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叩叩叩。
門外熟悉的敲門聲擾的人心驚。
顧莫鎖緊眉頭，閉着眼睛撐起沉重的身子。地板很硬，起身的時候仿佛渾身被人打了一頓，哪哪都酸痛。
他雙眼睜開一條縫，沒拉上的窗簾外，陽光肆意，晃的眼睛有些疼。
叩叩叩。
“來了。” 嗓音沙啞又幹澀。
站直的一瞬，頭痛炸裂，顧莫踢開地上礙腳的浴巾，腳步虛晃，扭頭看了眼櫃子上的時鐘，已經八點一刻了。
還好有白荷來喊自己，不然上班可就要遲到了。
手握住門把，拉開的同時，嘶啞的嗓子同時開口：“我洗個澡就……”
顧莫：“……”
卧室門開了一半，手還握在門把上沒有松開，原本有些松散的目光猛地一怔，擾了他一夜的星眸倏然出現在眼前，一瞬間竟然讓他分不清是夢是現實。
宿醉後的酒勁瞬間散了個幹淨，連身上的酸痛也忘到九霄雲外，整個人挺直着背，僵硬的站直不敢動。
顧莫：“早，早……”
昨晚，葉南山的話如潮水般往腦海裏湧。
門外，葉研并沒有靠的很近，她有些意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麽……淩亂的模樣，想起來白荷拜托她的事，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言簡意駭道。
“吃飯了。”
“嗯？嗯。”
顧莫臉燒的通紅，心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滿腦子裏都是葉南山醉後的那句：“我家妍妍，長這麽大，就喜歡過你這麽一個男人。”
顧莫穩住呼吸，強忍着逃跑的沖動，“……馬上下去。”
葉研轉身的動作一頓，剛才視線被他擋了個幹淨，餘光從他身側掠過時，熟悉的行李箱闖入視線。
她眉心微皺，轉回身，手上動作幹脆直接地将卧室門推開。
門磕在後面吸盤上時，發出“嘭”的一聲。
床上幾乎全-裸-的男人猛地坐了起來，瞳孔聚焦，看到門口那道熟悉的身影，渾身豎起來的警覺瞬間松懈下來，整個人直直的又往後躺去。
葉南山：“讓我再睡一小會兒。”
顧莫回頭看了眼葉南山光-裸的上身，沒有下意識的皺起，動作比想法更快，抄起地上的浴巾蓋在他的上身，仿佛還不夠，拉過被子，将人裹了個嚴實。
整間卧室雜亂不堪，地上，衣服，枕頭，散落在床尾，靠窗的桌子上，紅酒，藍方，傑克丹尼的瓶子東倒西歪，零食的袋子，還有煙灰缸裏的煙頭。
葉研視線掃過地上可疑的紙團……
她目光對上顧莫，“是自願的嗎？”
顧莫：“……”
還不待顧莫開口，床-上被被子裹緊的葉南山扭動着身子，一個打挺坐了起來，嫌棄的看了眼顧莫。
“我在你眼裏就這麽饑不擇食？！這種和‘美’的親戚都挂不上邊的人，我怎麽可能下的了口！！”
顧莫：“……”
葉研沒什麽大反應的點點頭，不再看卧室裏一眼，“那就好，都下來吃飯吧。”
——畢竟是白荷放在心上的哥哥，要是被葉南山那個家夥給……會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
家裏多了兩個人，顧白荷早飯做了簡單點的西式早餐。全麥面包，煎蛋，肉-腸，茄汁黃豆，蔬菜沙拉，飲品配了牛奶和橙汁。
葉南山：“有沒有果醬？”
顧白荷放下手裏的面包，正準備去拿，胳膊被葉研按住，只見她連個眼神都沒給葉南山，“在冰箱裏，自己去拿。”
葉南山：“我是客人。”
葉研：“沒人請你來。”
葉南山：“葉——研！”
朱助眼角抽了抽，忙出聲緩和，“那個，我剛好要去拿番茄醬，順帶幫葉總拿吧。”
葉南山咬牙：“大早上的，我到底哪裏惹到你了？”
葉研将最後一口面包吃完，這才看向他，一雙冷眸裏沒什麽溫度，“我沒生氣。”
她端起吃完的空餐盤放進廚房的洗漱池，不輕不淡的出聲道：“這裏沒有給你服務的傭人。”
葉南山一怔，面上也正色起來，看向桌對面面色略帶蒼白的女孩，鄭重道：“抱歉。”
男人的聲音低沉，很好聽，尤其是配上他俊美絕倫的面容，顧白荷怔了下，第一次，有些臉紅。
她柔和的一笑，“沒關系。”
叮鈴鈴鈴。
九點的鬧鈴在餐桌上響了起來，及時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氣氛。
顧莫将鬧鈴關掉，匆匆将牛奶喝完。
一切都和以往的每個早晨都一樣。他坐在門口換鞋準備出門上班，顧白荷在廚房收拾，葉研在客廳的窗前吊椅上曬太陽。
一切又仿佛都和平時不一樣，除了客廳多出來的兩個人外，最大的不同，是他從早上開始就一直不安分的心跳，視線更是不受控制總去看那個人。
