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關月心心念念的醪糟湯圓……

顧随回來了!

顧随走進清溪村,這會兒還沒到下午下工的時間,地裏幹活的人看到他,都熱情地和他打招呼。

“顧随回來啦!”

“路上順利吧!”

“哎喲,可算回來了,這段時間你不在,我們看病都得去青松大隊!”

“這次不走了吧?”

顧随溫和地笑了笑:“不走了,大家有需要看病的,一會兒到知青點來找我。”

“好好好,一會兒就去。”

顧随正在跟人寒暄,楊國柱趕緊跑過來找他。一個中年漢子,長年累月風吹日曬的臉上,此刻熱得汗水直流而下。

楊國柱擦了一把汗:“你回來了,那關月呢?我記得你去的地方和關月去的青川應該挺近的吧。”

“嗯,碰到她了,就跟她一起回來了,這會兒她已經走另外一條路上山了。”

“除了從咱們村這裏上山,還有另外的路?”

顧随點點頭,岔開話題:“你們這幾個月還好吧。”

“挺好,關月給的那個驅蟲粉好用,上半年家裏進蛇的少了一大半。就是驅蟲粉不多。大家分一分之後就更少了,都快用完了,幸好你們回來了。”

顧随懂楊國柱的意思:“最近她恐怕不行,她要準備一些藥給她師傅送去,你要驅蟲粉,估計要端午節之後了。”

“端午節之後也行。”

顧随點點頭:“那我就先不跟您聊了。一會兒下工後,大家要去知青點看病,我那裏缺藥材,我先上山找關月要一些先用着。”

“去吧,順便跟她說說驅蟲粉的事兒。”

“行,您先忙,我就走了。”

楊國柱擺擺手。

顧随走了,楊國柱大聲給大家加油打氣:“顧随回來了,關月回來了,以後不缺大夫不缺藥,日子好過着呢,大家要加油幹,多種糧食多幹活,才能對得起國家對我們的照顧。”

“好!幹起來!”

戴着帽子的李桃,站起來伸了一下腰,松快一下。一直彎着腰在地裏幹活兒,真是又熱又累。

李桃想把帽子摘下來,林海音不讓:“熱一點就熱一點,不能把臉曬黑了。”

張翠花瞪了女兒一眼:“聽你嫂子的,秋天你就要和賀文領證兒結婚了,曬黑了不好看。”

李桃抱怨一句:“但是真的好熱啊!熱得我汗水一直流,一下午我都喝了兩大壺水了。”

“那也得給我把帽子好好戴着。”

李桃撇嘴,她本來就不是長得特別白的姑娘,就算戴帽子也沒什麽效果。

哎呀,要不回頭問問關月,有沒有什麽美白的秘方,關月長得就挺白,說不定她有辦法。

吳敏她娘劉玉鳳在旁邊的一塊田裏幹活,聽到李桃娘倆說話,揚起一張還算白的臉,笑話李桃:“你呀,生下來就那樣兒,白一點黑一點也沒多少差別,別折騰了。”

沒人接話,她又說:“這個白不白呀,都是天生的,你看我把我家吳敏生的多好,生下來就是個白皮子,一看就是進城過好日的命。”

她瞟了李桃一眼,反正都是嫁給一個泥腿子,裝什麽體面?

張翠花不是好惹的,直接一句話摁死了她:“人家都說啊,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你看看你這副德行,以後啊,你的女兒估計也就這樣了。還進城?這幅熊樣是進城給地主老爺當洗腳丫鬟嗎?還嫌棄我家李桃,我呸,你劉玉鳳也配?!”

從年輕時就被張翠花壓了一頭,劉玉鳳一輩子都想争口氣,現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下了面子,頓時要和張翠花幹起來。

他們村沒有婦女主任,婦女主任在青松大隊那邊,楊國柱的媳婦兒暫時擔當了這個職位,連忙過來勸架。

“幹活兒還不夠累嗎?吵什麽?有這個時間,早點把活兒幹完,回去休息不好?”

