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心意,以及暴雨傾盆!……
粽子吃甜還是吃鹹?南北口味大戰在關月這裏是不存在的,她都要。
包粽子是個技術活兒,顧随教關月包了兩三個,關月就會了,最後她甚至會操控藤蔓包粽子。
顧随包完一個,一擡頭,就看到藤蔓上挂着一串粽子。
顧随笑着道:“恭喜,又發現了個新用法。”
關月哈哈大笑:“一下就包完了。”
顧随聽出了她言語中的意猶未盡:“行了,咱們就兩個人,包太多也吃不了。”
聽到有人上山來,關月收起異能,顧随端着剛包好的各色粽子去廚房煮。
來的人是李桃和李達兩兄妹。
還隔着一段距離李桃就喊:“關月,我來給你送包子來啦!你喜歡的臘肉豇豆包子哦。”
去年李桃家給關月送了一次豇豆肉包子,關月特別喜歡,今天端午節,他們家又做了臘肉豇豆包子,張翠花讓李桃送來四個。
還有一壇醪糟沒給關月送上來,李達就陪着妹妹一起來了。
關月好久沒吃到臘肉豇豆包子了,超開心,開心的結果,就是去屋裏随手掏了一瓶不知道什麽藥送給李桃。
禮尚往來嘛!
李達和李桃兄妹倆可高興了,那簡直比關月給塊肉還高興。
顧随煮好粽子出來的時候,桌上的四個包子已經吃了一個了。
關月:“我們一人兩個,我的已經吃了一個了。”
顧随拿起一個包子,包子裏面還是熱乎的,吃一口,臘肉的香味和豇豆的清甜鮮嫩結合的恰到好處。
這麽好的包子,她才吃一個?
關月捂住肚子:“我也想吃的,不過要留着肚子吃粽子。”
顧随忍俊不禁:“你屋裏還有臘肉你忘了?你要想吃,回頭我們自己整。”
也是,他們現在不缺臘肉吃。
主要是臘肉做好後,顧随就走了,關月自己不會做,那時候山下地裏的豇豆還是一根苗苗,關月肯定不能拿出豇豆讓李桃給她蒸包子。
關月點點頭:“過兩天就做!”
“好!”
粽子是糯米做的,好吃肯定好吃,就是特別容易吃撐。
他們的粽子包的挺大,關月吃了一個肉粽,一個紅豆粽,再來一碗青菜湯,肚子就飽了。
桌上的盆子裏還有好多粽子,看樣子一兩頓都吃不完。
顧随:“要不送一些給山下的人?”
關月搖頭:“不送。”
關月不喜歡和山下的人有太多往來。
這種事情,顧随一向是聽她的。
吃完飯,關月站起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顧随:“現在準備好滿足你的願望了嗎?帶你去我住的地方。”
顧随端起粽子:“你等等,我去放好東西。”
“那你快去。”
顧随放好東西,關上門走過來。關月手腕上的小黑,激動地扭起來。
關月看向他:“準備好了嗎?可能有點刺激哦。”
顧随點點頭。
“去!”
關月話聲一落,小黑飛過去,直接把顧随捆成一根木頭樁子,關月飛身上樹,提着顧随,一路飛奔。
顧随無奈苦笑,這個小東西是不是看他不順眼?把他捆得死緊,想掙紮都動不了。
穿行在樹叢中,關月速度很快,森林猶如移步換景一般往身後退去,前面越往深山走樹林越密。
顧随稍微低了一下頭,現在離地十幾二十米,一不小心摔下去,憑他現在的這個姿勢,估計是直接人沒了。
二十分鐘左右,關月停下來,扶住顧随站穩。
“小黑,快解開!”
小黑不情不願地解開樹藤,顧随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才打量這個樹屋。
此刻的他站在樹屋外面,樹屋外面有個十平方左右的平臺,平臺右邊就是樹屋了。
顧随蹲下摸摸地板,他能确定,他腳下踩的地方,是活着的樹木。
關月打開樹屋的門,陽光流瀉進去,裏面就擺着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套桌椅。
桌子還是關月喜歡的那種長條大木桌。
顧随站在門口,看了一眼之後,扭頭看外面。
關月:“你怎麽不進來?”
