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刺客達爾》2
柏爾德大公手下不該有這麽強大的魔法師，也許是遭人算計了。達爾很快就把這個想法趕出腦袋，越過了突起的樹根，繼續往前奔去。他每跑過一處，就會伴随着一處燒焦的樹枝。
是火系魔法嗎？
他靈機一動，換了個方向往水源奔去。對方顯然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攻擊更加猛烈起來。不像真正的箭矢總有一天會耗盡，這些魔法師的魔力像是永無止盡一樣，很棘手。
沖出樹林的那一瞬間，河的對岸有另一個魔法師站在那裏，帽沿低垂，看不清面目。
“哦，也有這麽年輕的小夥子啊。”攻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一個低沉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達爾算準聲音的距離，将小刀往身後一擲，是有擲中的手感。他返身沖回了樹叢裏，不知跑了多久，腳下一個不穩，摔進了井底。再醒來就這樣了。
達爾從井底望着天空中清冷的月色，依然想不通對方究竟是怎麽辦到的，組織這次竟如此死傷慘重。不過動腦向來不是他的專長。他用身上的碎布包紮了傷口，用刀鞘做支撐，勉強固定住受傷的左腿。
他拔出短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刀身反射出冷列的光澤。他用短刀嵌住石塊間的縫隙，拖着受傷的身子勉強一步一步往上爬。終于爬出洞口的時候，他已滿身大汗。
“你還活着，達爾。”
達爾擡起頭，月光下站着一個看不清面貌的男人，但達爾知道他是誰，“是的，父親。”
“達爾，我們被人暗算了，達爾。那個男人……是那個男人。”
“是的，父親。”
“那個男人藏身在伊薩學院裏。哼，膽小如鼠的男人。達爾，去把那個男人給找出來，然後把他給殺了。”
“是的，父親。”
男人愛憐地輕撫着他柔軟的頭發，旋即化作一陣黑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達爾費了點力氣，總算在天亮之前回到了據點。在森林深處草草搭建的一座草棚，就是他暫時的家。他用水杓舀了點水，那股沁涼才讓他稍稍回了點神。這水，還是維加今天早上打的。他一邊抱怨着達爾老是睡過頭，一邊從河岸邊把水給打回來。達爾腦中浮現了維加在井底慘白的側臉，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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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是那個男人。
——
當達爾回到他位在伊比爾鎮中的住處，已經是兩個月後。他留意到周遭的人對他投來的視線有些不同，但卻不知道為什麽。難道是暴露了佯裝行商的身份嗎？他在房門前站定，發現自己的房間有被人動過的痕跡。他悄悄地握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達爾！你終于回來啦！”
他吓得差點拿匕首就揮了出去。
房東太太張大著笑臉，手中抱着一大疊包裹，“我等你等了好久，這個包裹已經寄來兩個月了。這上面的蠟封，喏，就是這裏。”
房東太太興奮地将一封信高高舉起，達爾這才看清了上面的圖騰，是一只獅鹫，老鷹的翅膀和獅子的爪子在小小的蠟封上張揚着。達爾看見這個圖騰，本能地皺起了眉頭。這是只有王室才能使用的紋章，對于他們而言，這從來不是什麽好事。
“這是伊薩學院的錄取信對吧？你什麽時候去申請的都不和我說一聲！你這幾個月都去哪了，現在趕過去都已經開學了吧？”
達爾接過了信，細細讀了下去。是一封措詞再陳腔濫調不過的錄取信。但他卻讀懂了，是任務。那個男人竟躲在伊薩學院裏嗎？原來如此，被數以百計的魔法師層層包圍，再加上有皇家的護衛，那裏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達爾？”
