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麽一大堆的….玩具呢?”

窦淮手腳冰涼,緊緊盯住腳邊的玩具鴨。

空洞的塑料眼泛着沉沉死氣,破爛的棉線嘴巴顯出無盡恐怖。

在兇宅裏跟一個毛絨玩具對峙,這在窦淮有限的生命裏還從未發生過。

但他現在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個回頭玩具鴨就會立刻跳上來咬住他的脖子。

“這玩意兒到底要幹什麽?它的同伴們都去哪兒了?”

冷汗順着額角滑落,窦淮感覺這只鴨子嘴咧的越來越大了,似乎有滿滿的惡意隐藏在掉出來的棉絮中。

“等一下…..棉絮?”

最初的驚吓過後,理智漸漸回籠。窦淮表情逐漸變得古怪,他慢慢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怼進了玩具鴨的嘴縫兒裏。

玩具鴨:“?”

窦淮:“你咬,我讓你咬。”

玩具鴨:“!!!”

玩具鴨:“…….”

“你只是一個玩偶,”窦淮慢條斯理地抽動手指,感受着棉花帶來的柔軟觸感,“吓唬人這種事不太适合你。”

他就像個欺負孩子的惡劣大人,一邊自說自話,一邊拆開了玩具鴨身上的細線。

“消除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親手滅了恐懼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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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窦淮對這句話的理解更上一層樓,為了不再被吓到,他一點一點把毛絨玩具肢解成塊。

“內膽,鼻子,眼睛,毛絨布。”

終于,在他将最後一個部位拆解開來後,陰氣濃郁的玩具鴨“噗”一下滅了火,變成了一堆松松垮垮的碎布塊子,似乎附在上面的東西已經離去。

看着了無生機的絨鴨,窦淮喃喃自語,“姐姐,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真心想要幫你。殺害你的兇手仍然逍遙法外,你被困在這裏,什麽時候才能親手抓住他?”

王春花是個苦命人,她一心想要個自己的寶寶,可上天卻把她唯一的念想扼殺。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惡魔卻悄然侵入,讓她死在最親近之人的手下。

“生時想要的一切都沒有得到,死後靈魂還被禁锢在這個小小的地方,看兇手逍遙自在。”窦淮看着死寂的卧室,語氣誠懇地說道,“姐姐,讓我幫你,我可以幫你。”

“我知道讓你家破人亡的犯人是誰,我也差點被他操縱,我知道那種惡心的感覺!姐姐,我可以想辦法把你帶出去,帶到他面前,讓你親自懲罰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窦淮說完這句話後,屋內的溫度驟然下降。寒意順着皮膚紮進肺腑,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身後緊跟着傳出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他愣愣回頭,看見了掉落滿地的毛絨玩具。

那些拴在玩具上的細線不知被誰系在了一起,繞成了一個繩圈,大小剛好夠塞進一個成年人的脖子。

窦淮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頭皮發麻,“….她想勒死我?”

剛剛湧上來的真情實感頓時碎成了渣,他後怕地咬住牙,心說要是再慢一步,自己恐怕也得變成兇宅裏的養料。

但還好,還好這位妻子看上去是可以溝通的。

他心髒劇烈抖動,表面上卻不敢洩漏一絲一毫。只能竭力穩住真誠的受害者神态,絮絮叨叨地對着空氣說道,“姐姐,我有一個朋友是警察,他們已經懷疑喻穆青了。不僅僅是你,那個老變/态手下還有其他人命。之前我朋友他們一直無法掌握喻穆青的犯罪證據,是我拼着生命危險偷偷錄下來一段視頻才給了他們偵查方向。”

為了顯示自己沒有說謊,窦淮立刻掏出手機點開視頻放在一邊,“但是姐姐,就憑這個視頻沒有辦法定醫生的罪。我可以幫姐姐出去,同樣的,我也需要你的幫助。”

“惡魔為禍人間,放醫生在外一天,就可能有更多的人失去生命,受折磨而死。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着,雖然我只是個局外人,但我有良知,我願意為了無辜的生命,為了你們去努力跟醫生抗衡。”

“所以姐姐,”窦淮擡頭看向天花板,眼眶微紅,語氣真摯,“你願意幫我嗎?願意認可我所做的一切嗎?願意跟我一起,把醫生送進地獄嗎?”

