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04.
像陶瑜這種模特是屬于沒有被綁定給一家的，他可以随意接自己想要的衣服單子，但是山月不知這種，是簽了專屬模特，直到合約期結束前，是不能給別家拍攝的。
所以是因為合約沒到期，江杳才只給山月不知做模特？
“這件事還影響了山月不知的上新。”
江杳說起來的時候臉上還露出了些許苦惱，可很快就變成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反手用指背輕撫着臉，滑到線條優美的下巴，盯着陶瑜的那雙狐貍眼微微眯起，像勾引高僧的妖精：“我就想着，既然我這麽好看，為什麽我就不能上？”
陶瑜心裏可太TM贊同這句了。
“你是山月不知裏的員工？”
見陶瑜吃驚的樣子，江杳有點皮地反問：“我不是一直是？”之前是，現在做模特也是員工。
在去古鎮的這兩個小時多的車程，他們兩人也對彼此有了些了解。路上因為閑聊兩人倒也不覺得無聊，從天南到地北，兩人聊的是越來越多。
他們像是飛快地過渡了陌生期，互相認為彼此适合當朋友的普通相識階段。
到達目的地停車場下車的時候，眼見江杳要向着另一輛車靠近，陶瑜喊住他，終于對着他的背影說出了那句憋了一早上的話。
也許不止一早上。
“去年七夕那天，對不起。”
抓着裙子的江杳回過了頭，發飾搖晃出脆響，他了然地眨了眨眼，眸中光亮與笑意揉合成醉人光景：“我知道，沒有關系。”
Advertisement
我知道，沒有關系。
陶瑜本來準備好要說的解釋，陡然中止。
解釋去年七夕發生了什麽，解釋自己是那個搭讪的人，解釋……
他認出來了。
他一開始就認出他來了。
……
山月不知在古鎮裏面租了一個偏僻的小院，後院就是通往後山的竹林，前院有井有小園林，屋子裏都是固定的布置，他們沒有什麽想要改動的。
大家都不是第一天拍攝，到地方就各司其職熟練地開始按照導演要求做事情。
江杳和陶瑜拿着打印好的劇本，說是劇本，其實也只是一個很簡略的劇情大綱，後期能成什麽樣也靠導演自己的感覺再去加強，大綱只是防止劇情錯亂。
山月不知向來的宣傳片都是虐向的，什麽青梅竹馬因戰事天各一方，什麽我的愛的人害我家破人亡等等……每次宣傳片一出，一堆粉絲痛哭流涕投訴：下回我再看你們宣傳片我就是豬——然後下一次繼續點開，如此循環。
這次的劇本是一對師徒的故事，師父是高冷的魔教中人，徒弟是撿回來的小狼狗。
“師父的眼神轉換下，要慈愛一點。”
架好的持續光源燈照下，以透光的紙窗為背景，徒弟的面容映着暖光，正坐在師父身邊給她乖巧地搖扇子。
扇子是帶來的折扇，扇面上什麽也沒畫，就是一把普通的紙扇。屋裏有點悶，兩人又穿着包裹住的漢服，這把扇子帶來的涼風轉瞬即逝。
要求慈愛？拿着書看着徒弟的江杳聞言調整了下眼神：“不是說姐弟戀嗎？我太慈愛了會不會像母子？”
屋子裏發出了笑聲，導演舉着單反也跟他搭茬：“那不行啊，我不要母子。你收着一點，別太慈愛了。”
“好嘞。”
故事宣傳片有些是沒有對話的，山月不知的這個劇本則安排了好些，不過她們用的後期配音，最大的原因是江杳的聲音得要換成女聲。
這裏在拍攝的劇情是陶瑜扮演的徒弟想要和師父兩人出去游山玩水，但是師父不想出去，于是陶瑜就開始了對師父撒嬌賣萌。
“徒弟的撒嬌太硬了！”導演紮着馬步舉着相機喊，說着還扭了一下示範：“我要甜一點的撒嬌。”
因為太過做作，她的示範逗笑了所有人。
陶瑜依言也嘗試地跟着扭了一下，本來江杳還保持着高冷的表情，看見旁邊的這一下笑出了聲。
看見陶瑜威脅的眼神他豎起大拇指誇獎：“這個撒嬌太甜了。”
陶瑜：“……”
開拍了，江杳立刻換成了高冷的表情，陶瑜也開始邊扇邊撒嬌：“師父，你就和我一起出去玩嘛。”
“你自己去玩不就行了？”
“可是不是跟師父一起，我玩也沒興致啊。”
導演回看着這一段不是特別滿意：“你倆再坐近一點，cp感都給我表現出來啊！”
兩人很配合地坐近了一點，導演看着還是覺得哪裏不對，看着看着她突然想到：“來人，給陶瑜整塊磚墊在下面。”
她看了眼陶瑜：“那什麽……”
陶瑜已經立刻反應過來，他馬上掩面假裝很難過：“懂了，導演原來你嫌我矮。”
搭配別的模特他身高還是很夠用的，只是這一次碰上了一個181的“女”模特。
“不我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盛小水也是性情中人，戲說來就來。
