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為了保護
餘可尋暈倒後,被送往最近的私立醫院,那也是蕭氏名下唯一的貴族醫院。一層只有十張床位,每個病患住着獨立套房,主治醫師皆為專家級別。
經過CT、抽血系列檢查後,确診為急性胃穿孔,需慢慢調養。同時,蕭長盈也讓其他科室專家過來會診,針對她的骨折以及那些外傷進行系統檢查。
目前來說,除了胃穿孔和骨頭恢複不好,沒有其他大問題。
人還在昏迷,特級病房外站着兩名保镖,室外就是護士站,沒幾步就是醫生辦公室,同層有各種檢查設備,可以實時檢查她的情況。
病房內,蕭長盈坐在床邊,望着靜躺的餘可尋,忍不住伸手去撥了撥她鬓角的發絲。
她的指尖落在餘可尋當初劃傷臉的地方,光滑無瑕,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
當初自殘只是障眼法吧,跳入水流湍急的海底都沒死,看來是經過專業的特訓。這一身本事,全部用來對付自己了。
蕭長盈苦笑。
握着她纖細的手,蕭長盈的拇指落在了虎口。這是餘可尋救過她的唯一憑證,盡管不知道目的何在,每次看到都會讓蕭長盈的心中柔軟些許。
“你要不那麽倔,我們就不會弄成現在這樣。”蕭長盈将她手裹在掌心抵在額前,微微嘆息。
她沒注意餘可尋眉頭蹙了一下,鼻尖也微微泛紅。
沉默相伴了一會,蕭長盈離開了,臨行前再三叮囑,随時彙報餘可尋情況,人醒後必須第一時間通知她。
蕭長盈走後約半小時,餘可尋緩緩睜開了雙眼,她擡起手,愣愣地望着,雙眸微紅。
其實她早就醒了,只是不願意睜開雙眼,也為了觀察護士查房時間。
這裏與普通醫院不同,20分鐘便有人進來查看一次,非常頻繁。餘可尋先是偷偷睜眼,發現室內沒有監控,才起床觀察四周環境。
她拉開窗簾,眼前一片高樓聳立,最高建築便是蕭氏大樓,直穿雲霄。其次是池上集團總部寫字樓,旁支幾棟建築不是政府單位就是蕭池兩家産業,兩家在首都中央争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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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摩登醫院,是蕭氏唯一的醫療産業,用的設施和藥物基本都是世界頂級醫藥集團——波爾公司。
餘可尋神奇地發現,穿過幾棟建築,隐隐可見蕭氏總裁辦公室,她知道蕭長盈的辦公室在28樓,這個角度如果用望遠鏡,應該能看見她。
餘可尋不能一直被困在醫院,也不能明目張膽地走出去。
怎樣才能不被發現呢?現在她是被多重安防包圍着。
第一層就是門外監控,第二層是門口蕭氏的保镖,第三層是護士站和保安,往外走還有無數障礙。
餘可尋在心裏盤算了幾種方案,最後視線定格在滅火裝置,她正思考着如何觸發房間火災報警器,手機響了。
不顯示號碼,是自己人。
餘可尋看了一眼門口,接通卻沒有說話,對方也是沉默狀态。
兩人好像都在等待對方開口,為了安全起見,都會選擇先聽對方聲音,應該是自己人沒錯。
“是我。”餘可尋先出聲了。
“你沒事了?”是個敞亮的男聲,餘可尋心弦緊繃:“維奇?”
“五年沒見了,你好嗎?”
維奇,餘可尋同期受訓的夥伴,按照BR特工學校分級,兩人均屬于頂流。餘可尋性格孤僻,維奇也是沉默寡言,兩人受訓時時常為了争高下,在你追我趕的過程中,成為惺惺相惜的好友。
訓練兇險,維奇屢次救過餘可尋,他從沒為了争第一或者完成任務,對餘可尋棄之不顧。甚至在荒野逃生時,把唯一生還機會留給了餘可尋,後來被救出後,還受到了體罰。
畢業後兩人走上了兩條路,維奇當了殺手專為組織排除異己,而餘可尋因為母親突然死亡,直接待在了琉璃市,此後兩人就沒見過面。
那天看到許朝華死狀,餘可尋就想到了他,她很希望不是維奇,可希望破滅了。
“我挺好,你在哪?”