劉玉鳳現在正在氣頭上,誰的面子也不給,直接罵人:“你一個普通社員充什麽領導?我的事兒輪得到你管嗎?你有空多管教管教你女兒,年紀也不小了,還被退婚,說出去都不夠丢人的!”

楊小梅的對象郭傳斌,去年因為在大青山上鬧了那一場,倒黴受傷不說,還讓郭傳斌家不滿。郭傳斌大哥和大姐回家過節的時候聽說了這個事兒,年後找了個由頭,兩人處對象這事兒就算徹底黃了。

郭傳斌家也是體面人,當時也沒說楊小梅有什麽問題。郭傳斌大姐傳出去的話,意思是給郭傳斌在城裏找了個臨時工的工作,到時候白天上班晚上還要去上夜校,夜校不畢業,臨時工不轉正,分不到房子,肯定是沒法結婚的。

總之吧,不能因為他們家郭傳斌耽誤楊小梅的青春,畢竟人家姑娘也到了結婚年齡了,就這樣分了也好。

外面其他大隊的人不知道底細,只會說郭家辦事挺地道。

青松大隊以及清溪村還記得去年那件事的人,稍微動點腦子,就知道郭傳斌和楊小梅是因為什麽事兒黃的。

都是一個大隊的人,私下說兩句閑話也就算了,長腦子的人也不會說到當事人面前,楊國柱一家就當不知道。

這下被劉玉鳳當場戳穿,楊國柱媳婦兒的那個臉色呀,被氣得青一陣白一陣,要不是還記得自己男人是村長,她非得沖上去撕了這個爛婆娘的臭嘴!

楊國柱媳婦兒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話:“你一顆老鼠屎不要壞了一鍋湯,你要再影響大家幹活兒,直接扣公分!”

“我呸!真當自己是棵蔥了?”

吳敏他爹吳老大,聽說他媳婦兒和人幹起來了,讓他過來勸兩句,他不耐煩地走過來,剛好聽到這句,直接一巴掌扇過去:“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閉嘴,盡會給老子得罪人!”

劉玉鳳對外是個嘴上不饒人的,對上她男人,瞬間就跟洩了氣的皮球,蔫了。

吳老大:“還不滾去幹活!”

劉玉鳳瞪了張翠花一眼,忍氣吞聲,轉身去後面幹活。

張翠花冷笑一聲,然後跟李桃說:“看見沒,千萬別為了争一口氣跟人起争執,那完全是自讨苦吃。就跟劉玉鳳一樣,為了看我笑話酸我兩句,她得到了啥?”

林海音看了一眼吳老大的背影:“吳敏她爹打老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還真不怕這個名聲傳出去,他兒子娶不到老婆。”

“別人家的事兒,和咱們無關。趕緊幹活兒,幹完趕緊回家休息。”

李桃點點頭:“我剛才聽到顧随說關月回來了,一會兒我上山找她去。”

“你還是別去了,她回來,肯定累,你要去也是明天去。”

“聽大嫂的。”

張翠花說:“明天去,順便把給關月釀的醪糟搬山上去。”

地頭人多,還有一句話張翠花沒說出口,讓李桃帶着林海音去山上,讓關月把把脈。

“好勒!”

農村裏女人們發生一點小争執,都不算什麽事兒,楊國柱聽了一耳朵就忘了,楊國柱媳婦兒和楊小梅心裏,那是萬般不痛快。

楊國柱媳婦兒把帳算到劉玉鳳腦袋上,楊小梅則是算到吳敏和關月腦袋上。

要不是因為吳敏的慫恿,和關月的不留情面,她也不會和郭傳斌分了。如果沒分,再過一陣子,郭傳斌進城肯定就會帶上她。

楊小梅恨這兩個人恨得牙癢癢。

剛剛下工,楊小梅看到顧随提着一個包裹從山上下來,她腦子一熱,直接沖山上去。

顧随給關月做好晚飯,簡單地吃完就拿着藥下山,準備給大家夥兒看病。關月吃完飯暫且不想動,就舒服地躺在椅子上,享受着樹林裏的山風。

小黑從關月手腕上爬到前面的大樹上,樹上有一窩剛出生不久的小斑鸠,趁鳥媽媽不在,它當臨時陪玩兒去了。

突然,小黑從樹上縮了下來,以閃電般的速度卷到關月手腕上。

關月睜開眼睛,幾分鐘後,楊小梅出現在關月的面前。

楊小梅的爹是村長,她也逃不過農活,幹了一天農活下來,此刻的她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兒。

