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致我們的青春》3

謝以涵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迷濛,他們之間的距離近的可以聞到彼此的鼻息,有些緊張,有些雀躍,有些不知所措。

林少傑的臉頰無法克制地脹紅,“我真的很喜歡你。”

謝以涵故作鎮定地回過頭去,從書包裏拿出了數學習題,耳根也跟着慢慢紅了起來。

“謝以涵,你數學不行吧?要不要我教你?”林少傑擔心地問。

謝以涵暴怒,一本全空白的數學習題就飛了過來,“學姐我高三!你這小高一少瞧不起人!”

林少傑把書接過來一看,那分明是九年級數學。

太陽西斜,将教室染的血紅,兩人依然僵持着,一個人寫着永遠不會成形的詩,另一個人則寫着永遠解不出來的數學題。學校裏除了高三留下來上晚自習的學生以外,其他人都走了大半。謝以涵雖然不是個太認真的學生,但還是得回去上晚自習。他們在寂靜無人的走廊上走着,兩人的腳步拖的很慢很慢,像是在眷戀着什麽,但卻誰都沒有開口。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一開始只是指尖相觸,有些酥麻,接着就緊緊交纏在一起。手心貼着手心,能明顯感覺到另外一個人的體溫,還有跳動的脈搏,兩個人都有些緊張的微微顫抖着。

“那、那我就先走了。”謝以涵松開了手,有些尴尬地向他揮了揮手。

“喔,好,明天見。”

“明天見。”

一句簡單的道別,卻富含着一切的可能性。林少傑忍不住揚起了嘴角,開始全力奔跑了起來。

——

詩社是真的,就連那一直為詩社空着的教室也是真的。但謝以涵的逃課是假的,林少傑不用上語文課的特權也是假的。游戲是假的,詩是假的,吻是假的,告白也是假的,而林少傑青春期的悸動,大概是真的。

從這以後的故事,都是淡菊的虛構。

這是一個很樸實又很可愛的校園故事,甚至比橙子寫的還要更出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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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傑和謝以涵交往之後,面臨了很多問題。謝以涵即将迎來高考,學校老師和家人都反對她在這時候談戀愛,但林少傑以謝以涵的數學成績為保證,這才終于勉強堅持下來。林少傑得感謝他爸媽給他生一個文理健全的腦袋。林少傑青春期的躁動和不知所措,描寫的都很真實。

上了大學之後,兩人的生活漸行漸遠,謝以涵被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給吸引,而林少傑卻還在念高中,被日複一日的學習給綁架。年齡的差距,姐弟戀的社會眼光,他們吵過架,甚至分過手,謝以涵甚至還和大學的學長搞過暧昧。但最後兩個人還是都想盡辦法一起過來了。他們知道只有對方能理解自己,只有對方才是自己的憧憬。

這樣的戀愛,是不折不扣的言情,也是所有人對于愛情的向往。

看完這整個故事之後,我想了很久。

季雲毫無疑問是有才華的。身為男性,能夠把女性月經來潮時的感受描寫的如此細膩。同時也能面對自己內心的猥瑣,并且用可愛的方式表達出來。同理、揣摩劇中人物,是作為小說家的基本功底。

我曾說,“只要替筆下的人物架好舞臺,他們就會自己活起來,自己去尋找出路,豐滿屬于他們自己的故事。而我能做的,就只有去寫而已。”

那是因為我能揣摩各種角色,這個角色在這個情境下,只有一種可能,做出某件事情。而當另一個也只有一種可能的角色參與進來,他們就會自然而然地發生互動,發生争執,故事就這麽自然而然鋪展開來了。雖然在現實生活中顯得有些過于情感豐富,承載了太多人的感情有時也會憂郁,但這也是我為何如此着迷于小說的原因。

我知道季雲是能寫小說的,我從高中的時候就知道。

但我猶豫的是,這是季雲寫給我的情書。我沒想過他眼中的自己是這樣的,也沒想過他也曾有過那些猥瑣的念頭。他青澀的初戀,美好的少年時代,所有的一切都包含在這裏頭。他在說,我們的成長過程若有彼此,我們也會那麽幸福。我從沒收過比這還要肉麻的情書。

我想了一下,回了封郵件給淡菊,連署名都沒有,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我們見面聊聊吧。”

——

雖然早知道淡菊就是季雲,但在相約的咖啡廳裏看見季雲的身影,還是小小震驚了一下。

季雲看見我,便露出了微笑。那笑裏好像多了些什麽,我說不上來。

我走上前,還是依照禮數遞上了名片,“我是紫蝶出版社的顧喻庭,你就是淡菊對吧?”

