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舞會

“我也有考慮到這個問題,所以把顧喻庭設定為研究生,同是在學校裏差距比較小一些。這種相差六歲的姐弟戀,最大的問題就是女生會覺得男生太幼稚吧?所以我把林兆翔的設定改為成熟穩重,而且讓大林兆翔六歲的顧喻庭說出來這樣更為可信吧?”

原來他也并不是沒有在思考,木桃這個寫手其實還是有他細膩的地方的。

“但問題是你的個性并非如此。”

他茫然地看向我,“那你喜歡我哪一點?”

若問我缺點,我倒是可以列出一百項,“呃,寫作速度快,還有還算受讀者歡迎吧。”

“不,我是說,我知道這很困難,但如果一個大我六歲的女生會喜歡上我,那會是為什麽?”

我重新看了一遍他寫的那段相遇的橋段,“喜歡相處起來很自在,沒什麽神經,不需要思考太多事情,只要考慮當下就好了。”

他的筆滞住,“大我六歲的女生果然不是我能懂的。”

“木桃,25歲的女生,要考慮的事情比你想像的還多。25歲了還在當研究生,之後會不會找不到工作?會不會嫁不掉?尤其顧喻庭又是個心思細膩的文藝少女,她一定想的很多。像這樣的女生,為什麽會喜歡上一個明知彼此沒有未來,又沒神經的本科生呢?”

“為了逃避現實,和空夢殘月一樣。”他恍然大悟,“林兆翔的沒神經反而拯救了她,因為和林兆翔在一起,她就不用去思考未來,好像自己還年輕,還無憂無慮。所以,我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是的,就是這樣。”不知為何,看着他終于想通了的樣子,心中卻有些沉甸甸的。我也是個即将滿26歲的25歲女生,明明有這麽多事情要思考,卻逃避着,把一切都投給了工作。拼命說服自己,這是一段不可能實現的單戀。

我開始有點想念起江少來了。明知無望,還是那麽竭盡全力地追求自由和現實對抗。要是我也有他一半的勇氣就好了,‘顧喻庭,跟我結婚吧。你現在點頭說好,我就踹了高茹。’

“喻庭,你有在聽嗎?”

“抱歉,走神了。”

“這是聖誕舞會的邀請函,可別弄丢了。”

我看着邀請函上畫着學生稚拙的塗鴉,有些怔愣,仿佛真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大學時光,什麽都不用想,只要在乎自己就好,只要一直寫下去就好了。看着木桃沒心沒肺地笑着的樣子,我開始有點明白顧喻庭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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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4號那天,從傍晚就開始下起了雪。氣象播報員興高采烈地說這會是個白色聖誕。

在我忙着思考該穿哪件衣服才能讓那些乳臭未幹的小鬼大開眼界的時候,季雲好巧不巧在這時候發了消息給我,“今天晚上有空嗎?”

“有個工作上的應酬。”

“在哪裏?”

“在C大體育館。”

“知道了。”

我滿頭霧水。

工作用的手機響起,是木桃在鬧騰,“親愛的,快點出門了,你可是今天的主角。”

這口吻,怎麽看都是他筆下的響雲在哄空夢殘月。

我試想了一下顧喻庭的反應,順着他寫下,“好的,親愛的。”

放下手機,随手挑了一件背上婁空的深紫色禮服,搭上黑色的羊毛長版外套,準備一脫下外套來就驚豔全場,這肯定是二十歲出頭的理科男招架不住的。就算是我,也有些小小的虛榮。

踩着銀色高跟鞋踏進雪地裏的時候,我還是冷的直打了個哆嗦。我打了車,還沒到C大就瞬間被青春的氣息給淹沒。

街上的大學生們笑鬧着,聊着無關緊要的話題,一邊往學校前進。學校裏點綴着小燈泡和聖誕挂飾,到哪都能感受到節慶的氣氛。女孩們穿着網上買的廉價禮服,穿上不合腳的鞋子,化着不習慣的妝,有些腼腆地跟着笑。那臉上洋溢着專屬于青春的青澀腼腆,就已是最好的點綴。于是我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那篇投稿,名為何侑瑄的女主,也曾經如此不自在,同時在這不自在的應酬之間漸漸長大。就像是現在的我。

我攏着披肩,穩穩地踩着銀色的高跟鞋跨過街,木桃在那等我。

他看着我,張大著嘴一陣阖不起來,“你是顧喻庭?平常兇巴巴地催我稿的顧喻庭?”

“不是,你認錯人了,那我可以回去了吧?”