但是關月呢,身上幹幹淨淨,悠閑地坐在那兒吹風。

楊小梅內心的不甘和不滿,幾乎要把她自己淹沒了。

她現在連一個孤女都比不過了嗎?

在末世見慣了殺戮和算計,楊小梅這點小姑娘淺薄的嫉妒,根本不能讓她生出任何波瀾。關月挑眉:“你找我有事?”

有事,她心裏有好多話想說,但是那些話她說不出口,她一個體面人,怎麽能把那些不體面的想法宣之于口。

最後,她說:“你究竟是什麽人?你從哪裏來?你不會是間諜吧?”

楊小梅腦子突然靈光一閃,她想到了一個可以整關月的辦法。

關月笑出了聲,表揚了她一句:“不錯,雖然你和王璐出身不同,但是你們的腦子都在一個水平線上。”

突然提到王璐,她是什麽意思?

關月并不想和她掰扯,直接告訴她:“王璐也是覺得我是間諜,然後找人抓我,你知道王璐現在在什麽地方嗎?”

“在什麽地方?”

“她現在應該在北方某個農場勞改!”

楊小梅驚了:“你胡說八道,王璐可是北京來的人。”

“對,王璐确實是北京人,她爸爸和哥哥都是當官的,結果呢?”

“你沒有證據。”

“我并不需要證明給你看,我只是提醒你,別來惹我,否則你爹在我這裏的一點香火情用完了,你會有什麽下場,你自己掂量掂量。”

說這句話的時候關月是笑着說的,但是關月的眼風掃過她,楊小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只覺得她可怕。

幾分鐘後,楊小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下山的。

楊小梅走了,關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手指頭戳了一下小黑的兩片葉子:“走吧,回去睡覺。”

關月飛身上樹,一路往深山走,不過不是去樹屋,她先去找一找她的豬,不知道還活着沒?

去青川城之前,關月通過楊國柱那裏弄了一頭小豬崽兒,但是她走了之後也沒法兒喂豬,就把半大的豬崽兒放到林子裏,讓它自生自滅。

關月估計,又白又嫩的小肥豬,估計被狼群或者什麽動物吃了。

圍着豬圈方圓兩公裏的距離找了一圈,沒看到她的豬,也沒看到疑似豬骨頭的東西。

沒找到,明天再擴大範圍再找找。實在找不到,就再去買一頭豬崽兒。

不知道去年顧随是在哪裏買到的豬崽兒?

被關月念叨了一聲的顧随,現在正在知青點忙着給鄉親們看病。

頭疼腦熱這樣的病,他們自己就去楊國柱那裏拿藥丸吃了,因此,今天來找顧随的人,都是那些不好治的慢性病,比如關節炎、腰腿疼痛等等。

這些病沒什麽好辦法,大多是好好調養,盡量保養身體。

這時候,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說起來,要是關月還給人看病就好了,我聽人說,她針灸紮得好,說不定紮幾次針灸,我這個腿疼的毛病就好了。”

“還真說不準,我媳婦兒去年腰不太好,去關月那裏紮了幾回,今年夏收這麽忙,都沒說腰酸背痛。”

顧随開好方子,把藥給這人:“下一個。”

聽到叫人了,大家停止議論,排隊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說到關月不給人看病,那肯定要說郭傳斌和楊小梅的婚事,又要說管教兒女之類的話。

在清溪村心裏面,楊小梅這個婚事,就是因為嘴巴不好才沒的。退了婚,名聲壞了,以後再想找好的就難了。

有人說話了:“咱們清溪村,要說嘴巴臭,劉玉鳳算得上一個。”

“張翠花也兇啊!”

