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針灸大師

不管外面洪水滔天,清溪村的一切都是那麽寧靜祥和。

外面鬧起來之後,清溪村裏,以及青松大隊的年輕人,鬧着要進城,坐火車去北京見領導,被家裏爹娘和爺爺奶奶一頓狠揍,老老實實地在家掙工分。

現在關月在大青山上給人治病,有些年輕一些的人,嘴上叨叨兩句封建落後之後,就不敢說話了,生怕被揍。

在大家心裏,不管外面鬧什麽,安安穩穩種田過日子,生病了有大夫治,就是最好的事情。

楊國柱管理着清溪村,外村人來清溪村找關月看病,首先要到他這裏報名,排着隊去。

關月這個人不講情面,說好了一天十個人,那就是十個人,多一個人她都不會看。這時候,誰家和清溪村的人有拐彎抹角的親戚關系,就有好處了。

人情社會,把自己的親戚往前挪一點,也不算什麽大事兒。女人家的病,急症的少,晚一天早一天,也不會有什麽耽誤。

關月集中給女人們看病,操縱異能控制銀針,她做得相當順手。她嘗試過,只要她願意,輕症的病人,都不用人家來十天半個月,一兩次她就能把病竈給祛除了。

這個要說出去,那簡直跟神話一樣。不過關月還是盡量控制病症,慢慢治好。雖然大青山上只有她一個人,怎麽治也是她說了算,但是盡量別冒險。

最近公社的女人們熱衷看病,公社的男人們好像受了影響似的。楊國柱在山神廟附近給顧随搭了一個棚子,陪着老娘和媳婦兒來看病的男人們,也順便看看。

當然,人家顧随是清溪村的赤腳大夫,又不是他們大隊的人,不能白看。山神廟裏面被砸了,現在還在修複,來看病的人也要搭把手幫幫忙。

半個月後,顧随總結下來,真心找他看病的人少,大多是找他要關月的藥丸子。人家知道規矩,都是拿點什麽糧食和蔬菜來換,這半個月收獲頗豐。

關月那裏也是,來看病的婦女,有錢就給幾毛錢,沒錢就給糧食、給菜,還有給水果的,撈魚捉雞給她送來的。

顧随在山下給人看病,李桃每天上午主動上山幫忙給關月搭把手,這些東西都是她在負責處理。

不能放的東西就早點吃,能放的東西就存着。送來的菜太多吃不完,就做成泡酸菜,或者曬成菜幹。

顧随這天忙活完,吃了午飯上山,好幾天沒上來了,他看到木屋周圍的樹上,拉着繩子,上面曬着水煮過的豇豆,還有一些其他蔬菜。連長長的大木桌上,都被擺滿了。

廚房裏更是,牆角一排酸菜壇子,架子上放着已經曬幹的菜。

關月不在,估計是去深山了。

顧随到現在都不知道,關月把豬崽兒養在什麽地方,只知道養在深山,過幾天又聽關月說,豬崽兒又肥了。

耳邊鳥鳴陣陣,山風徐徐,顧随找了張椅子坐下看書。

下午四點多,關月才打着哈欠出來。夏天将要過去,跟在她腳邊的狗剩兒,已經有她的小腿高了。

現在的狗剩兒,龇牙咧嘴的時候,已經有些猛獸的樣子,看着有點吓人,李桃都不敢主動靠近它。

顧随不怕,看着它長大的,想摸就摸,狗剩兒沖顧随咧嘴,顧随視而不見。

“我聽他們說,你要休息幾天,不接診了?”

“嗯。”

過幾天要開始忙秋收了,來看病的人少了,她幹脆停一段時間。再有,她也有段時間沒進城了,她要去看看蔡叔。

顧随提起山下的山神廟,山神廟早就已經修複好了,當初舉報的人還沒抓到,那邊把舉報信給他們看了,筆跡和清溪村的人都對不上,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關月喝了杯水,只聽着,沒有應聲。是誰舉報的,她一直都沒放在心上。不管是誰想搞事兒,她一點都不怕。

五點多鐘,顧随問她想吃什麽,關月笑眯眯地提要求:“我想吃豬肉炖粉條,今天有人送了一塊肉。”

“好,再來一個蔬菜湯。”

關月連忙點頭,高興得跟個小孩兒一樣。

顧随上個月聯系上他爸媽,知道他的确切地址,爸媽給他寄了不少東北的特産,粉條就是其中一種。看到這些東西,顧随就知道他爸媽現在處境還可以,稍微放心一些。

至于當初修改他的申請,把他和爸媽分開弄到這裏來的人,他也已經心裏有數了。

關月吃了顧随爸媽送來的東西,她也不白吃,給了好些藥丸子。顧随也沒客氣,全部收下,給爸媽寄去。

吃了一頓美味的豬肉炖粉條,關月小嘴叭叭的,誇獎的話不要錢地說。

“顧随,你不當醫生去當大廚也行啊!手藝太好了!”

“城裏人民飯店賣的都沒你做的好吃。”

“以後要再接再厲呀!”