顧随:“我就不進去了,我站在門口就能看清楚。”
關月笑了起來:“你站在門口看也行,反正我屋裏沒什麽好看的。”
關月走出來,操縱異能,頓時,樹屋門口靠牆的位置,長出來兩張躺椅,關月躺下去。
“真舒服啊!”
細碎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顧随就站在那兒,看着她的臉,笑了。
關月拍拍旁邊的椅子:“過來坐呀!你不是對我很好奇嗎?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想聽。”顧随在她旁邊的躺椅上坐下,和關月一起躺好曬太陽。
關月躺好後,如雲的長發滑下去,垂在她躺椅上。
她閉着眼睛,享受着陽光、綠蔭、鳥鳴,以及安寧和自由。
樹屋太高,夏天微微燥熱的風,還沒來得及滾過綠葉沾染上森林的氣息,就掠過了她的發梢。
發梢弄的額角有點癢,她豪氣地把頭發都撸到腦後,瞬間,脖頸就清爽了。
指尖摩挲着小黑,關月突然說話:“你之前是不是懷疑我是哪裏來的野鬼?或者妖怪?”
“我覺得你應該是森林裏誕生的小仙女。”
關月微微翹起嘴角:“那你可猜錯了,我是一百年後穿過來的人。”
一百年後?顧随雙手撐住椅子,支起上半身,扭頭看她。
這不在顧随的知識範圍之內。
關月淡淡道:“沒錯,是一百年後。那個時候,這世界暴發了一場病毒,導致一些人擁有了一些特殊能力,我就是其中十分平常的一個人。”
“其他人呢?其他人依然是普通人?”
“其他人……”
關月睜開眼睛,望着遠方,冷漠道:“其他人,有的是普通人,有的變成了喪屍,你可以理解為惡鬼。異能者以及普通人,一直和喪屍互相厮殺,在那樣的環境中,随時都有人死去。在生死面前,其他諸如道德、人性,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關月說的輕描淡寫,但是顧随,在她冷漠的話語裏,聽到了不可名狀的悲傷。
她死了,她的家人呢?他的父母呢?她有兄弟姐妹嗎?她有爺爺奶奶嗎?
“你家裏……”顧随如鲠在喉,卻無法問出口。
“都死了!”
目光落在她的側臉,顧随腦子閃過很多畫面,她開心大笑的時候,她饞東西吃的時候,她給人看病的時候,她不願意下山和人來往的時候,她冷漠的時候,她毫無顧忌地大開殺戒的時候……
他不曾明白的事情,因為知道她嘴裏那個瘋狂的時代,她所有的行為好像都有了解釋。
關月想起她曾經的家,還有住在房子裏的她和爸媽,就算她不肯承認,她也知道,她回不到過去了。記憶中的那些過往,早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她跟自己說,她該接受,她答應了媽媽,一個人也要好好活着。
顧随想安慰她,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想了半天,他問:“想吃醪糟雞蛋嗎?我給你多放糖,特別甜。”
關月扭頭看他,笑了起來:“好呀,我要放好多糖,我愛吃甜。”
顧随看着她的笑臉,有點失神。
關月突然站起來:“你難得來一趟,我帶你去深山轉一轉。”
顧随想起剛才他被捆的跟粽子似的,他覺得,坐在這兒聽一聽鳥叫,吹吹風,也挺好。
關月去拉他的手:“不用小黑,我抱着你。”
“你怎麽抱着我?”
“就這樣抱啊!”
顧随站起來,關月攬住他的腰,樹枝生長過來,關月帶着顧随跳上去。
顧随下意識勾住關月的肩膀,關月扭了一下:“你抓的太緊了,不舒服。你手拿下來,像我這樣,摟住我的腰。”
顧随把手試探性地挪到她腰上:“這樣!”