第一次，他出門前，路過吊椅時，頓了下腳步，聲音極輕又帶着些不自然，“我去上班了。”
閉着眼的葉研一愣，一雙眼眸睜開，清澈清冷，回頭，那個陽光帥氣的人已經拉開了大門，連個眼神都沒有看過來，迅速的關上了大門。
——應該是聽錯了吧。
大門外。
顧莫背靠着門，深呼吸了好多次才稍稍平靜：我到底在幹什麽？！
……
葉南山沒有待多久，接了一個電話後就帶着行李出了門，并特意交代，晚上不回來住。
葉研沒有任何意外，“注意衛生。”
“噗！”顧白荷和朱助兩人一起憋着笑。
葉南山深吸口氣，大步走到葉研旁邊，惡意的揉了揉她的發頂，“那人我幫你檢驗過了，目前還不錯，哥哥不反對，所以，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說完，整個人往後快速一退，躲開葉研拍來的手掌，腳底抹油拉着行李箱就往大門外走，“我走了，拜。”
葉研無語的看向已經關上的大門。
——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麽。
**
白天，不忙碌的時候，顧白荷便會坐在客廳靠窗的吧臺上，帶着耳機碼字。
葉研對着朱助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書房。
書房設置在一樓，裝潢很簡單，但該有的設備也都有。
葉研：“坐。”
朱助一愣，笑着搖頭，“不用，家主。”
葉研将一份文件夾放在辦公桌的對面，“坐。不用拘謹。”
工作時的葉研，自帶一種氣場和威壓，朱助很快進入職業狀态，禮貌的點頭道謝，随後在她對面坐的端正。
“這份文件你看一下。”
藍色的文件夾打開，首頁清晰的标題便令朱助一愣，他神色認真的仔細翻看每一頁的內容。
葉研沒有打擾他，起身倒了兩杯檸檬水放在桌上。
書房在一樓，坐北朝南的方位，陽光正好。
朱助翻完最後一頁，壓下心裏的震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家主需要我做什麽？”
葉研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卡推到他的面前，“啓動資金。如果不夠的話再和我說。”
“好的。”
“影視圈我并不了解，你跟着葉南山這些年應該接觸不少，所以整個公司交給你全權打理，運營上，每月向我彙報一次。公司其餘項目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需要向我彙報，一切以盈利為主，但‘雲裳仙子’，不用計較收益，買斷經濟代理權，作品營銷到影視改編，全部用最好的資源，花多少錢都可以。”
“是，家主。顧小姐的合同是現在就簽還是……”
葉研雙眼微眯，“再等等吧，先給她做推廣。”
“好的。”
事情交代完畢，朱助又與葉研對了一下細節。藍色文件夾重新被合上，他舒了口氣，兩眼放光的看了眼面前的那杯檸檬水，還是沒忍住拍了一張照片。
——好想發給葉總啊～
檸檬水清新入口，這應該是他三十年來喝的最珍貴的一杯檸檬水了。
……
桑大設計學院的辦公區裏。
Vinsen再次拍了下顧莫，“Mr.顧，你今天怎麽總是發呆？來看一下這段剪的怎麽樣？”
電腦屏幕裏，女孩齊肩的栗色頭發随風揚起，她手裏抱着基本書，側着頭，面帶溫和的微笑望着旁邊的人。
顧莫呼吸一滞。
明明是校園的宣傳片，鏡頭裏的兩人只是畫面裏的附屬物，商學院的建築獨特又壯觀，可他的目光，就定在那個女孩身上，怎麽移都移不開。
Vinsen：“Mr.顧？”
“嗯，特別好。”
——之前怎麽就沒有發現，她看他的眼神，這麽溫柔。
下班回到家。
客廳裏很安靜，只有顧白荷一個人在廚房裏忙活。
“哥，你回來了。”
顧莫站在樓梯口，沒有第一時間上樓，往樓上看了眼緊閉的主卧門，“呃，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在家？”
顧白荷将剛煮好的水餃放在餐桌上，有些燙手的摸了摸耳垂，“妍妍姐出去買東西去了，馬上回來。朱助理已經回國了，這會兒應該剛到機場。”
顧莫剛想點頭，身後傳來了開門聲。他下意識的轉身看去，視線剛要相撞的剎那，整個人猛地一個激靈，快速的轉回頭，逃似的就往二樓奔。
嘭！
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正換鞋的葉研一愣，擡頭看了眼樓上。
——他今天可真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