顧随看着關月,這姑娘好哄,吃到好吃的東西,立馬就高興了。

狗剩兒嗷嗚一聲,後退蹬地就要跳起來,被關月一巴掌拍回去:“你現在不得了了,敢往桌上跳,欠揍了是不?”

顧随推了一下給狗剩兒準備的飯,狗剩兒嫌棄地嗅嗅,将就吃吧。

“狗剩兒現在不愛吃飯,就愛吃肉。”顧随知道狗剩兒是只狼。

關月說:“別管他,不想吃就餓着。”

顧随提醒他:“雖然狗剩兒是你從小養大的,但它畢竟是野獸,再養大一點,他可以獨立謀生,就把它送到山裏去吧。”

“我有數。”

吃完飯,顧随打掃好衛生下山,王璐正在等他。

王璐:“顧随,我爸媽催我回去了。”

顧随冷淡地點點頭:“一路順風。”

兩人擦肩而過,王璐惱怒,控制不住語氣:“顧随,你什麽意思?我跟着你來鄉下吃苦幾個月究竟是為什麽?還要我把話說得更明白一點嗎?”

顧随停下腳步,但是沒有轉頭,他沉聲說:“我也說過很多次了,你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裝聽不懂?”

王璐落下委屈的眼淚,哽咽着:“我就這麽讓你看不上嗎?你看不上我,難道真的看上了山上的那個野丫頭?你爸媽知道?”

顧随冷聲道:“請你注意用詞,放尊重一點,你也不要站在居高臨下的角度看關月,在我看來,關月比很多心機深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高貴多了。”

王璐不敢置信:“你覺得關月比我好?罵我心機重?”

顧随:“我為什麽來這裏,相信你心裏有數。我沒說,不代表我心裏沒數。”

說完顧随要走,王璐不讓,她歇斯底裏地吼:“對,我就是心機重,我就是算計你,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怎麽了?”

顧随撇開她的手:“你回去吧。”

“站住,你敢走,我就把你爸媽弄到農場去,弄到新疆去。”

顧随回頭,第一次正眼看她,平日裏溫和的目光暗藏鋒芒:“王璐,做人不要太得寸進尺,你們王家是怎麽踩着人頭上去的,知道的人也不少,你不如回去問問你爸。”

王璐被他冰冷的語氣吓了一跳,顧随走了,她一個人茫然地站了一會兒,擦幹眼淚。

顧随為了關月這麽威脅她,她絕對不會放過關月!

關月不知道,山下的人又惦記上找她麻煩了,第二天一早,她就背着曬幹的藥材進城了。

她去的巧,她剛到藥材街,就碰到了雷富貴帶着幾個混混走在街上。

估計是剛吃了早飯,一邊走一邊剔牙,吊兒郎當的,一看就不是正經人。

雷富貴一眼就看到了關月,吓得原地蹦起來:“姑奶奶,您怎麽有空來了?”

雷富貴拍着胸口:“我這段時間把蔡叔照顧得好好的,有人敢上門找麻煩,都被我打回去了。”

關月點點頭:“不錯,以後繼續。”

“好嘞,姑奶奶,您慢走。”

低頭哈腰地送走關月,雷富貴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幸好他是個好人。

“老大,那小娘們是誰呀?長得還挺好看的。”

雷富貴跳起來一巴掌拍他頭上:“叫誰小娘們兒?那是你能亵渎的人物?以後見了退避三舍,退不了就跪下叫姑奶奶。”

“是是是,都聽大哥的,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關月到蔡家的時候,蔡國福上班去了,家裏只有蔡嬸子在。

“哎喲,關月,好久沒來了,你蔡叔前幾天還念叨你呢。”

關月淡淡一笑:“前段時間忙着給人看病,沒時間來。”

“你又送了這麽多藥材來,累着了吧,坐下休息休息,一會兒等你蔡叔中午回來,下午上班再給你帶去藥材公司。”

“嗯。”

蔡嬸子笑容滿臉,看得出,身心舒暢,最近日子過得不錯。

蔡嬸子:“雷富貴改過自新了,那次被你打了之後,老老實實到現在。上個月巷子口老王家出了點兒事兒,雷富貴還幫了一把。”

說完後,蔡嬸子又問她給人看病看的怎麽樣?關月說還挺好,她主要是給女人看病,練一練自己的針灸技術。

蔡嬸子嘆息一聲:“自古以來,女人看病就難,總有些不好意思說的病症,就一直拖着,你幫了她們一把,也算給自己積福了。”

中午蔡國福回家吃飯,旁邊還有一個慈眉善目,身材幹瘦的老爺子。

蔡國福看到關月,眼睛都亮了:“小丫頭,針灸練的怎麽樣了?”

關月笑着道:“您要試試?”

“那就試試,剛好我腿腳不太舒服。”

關月也不客氣,把完脈之後,等蔡國福躺好,她掏出銀針,下針利索精準,讓一旁的老爺子另眼相看。

感嘆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不得了哦!”

蔡國福作為親身體驗者,看着關月,就跟看着個金寶貝一樣。

老天爺賞飯吃啊!

蔡國福回頭跟那老先生說:“老鄧啊,你要找針灸大師,我看關月就可以!”

關月挑眉,什麽針灸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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