“嗯,就這樣吧。”關月随意地點點頭。
關月:“咱們去看看小豬崽兒。”
顧随緊緊地攬住關月的腰,她溫熱的體溫,透過夏天薄薄的衣裳,燙了他的手。
但是他,一點都不想放開。
顧随腦子早就飛出去了,都不知道走出了多遠,關月停下來,站在樹梢上:“你看,下面就是豬崽兒。”
顧随低頭,看到被關在四四方方豬圈裏的豬崽兒:“這才幾個月,長得挺肥的。”
“我開始都以為,放出去肯定會被什麽猛獸吃了,結果它跟着一群野豬,混的還挺好。”
顧随:“狗剩現在在什麽地方?”
“狗剩啊?之前我大概知道他在哪片山頭,現在我不确定了。”
關月興高采烈:“狗剩現在已經是頭狼了哦,可厲害了。”
顧随誇了一句:“都是你養得好。”
關月嘿嘿一笑:“狗剩自己也很厲害。走,我們去找找。”
狗剩現在依然還在那片山頭,關月和顧随很快找到了它,但是,它現在正在做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關月瞪大了眼睛,顧随扭頭捂住她的眼睛。
關月掙紮:“你放開。”
顧随:“你讓樹枝伸過來,我們先回去,下次再來看它。”
溫熱的掌心捂住關月的眼睛,關月掙紮的時候,沒控制好,兩人直接從樹上摔下去。
半空中,兩人分開了。兩人從樹梢墜落,說時遲那時快,地上瘋狂長出一叢叢絲絨草,團成一個大大的草球,有驚無險地接住了他們倆。
顧随是男人,體重更重,他最先摔到軟軟的草球上。
關月的心神都在控制草球上,沒注意自己落的位置,直接摔在顧随身上,嘴唇碰到了顧随的下巴。
顧随發出一聲悶哼,關月痛呼一聲。
這一撞,不輕不重,關月的牙齒在顧随下巴上留了一個牙印兒,磕的最深的地方冒出了一顆血珠。
關月捂住嘴巴,拍了顧随肩膀,委屈地抱怨了一聲:“你下巴怎麽那麽硬啊?”
顧随顧不得自己,大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扭過來:“我看看。”
此刻,關月眼淚汪汪地看着她,眼尾還有點紅,一雙杏眼,看起來楚楚可憐。
顧随心頭一緊。
“張嘴我看看,是不是牙齒斷了。”
斷倒是沒有斷,就是牙齒有點酸,剛才要撞到的時候,她下意識地仰起頭,但是下墜的力道,直接把她仰起的腦袋直接摁了下去。
關月哭唧唧:“我要把門牙撞斷了,以後可怎麽辦?”
顧随檢查完她的牙齒,低聲笑了:“沒事兒,萬一缺了門牙嫁不出去,以後我娶你。”
關月一巴掌拍他肩膀上:“誰要你娶我啦!”
顧随四肢張開,躺在草球上,當她的人肉墊子,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腰上,溫言細語地哄着小姑娘:“我負責,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此刻,關月趴在顧随的懷裏,突然回過神來,他們這樣的姿勢好像不太好。
草球軟呼呼的,不好挪動,關月撐着他的胸口,想爬起來,顧随不知道怎麽動了一下腿,她又撲倒在顧随懷裏。
關月惱怒:“讨厭!”
顧随忍住笑:“你不是會控制花草樹木嗎?”
關月腦子恢複正常,控制着草球,讓他們爬下去。
關月雙腳一落地,剛才還在搞黃色的狗剩,搖着尾巴興奮地朝關月沖過來。
關月下意識躲在顧随身後,對狗剩一頓罵:“都怪你,要不是你不正經,我也不會摔這麽慘。”
狗剩不明所以,關它啥事兒?
總之吧,關月用樹藤捆住狗剩兒,捏着一根樹枝,抽了狗剩屁股一頓。
叫你不聽話!
人家狗剩也很無辜,他做啥事兒了?怎麽就挨揍了?
顧随用手碰了一下下巴的傷口,發出嘶的一聲。
關月扭頭看他:“你很疼嗎?”
“還好。”
關月丢下樹枝,狠狠瞪了狗剩兒一眼:“你好自為之!”
