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邀約

我重新打開木桃的文檔,看見那個大大的(完)字,就不禁嘆了口氣。從這裏開始寫結局的話,要打Boss,要誤會冰釋,要回歸現實日常,也許還要結個婚生個孩子,沒個萬把字交代不完。但寫到這裏已經開始爆字數了,勢必得删減一些前面的劇情。截稿日又近在眼前,看來我的周末肯定是沒了。

我打開對話框,無奈地寫道,“有個渾小子交了個沒寫完的稿子給我,看來我這周末都得跟這小子耗上了。”

“哦?是哪個小子這麽不長眼?”即便已是深夜,季雲還是回的很快。

“木桃,一個專寫網游文的寫手。還是大學生呢。”

“還真年輕。沒事,那就等你忙完再約吧。”

“說好了?”

“嗯,一定。”

今天季雲竟然回的這麽勤,我有些意外,“怎麽這麽晚了還不睡?”

“在等星星。”見我沒回應,他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本來天氣預報是整晚晴朗的,剛剛開始有雲聚集過來,星況不是很好。”

“這天氣應該很冷吧。”

“我在車裏呢。”說完人就消失了,過了幾分鐘之後發了張照片過來,“你看,狀況不好吧?”

他拍了一張在樹林裏仰望星空的鏡頭,有黑雲遮住了部份的天空,但露出來的星星卻顯得格外閃耀。

“很美。”我說得很誠摯,不知道透過對話框能傳達給他幾分。

“謝謝。”他依然十分彬彬有禮地答道,“你也早點休息吧,別累壞了。”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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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一句無心的話,我卻還是反覆看了很久。想着季雲躺在車裏,一個人望着星空,一邊惦念着這頭的我早點睡覺,不知怎地心就暖暖的。

隔天一早,我一進辦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給木桃罵人。早上十點,電話鈴響堅持不懈地響着,直到進入語音,我打了不下五通電話都還是找不到人。正想着是否該再去趟學校的時候,電話終于接起來了。

那頭傳來一個睡意深沉的聲音,像是随時會睡過去的樣子,“誰啊?一大早的。”

“你女朋友,顧喻庭。”

我聽見那頭吓的摔了手機,喀喀咚咚地發出好大的聲響,我不禁替他的手機擔心了一陣。

“怎、怎麽了嗎?”他聲音瞬間小了下去,走出了門,像是在尋找一個能說話的地方一樣,“我昨天晚上不是已經交給你了嗎?”

我絲毫不以為然,“那你說的是那結局不知所雲的東西?”

“可是字數到了啊……”

“字數到了就爛尾?木桃,你不是這樣的作家吧?”

木桃的聲音終于恢複正常,像是終于找到了地方說話,聲音中捎上了一點風聲,“開放式結局不也挺好的嗎?現在挺流行的。”

我強忍着怒意耐心地向他解釋,“就算是開放式結局也不該停在這裏,兩人之間明顯有誤會還沒解開,這留下的感覺不是惆悵,而是莫名其妙。”

“我以為讓空夢殘月目送着響雲離開這樣就很夠了。”

“不,你連讓她目送着響雲離開都沒有。”

“咦?真的嗎?我以為我寫了。”

“不,你沒有。”

“哦……”他想是在思索着接着該用什麽理由來逃避多寫幾個字。

我緊接着說下去,“你不用擔心字數,你能寫就盡量寫,我會幫你删減到适合的字數。你也不需要擔心質量,我會替你潤稿。”

“但我要擔心我的期中考……”

“林兆翔你是不是做愛不……”

“啊!!!!!!!!!”電話那頭傳來一聲長嘯,逼的我不得不把話筒拿遠了點,“顧喻庭編輯大人,我知道錯了,我寫,我立馬就去寫。”

“紫蝶只收HE的稿子,就算他們兩個差了五百多歲,也要給我跨越時空長相厮守,知道了嗎?”

木桃支支吾吾一陣,最後還是說了實話,“老實說,我覺得月月和響雲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原來這才是問題的症結點。我握着話筒,靜靜地等他說下去,“怎麽說?”

“你生氣了嗎?”他怯生生地問。

“不會,你的想法很重要,我想聽聽看你的想法。勉強讓兩個人在一起,為了HE而HE,想必讀者們也不能接受吧?”

他想了一下,接着緩緩說道,“月月完全是個傳統的古代女人,在現代的現實社會中完全沒有謀生的能力,也沒有歸屬感。對她來說,唯一的幸福就是活在虛拟世界裏。她之所以接受響雲,也只是出于古代女性的服從而已。至于響雲,透過最後的事件,他也終于明白月月的幸福是活在虛拟世界裏,月月的服從和現代女性的觀念差太多了。這兩個人相差五百多歲,真的有可能在一起嗎?”

