕭氏大樓,進入公司安全範圍。沒等大堂保安過來,餘可尋就下車來到車邊,為蕭長盈拉開門。

蕭長盈走出車後,幾名保安也走了過來,把她前後左右圍着,這是蕭長盈基本陣仗,如果去公共地方,保安人數會更多。

“我已經到了,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了吧。”蕭長盈說。

“嗯,我去做自己的事,但如果你要出門,讓人通知我好嗎?”

“我今天一整天都會在公司。”

“那也好。”餘可尋轉身想走,擡頭迎上陽光時,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緊接着胃裏一陣翻湧,有腥甜味湧上喉嚨,她低頭忍不住嘔出了一口血,整個人直直地往地面栽去。

“阿尋!”

暈倒前,她聽到了久違的那聲阿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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