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開着車回到了家,卻看到了一個月沒回的家門口,有兩個人。
“慢點吃,別噎着了。”
中年人蹲在地上摸着狼吞虎咽的流浪漢。
“……”
逸知走了過去,看到狼狽髒兮兮的流浪漢,髒亂的頭發,衣服也全是污垢,長的不像話的胡子,渾身散發酸臭味,傻子擡頭時,他才反應過來,這是傻子。
疑問窩在了心底,母親沒來接他?
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哐當盤子碎裂的聲音,随之的是一陣哭聲。
腌臜的人抱住了他,像抱住救命稻草般哇哇的大哭。
“啊,喂。”逸知嫌棄的推了推傻子。
“你認識他吧。”
見到逸知點頭,中年人繼續說着,“他在門口坐了十幾天了,保安拽走了,又跑回來了,看他不說話,還以為是可疑人員,要不是你鄰居老劉認識他,他早被送警察局了。我看他跑去撿垃圾吃,可憐見的,每天喂他點吃的……”
送走了滔滔不絕的人,逸知推了推身前的人。
“快點松開,你身上難聞死了。”
“嗚嗚……”
到了屋子裏,傻子仍拽着逸知衣服不肯松手。
“她沒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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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應,逸知自顧自說着。
“她是不要你了。”
說完逸知鼻子一酸,他沒有人愛他,沒有人願意陪在身邊,唯一的期待是背叛,嘲諷,他再也無法克制情緒崩潰大哭。
“我也變成一個人了,我也沒有人……”他抱着傻子,鼻涕眼淚狂亂灑在臉上,使勁的往傻子的髒衣服上蹭,“我真的好喜歡他,他卻這樣對我,他還罵我是牲口,變态,我……我看清他了……”
“我以為終于有人願意喜歡我了,我以為……這…假象,根本….沒人喜歡我……”逸知泣不成聲的哭喊,傻子似乎被感染到,也哇哇大哭着,兩兄弟相擁而泣。
半夜
逸知幫傻子洗澡換衣,幫他刮胡子,幫他擦拭着頭發,傻子瘦了不少,臉上輪廓完全靠骨頭撐着。
也是,半個多月了,他沒死,就已經很不錯了。
“你,想不想呆在這裏?”逸知手摸着傻子頭發問着。
傻子眼眸裏,滿是不懂。
“你媽媽是不要你了,不會再來找你,反正……”逸知停頓了會,“我也一個人住,只要你乖乖聽話,以後我不會再打你了,我會供你吃的,穿的,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買,怎麽樣?”
自言自語的人盯着毫無反應的人,有些卑微笑着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你以後就留在這,不要離開了。”
“以後,我們倆一起過,好不好?”
“我會對你好的。”
逸知話剛落,傻子頭就靠在了他肩膀上,只是這麽個溫順舉動,逸知差一點哭了出來。
因為這是同意,也是安慰,也是心靈的救助。
本該凄冷獨醉的深夜裏,本該悲涼窩在被窩裏哭泣的人,卻抓到了一絲安慰,抓到了一絲溫暖,這一刻,他才發現,人在孤獨落寞時,有人陪是件多麽幸福的事,緊緊的抱住他,
疼痛似乎就會少了很多。
他現在很慶幸這個人是個傻子,因為他不會說出傷人的話,不會有心計,不會欺騙,不會背叛,只要能讓他吃飽喝足,就能親近自己,只要對他好,他就會願意留在身邊,陪着自己。
謝謝你,這個時候能陪着我,謝謝你,即使打你罵你,還願意回來這裏,還願意抱着我,謝謝你。
十月初,國慶七天
天氣漸涼
人似乎也變的糊塗了,早上上班的逸知不小心刮傷了前面的奔馳,最少也得3萬的維修費,逸知的錢全給梁治買車了,僅有的3萬塊是生活費,這下子,生活一落千丈,原本打算辭職換工作的他,有點懵了。
如果現在換工作,工資方面不行,不換,雖然梁治已經離開,但看到相處一年多的地方,有難過有氣憤。
他必須想辦法弄到錢,因為家裏還有個人要養,不能讓他吃的太差,天氣冷了,不能讓傻子睡地上,得換個大點的床,甚至還想重新換個大點的房子,給傻子弄個畫室之類的。
所以,他把跟了他5年的愛車賣了,拿着被折上折的11萬,郁悶的回了家。
很久沒坐過公交車的人煩悶不已,最近真的有點倒黴啊,被弄了錢就算了,還被騙了感情,開了幾年車,從沒出過事,偏偏現在又刮了車,想發脾氣,想喝酒,想打人,啊,不能想。
下了公交車,買了菜,一進家門,就先回房間看看傻子。
又在畫畫,“畫什麽呢?”