季雲笑了出聲,“喻庭,你總是那麽有趣。”

同樣的對話,好像幾個月前才剛發生過一樣。

“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淡菊你……”

他打斷我,“叫我季雲就可以了。”

“哦,我習慣用筆名稱呼作者,不過既然你堅持,那就叫你季雲吧。”不知怎地,反倒是我開始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謝謝你多次投稿,這次我們決定先簽下這本《致我們已逝的青春》。我昨天一口氣把這本書給看完了,實在是非常優秀的作品,甚至比我們旗下最擅長寫校園故事的橙子都還要更優秀一點,完全不像是新人的作品。文筆很流暢,故事也很有趣,人物刻畫和沖突的部份也都處理的很好。”

季雲含笑看着我,像是想看我還能演到什麽時候,“那編輯您覺得讓您最喜歡的部份是什麽呢?”

“我喜歡裏面關于姐弟戀的沖突描寫,還有兩個人在橋下大吵了一架最後擁吻和解的地方。”

“這是你的真心話?”季雲的笑意又更深了些,我怎麽覺得那笑裏有些不懷好意。

“那當然,我可是專業的編輯。”

“那你最不喜歡的地方是什麽呢?”他又繼續問。

“許多作者在寫第一部作品的時候都會有強烈的帶入感,把自己當作是書中的主角,因為那樣既真實又鮮明,很容易引起讀者的共鳴。但這樣的作者,通常紅不過第二本書,讀者的厭煩是很殘酷的。如果你志在成為能固定出書的作者的話,建議你可以多嘗試不同的題材。”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建議。”他笑道,“我很高興你也喜歡這個故事。”

我不知為何紅了臉,因為他那樣子簡直就像是在說,“我像林少傑一樣喜歡你。”

“那我們來談談關于你之前兩次的投稿吧。”我故作鎮定地從包裏拿出了讨論素材,“我個人很喜歡《七月的雨與留不下的你》,開頭的地方很有純文學的風格,關于女性月經來潮時的感受描寫得很到位。說實在,看到作者是男性的時候,我吓了一大跳。不過因為這篇文章的風格和我們紫蝶系列不是很吻合,所以沒有錄取。

不過即使從純文學的角度來說,整個故事也有些沉悶,可能主要是因為複合類型的故事比較不讨喜。不過我會建議你可以修改之後朝純文學類別的比賽去投稿,畢竟純文學多半還是由比賽出線的多。”

他點點頭,像是心情很好似地含着笑。有些作家聽到了關于自己的作品被批評,常常臉上會挂不住。有些人的表情會明顯變得僵硬,嘴角微微抽動;也有些人的表情就直接拉下來了。而季雲的表情卻像是無關緊要似地,就像他射飛镖的時候一樣從容自在,卻同樣很專注。

“《在月光下的等待》是很中規中矩的言情小說,是你第一次寫言情小說吧?很好的嘗試,不過略顯俗套。同樣也是描寫女學生的心理描寫得很不錯,很少女。如果考慮出第二本的話,我會推薦這一部作品。季雲,你真是很擅長描寫女性的心理活動呢。”我燦爛一笑,順便挖苦他。

“哪裏,只有你,我一直讀不懂。”季雲依然笑着。

我打了個寒顫,從一疊紙當中抽出了合同,“我們打的合同是買斷版權,以新人價來說是四千元,一次結清。一般來說是不需要配合宣傳活動的,如果要打書,屆時會再照時薪計算。”

季雲靜靜地坐在那,臉上沒了笑容,“這樣真的好嗎?”

我只得硬着頭皮說,“四千塊已經是高于行情的價格了。”

“用四千塊出售我對你的告白?”他的聲音很平穩,不像是質疑,而只是單純地提出疑問。

“是你投的稿……”

“那是寄給你的,你知道的。”

是啊,那還真的很有用,總編逼着我看完了呢。我苦笑,“我知道。”

“喻庭,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吧。”他不知道從哪裏拿出兩個紙盒,上頭寫着我的名字,另一個寫着他的,“我們把想問對方的問題寫在紙條上,投進對方的盒子裏。每抽出一張紙條,就只能回答上頭的問題,不可以換題目,也不能說謊。”他漆黑的雙眼看着我,那麽深沉,卻又那麽誠摯。

就像是林少傑和謝以涵玩的那個游戲一樣。

“我們都太不坦率,我想這樣最單純。”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很羨慕從學生時代交往到結婚的情侶。彼此見過對方最蠢的樣子,一起度過各種難關,一起成長,一起漸漸成為對方的一部分。舉手頭足都那麽默契絕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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