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釣魚
“喻庭，我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雖然我很努力去查了很多資料，但以奇幻的角度來說還是不夠好吧？”她紅着眼眶，淚水逞強地沒落下來，“我是不是根本就不該轉換路線，寫好校園故事就好了？寫好校園故事就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不，是我不好，我沒有察覺你的疑慮，讓你一個人彷徨無助。因為橙子你一直都那麽讓人信賴，我就疏忽了。”
橙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邊抽泣着說，“不要說的好像我不值得信賴一樣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迅速思考着該如何變換說法，“橙子你是很有經驗的作家，我以為讓你完全地自由發揮就好，而沒有給你适時的援助。你也可以再多依賴我一點，有什麽疑慮就直接打我電話就行。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的。這句話怎麽聽起來有點熟悉？曾經說過這句話的人，如今卻因為一個誤會就輕易地站到了另一邊。
“作家和編輯永遠是同一個陣線的，不是嗎？”我換了個說法。
橙子哭着點了點頭，擦幹眼淚，把她小說的設定稿給拿了出來。上頭有魔法世界的地圖，咒語和世界觀的設定，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出處和來由。我難以想像她是怎麽在繁忙的工作中能穩定地每周産出兩萬字還能找出時間來查資料的，這背後到底付出多大的心血，犧牲了多少睡眠時間。
大多數的奇幻作品，往往一開始并沒有完整的設定，可能只有一個大概的想法，而細節是在寫作中邊寫邊完整，因此從讀者的眼光看來就會有些破綻。也有些人會在動筆之前就寫完設定，然而這類型的作品在故事中往往就會帶入太多不必要的設定，看起來就像是只是要把設定給通通塞進故事裏一樣，而讀者完全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而這也往往是剛開始寫作的中學生常犯的毛病，以為寫完了設定就寫完了故事。以奇幻作品來說，當然是能兼顧設定和劇情那是最好的。
我們在狹窄而昏暗的休息室裏一一檢讨故事中各個情節，讨論是不是有更合适的設定來滿足這樣的情節。橙子認真地塗塗改改了很多次，我看着她認真的側臉，忍不住說，“對不起，這樣的讨論早點發生就好了。”
她笑着搖搖頭，帶着點未幹的淚水，“作品是作者本人的責任，是我該早點找你讨論的。”
我們讨論完，天已黑了大半。我一推門出去，就看見了倚在門邊的季雲。為了活動特意擺出來的椅子早就收了個幹淨，季雲在那不知站了多久，低頭把玩着手中的相機。
“喻庭。”季雲喊住我。
我沒打算理他，迳直走了出去，反倒是橙子有些尴尬，站在那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過了一會她還是追了上來，“你男朋友？吵架了？”
言情小說家的細膩和直覺還真是麻煩。
“不是，從來都不是。”我說，音量大的能讓季雲清楚聽見。我們又走了遠一點，我才敢偷偷回頭看。他依然站在那裏，只剩下他和他的相機，看上去有些落寞。
我知道的，出了社會之後，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就變得脆弱，只要有一方輕易放了手，就再也不會有交集。踏出那一步明明那麽困難，逃避卻很容易。而我和季雲，大抵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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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季雲鬧翻了？”江少難得發了條有內涵的信息過來。
“你聽說了？”我倒是不意外江少知道這事，他倆鐵哥們嘛。
“我瞎猜的，季雲他樣子不太對勁。約他出來喝酒也不肯，這也就算了，前幾天還是業餘飛镖大賽的準決賽，他竟缺席拿了個不戰而敗。對了，跨年有約沒有？我想搞個趴，把游艇開到公海上玩個大的。”