無人回應,逸知坐在地上,看了眼畫板,又瞄了眼畫畫的人,笑了,“給你買了吃的,要不要吃?”
自言自語的他,從兜裏拿出巧克力豆,往傻子嘴邊送,碰了幾下,傻子才有點反應的吃進了嘴裏。
“我買了餃子,晚上煎餃子給你吃,還有花甲,雞肉……”他一邊喂傻子吃巧克力豆,一邊自語着,雖傻子不太回應他,但他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傻子是個不會用辛辣言語反駁的聆聽着。
飯後,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工作的人,拼命的與快捷鍵做鬥争,聽到後面吱吱作響的聲音後,逸知趕緊保存作品,帶着傻子到浴室洗澡。
這是傻子來時養成的習慣,忘記時,傻子就會拿着鉛筆敲地板,以前煩了就會揍他。
“手擡起來。”
“轉過身。”
“好了,站起來。”
就像跟空氣說話的逸知,耐心幫着傻子,搓澡,穿衣服,長頭發,做的很是順手。
給傻子洗完澡之後,逸知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打着哈欠伸個懶腰又坐在了電腦前,開始工作。
淩晨一點,逸知關了電腦,剛活動了下脖子,就被濕熱觸感襲擊,因為是蟲子的他吓的彈跳了一下。
“哎呦……”他看了眼身後的人,“怎麽了,睡不着嗎?”
“……”
傻子別別扭扭地靠近他,急促呼吸讓他有些壓力,逸知咕嚕的吞咽口水,猜到了什麽。
當初留他在這時,就想到過,也在心裏想過對策,盡量用手解決,如果不能,後面,他實在實在想要,也可以,反正一次跟兩次沒什麽區別。
他誘導傻子坐在床上。
“我用手幫你,你乖一點。”
逸知脫掉了傻子的褲子,眼瞅着彈出來的勃然大物,愣了眼後,手微顫的扶了上去,想想這樣的東西進入自己身體,總有點不可思議。
“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壓在地板上的人慌了,亂了,衣服猝不及防的直接被拉扯掀開,“等等,等一下……”
坐在他身上的人可不管這些,寒星的眼眸裏是一場即将襲擊的暴風雨,地上的人害怕了。
從上次被傻子揍,就明白,傻子急了,是不懂輕重的,發起瘋來,說不定會揍他。
“嘶……”衣服被狂躁扯破了。
“笨蛋。”
傻子坐在他身上,着急尋找着什麽,大口喘氣的嘴裏發出了煩躁,擠壓逸知腿間的東西也越來越硬,同樣是男人,怎麽能不懂他迫不及待的饑渴,但不做好前戲,痛的可是他。
“先,先從接吻開始,低下頭,讓我親你。”
觸摸到騷動不寧的臉,視線接觸到有些按耐不住的眼神,逸知溫和的扯開微笑,嘗試性的讓他冷靜一點,“乖,低頭。”
傻子似乎聽懂了什麽,溫順地低下了頭,幾公分,靠近的不僅僅是距離,還是溫暖,灼熱氣息打落在了臉上,唇邊,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對方的唇,逸知捧着傻子滿是Q欲的臉,餘眼偷偷瞄了下傻子的唇。
傻子是個男人。
他心裏這一刻有這樣的想法,深邃輪廓描繪的是一種英俊的臉,望着自己的眼裏,有了一絲和柔,大概是像母親的緣故,大概是角度氣氛的緣故,總覺得,他,有點美。
逸知心髒漏拍了幾秒,不自覺的地吞咽了下口水,有些緊張微抿了下幹燥的薄唇。
“吻我……”
閉上眼的他慢慢湊上了嘴唇,他想接吻,瘋狂的想,就算是傻子,是個男人,就算是有血緣關系的哥哥,也無所謂。
“啊……”
房間裏傳來一聲慘叫,只看到逸知猛的踹了傻子一腳,兩人前仰後翻的蒙住了嘴,“笨蛋,你是狗嗎?竟敢咬我。”
“呸……”
還咬出血了,逸知擦了下嘴唇。
他瞪了眼地上的人,興致全無的準備爬起來,卻不料腿被一股無法抵抗的蠻力拖了過去,逸知手指在地板上劃過一道道長痕,褲子一下子被扯了下去,抵在股間的是個異常粗壯的東西,逸知慌了,逃命般往前劃着。
“我不幹了,不幹了……”
“啊……救命……”
深夜