狗剩兒嗷嗚一聲。
關月拉着顧随回去。
剛才還沒什麽,現在他們互相摟住腰,關月怎麽感覺有點不自在。
顧随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關月微微側身,他比她高出一個頭,現在他們此刻的姿勢,就像是關月趴在她胸口似的。
關月不自在地扭了扭:“你松一點。”
“我害怕。”
關月笑話他:“你還會怕?”
顧随大方承認:“剛才摔那一下,吓死我了。”
關月傲嬌起來:“那你把我摟緊一點吧,看你那麽高的個兒,沒想到膽子這麽小。”
回去的時候,關月沒有帶他去樹屋,直接帶他回木屋。
等到他們雙腳落地,顧随站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僵硬的身體才能動。
關月嘿嘿直笑,說下次還帶他去深山。
顧随笑着應了一聲:“我害怕,你抱着我,我就跟你去。”
關月拍着胸口保證:“我肯定罩着你。”
在山裏耽誤了幾個小時,夕陽都快西沉了,此刻,天空瑰麗的雲霞,美得如夢如幻。
關月跑到半截兒懸崖邊上,望着夕陽,情不自禁地說了一聲:“真美!”
顧随扭頭看了一眼站在她左邊的她:“确實挺美。”
顧随也望着遠方,這個端午節,過得真愉快!
端午節過後第二天,大青山上來了客人,關月和顧随都認識,來客是嚴正文的勤務兵。
“關大夫、顧大夫,這是我們師長讓我給你們帶的信和東西。”
東西是用一個木盒子裝着的,關月和顧随先看信。
關月的信是嚴正文寫的,目的是想跟她買一些神仙藥粉,不出意外,木盒子裏面應該裝的是錢。
顧随的信是他哥寫的,一個是問神仙藥粉的事情,另一個,是八卦他和關月的關系。
顧随看到這一段信,下意識把信舉高,關月墊着腳尖也沒看到寫的是什麽。
關月沒意思地扭頭:“肯定是問止血藥粉的事情,你不給我看我也猜得到。”
顧随放下信:“确實說的是神仙藥粉的事情。”
關月頑皮的性子起來了,趁顧随不注意,從他手裏搶下來一張信紙,扭頭就跑。
關月真看到信裏寫的東西,臉上一紅!
糟糕,暴露了!
剛才顧随肯定看到了。
都怪她當時說話不過腦子,她怎麽會承認喜歡顧随?
但是,她不喜歡他嗎?
好像……
勤務兵站在那兒,摸不着頭腦,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現在感覺氣氛不太對勁呢?
勤務兵:“關大夫,那個神仙藥粉……”
關月捂住臉:“賣賣賣!”
顧随往前一步,擋住了勤務兵看關月的目光:“知道知青點在哪裏吧?上次你們住的那裏,今天晚上你先在知青點住一晚上,明天把藥給你。”
勤務兵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認識下山的路。”
顧随還是把人送到懸崖那裏,目送他下山。
等他回去,關月已經不在了。
顧随輕笑一聲,還是個小丫頭!
關月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躲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把揉的皺巴巴的信還給顧随:“我當時是騙她的。”
關月眼睜睜地看着顧随,你懂我的意思嗎?我當時是胡說的。
顧随來了一句:“你說的是誰?”
關月跺腳:“我說的是誰你不知道?”
顧随哦了一聲,繼續洗菜,沒有回頭看她。
關月有點不高興,他怎麽不搭理她?
“我也不是不喜歡你。”關月以為他不高興了,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顧随扭頭看她:“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
關月張口結舌,這個問題,應該怎麽回答?
顧随笑了笑:“出去吧,你去準備一下藥粉,做飯我一個人就行。”
關月走出廚房,她怎麽感覺自己是被趕出來的?
哼!關月叉腰,總有一天,她要找回場子,也要把他噎的說不出話。
關月不知道,廚房裏此刻的顧随,嘴角都要翹上天了。
知青點有人住,晚上顧随就沒有下山,關月吃了晚飯,趕緊溜了。
關月不知道,她逃跑的背影,從顧随的角度看過去,着實有點狼狽。
回到樹屋,關月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滾,啊,簡直太尴尬了。
小黑悄悄從窗戶的縫隙爬出去,這個女人今晚上有點瘋,惹不起,躲遠點吧!