“我在比你高的地方,看着我的獵物,即将進入我的射程範圍。”
他又要殺人了?目标是誰?餘可尋有些忐忑,她注意到維奇說話時有風聲吹過,應該是找了個制高點在瞄準什麽人。
“我們見一面吧,維奇。”餘可尋想打感情牌:“難道你不想跟我敘舊。”
“我不想就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了,只是特殊任務期間,我們少見面對你對我都好,不過你放心,我一直看着你,暗中保護你,就跟以前一樣,蕭長盈沒有機會再傷你的。”
說完這些,維奇挂了電話,通話時間短才不容易被追蹤,這個道理餘可尋明白。
她細細揣摩維奇的話,總覺得哪裏奇怪。什麽叫在比自己高的地方,還信誓旦旦說一直看着自己,保護着自己。
餘可尋又回陽臺,這裏距蕭氏大樓大約500米,視線正對蕭長盈的辦公室。
蕭長盈沒有機會再傷你……我在比你高的地方……我一直在看着你……
将這些碎片的信息組合在一起,難道??餘可尋心中一驚,冷汗直冒。
她慌了,直接去了病房衛生間,找到插座,一拳打爛面板。随後他接了點水潑了進去,觸動了電力保護裝置,房間直接斷電了,繼而斷電報警器響起。
保镖直接沖了進來,她溜到走廊,在護士趕來前跑到安全通道,往樓頂爬去。
住院部共33層,她住在22樓,需要爬十一層才能到樓頂。
與此同時,蕭長盈在辦公室也收到了餘可尋失蹤的消息。
“真是沒用!”她氣得站起身,來回踱步,随後下令:“去找,封鎖整座醫院。”
蕭長盈無法理解,她是自己要走,還是被人擄走,這麽嚴密地看守,誰能帶走餘可尋?她身體還沒恢複,就算醒來也走不遠才對。
她急着去哪呢?找兇手?蕭長盈煩躁地捏眉,說不清是擔心還是生氣或者其他,總之一顆心總是懸在這。
“三小姐,餘可尋就不是循規蹈矩的人,她想做什麽誰都攔不住,這也恰恰說明了,她藏着不為人知的事,她或許是去見什麽人,又或許是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藍成瑾仔細分析着:“您也別氣了,今天我們還有很多正事要做。”
“是啊,等消息吧,要不我去?”章羽凝接話。
“你?”蕭長盈望着章羽凝,想到她跟餘可尋算是有點交情,不會為難她,章羽凝不至于背叛自己,兩人已經推心置腹過,蕭長盈也放心,何況池念的未來還在自己手上。
“好,你去吧,保安随你調度,有事随時跟我聯系。”
章羽凝點頭,退出辦公室。
醫院那邊,餘可尋體力不支,氣喘籲籲地爬樓。快到了,很快就到了,她不知哪裏來的力量,一鼓作氣地沖向頂樓。
凜冽的風吹得人臉有些疼,從頂樓高度看向外圍,只能看見四周高樓的上半截,餘可尋深呼吸幾次,調整自己的心率和狀态。
她四處尋覓一番,向正對着蕭氏大樓的方向走去,果然有個黑色影子,正架着一杆狙擊qiang,望着對面。
那身帶帽的黑衣,與站在許朝華身邊殺手一模一樣。
餘可尋放輕腳步,慢慢向那走去。那人背對着她,沒什麽反應,就在兩人距離還剩最後十米時,他突然轉身,調轉qiang頭對着餘可尋。
“阿餘,你還是那麽聰明,這麽快就找來了。”
這人正是維奇,他長着絡腮胡,一頭金發,典型的西方人。他總喜歡嚼着口香糖,緩解壓力以及放松自己。
看到餘可尋後,就放下了qiang。
“你要殺誰?”餘可尋問。
“你明知故問。”維奇看一眼手表,說:“你這樣一跑,給我制造了不小的麻煩。”他收起qiang,走回剛剛的位置,準備重新瞄準,只見餘可尋突然上前,維奇反應也很迅猛,持qiang閃躲,兩人推、拉、擋、鎖交手了幾個來回後,餘可尋趁其不備拆下了他的瞄準鏡。
“你?還給我。”維奇生氣地伸出手:“你什麽意思這是。”沒有瞄準鏡,這把射程1000米的狙擊qiang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許動蕭長盈。”餘可尋揚了揚瞄準鏡:“這個我沒收了。”
“餘可尋,你在玩火知道嗎,?快給我。”維奇向前幾步,餘可尋擺出格鬥姿勢:“想過幾招嗎?別以為我住院就打不過你,還有我提醒你,保镖發現我不見,醫院很快就會戒嚴找我,你再不走,就走不了。”
“呵呵,一座醫院就想困住我?”
“你的本事,別人不知我知道,是你殺了許朝華,對吧?”