“那不一樣,你什麽時候看到張翠花主動挑事兒了?哪次不是人家找她麻煩?被人欺負到面前了還不會說句硬氣話,那怎麽能行?”

“說得也對!”

“人家都說窩裏橫,劉玉鳳這人是在外面橫,在家裏被吳老大欺負的說不上話。”

“那可不,聽說啊,昨晚上……被打了……不敢回娘家告狀……啧啧……”

其他人哦了一聲,這個女人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可恨!

看完這一個,顧随面無表情地叫下一個。

排隊的人往前挪了一個位置,腦袋湊一起,又開始說八卦。

顧随是去年端午節來的清溪村,這馬上又要端午節了,算起來這都一年了。開始不習慣,現在他都能直接無視這些八卦,專心做自己的事。

看完最後一個病人,顧随松了一口氣。

還是山上清淨,偶爾關月興致來了,聽她叽叽喳喳兩句,他都覺得有意思,一點都不煩心。

此刻的顧随,是個妥妥的雙标狗,偏生自己還不覺得,他只覺得是關月可愛。

關月不僅可愛,想到在邊境叢林裏,她為了救他,面無表情地大殺四方的樣子,他又心疼了。

湛藍的夜空群星閃爍,隐隐約約看得到銀河,關月在樹屋裏,抱着被子睡得真香。

她一點都不知道,山下有個男人,在偷偷心疼她。

顧随是個說得少,做得多的人。他表達關心關月的行為,就是一大早上山,給她蒸了一鍋臘肉包子,還做了一碗酸辣粉。

關月早上醒來,踩着樹枝飛身過來,看到桌上擺着的早飯,眼睛都亮了。

“今天早上又能吃包子又能吃酸辣粉?”

“嗯,你想吃我明天早上再給你做。”

關月笑眯眯的:“那當然好啦,不過做飯辛苦,你做一樣就行啦!”

顧随淡淡一笑:“不辛苦。”

今天又是一個大晴天,一大早,山下的楊國柱拿着點名簿,點好名,吆喝一聲,大家精神百倍地下地幹活。

劉玉鳳今天倒黴,被分到去挑水,她不滿地反駁,但是沒人搭理她。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就是她昨天嘴臭得罪了人,今天才分到重活兒。

李桃和林海音今天沒有下地幹活,李桃抱着一大壇子醪糟去山上找關月,林海音也順便去找關月給看看診。

她的肚子已經五個多月了,雖然她自己覺得身體健壯,下地幹活都沒問題,但是張翠花覺得還是找關月看看才好。

上山的時候,林海音幫李桃扶着壇子:“重不重?我就說,等你哥下工了讓他搬。”

李桃搖搖頭:“這個壇子不大,不算重。”

結了婚之後,特別是懷孕之後,林海音越來越像婆婆了,一張嘴就停不下來:“我就說吧,我下地幹活都沒問題,哪裏用得着專門找關月把脈,我自己身體什麽樣我還不知道?”

“看看就看看吧,爹娘和大哥他們也是擔心你。”

林海音甜蜜地笑了:“你哥這個人,就這點好。”

她不怕辛苦,不怕勞累,就怕沒人愛,沒人關心。好在她運氣好,她從小缺乏的,那個憨厚老實的男人,都一點點地補給了她。

林海音想起一件事兒:“不是說關月不給人看病嗎?你帶着我這樣去,人家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關月其實很好說話的。就是當初那些人太過分,關月嫌煩,才說不給人看病。”

林海音:“你能和關月處好關系那最好不過了,像她這樣有本事的人,一輩子能遇到一個,都是你的運氣。不過,有些表面上看起來好說話的人,其實并不好打交道。”

林海音真把李家當一家人,但凡她知道的,都不吝啬告訴李桃這個小姑子。

李桃笑起來有點憨,跟她哥哥差不多:“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關月的朋友,我其實挺喜歡她,跟她在一起很開心。”

姑嫂兩個邊走邊聊,很快上山了。

關月正在做給師傅帶去的藥丸,她擡頭看到李桃懷裏的壇子:“裏面裝的醪糟?”

