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了涼亭，中午的陽光有些刺眼。
她擡手在額前擋了下，聽着電話那端低沉磁性的聲音裏帶着些嘶啞。
“聽說你昨天帶了個人回去？郭姐那邊說長得還不錯，還是個ch…”
葉研打斷他的話，“不是你的菜。”
南城某酒店套房內。
葉南山猛地從床-上坐起身，純白的薄被滑落，露出精壯-赤-裸的身型，俊逸的五官上眉峰緊皺，渾身散發着怒氣。
“葉研！”
咔。
嘟嘟嘟……
“……”
葉南山深吸口氣，将被挂斷的手機握緊，餘光瞥了眼被褥下背對着自己的那人，露在被褥外的半個身型上布滿-痕-跡，在他雪-白的肌膚下顯得暧-昧又明顯。
他有些頭疼的撸了把頭發，起身快速穿上衣服，将錢包裏的所有現金取出來，連着自己的一張名片一起放在床頭櫃上。
起身時，葉南山側目看了眼仍在熟睡的人，視線從他金色的短發移到睫毛，他依稀記得昨晚那雙碧藍色的眸子是有多誘人。
目光向下，落在那唇角處的血痂時，他眸光一暗，起身壓下不安分的沖動，穿上外套，快速出了門。
——葉研，你最好不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否則……
***
涼亭內。
顧莫看了眼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人影，将視線轉回到石桌上的那張卡上。
黑色的銀行卡，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但對他來說，燙手又像是印記，時刻在提醒着他，自己的身份。
肩膀上忽然傳來觸感，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過頭，一愣，“你怎麽來了？”
吳子賢溫和的面容上露出明顯的擔憂，在他旁邊坐下，“昨天給你發的信息沒見你回，我不放心，想着你肯定在醫院，正往住院部走，看見你一個人坐在這兒。”
“抱歉，昨天出了點意外，一直沒有看V信。”
吳子賢視線落在石桌上那張銀行卡上，“這個，就是那筆錢？”
顧莫眸光深邃，點了點頭，“嗯。”
接着，深吸口氣，臉色露出感激的深情，将手搭在對方的肩膀上，“謝了，吳少。”
吳子賢面色依舊溫和，兩眼彎成月牙，整個人保持着得體的微笑，“不用跟我客氣。那郭姐雖然有些特殊愛好，但我聽說她在這個圈子裏出手也大方，你只要……”
餘光裏忽然闖入一道身影擋住了正午有些灼人的陽光。
吳子賢猛地頓住，擡起頭，視線撞上一道冷徹的眸光，令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涼亭內，石桌旁。
葉研沒打算繼續坐下，視線微垂，睨了眼多出來的陌生人，這人眉眼彎彎，唇邊帶笑，面似溫和，卻五官奇醜，尖嘴猴腮。
——還真是違和。
她轉了視線看向顧莫，“我先走了，想到還需要什麽可以直接聯系朱助理。”
吳子賢将背脊挺直，“她，是？”
顧莫顧不上回答，拿起桌上的銀行卡，蹭的一下從石凳上跳起，三兩步就追上了葉研，繞到她身前，将卡遞了過去。
184的大男孩，臉上表情有些拘謹。
“這張卡還是還給你，既然你說白荷後續的手術都由你安排，那這張卡我對我來說也沒有用了，醫院那邊退款後，之前交過的手術費也會直接退還到這卡裏。”
葉研看着面前的人，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伸出手接過銀行卡，側身離開時，動作自然的将卡又重新塞到他腿側的口袋裏。
指尖隔着褲子劃過腿側，令顧莫渾身猛地一僵。
他僵直着站着，連轉身都忘了。
葉研：“雖然不能告訴你原因，但，這是你應得的，拿着吧。”
醫院樓下，人來人往。
烈陽下，顧莫感覺不到一絲悶-熱。
“顧莫？”
吳子賢将人重新拉回涼亭，“她，是？”
顧莫神色一黯，“‘甲方’。”
“金zhu……咳，‘甲方’？”
吳子賢一向溫和的眉眼猛地睜大，令整個五官看起來都顯得有些陰暗，也只一瞬就恢複了平日的模樣。
“昨天不是郭……”
顧莫皺眉搖了搖頭，“昨天我剛到那，沒多久就被她帶走了。”
“可，她看起來，還沒我們大？”
“你知道她是誰嗎？”
顧莫：“我昨天滿腦子都是白荷的手術費，沒有留意。”
他想到白荷，打起精神，唇角扯出一抹笑意，擡手拍在吳子賢肩上，“總之，這事謝謝你了。沒有你幫我引路，我也不會這麽快的解決手術費的問題。”
“我先回病房去看白荷，有事我們電話聯系。”
吳子賢看着面前将要踏出涼亭的背影，挺拔，完美的身型挑不出一絲瑕疵，他眼眸微垂，聲音也有些輕，“顧莫，下周學校的有場校園劇的試鏡會，導師推薦了你和我，你會去嗎？”