“哦，我這趟去了鄰國做買賣，路上耽擱了，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忘了！？怎麽能有人忘了！那可是全國最好的魔法學院啊！伊薩學院只錄取十五歲的少年少女，經過三年的魔法訓練之後，那可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你竟然說忘了！？”
達爾忍不住捂起了耳朵以抵擋這陣咆嘯。他對于榮華富貴一點興趣也沒有，應該說，沒什麽能真正引起他的興趣。
好不容易把房東太太給打發走，他才終于能享受安靜下來的房間。他靜靜地環視着這間久別兩個多月的房間，房間空蕩蕩的，簡直不像有人住過。他坐在灑滿陽光的床上，拆起了那個包裹。裏面整整齊齊地疊着嶄新的制服，靛藍色的羊毛西裝繡着金邊，搭上黑色的長袍，達爾不太敢确定自己這輩子有沒有穿過這麽昂貴的衣服。他不太能明白會何衣服可以如此昂貴，衣服只要可以穿不就好了嗎？他翹開房間地板，拿出一個木箱子。若有人現在闖了進來，大概會以為這是個孩子抱着個大玩具箱。
他打開蓋子，匕首、短劍、閃光彈、煙霧彈、炸彈、各種毒藥，拎拎啷啷塞滿了整個箱子。确認過彈藥沒有受潮之後，他再次将所有武器收進行囊裏，和房東太太結清租金之後，轉身又再踏上了旅程。
達爾離開的時候，幾乎受到了全鎮的熱烈歡送。街口專做買賣的雜貨商人，甚至就這麽一路把他送到了王都。達爾對這樣的感覺有點陌生。
即便已經不是第一次來王都，達爾對于眼前的景象還是感到有些目不暇給。人來人往的街道，路上随時有貴族的豪華馬車經過，甚至偶爾還能看到獅鹫從天空中掠過。就連穿着也都和伊比爾鎮有些微的不同，人們流行戴帽子，喜歡在手腕和脖子上墜上飾品。
小販們在街邊兜售着達爾從沒見過的奇異商品，那個深海海螺可以吹出令人産生幻覺的音樂；那是帶着魔力的紫金石，只要一塊就能買一個人的命；那是用千年樹根做的藥粉，據說只要抹在患處再施以治愈魔法，傷口就能瞬間痊愈。路上小販兜售的，其中最多的還是和魔法相關的物品。在克裏夫國，能學習魔法就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而王都正好恰恰聚集了這個國家所有最有錢有勢的人，魔法商品自然再受歡迎不過。
達爾穿越市集，人群也漸漸稀少，最後在一處看起來守備森嚴的城堡前停下了腳步。
守門的侍衛見他形跡可疑，便警戒起來。達爾有恃無恐地走上前，從懷裏掏出那封錄取信，恭敬地呈了上去。
侍衛不可置信般地看着那封信，不知用了什麽魔法，指尖上帶着淡淡的金光，“是真的，我真不敢相信竟有人到現在還沒入學。”
達爾平靜地看着對方。多年的刺客訓練，已讓他習慣沉默，而這讓他看起來顯得更加老成。
“你等等，我去通報一聲。”
只消片刻，達爾轉眼便出現在伊薩學院一年級的教室裏。階梯狀的教室裏，圍繞着一雙雙好奇的眼珠，令他感到有些不自在。若是有人在高處襲擊，位處在低處的講臺，就各方面來說都相當不利。為什麽有人會這樣設計教室呢？
“好了，大家安靜。”眼前叫做赫雷的男人，有着淡褐色的頭發，鼻尖上挂着金框細邊的眼鏡，看起來十分和善，也并不畏懼在講臺上有被襲擊的可能。想必是強大到有自信能掌握全局吧。達爾不禁感到有幾分佩服。
“達爾因為跟着父親行商，耽誤了入學的時間，請大家多多幫助他盡快熟悉環境，還有在課業上多幫助他。達爾，自我介紹一下吧。”
達爾用警戒的眼光一一掃視眼前每一個人，這些年輕的少年少女全都一臉無知地坐在那裏，确認沒有人足以造成威脅之後才答道，“我是達爾。”
全班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不知道是否該繼續等他繼續講完，還是自我介紹就到此結束。
“好的，大家都知道你叫達爾了。”褐發老師笑道，“對了，艾莉亞，這段期間就先麻煩你多照顧達爾了。”
老師往窗邊一指，一陣風正好吹起，揚起了窗簾。金發的少女回過頭來，淡綠色的眸子注視着達爾，淡淡地說，“知道了。”
“那你就先坐過去吧。”
達爾抱着剛領的書，往少女的方向走去。他在伊薩學院的新生活就這麽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有在努力控制字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