“嗯,給你的,當初你說要五十斤米做醪糟,我娘說,你只有一個人,做五十斤要吃好久呢,這個放久了酒味重,也沒那麽香,就只做了十斤,一共兩壇子,回頭我給你把另外一個壇子抱上來。”

“好呀!”

關月對這些生活瑣事沒什麽經驗,并不知道五十斤米能做多少醪糟,她就是随口一提罷了。

關月躍躍欲試,好想嘗一嘗是什麽味道。

顧随去屋裏拿碗和勺子,揭開蓋子,聞了聞,随後給她裝了半碗:“這個醪糟發酵了一段時間,已經糖化完了,酒味兒比較重,你嘗一點就行了。”

關月端着碗喝了一口,砸吧嘴:“怎麽不甜呢?”

李桃嘿嘿一笑:“那是因為沒有放糖。”

關月渴望地望着顧随,顧随笑了一下:“下午做給你吃。”

林海音在一旁看的很吃驚,顧随這個北京來的人,難道真的喜歡關月?他這樣出身的家庭,會接受關月孤女的身份?

雖然顧随從未主動提起過他的出身,但是從王璐那裏,林海音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事情。

王璐既然都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難道顧随不行?

她之前還疑惑,顧随為什麽要留下來,現在來看,可能真的是因為這個小姑娘?

林海音的目光落在關月臉上,這姑娘長的真好。

關月感覺到林海音的目光,扭頭看她:“有什麽事?”

李桃拉着嫂嫂的手,連忙說:“過年的時候你不是診斷出我嫂子懷孕了嗎?到現在也有五個多月了,我娘想請你給我嫂子看看,現在孩子咋樣。”

這個小意思,關月招呼林海音坐下,她給把個脈。

關月把完脈之後,習慣性地讓顧随把一下。

等兩人都把完脈,顧随先說:“你身體挺好,孩子也好,就是你不要太過勞累,畢竟月份這麽大了。”

關月贊同,顧随說的沒錯。

李桃連忙點頭:“我娘也是這樣說,我們家現在都掙工分,不差我嫂子那一點,我嫂子偏不聽。”

林海音摸着肚子:“我這不是想給大家幫幫忙嘛。我看村裏其他懷孕的孕婦都在下地幹活,我在家裏坐着不太合适。”

李桃:“有什麽不合适的,家裏的事兒也一大堆呢,要做飯、收拾家裏,喂雞喂鴨。”

林海音不是個不聽勸的人,笑着答應:“行,孩子生下來之前,我就在家裏幫幫忙,地裏的活兒我都不管了。”

李桃:“這就對了嘛。”

顧随:“來這裏一年,你看起來适應的挺好。”

林海音知道顧随的意思,她勾起唇角:“心裏苦才是真的苦,幹點活兒不算什麽。”

現在正是夏忙的時候,李桃和林海音要回去,關月也沒留他們,去屋裏取了一瓶藥交給他們:“這是謝謝你娘幫我做醪糟的謝禮。”

林海音看了一下藥瓶,上面貼着消暑丸,就沒有推辭。

李桃想起一件事:“對了,關月,你會不會做那種能讓人變白的藥丸子。”

她紅着臉:“我秋收後就要領證結婚了,我皮膚黑,我娘說不好看。”

“我有方子,但是沒有做過這種藥,等我閑下來研究試試。”

李桃連忙點頭:“好,你慢慢試,我不着急。”

關月噗嗤笑了:“放心,肯定會讓你結婚的時候,變成一個白白嫩嫩的新娘子。”

“那就先謝謝了。”

林海音笑着道:“你真能把桃子變白,我婆婆肯定要給你送一份大禮。”