再破天荒的慘叫,也抵不過野狼的吼叫。
逸知在床上休息了三天,身體也差不多好了,他沒怪傻子,反而有點高興,傻子迷戀他的身體,那他也不會有離開的念頭。
還有兩天的假,逸知把家整理了一番,髒衣服洗了,有血的被子扔了,床換了個雙人的,幫傻子買了畫板,畫紙,還有過冬的衣服。
而傻子也變的很黏人,晚上抱着睡還不夠,白天還要從身後抱着逸知,每當逸知摸他頭,又會迅速的低下頭,親他一口,還會不知所措,有時候急了,就會咬逸知,“笨蛋,教了你多少回了,不要咬我。”
“笨蛋,接吻都不會。”
有時候,逸知覺得他是只狗,一只笨狗,接吻教了很多回了,他仍然學不會,而且還很沒有耐心。
“你再等一下……我馬上就出來了……”
在浴室裏的人對外面敲門的人說着,逸知深呼了一口氣,咬緊了嘴唇,強忍着異樣,又增加了一根手指,細細喘息,細細□□,露了半聲又被他吞進了肚子裏。
“唔……嗯……”
應該可以了,他抽出了手指,看了眼顫抖手指上的濕液,他不想痛,也不想讓傻子痛,所以,他必須做好準備。
着急而又煩躁的敲門聲催促着,逸知打開了門,猛的拉着傻子到了房間,剛親吻了上去,就被啃了,“說了,不要咬我……”
話還沒說完,後面就被強行進入了,貼在牆上的人感受着身後的湧動,聽着傻子毫不掩飾的呼吸,身體也變得火熱,雙腿脫力般滑了下去,下一秒,被攔腰抱住了,傻子很娴熟的親吻着他的背,啃咬他的耳朵。
“不要,咬我……”
寒氣襲擊的十二月。
凜冽而又蠻橫的冷風,吹打着窗戶,呼呼作響,縮在被窩裏的人抱緊了傻子,瞄了眼窗外,就能想象今天有多冷。
鬧鐘響了,床上的人還不願起床,逸知有點想辭了工作,然後跟傻子在家過冬,“唔,好冷。”
傻子蠕動了一下,翻了個身,逸知伸出手,傻子也自然地枕在他手臂上,抱着逸知的腰。
“嗯,唔……”只會發出這種聲音的傻子,看了逸知一眼,笨拙的湊上了嘴,這是要接吻的意思。
逸知啵了下他額頭,他還扭捏的嫌不夠,着急的又把嘴湊了上去,逸知滿足了他,狂吻一通,直到必須去上班。
“今天天氣太冷,你就不要送我了,在家呆着好嗎?”出門前逸知這樣說着,但傻子卻又把鞋換上了。
知道擰不過他,逸知也沒再說什麽,幫傻子穿上羽絨服,戴好帽子,圍巾,手套,才放心的出門了,“走吧。”
一打開門,撲面而來的冷氣,刺骨冷風趁着空隙跑進了衣服裏,冰冷的刀刃割刮着皮膚,逸知打了個寒顫,“呼……”太冷了,逸知縮緊了身體,往公交站走去。
逸知住的地方,離公司不算遠,坐公交車也就五站,早上時間,站牌這有很多人,個個裹的個熊貓似的。
逸知看了眼電子站牌,7路還有兩站,他對着後面人說着。
“今天晚上我可能會晚點回來,你就別來接我了,怪冷的,晚飯呢,我放保溫鍋裏了,記得吃,好了,回去吧。”
傻子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麽,逸知輕拍了拍他的背。
“車來了,我走了啊。”
逸知轉身就擠進了蜂擁人群中,勉強擠進了公交車,他如往常站在門邊,偷瞄了眼還傻站在公交站的人,車子開動了,但他的眼神還未轉過來。
傻子每天早上會送他出門,然後回去,傍晚下班時絕對會看到他。
以前害怕他走丢阻止過他,但走到車站,就會發現後面跟了這麽個人,逸知停一下,他也停了,逸知走幾步,他也跟幾步,罵他,也是白費口舌,擔心他亂跑的人,曾特意下車跟蹤過他,幾次之後,也就放心了。
但他今天有些不放心,因為年末,有很多事待處理,他可能會加班到很晚,他不知道傻子會不會一直等。
“組長,這是草稿圖,你看一下。”
“好,放這吧。”
逸知說着看了下電腦右側的時間,對辦公室的人說,“你們先去吃午飯吧。”
“一起去吧。”女同事邀請着。
“不了,我還有……”
“去嘛,組長……”
打斷他話的是辦公室的一個女同事,接着是幾個同事叽裏咕嚕的。
“組長,還沒跟你吃過飯呢,給點面子吧。”
他有點不明白,為什麽最近同事看他的眼神變了,說話也很大膽,也時常跟他開玩笑,說什麽組長應該是個很溫和的人,玩笑?