“別別別,你等等。”他抓住我的手,突然就紅了臉,“只、只是,這樣很漂亮。”

“哦?那可以走了嗎?”我極其自然地挽起他的手,準備往人群集中的方向走去。

木桃看着我又多打量了幾眼,最後嘆了口氣,“女人還真是可怕。”

這次我沒忍住,在挽着他的手的胳臂彎裏狠狠捏了一下。木桃痛的發出了一聲慘叫,引來人群的側目,他瞬間就蔫了下去,不敢再做聲。

我挽着他的手臂,揚起下巴,往滿是人群的體育館走去。在門口寄放外套的時候,木桃又再次發出了一聲贊嘆,但這次卻什麽也沒敢說。周遭的視線齊刷刷地集中過來,連替我放外套的學生說話都有點結巴。我想,要是還有哪個女性上班族在外頭失去了自信,還能來大學的舞會吓唬吓唬這些小屁孩呢。

我□□着手臂,依然挽着木桃的手,企圖做個稱職的女友。但我能感覺到他僵硬了不少,連走路都有些奇怪。

“喻庭,我想說件事。”

“說。”

“我開始懷念平常的你了。”

“哦,那下個檔期要不要再簽個三本書?”

他又再更僵直了一些,像是想起了剛完結的趕稿地獄,“讓我、我再想想。”

“林兆翔!”他朋友揮手迎面走來,視線落到我身上,嘴巴就張成了雞蛋型,“這、這你女朋友?”

“是啊,之前提過的,顧喻庭。”

我起木桃對顧喻庭的設定,溫柔婉約地點點頭,說了聲,“你好。”

“你小子什麽時候交了這麽漂亮的女朋友?”

木桃只是樂呵呵地跟着傻笑,“在咖啡廳裏認識的。”

“你好,我是他朋友。這小子哪裏好了?能讓這麽漂亮的美女願意跟他在一起?”

“都挺好的。”我敷衍地答道,要我說出木桃的優點我還真說不出來幾個。

“你小子真幸福啊。”他朋友說着就在木桃胸口上捶了兩拳,“你就為了她挂了三科期中考?值,兄弟為你覺得值。”

木桃似乎只剩下了傻笑的功能,呆呆地站在那,也不還手,也不辯解。

他替我介紹了幾個朋友,名字我沒怎麽記住,但他們臉上那驚訝的表情,連我都跟著有些虛榮起來。他寫的钜細靡遺的設定一個都沒用上,我只要負責在一旁溫柔微笑,炮火就會自動集中在木桃身上,而他也只會跟着傻笑。看上去就像是随處可見的幸福學生情侶一樣。

木桃穿越人群,替我拿了杯螺絲起子過來,調酒的似乎也是學生,用的是廉價的伏特加和果汁,即便是最簡單的調酒都能弄的很難喝,就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是不可思議。

我喝了兩口就把酒杯放到一旁。

“林兆翔,你這樣不行,女朋友不喝你得幫忙喝。”

“是啊是啊,什麽時候交了這麽漂亮的女朋友都不說,該罰。”

學生們無聊地起哄着,木桃樂呵呵地接過酒杯,一口就把我剛放下的酒杯給喝個精光。

沒想到這一杯下去,他就醉了,大著膽子摟着我的肩,得意地掃視着衆人,“喝,都喝。”

但我還是留意到,他對着人群中一個默默注視着這一切的人縮了一縮。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個長發化着淡妝的女學生站在那裏,說不清是什麽表情。

“不會喝就喝慢點。”我按住他的酒杯,順勢接了過來,代他一飲而盡。我知道失戀的人喝酒總是特別猛,更何況是在失戀對象本人的面前。再這樣下去我怕要處理他的嘔吐物,還得找地方安置他的屍體,想到就覺得頭疼。

“哇,林兆翔,你女朋友比你還行。”

“太感人了,親一個,親一個!”

親一個的聲浪頓時将整個體育館給淹沒,連不在這圈子裏的人都跟着加入起哄。我們所在的這個小角落瞬間成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木桃一副死定了的模樣站在那,一動也不敢動。

我腦中瞬間閃過幾種解決方案,像是親個臉頰了事,或是在他唇邊借個位,或是羞紅着臉堅持說不要。但不管哪種都會讓氣氛瞬間冷卻,我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毀了這些年輕人的回憶。這種情況下,不真的親一個是不會完事的。年紀大的人就吃點虧吧,親一個而已,沒什麽的,不就是身體上一處肌膚輕觸而已,這種事還少做過嗎?更□□的都不知道做了幾次。

我嘆了口氣,迎上前,勾過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輕輕一吻。衆人的歡呼響徹天際,木桃依然愣愣地站在那裏,還沒反應過來。

我眼角掃到一個熟悉的人影,穿着我熟悉的白襯衫,卷着袖子,面無表情地看着這裏。我吓的趕緊推開木桃。

“再一個!再一個!”

人群的聲浪從再一個,變成舌吻,我卻再也聽不進去,也不管木桃是什麽反應,推開重重人群追了出去。

外頭的雪已轉為小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打在我□□的肩上、背上,無助地往下滑落。

我對着那個潔白的背影喊道,“季雲。”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病入膏肓的症狀是會開始夢到自己有新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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