“我不聽我不聽！”
江杳嫌棄臉：你們的戲很多。
把磚藏好的陶瑜坐直，這個高度正好比江杳高出了半個腦袋，在新調整好的位置上，兩人莫名對視了一眼。
“怎麽樣？”這是突然想發問的陶瑜。
“挺高的。”這是慈愛目光的江杳。
導演喊：“好！就是這種感覺！”
屋內拍攝告一段落後，兩人補了個妝到院子裏拍攝另外一段，這一段還是師徒倆的日常，師父要教徒弟練劍。
陶瑜拿到劍習慣性舞了個劍花，外場人一看，齊聲喊好，這樣倒把陶瑜弄得不好意思了。
師徒倆的日常都是瑣碎溫馨的，兩個人拍起來十分順手，只是前期有多甜後期就有多虐，想想也為即将觀看視頻的粉絲們心疼。
“這段正好拍個衣服展示吧。”導演看了眼院子裏現在絕美的溫和光線，讓兩人并肩站好。
衣服展示視頻與宣傳片不同，沒有劇情與對話，視頻內容是角色身穿服飾的各個機位展示。
“來點身體接觸，兩位手搭一下。”看他倆只是并肩站着沒有什麽互動，導演下達指示。
陶瑜看了眼江杳，攤開了掌心。
江杳自然地将手搭了上去，兩人的手都是修長的類型，再加上統一修剪得幹淨的指甲，疊在一起的時候畫面賞心悅目。
陶瑜心口跳得快，他低下頭看着手心的手，只要他輕輕一握，這只手就會被他圈住一樣。
突然有點緊張。
“好涼。”
他突然聽見身邊的聲音帶着鼻音低低感嘆着，他被這種聲音戳中了點，随後不解其意地擡起頭看過去。
江杳看他這樣笑了一下，握了握他的手表達：“我說你的手好涼。”
“我其實很怕熱的，你這樣涼就剛剛好。”
陶瑜張着嘴不知道怎麽接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手涼是件好事情。
……
拍攝了一天，到傍晚夕陽最後一點光亮都沒入地平線後，拍攝終于結束。今天他們的拍攝內容就到這裏，盡管古鎮的夜色與燈景很美，大家也沒有多待。
說起結束的時候，江杳和陶瑜兩人是立刻就去車上換回了自己的短袖，他們倆這一天，江杳中途還有換造型衣服，陶瑜是穿着這身漢服扛了一天熱。
旁邊的小金給他遞來新的一瓶水和濕巾，陶瑜道了聲謝，一邊擦着胳膊和脖子，一邊看着遠處乖乖低着身子給安拿卸假發的江杳出神。
江杳身邊沒有帶助理，今天一直都是他自個一個人，但是山月不知團隊的其他人很自然地照顧着他，大家主動地給他買水擦汗扇風，看起來江杳都不需要什麽助理了。
他們團隊的這種融洽氛圍，讓陶瑜很是羨慕。
“一起吃個飯？”剛還在誇獎的人其中之一過來了，收好器材的導演是來邀請他吃飯的，“多虧陶老師的優秀表現，今天拍攝很順利。”
今天份額的視頻內容和衣服展示的單片都拍好了，中午太熱了，大家都是随便扒拉兩口盒飯，現在結束了導演就想着晚上大家一起搓頓好的。
陶瑜點點頭，接着回答導演剛剛對他的誇贊：“是山月不知整個團隊很默契，帶動我一起拍攝得很順利很有效率，能跟你們合作真是一件幸運的事。”
沒想到互吹了一波，盛小水小姑娘模樣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過獎過獎。”今天威風的導演在放下單反後，就是一個性格可愛的小姑娘。
導演過來說定吃飯了之後，大家收拾完東西，把屋子挪動的布置還原，再把屋子鑰匙還回去。就這樣，一行人按照來時的座位分布坐好，往回開去。
“辛苦了小金，明天早上一樣的時間來接我。”陶瑜系好後座的安全帶，下意識轉頭看了眼江杳的位置，江杳正靠着在表情專注地玩手機，陶瑜轉回視線繼續和小金說話。
“明天早上給你買什麽樣的早飯？”小金問。
“就豆漿油條吧，今天這家挺好吃的。”
“沒問題。”
陶瑜看了眼外面飛馳而過的夜色：“你專心開車吧，我不打擾你了。”
“行。”
車內安靜了下來，知道大家的疲憊，小金怕歌太吵就沒有放，讓大家好好在安靜的環境裏休息。
一路上只有導航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沒聽到旁邊有什麽聲音，陶瑜轉過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江杳就睡着了，此時正抱着手臂靠在枕墊上，要不是閉着眼微微歪頭，還看不出來這個人已經睡着了。
窗外偶爾閃過的光線滑過他的臉，在那挺直的鼻梁上只逗留了短短一霎，不舍離去後再度回返。
陶瑜随手拿過車後頭上放着的運動外套，給感冒的他輕輕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