盛情難卻的他乖乖跟着他們到一樓餐廳。
他有些不習慣,還有些緊張,有些不自然,因為他不知道怎麽相處,該說些什麽,該什麽時候跟着笑,什麽時候停頓下來。
他最緊張,害怕的是,大家會不會像梁治一樣,預謀着計劃,然後見到自己醜态後,又變成嘲笑。
“梁治那家夥到美國才兩個月,就交了個外國女朋友,真厲害。”
“我看了相片,長的很漂亮啊。”
“還聽說是個富二代。”
“你從哪聽的……”
十一點多,逸知關了辦公室的燈,往電梯那走着,寒冷的夜,徹骨的風,落寞的路上,是他一下蕭瑟的背影,懶的等夜班車的人坐出租車回去了。
“吶,這是梁治女朋友的別墅,漂亮吧,他還讓我們下次去玩,說包吃包住包玩。”
腦子裏,被女同事的話塞的滿滿。
他就好像被人抓着醜态盡情嘲笑,被譏諷了般,同事無所顧忌的話,臉,讓他有些惡心,有些憎恨,這些人就好像跟梁治串通好了一般,在取笑他,故意叫他來吃飯,也是想借此羞辱他。
所以,他沒吃完就借着工作離開了。
女朋友,這麽快就有女人了,真的是低估他了,富二代,還騙到了這麽有錢的女人,真是個無情冷血的人渣啊。
無法蒸發的欺騙,背叛直接沖擊着他,厭惡和可笑取而代之。
回到家,打開客廳的燈,冷清的家瞬間有了暖色,他推開房間門,想抱抱傻子,想要點溫暖。
房間裏沒有人,在家裏到處找尋了一番,不在家,現在都快十二點了,他會去哪?
他走了?
腦子裏突然蹦出這麽個想法,對他這麽好,供他吃住,還不敢打他,還盡情用身體滿足他,還是不夠?
就連傻子也嫌棄自己,不願意呆在自己身邊?
他突然想到了個地方,又急急忙忙穿着拖鞋沖了出去。
淩晨的夜很冷,風刻薄的刺痛着臉,侵襲的寒氣打在臉上,鼻子,耳朵瞬間紅彤起來,奔跑的人大口喘息,呼出的薄薄熱氣變成白色氣體纏繞着,他手撐在膝蓋那,幹咳了會,慢慢走到了站牌。
寂靜的深夜,灰蒙暗淡的路燈下,公交站臺只有一人,孤寂的等待着什麽,又好像無處可去的可憐人,落寞,冷清,冷絲絲的風吹過,帶着他身上的溫暖,他卻毫無反應。
呆住的逸知,熱淚占滿眼眶,他想沖上去抱着他,給他溫暖,但腳底好像被粘住了一樣,動不了了,他想叫他,但他卻找不到合适的叫法,逸博?哥哥?
“……”
“哥……”低沉的叫了一個字,傻子似乎注意到了他,笨拙地露出了個微笑向他跑來。
逸知落淚了,沒出息的哭了,他覺得他被救贖了,被這麽個單純傻子拯救了。
只有傻子才會在這寒夜裏笨拙的等待。
只有傻子才會給他一個純粹幹淨的微笑。
只有傻子才會給他從未有過的溫暖擁抱。
他張開了手抱住了傻子,久久沒有分開。
冷不冷?等了多久了?吃飯了嗎?我不是讓你不要等嗎?
他什麽也沒問,也沒有罵他笨蛋,只是呆呆看着被凍得麻木的臉,搓揉着傻子冰窖般的手,拉着傻子消失在了冷漠的夜。
回到家,已經快淩晨兩點,逸知一邊往盆裏倒熱水,一邊沖身後的傻子微笑,拉着傻子坐在床邊,傻子反複拍打身邊的位置,意思讓他坐下。
逸知也只是笑,啵了下傻子的臉,蹲了下去,幫傻子脫了襪子,卷上褲角,将傻子冰冷的腳放進了熱水裏,逸知細心的慢慢加熱水。
一擡頭就迎接到了傻子的臉,額前碎發被手指撩開了,撫摸逸知臉的手順勢而下,輕輕滑過嘴邊,玩弄着薄唇,微張着嘴的人用舌頭舔了下唇邊手指,傻子吓的猛然收了回去,低下了頭。
逸知倒完水回來,他還低着頭。
“我要關燈了。”逸知說着把燈關了。
逸知習慣性地從身後抱緊了傻子,傻子翻了個身,擠進了逸知懷裏。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