在前面身影轉身的剎那，他擡起頭，依舊溫和的勾出唇角的弧度，陽光映在臉上，添了許多溫柔的意味。
顧莫：“嗯。你知道的，我缺錢，哪怕是個群演我也會去的。”
吳子賢頭微彎，雙眼彎彎，唇角弧度加深，“嗯，我們南大校草一定會，一鳴驚人的。”
顧莫只當他在打趣，轉過身擡起手臂揮了揮，“走了，宿管那邊幫我帶個假。”
九月末，風中帶着些清涼。
涼亭外早已沒了深刻腦海的身影，他低頭點開手機裏的相冊，盯着某處露出不同以往的笑。
“一鳴驚人。”
……
***
住院部，最裏間的病房門微敞。
葉研推開門，目光觸及陽光下，女孩溫和的笑容時，又有了片刻失神。
Angel。
她第二次想起來的還是這個詞。
“您好。”
葉研點頭，唇角動了下，似有似無的帶起一絲弧度。
“家主。” 朱助從座椅上起身，轉身恭敬的喊道。
病房內充斥着醫院裏的消毒水味，并不好聞。
葉研視線從看起來并不怎麽舒适的白色棉被上移，最終落在那雙靈動的雙眸上。
“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随時找朱助。”
“那個……”
顧白荷面露擔憂，抿了抿唇，終于還是問了出來，“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如果可以，您可以告訴我，我哥他是不是…和您交換了什麽條件嗎？”
她的表情裏帶了些懇求，“我問我哥的話，他一定不會告訴我，但我…不想他為了我做了什麽可怕的事。”
病房內，一時陷入寂靜。
葉研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淡漠的瞥了眼朱助，“走吧。”
腳步在房門前還是頓了下。
顧白荷擡頭，面前的那道纖細的背影沒有回頭，清冷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入耳。
“那我也只告訴你一人，他是恩人。”
顧白荷眨了眨眼，望着已經沒了人影的房門口，唇角揚起弧度，笑容和煦春風。
只告訴她一人……
她懂。
這是秘密。
……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轉院的當天，兩家醫院的院長親自相送和相接。
vvip的病房，是獨立的一棟樓，一層只有兩間，中間用專用電梯隔開，很好的保證了私密性。每間病房內的對面是醫護團隊，24小時專職服務。
“哥，這花瓶裏的花好美。”
顧莫将他們為數不多的行李放在隔壁休閑間裏。
“白荷，快去躺下休息。醫生說，手術前你絕對不能勞累。”
“好。我想把這朵花拍下來發給葉研姐，謝謝她。”
“葉研…姐？”
顧莫一愣，後知後覺開口道：“是，她的名字？”
窗臺旁，顧白荷舉起手機，45度角望着鏡頭，臉頰邊是嬌豔的大麗花。她多拍了幾張，最後挑了張最滿意的，打開V信，點了發送。
頭也沒擡的回道：“嗯。”
顧莫看着她的動作，眉心緊皺，“你怎麽會有她的聯系方式？她主動加你的？”
顧白荷有些無奈的看着自己哥哥一臉防備的樣子，“哥，葉研姐不是壞人。”
“她和你說什麽了？”
[那我也只告訴你一人……]
清冷的女聲快速在腦海裏掠過，顧白荷微怔了下，像平時那樣，老實的答道：“說哥很帥。”
顧莫：“……”
他将手抄進口袋，一張觸感清晰的銀行卡被他緊握住，自嘲的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意。
——這張臉，還真是有用！
嗡嗡嗡。
手機強烈的震動打破顧莫的情緒。
他劃開屏幕接通，“喂。”
聽筒裏清晰的傳來吳子賢的溫和聲音，“顧莫，明天的試鏡，下午一點開始，地點定在了操場，你到時直接過來就行。”
“謝了，我會準時過去的。”
“好，明天我去校門口接你。”
……
***
九月末的天，說變就變。上午的碧藍天空，到了下午便布滿了烏雲。
南城東郊，高爾夫球場。
葉研靠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盯着手機裏那條消息發了會呆。
——是一張很漂亮的照片，天使與花同框。
她沒有用過V信，是那天顧白荷幫她下載的，裏面也只有顧白荷一個好友。
葉研看着上面的時間，消息是昨天發來的，正思索着要不要回複，身邊的座位坐下一道身影。
“怎麽不去打球？”
男人剛運動完，渾身散發着熱氣。葉研皺着眉往旁邊挪了挪。
葉南山拿起水瓶在她頭上就是一敲，“連你哥也敢嫌棄。”
“嗯。”
“……”
葉南山深吸口氣，重新将水瓶放她面前，不跟她一般計較。
“怎麽不去打球？”
作者有話要說：
葉研：見到了Ange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