木屋那兒,燈光下,顧随給顧辭寫回信,心情十分愉悅。
尴尬到爆的關月不知道,顧随早就知道她當初說的話,只是,她不知道他知道,被騙了呀。
呵呵,顧随恐怕自己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哄騙小姑娘的時候。
不過嘛,尴尬是尴尬,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第二天早上,關月早早到木屋那裏,顧随幫着她,做了兩麻袋神仙藥粉。
勤務兵看到這麽多好東西,都有點不敢相信:“我們師長給的錢夠嗎?不夠我們再補上。”
關月到現在都沒看木盒裏裝了多少錢,她也不再意:“趕緊把東西拿走。”
“好的,好的,我馬上搬走。”
兩麻袋藥粉真不少,他一個人一趟肯定搬不下去,顧随幫着他一起送下山去。
把藥粉送到山谷外面的車上後,顧随把信交給他:“麻煩你給我哥帶一封信。”
“小事一樁。”
拿到信,勤務兵左右看看沒有人,小聲八卦了一句:“顧大夫,你和關大夫是不是在處對象啊?我們聽說,關大夫當時當着張羽的面承認喜歡你。”
顧随挑眉:“你們怎麽知道的?”
“當初審問張羽的時候,屋裏那麽多人呢。”
顧随笑了笑:“還沒有處對象,她是開玩笑的,她還沒看上我。”
“我不信,昨晚上你不是住山上?你們兩個住在一起?”
顧随:“真沒有,深山裏面還有一座木屋,關月住那兒,我們沒住在一起。你回去也別跟我哥瞎說,對姑娘家名聲不好。”
“行啊,你既然說沒有,那我肯定不會大嘴巴。”
顧随讓開道:“走吧,開車小心。”
“好嘞!”
顧随送走勤務兵,剛進村就被楊國柱攔住了去路。
“你剛才送走的那個當兵的,拿的是啥?搬東西怎麽不叫我們幫忙。”
“是止血的藥粉,給前線的士兵用。”
楊國柱心有戚戚:“當兵的不容易啊!”
顧随說:“當兵是不容易,但是在農村種地,夏天曬,冬天冷,也挺不容易。沒有這麽多農民種地,工人和當兵的都吃不上飯。”
楊國柱哈哈大笑:“你小子,不愧是知青,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會說話。”
顧随笑了笑:“關月那裏還有以前存的藥材,你們的驅蟲粉,過幾天就能做好。”
“行,咱們不着急。”
有顧随一句實在話,楊國柱背着手走了:“哎喲,馬上就要夏至了,現在天氣真是越來越熱了。”
顧随從青川回來之後,一直待在山上,山上頭頂有樹蔭,林間有山風,顧随還真沒覺得有多熱。
現在聽楊國柱這麽一說,顧随才上心,天氣确實炎熱,該準備一些降溫解暑的藥湯給大家喝。
這一年的夏天,天天大太陽,好長時間沒下雨,山下稻田裏面的水都已經幹涸了。幸好從山上流下來的水沒有斷流,還能澆一澆地。
沿着溪流兩邊的地,澆水還算簡單,稍微隔的遠一點的玉米地,就要靠人力擔過去。大夏天的,幹這個活兒那叫一個又熱又累。
顧随早就配好了草藥包,家家戶戶每天出工之前都會熬一大鍋解暑的藥湯涼着,等到太陽升起來,就拿解暑藥湯當水喝。
李達挑着水剛澆完一塊地,林海音挺着大肚子去給他送解暑的藥湯。
林海音:“你快點過來喝兩口。”
李達抹了一把汗:“這會兒還行,沒有特別熱。”
“等你都中暑了,喝了還有用嗎?主要是預防你知不知道?”