我完全不敢想像江少“玩個大的”是什麽意思，“今年就算了，想一個人過。”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見我沒有回話，他又補了一句，“我想一定是季雲混帳了。”
我竟也不知道該說是還是不是，季雲雖然肯定誤會了些什麽，但讓誤會成真的人也依然是我。
“喻庭你別難過，你這不是還有我在嗎？讓江少我帶你出去吹吹風散散心。”
看着江少的信息，我忍不住笑了，“你未婚妻不介意？”
“哎，這哪有什麽。我們之間有過協議，不會介入彼此私生活。她現在跟小男友打的正火熱呢，才沒空理我。”
“好啊，看江少您什麽時候有空。”我說。
忙完了橙子的簽書會，木桃的三校也送出去了，我竟還真的一時之間無事可坐。閑下來了又會流于自怨自艾，不如多出去走走才是真的。
他怔了一下，回覆的速度明顯慢了一步，“你這是答應跟我約會了？我要跟季雲炫耀去。”
他說完就消失了，看來真的是去鬧騰季雲去了。雖然我并不覺得季雲會因此有什麽改變就是，他大概還會覺得江少煩。哦，不對，江少幾時不煩過了？
過了一陣，江少才回我，“這周日下午有空沒？”
“行。”
“那就這麽定了，我去接你。”
“什麽都好，就是別開寶馬。”
“行。”
我仿佛能想像他在屏幕前露出了一抹壞笑。
周日的午後，江少還真的開了一輛寶藍色奔馳來，雖然說不上多低調，但相較于紅色寶馬，又看他從車上走下來，我還真有些不适應。
我坐上副駕駛座，還聞得到新車的氣味，“新車？”
“對啊，為了你買的。”
我頓時垮下了臉，覺得屁股坐在鈔票堆上，一秒都坐不住。
看着我的表情，江少很滿意地笑了，“逗你玩的，我們家的車多到有專屬車庫，我就随便挑了一臺符合你審美的。”
我想像了一下那場景，打了個寒顫。
“其他女人聽到這都該蹭上來誘惑我了，你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
我倚着車窗，望着天，嘆了口氣，“我開始覺得累了。”
他沒說這是要去哪裏，我也沒問。只見車漸漸駛離市區，開進山裏，這種路真的沒法開那種低底盤的跑車，就算江少他家再有錢，恐怕都禁不起這樣消耗。我又再次有了熟悉的錯覺，是不是又要被載進山裏埋掉？我本以為江少選的地方都和江少一樣烏煙瘴氣的，但沒想到他竟開到了一座深潭邊，從後車廂裏拿出釣具。
深潭被冬日籠罩，樹梢還挂着未融的積雪，山裏一片死寂的連鳥叫聲都聽不到。
“冬天釣魚？江少你認真？”
“哦，我看過氣象，今天回溫，這些魚餓了幾天，總要出來活動。像這種日子，反而釣得到魚。”他熟練地在釣竿上裝上餌，帶上浮标，往湖心一扔，激起一陣漣漪，“不過要更有耐心。畢竟是活過夏天的魚，不會随便上鈎。”
我靜靜地看着湖面漸漸回歸平靜，吐了口白煙。
江少把剛脫下來的外套蓋在我身上，那件昂貴的外套一件就能抵我一個月的薪水，果然立即見效。身體漸漸暖和起來，也不再覺得寒冷。上頭帶着江少常用的古龍水味，我并不陌生我還曾用這味道自渎過。季雲嫌我賤，大概也都是真的。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你和季雲吵架，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我把外套再拉的更緊了些，“不是。”
“就算是因為我，我也不會去和他解釋的，畢竟我們是情敵。他誤會最好，這樣我才有機會像現在這樣和你約會。”江少注視着湖面的視線突然轉過來投向我，“喻庭，我是認真的。”
我不知所措地別開視線，紅了臉。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心動。江少這人雖然是個高富帥，但卻比季雲更有能抓在手裏的感覺，雖然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但至少他的感情是誠摯的，直接的，一點都不躲躲藏藏。
“雖然我沒辦法給你名份，但我可以讓你幸福。我和高茹那就是表面上的情份，我可以和你真正共組一個家庭，把真正的愛留給你。”
冬天的魚果然特別難上鈎，湖面靜悄悄地，一動也不動。
“只要你說好，這一切就都是你的了。我和季雲不同，我不認識過去的你，我只知道我喜歡現在這個顧喻庭。”
江少的語調輕柔，就像是撒旦的細語。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好喜歡江少，總裁系列裏最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