木桃說的對。現代和古代的沖突本該是最大的看點,但是也因為如此,有些難解。一般古穿今的文,通常會将女主的個性設定的比較現代,或是很容易就融入了現代社會。但木桃的網游文不同,月月一直都是那個傳統的古代女性。

我一邊刷着他的文,一邊思考着,“但在網游的過程中,月月也開始有所改變了吧?經過這麽多次的戰役,她慢慢得到了自己行動的能力不是嗎?在團戰裏擔任重要的輸出弓箭手,每次做出的判斷都無比正确。響雲愛上的不也正是這樣獨立卻又溫柔賢淑的月月嗎?月月她現在應該有能力知道自己也能做些什麽才對。”

我聽見電話那頭疾筆振書的沙沙聲,明白他已經自己找到了出路。正想開口,卻被另一頭一聲模糊的大喊給打斷。

“林兆翔你躲在這跟女朋友講電話!”

我聽見他把話筒拿的遠了一些,回頭大喊,“閉嘴啦!”

這種青春的對話真是聽了都讓人不住微笑,下次給橙子做參考吧。

“對不起,是我同學。”他說。

“不會,你知道怎麽寫了吧?”

“嗯,我知道了。”

“那就好,等你的稿子。”

正準備把電話挂掉的時候,又聽到他大喊了一聲,我連忙把話筒重新接起。

“那、那個……”

“怎麽了嗎?想到什麽好點子了嗎?”

“不、不是。”

我握着話筒,耐心地等他說下去。

“12月24號你有空嗎?”他問。

“那時候要年底了,應該會很忙吧。”我想都沒想地說道。

“我,我那個……我……”

“跟工作沒關系的話我要挂電話了。”

“等等!喻庭,我這次有乖乖交稿,而且寫的還不錯吧?我為了你,這次期中考挂了三門。作為交換,那天能不能陪我參加學校的耶誕舞會……”

“我不要,我挂了。”

“別別別!拜托了,我朋友們無論如何都說想看看我女朋友,要是現在才說是誤會就已經晚了。而、而且,我喜歡的女生交男朋友了,我不想輸……”他自己越說越沒了底氣。

“我把橙子介紹給你吧,她很樂意進行校園取材的。”

“不行!我同學都見過你了,況且搞出這事其實你也有一份。”

我嘆了口氣,此話倒是所言不假,“好吧,我知道了。”

“喻庭,謝謝你,等我郵件。”木桃開開心心地挂了電話,飛奔碼字去了。

算了,能讓他乖乖交稿也是美事一樁吧。

木桃當天半夜就唰唰地交了兩萬字出來,我仿佛能想像他坐在學校圖書館的小隔板裏對着電腦狂碼字的模樣。

在最終Boss戰裏,空夢殘月終究還是出手救了命在旦夕的響雲,“遇見你之後,我才終于明白自己也有力量,可以去做些什麽。不管我再怎麽任性,你都還是會聽我說話,無條件接納我的一切。雖然對我來說現實并不值得向往,但若有你在,我願意試着了解你所深愛的世界。”

文字雖然平實,一番告白卻說的如此懇切,很有木桃的風格。那個看起來沒什麽神經的男大學生,對于愛情竟能思考的如此細膩,被他喜歡上的女生能察覺到這點就好了。

不過多了這麽多字數,前面的情節要删的更多,甚至得删掉幾個重要事件,但這樣一來平衡就會變差。再這樣下去會趕不上截稿日的,這本書,一定要讓它在年初順利上市。

紮起頭發,企圖用這夜風吹散睡意。鼠标滑到最上頭,正打算從頭再看一遍的時候,手機振動了一下,在暗夜中亮了起來。

是那個好久不見的江少。

本想就這麽無視他,但他發來的信息卻讓人無法無視,“喻庭,我要結婚了。”

“知道,都上新聞了,還是二版頭條。臨江紡織和明昭海運的世紀聯姻。”

“這樣臨江紡織就會發達了吧?有了海運的加持,就能降低外銷的成本。而搖搖欲墜的明昭海運也能擁有一個永遠不會跑走的大客戶。這樣看來是他們那裏得利比較多呢。”

“嗯,報紙上也是這麽寫的。”

“敝司的股票可是上升了三個百分點呢,有沒有後悔沒進場?”

隔着屏幕,我仿佛能聽見江少那無奈的自嘲口吻。

“那還要請江少多多提拔。”

“那是一定。給我你的地址,給你發喜帖。”

我把地址發了過去,他卻就這麽沉默下去。那個聒噪的江少怎麽就染上了季雲的病?

我正糾結着是否該删去一段無關緊要的種田情節的時候,門鈴就被摁響了。這三更半夜的肯定是摁錯門鈴的醉鬼,本想放着不管,門鈴卻這麽堅持不懈地響了下去。

我忍無可忍地接通了門鈴電話,也不顧是不是會吵到鄰居,對着電話大吼,“你再吵我要報警了啊!”

喊完就狠狠挂了電話,通體舒暢地回到電腦前準備工作,這下卻換成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江少,就有種隐隐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起來就聽見他充滿着濃濃酒氣的聲音,“是我,喻庭,幫我開門。”

我嘆了口氣,“江少,你這是犯罪行為,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不知怎地就很想見你,不要拒絕我好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帶上了幾分哭腔,好像真有些可憐。

我心一軟,便下樓開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從冰島回來意外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就晚了幾天。極光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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