“昨天張家的老二覺得上午不熱,就沒注意防暑,挑水的時候暈倒在地頭,你忘了。”
李達接過水壺:“別念了,我喝,我現在就喝。”
林海音舒心了:“對,喝就完了,哪有那麽多話。”
他們家還有關月送的解暑藥丸子,上午喝解暑的藥湯,下午如果實在扛不住,就吃一顆解暑的藥丸,他們家算是不錯的了。
李達喝了一肚子藥湯,拉着媳婦兒去樹蔭底下躲着:“你看,溪水越來越淺,山上流下來的水都少了。”
“幸好咱們在山谷裏面,溪水是從咱們這裏流出去的。不像外面,山谷口的青松大隊還能有水用,更遠一點的大隊,就要去鎮上那邊的河裏引水。”
林海音白了他一眼:“你以為說引水別人就讓你引?以前水夠用沒什麽,一旦用水緊張了,你等着吧,為着引水這事兒,不知道要鬧多少事情出來。”
林海音這個話倒是沒說錯,水溝從別的大隊經過,在前頭的肯定會攔你的水,你在後頭的就是倒黴。
地頭的苗子都曬黃葉子了,水還沒引過來,換你,你急不急?
山下村裏的人忙,關月這段時間也沒閑着。她跑了一趟縣城,給蔡叔送藥,草藥不是主要的,主要是給他們送一些解暑的藥丸子。
其他的時間,她都在山上做解暑的藥丸,通過顧随分給山下的幾個大隊。
天氣太熱,關月無心吃飯,顧随也沒做什麽油膩的菜,就是熬一鍋稀粥,要起鍋的時候撒一把青菜葉子下去,下飯菜就是自己做的泡菜,以及一些涼拌菜。
關月不想吃稀粥,就給她做涼面吃。
總之,這幾天,桌上幾乎就沒有出現過熱菜。
關月額頭上浸出細細的汗珠兒,整個人懶洋洋地趴在桌上。
“山上這麽熱,我的臘肉和香腸會不會長蟲啊?”
顧随端了一碗已經放涼的醪糟水給她:“我檢查過了,暫時還沒有長蟲。”
就是臘肉已經有點濕,不知道是不是要壞了。
關月:“那把臘肉和香腸裝上,我拿到深山去,深山裏更涼快。”
木屋這裏肯定沒有深山涼快。
關月為了保護樹屋不被白天的太陽曬熱,早上出門的時候,催生出壯碩的大樹,上面重重疊疊的樹葉,把樹屋圍得嚴嚴實實的,等到關月晚上回去,樹枝才會展開,恢複原位。
關月跟顧随說:“你晚上要不跟我去樹屋吧,我另外給你弄一間屋子,這裏太熱了,不好睡。”
顧随搖頭:“我傍晚要回知青點,看看有沒有人生病。而且,我還要把配好的草藥包送下去。”
關月往後一仰,靠在躺椅上,她望着天空。
“這會兒我沒感覺到什麽風,天上都是雲,晚上是不是要下雨了?”
顧随:“昨晚上也沒有風,天上的雲層特別厚,大家都說要下雨,結果今天還是大太陽。”
“唉!”
簡單地吃完晚飯,顧随下山,關月提着臘肉和香腸去深山,回去的路上,關月感覺森林裏的小動物特別活躍。
動物對環境最敏感了,今晚上是不是真要下雨了?
關月回到樹屋,把聚攏在樹屋上方的樹枝弄開,樹屋前面變得亮亮堂堂,關月仰頭望着天空,雲層又厚又黑,熱了那麽久,今晚上肯定要下雨吧。
關月把臘肉和香腸收好,去豬圈看了一眼豬,轉身去她常去的泉水邊洗漱。
晚上九點,天已經黑透了,厚厚的雲層遮擋住天上的繁星,關月和山下清溪村的人都眼巴巴地等着,等到晚上十一點,依然無事發生。
平整的廣場上,一群村民手裏拿着破破爛爛的扇子,一邊和人吹牛一邊等下雨。
楊國柱看時間不早了,吆喝一聲:“別等了,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工呢。”
張翠花站起來,一手拿着一把羅漢扇,一手提着小板凳:“雷公電母幹啥去了?都準備大晚上了,你倒是打一聲雷啊!”