絕!了!

我的巅峰!是可以獲得奧斯卡的程度!!

經過一系列驚吓和緊張過後,窦淮的潛能直接大爆發。他不确定冤魂聽見多少,但這一大段話感情充沛言辭懇切,随便來個路人都會熱淚盈眶!

他期待地坐在地上,眼神炙熱。

然而整個房間卻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溫度在不斷降低,陰冷刺骨。

因為長時間不換姿勢,腿部轉筋似的疼,可窦淮依然沒有動。

他在等,也在賭。

雖然是白天,但冤魂的力量似乎并沒有減弱多少。進來之前他選擇把防盜門關緊,就是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

“如何獲得一個橫死之人的認可?除了滿足她的願望,化解怨念,我真的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窦淮深知自己沒辦法幫助王春花懷孕,就只能用“懲治兇手”作為感情牌了。

他不動聲色做着深呼吸,以緩解身體快要凍僵的感覺。

終于,在腿肚子裏的筋快要擰成□□花時,空寂的房間終于有了動靜。

窗外的陽光在逐漸減弱,原本還有些明亮的兇宅幾個眨眼間就變得極為昏暗。仿佛有什麽東西把房間包裹,讓陽光照不進來。

窦淮心裏“咯噔”一下,他聽見外面突然炸響的雷鳴。

“…..不是吧?這時候晴轉陰下暴雨?!”

他立刻站了起來,想穿越回幾十分鐘前把關防盜門的自己踹死。

然而現實已經不允許他這麽做了。

四周的溫度已經低到一個極為危險的地步,房間裏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

忽然,他感覺褲腳一緊。低頭看去,一個圓滾滾的玩具抱住了他的腿。

窦淮:“……”

懂了,這波是不會更新手段的冤魂。如果能幫它打印個《厲鬼吓死人的一百種方法》,會不會就放過自己了?

餘光瞄到腳邊的那個小玩意兒,他驀的一愣。

“嬰兒?”

那不是個普通的毛絨玩具,離近了才發現,那是個手工制作的小嬰兒。

針腳粗糙,制作毫無亮點,甚至連體積都比那些毛絨玩偶小一圈,以至于窦淮根本沒有在一堆玩具中發現它。

但窦淮心底還是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天花板上挂着的全是機器制作動物形狀的玩偶,唯獨這一個是嬰兒樣式手工做的。是王春花親手做的?藏起來的線索會不會在這裏?”

他俯下身撿起嬰兒玩偶,到處捏咕捏咕,果然在一只空洞的塑料眼睛片後面發現了一張疊好的紙。

[醫生偷走了我的記憶,不要相信他,不要吃藥,他控制了老公,他要殺我,要快點逃走。我沒有抑郁症,我不會懷孕,我永遠不會有孩子,不要相信醫生的鬼話!]

“轟隆!”

窗外響起巨大的雷聲,瓢潑大雨倒傾而下。厚重的窗簾輕輕擺動,黑色扭曲的影子影影綽綽映在窗上。

窦淮捏着紙片,一下子理清了所有事情。

醫生操控王春花并沒有成功,這個女人偶爾會清醒過來。可遺憾的是,她每次清醒的時間都很短。為了讓自己記得,同時不被醫生發現,她寫下了這張紙條藏在親手做的玩偶中。

但沒過多久,她還是被殺掉了。為什麽醫生沒有像前幾個兇案一樣讓屍體直接被發現?很有可能是因為到最後關頭,醫生突然察覺王春花一直保有一線清明,他懷疑這個女人可能留下了有關于他的證據!

一般兇殺案,警察調查一定會把現場翻個底兒朝天。醫生害怕自己敗露,所以才選擇把屍體藏起來,僞造成失蹤的假象。

這也能解釋,為什麽窦淮在房子裏搜尋線索的時候這裏會這麽幹淨,大概率是因為醫生已經翻過一遍了。

可醫生什麽也沒找到,所以時間一長,便放下了戒心,覺得當初王春花不可能留下什麽證據,這才指使趙東西賣掉房子。

而現在,這個沒有生命的嬰兒玩具,卻自己走到了窦淮面前。

“王春花似乎已經在慢慢接受我了,這是個好兆頭。”

至此,他才終于敢放松地吐出一口氣。

“所以,醫生那個老變/态,會把屍體藏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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