張翠花就不是個白淨的人,生出來一兒一女,都繼承了她的膚色。長年累月勞作,風吹日曬,皮膚變得黑黃黑黃的,一看就是鄉下人。

結婚麽,大多數人一輩子就這麽一次,能白一點,體面一點,當然最好。

李桃和林海音走後,關月繼續做清肺丸和養心丸,知道這個藥對症後,關月制藥丸的時候,調動異能就更勤快了。

關月保證,這一批藥肯定比上次的更好。

隔着這麽遠的距離,送一次也不容易,關月這次一樣做了六瓶,一個月一瓶,足夠半年的藥。

關月做好藥丸,顧随就幫忙裝起來,再把關月設計複雜的藥瓶蓋上。

顧随:“你居然還會做這種小機關。”

“這個小東西做起來簡單。”

顧随笑了笑,也就是她覺得簡單。要不是她提前教過他,他都不知道這個看起來渾然一體連一絲縫隙都沒有的藥瓶子要怎麽打開。

這次能多送一點東西,除了清肺丸和養心丸,關月另外給了一些常見疾病的藥丸子。

不是她嫌棄,他師傅從來都是誇誇其談厲害,但要說起真本事,他就是響叮當的半瓶水。既然送都送了,不如多送一點,就算她這個做徒弟的一點孝心。

再說臘肉和香腸,關月舍不得,一頭豬剔除骨頭和內髒,再做成臘肉和香腸曬幹,根本沒有多少肉。

何況關月這個人愛吃肉,這點肉對她來說真不多。現在離過年還早呢。

站在那一牆臘肉和香腸面前,關月十分小氣地選了一塊不大不小的臘肉,和兩截兒香腸拿下來。

顧随滿眼笑意。

關月說出自己的理由:“他們那裏不缺我這點肉吃,給他嘗嘗就行了。”

然後關月又說:“做香腸和臘肉你也是出了力的,我都給我師傅了,要不你挑一塊給你爸媽寄過去。”

顧随笑的更誇張:“不寄了,你留着吃,我怕你心疼。”

心疼确實很心疼,不過面子功夫還是要做的。關月趕緊說:“你自己不寄的,到時候可不能說我小氣。”

“好,我不說。”

關月滿意了。

中午,關月飯後吃上了醪糟小湯圓,湯圓是顧随現做的,每個湯圓只有關月小指頭大小,煮在醪糟湯裏又軟又糯,再加一點白糖,酸唧唧的醪糟湯就變成酸甜口,最後點綴幾顆紅豔豔的枸杞,那個味道,簡直絕了。

關月滿足地吃了一大碗:“我覺得你做得很好吃,比李桃的娘做得好吃。”

顧随面前的桌上也擺着一小碗醪糟湯圓:“多謝你捧場。”

“客氣客氣!”

說完關月哈哈大笑,驚飛了站在樹梢上梳毛的小鳥。

關月去樹屋睡午覺,顧随就留在木屋這裏休息。

下午關月再一次擴大搜索範圍,最後在一個小山谷裏面找到她的豬。

關月站在樹上朝下看,原來的白嫩嫩的小豬崽兒,現在渾身已經變成灰撲撲的,估計是在樹林裏打滾弄成這樣的。

豬崽兒旁邊還有三頭野豬,野豬的那頭小豬崽兒親熱地蹭一蹭她的豬,雖然顏色有點差異,看起來還挺和諧。

關月啧啧一聲,催生樹藤,綁住豬崽兒送到小溪裏洗刷一遍,再帶着哼哼唧唧的豬崽兒回她的定制豬圈。

一茬一茬的紅薯藤催生出來,等到地下的紅薯成熟了,直接弄出來堆在一邊。

關月拍拍手:“多吃點,要吃的肥嘟嘟的呀,肥嘟嘟的豬崽兒才可愛!”

這下好了,可以省下再買一頭豬崽兒的錢了。

第二天一早,顧随天不亮就上山給關月做飯,吃完飯,關月背着行李進城去了。

她把打包好的東西交給蔡叔,蔡國福中午就把東西送過去了。

回來的時候跟關月說:“那人說了,不出意外,下個月初應該就能送過去。”

關月點點頭:“那行。”

蔡國福又說藥材的事情:“你既然回來了,有空就去采點藥材,沒有你的好藥材供應,我們今年上半年都沒有收到多少好東西。”

關月嘿嘿一笑:“原來有存貨,這不,這次給我師傅做清肺丸和養心丸,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下一批藥材,估計要等一兩個月後去了。”

“沒事兒,我就順嘴一提,你放在心裏就行。”

“哎!”