“雷公電母靠不住呀,昨晚上不下雨,今晚上也不下雨。”
“我看啊,不如去拜一拜山神婆婆,讓小溪不要斷水,要不然,咱們這裏就慘了。”
“可不是,咱們山谷口就是個葫蘆嘴兒,地勢還比外面高,山上的水要是真斷了,外面的水都沒法子引進來。”
“我看不用操心,大青山這麽大一座山,怎麽會斷流。”
“老天爺真不開眼,□□之後,咱們才過上幾年好日子?”
一群人罵罵咧咧地回家了。
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幹活兒。
關月嘆了口氣,也回屋睡去了,今晚上又失望了。
半夜,關月突然睜開眼睛,她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窗戶,感受到空氣裏面的異常。
她穿好鞋走出去,樹屋外面,黑沉沉的夜空突然被一道閃電撕開一角,轟隆隆的雷聲大的仿佛在滅殺渡劫的大妖,緊接着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過了一會兒,黑夜中不斷傳來樹枝被大風刮斷的聲音。
關月躲進樹屋,關好門窗,她能感覺到樹屋在狂風暴雨中晃動。
此刻,山下的清溪村,大家被一聲驚雷鬧醒,鞋子都顧不上穿,從床上爬起來,趕緊出去看看。
李達跑得快,他剛沖出門,就被瓢潑大雨澆濕了全身。
李達哈哈大笑,跑回去喊:“爹,娘,下大雨了。”
張翠花也跑出來,臉上都是笑:“雷公和電母真禁不起念叨,一念叨就來了。”
“可不是,早知道咱們早點念叨念叨,也不用幹等這麽久。”
張翠花瞪了一眼傻兒子:“神仙老人家自有打算,用得着你說?說話放尊重點,小心雷公和電母聽到了。”
那麽大的雷聲,幾乎把清溪村所有人家都鬧醒了,大家在大雨裏又跳又鬧,熱鬧的跟過節一樣。
顧随站在門口,一道閃電劈過來,照亮了大青山的一角。
顧随有點擔心,樹屋那麽高,這樣急風驟雨的,關月那裏安不安全?
大青山上,關月持續輸出異能,支撐樹屋的大樹持續不斷地生長,越長越大,直到關月感覺到樹屋沒再動了,才停下來。
門窗外面,還有樹枝持續不斷地被大風刮斷,噼裏啪啦的樹枝墜落或樹木倒地的聲音,不絕于耳。
這一場大雨,下到後半夜,楊國柱估計地頭都已經被澆透了。
關月睡不着,一直聽着外面的聲響,山下清溪村的人,也慢慢覺得不對勁。
開始還興高采烈地慶祝下雨了,現在這會兒,地都要被暴雨泡爛了,還沒有雨停的意思。
再這樣下去,地裏的糧食就要遭殃了。
這麽大的雨,雨傘、鬥笠、蓑衣這樣防雨的東西都沒用,不少人冒雨沖到田間地頭,查看地裏的情況。
稻田裏情況還好,但是其他糧食就不行了。
楊國柱急了,這該怎麽辦?
天空出現了魚肚白,慢慢天亮了,但是暴雨依然不停歇,小溪裏的水已經漫出來了,逐漸漫過稻田,漫過低處的田地,水位還在不停地往上漲。
下了一晚上的雨,大青山也被澆了個透,多出來滲不下去的雨水都往下流,山上的雨水都集中到山谷裏。
不止田地,一些低處的房子已經被淹了一半了。
村裏的老人家們,急得都哭出來了,老天爺啊,怎麽變成這樣了?
水位快到山神廟腳下的時候,楊國柱當機立斷:“通知所有人,趕緊出去,山谷裏不能待了。”
水漫到山神廟腳下就已經很危險了,因為,水位再漲高一米,就要淹到山谷口了,到時候想出去都出不去。
“我不走,我們躲山上去。”
楊國柱怒吼一聲:“快走,小心山洪!”
山洪兩個字,吓得大家心裏一哆嗦。
“快走,趕緊!”
顧随心頭一緊,所有人都往外撤,他一個人往山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