維奇昂昂頭:“明知故問,那個三腳貓功夫還想跟我打。”
餘可尋攥緊拳頭,全身蓄力,仿佛下一秒就會爆發,但想到從前,想到小時候,她的拳頭漸漸松下:“我今天放你走,是看在你曾經救過我的份上,維奇,我有我的計劃,不管你接的誰命令,不要為難我。”
“你這樣會惹大麻煩,你想清楚。”
“我想的很清楚,蕭長盈不能動,你可以回去告訴他們,我已經有蝴蝶莊園線索,請他們耐心等等。”
維奇指了指她,又無奈地放下手:“沒多少時間給你了,既然你不讓我動蕭長盈,我就為你鏟除別的障礙。”
“別的障礙,你要做什麽?”維奇的話令人忐忑,他想下手的人,基本會直接索命。
維奇按了按耳朵上的藍牙耳機:“蕭長盈身邊的人都很麻煩,我會一個一個幫你幹掉。”
“你別亂來!”餘可尋大聲說道,維奇卻陰笑不應,他從背包裏抽出爬索,勾住圍欄翻了出去,等餘可尋上前查看時,他不知道落在了哪層,不見了蹤影。
随後,有保安聲音響起:“我去樓頂看看。”
餘可尋忙躲在牆角,等到那名保安上來時,直接打暈,她扒掉了那層保安服,穿到自己身上,暢通無阻地下樓了。
在一樓大廳,她偶遇章羽凝,兩人擦肩而過時,章羽凝停下腳步,覺得剛剛那名保安怎麽那麽臉熟?
等她反應過來轉身時,餘可尋已經不見了蹤影。
憑借這身衣服和工作證以及門禁卡,餘可尋混進了蕭氏大樓,并且直接上了總裁辦公室,但還是被人發現了,攔她的人是藍成瑾。
“你鬼鬼祟祟在蕭董辦公室門口做什麽?”她沒認出餘可尋,只覺得這人衣服看着不太合身,帽檐又壓得很低,十分可疑。
餘可尋知道瞞不過,混進來不過是不想麻煩,怕通報也怕見不到蕭長盈,她就是想去辦公室查查情況。
“你??”藍成瑾把她拉進辦公室:“你跑這來幹什麽,還穿着這身衣服。”
“我……我來找長盈。”餘可尋支支吾吾,有些尴尬。
“你覺得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整個醫院因為你戒嚴封鎖了。”
餘可尋不語,環顧四周,發現這是總裁辦公室外層,也就是藍成瑾的辦公地,任何事情先過她才能到蕭長盈那裏,哪怕其他股東和高層有天大的事,也如此。
“我現在負責保護長盈安全,你應該知道吧,所以來查一下辦公室是否安全,我能進去嗎?”餘可尋走到總裁室門口問,藍成瑾比平時嚴厲百倍:“不能。”
“你不覺得背靠一整面玻璃牆,就像把後背留給敵人一樣危險嗎?”
“什麽意思?”
“長盈辦公桌後是整面玻璃幕牆吧。”
“是。”
“防彈嗎?”
藍成瑾搖頭:“這麽高的樓層,不至于吧。”
“你們不要低估敵手,也不要低估現代科技,再嚴密的部署和保安系統,也會有疏漏。”餘可尋說着身體不适感再次襲來,她臉色難看,像大病未愈,全靠意志撐着。
一番話引起藍成瑾沉思,最近出的這些事,不得不引起人的重視。
其實,餘可尋說得不無道理,有時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松口了,帶餘可尋進了蕭長盈辦公室。
“你還能想到什麽?竊聽器什麽不會有,這裏每天我都會讓三個不認識的保潔打掃,并且每天更換不同的人,辦公室有無死角針孔攝像頭,連在我和三小姐手機,沒人能看到。”
餘可尋沒有四處查看,而是走到玻璃幕牆前,果然能看到醫院頂樓,想起維奇按壓耳機。平時通話一只就夠了,如果戴兩只可能是為了竊聽。
這麽遠的距離要竊聽,怎麽做到?
玻璃幕牆沒有窗戶,沒法看到牆體,但這種寫字樓通常都有“蜘蛛人”打掃。
餘可尋轉頭看向藍成瑾,說:“剛下完雨,外面玻璃蒙髒了,是不是該清理了,藍大管家。”
藍成瑾總能領會別人的言下之意,她知道餘可尋意思,立即拿出手機:“我現在就去安排。”
辦公室只剩下餘可尋,蕭長盈去開會了,她開始慢慢欣賞這裏。
雖然是蕭長盈的獨立辦公室,這裏她的氣息卻很少,餘可尋對這裏也只有陌生。
一個人坐在這麽高的位置,是怎樣的心情?
一座商業王國,數十萬人的飯碗,産業遍布全國,每天要處理的文件就不計其數,要防着商業對手算計,還要忙着收購小型企業,同時要跟池念聯盟對付池家,連莊園內部人都要戒備着。
這樣的日子,不累嗎?繼承遺産得到的什麽呢?是財富,是成就,是價值,是暗算,也是孤單、危險和疑心。
高處不勝寒的寂寞,誰會懂。
這間辦公室就算放着盆栽和花朵,都沒有人氣和暖意,餘可尋不喜歡這裏。
她想出去,剛到門口,就撞上了蕭長盈。
正如剛回來那次,兩人相視而望,蕭長盈卻臉色驟變,眼中布滿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