送完東西,關月踏上了回家的路,此刻顧随在山上研究火腿粽子。

火腿有現成的,糯米也有,但是他不知道怎麽包。

還有,他只見過包着粽子的粽葉,粽葉活着的時候是什麽樣的他都沒見過。

顧随泡好糯米後,下山找人打聽。

“你要包粽子呀?粽葉有啊,你去山神廟後頭,那裏就有一片粽葉,想要多少自己去摘。”

他們這裏地處西南,也算南方。端午節的時候有些人家包粽子,大多數人家還是喜歡蒸包子。

農村人哪裏有那麽講究,比起包粽子,還是包子更實在,更方便。

明天就是端午節了,山神廟後面的那片粽葉,就被摘走了一點,剩下大片大片的沒人摘。

顧随摘了一大疊長得好粽葉,拿回山上煮一煮,聽他們的意思,煮粽葉的時候還要往鍋裏撒一些草木灰。

關月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廚房的大鐵鍋裏面,灰黑色的水煮着樹葉子。這是什麽東西?

顧随:“這就是你想吃的粽子。”

關月不信:“我知道粽子長什麽樣兒?這個是粽葉吧?”

“答對了!”

關月瞟了一眼正在泡的粽子,以及案板上準備好的火腿、紅豆、臘肉等等。

“想吃點好吃的還真麻煩。”

顧随笑了:“你只出一張嘴的人,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關月哼哼一聲:“我幫你說的行不行?”

關月說:“看在你這麽辛苦的份上,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真的?”

“真的,我關月說話算數,你說吧,你想要什麽藥丸子?”

“我不要藥丸子,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關月驚訝:“我住的地方?你想去看我住的地方?也不是不行,就是在深山,有點遠哦。”

顧随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現在讓他知道樹屋也沒什麽關系。

顧随淡定道:“沒關系,你可以像捆狗剩一樣,把我捆起來帶走。”

關月哈哈大笑:“行,到時候讓你體驗一下狗剩的樂趣。”

顧随把煮好的粽葉拿出來,放進冷水裏泡上。

顧随:“糯米和豆子還要泡一泡,明天咱們再包粽子,我教你。”

“好呀!”

關月和顧随在大青山過得悠哉悠哉,此刻,西南邊境上,剛經歷了一場遭遇戰。

雙方都有傷亡,但是他們這邊,因為手裏有好藥,至少把命救回來了。

一個傷到腿上大動脈血流不止的士兵,被神仙藥粉救了回來,醫生、護士以及守在門口的戰友們都松了一口氣。

嚴正文去軍區開會回來,聽說這裏的情況,第一時間趕過來:“誰來告訴我一聲,情況怎麽樣?”

“報告師長,受傷二十三人,危重病人九人,全部成功搶救回來了。”

嚴正文也松了一口氣:“你們幹得不錯!是神仙藥粉吧?”

負責的醫生點點頭:“是神仙藥粉。”

嚴正文在人群裏面找到顧辭:“你跟我出來一趟。”

“是!”

當初還在清溪村的時候,顧随找嚴正文打聽顧辭的消息,嚴正文就知道這兩人是兄弟。顧随和關月的關系,他雖然在清溪村只住了幾天,也看的明白。

嚴正文:“顧營長,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神仙藥粉那邊……”

顧辭表示明白:“我回頭就寫信給我弟弟問問。”

嚴正文拍拍他的肩膀:“情況緊急,信寫好之後交給我的勤務兵,我找專人去送,這樣快一點。你寫信告訴顧随,讓他告訴關月,只要她肯出神仙藥粉,有任何條件都可以談。”

大青山這邊,顧随洗幹淨煮了粽葉的鍋,準備做晚飯。

夕陽西下,倦鳥歸林,舒服的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關月期待着明天端午節的粽子,顧随期待着去看她深山裏的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