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矛盾
厲蘇開心地笑了,于是柳一弛也跟着哈哈大笑。
這麽一副美好和諧的畫面,看着海清波的眼裏反而十分驚恐。這兩人?難道是準備一不做二不休幹掉他們了,所以才笑得這麽開心?
心虛便心怯,心怯人就慌。
好一會,厲蘇才緩過來,他扶着笑疼的肚子,指着地上的一堆人,說道:“想想怎麽收拾這堆人。”
“啊,這裏還有一堆禍害呢……”柳一弛立刻就止住了笑容,開始唉聲嘆氣,眼神不善地盯着他們,海清波他們被他盯得心裏直發寒,這人的眼神怎麽比剛剛揍他們的那人還要吓人呢!
“拿你們怎麽辦呢?死人的嘴是最緊的……但你們又是海家人,我還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柳一弛琢磨了一會,“要不幹脆把你們都弄傻算了,傻子說的話也不可信。”
“別、別!”
“饒了我們吧!饒了我們吧!”
海清波連同那些家仆都開始求情。
“這樣吧,要我放過你也行。”柳一弛突然還了一副語氣,他揚了揚手裏的求購簽,問道:“這種要價比市面高這麽多求購簽你怎麽拿到的?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這……”
“這什麽這!比你這條命還重要?”
厲蘇在一旁淡笑不語。
“擡起頭來,一個大男人老盯着地上瞧幹嘛。”柳一弛又說道。
海清波被威迫地擡起了頭,但他還是不敢直視柳一弛的眼睛,他的兩只眼珠子四處地亂竄,猛一撞上厲蘇的視線,那看他的一眼透徹直到他的骨子裏。“我說、我說!其實、其實……這就是市面價……”
“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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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清波驚覺他說出了不能說的話,怎麽都不敢開口說話了。
“好了,別氣了。”厲蘇安撫柳一弛說道,見他仍舊是氣哼哼的,便把人拉過來讓他靠着他的肩頭,以往柳一弛最愛這樣靠着他,這樣總該不生氣了吧。“我們往回走吧,你不是說今晚不言去鎮上買肉了,等會回去晚了,肉都該涼了。”
柳一弛靠在厲蘇的肩膀上,說到肉他咽了咽口水,他都好久沒吃肉了。“你等會一塊去吃肉嗎?”
“我還是不了,娘親在家等我,我回家吃。”
“那好吧。”
柳一弛和厲蘇決定不再管海清波,是厲蘇勸的柳一弛。“他說出了不該說的話,他會比誰的嘴巴都緊,今晚發生的事他絕不敢開口再提。”
厲蘇這樣一說,柳一弛就決定放手不再管這事。厲蘇沒說得是,不僅如此,海清波想必還會親自解決那些沒死的家仆,畢竟聽到了不該聽的,得死。眼下這個結局再好不過了,又不髒手,麻煩又沒了。厲蘇心情很好。
只是還有一個麻煩,有些影響他的心情。
厲蘇看向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柳張,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
柳一弛看着厲蘇的眼神總是瞟到跟着他們身後跑得氣喘籲籲的柳張,降慢了騎行速度,問道:“你不放心那個凡人?也是,這大晚上的,就連道人都危險,一個凡人就更危險了。”柳一弛雖然覺得既然已經無償幫了這個凡人解決他當下最迫切的生命危機,也不用再負責他的夜晚安全了,但他無法對厲蘇的善良放任不見,既然是厲蘇想做的事情,他就要幫他。
厲蘇內心:我不是,我沒有。
厲蘇實際表現:“既然我們好不容易把他救下來了,就把他扔了不管也不好,我騎馬載他吧。”
“不!”柳一弛脫口而出,他可以為厲蘇的善良買單,但是不能讓他同一個男子,還是一個濕了身的男子同乘一匹馬!兩人要緊緊貼着,那怎麽可以!“還是我來載他吧,無陰個頭更大。”他拍了拍無陰的脖子,“無陰你說是不是?火螢比你小,得照顧火螢。”
“不如我和你同騎一匹,讓火螢載柳張。”厲蘇如此說道。
柳一弛眼睛亮了,立刻就說好。火螢倒是不悅地叫了集市,它還記得被柳張踹的那一下呢!
“火螢乖,等會回去給你喂好吃的。”厲蘇摸着火螢的頭說道。
就這樣,變成了柳一弛和厲蘇同乘一匹馬,留下柳張騎着火螢。一行三人先到了道觀,讓柳張下馬之後,厲蘇才準備往家走。
一下馬,柳一弛想起來了,他一把抓住要走的厲蘇。“不是不能随便收留外來人留宿嗎?”
“你還記得呢?”厲蘇盯着他看,他一路上都沒開這個口,就想讓一直惹麻煩的麻煩精自己發現這個問題,他倒好,把人接到家門口了才想起這茬子事。
柳一弛:“……”剛剛滿腦子都是厲蘇在他懷裏、厲蘇在他懷裏,忘了這茬了。
“我走了,你自己想辦法瞞住這件事,要是被發現了,就當長記性了。”厲蘇輕踢火螢的腿肚子,“火螢,我們走!”
“诶……厲蘇……”柳一弛抑郁了,他不要喜歡厲蘇了!!!
相生和不言聽見外邊動靜迎上來,就和柳張大眼瞪小眼。
“師弟,這怎麽回事?這誰啊?”
柳一弛暴躁地撓了撓頭,轉過頭去問柳張:“你家哪的?連夜把你送回去可以嗎?”
“連夜……”柳張腿肚子一軟,要不是背靠着牆,他直接就倒下去了。“我家、我家在隔壁的清臺縣。”
“你還是個凡人?”相生一臉驚詫地問道。
柳一弛幹脆破罐子破摔,“就這樣吧,凡人就凡人,大晚上這麽危險,不言你端碗飯給他,柳張明天白天我送你回去,你們先吃飯,我回房間換套衣服。”
柳一弛看着還挺正常,但他內心在瘋狂吐槽,還罵罵咧咧:不跟領頭人打招呼睡一晚又怎麽了!這破地方!死規矩這麽多。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這到底什麽鬼地方!破規矩破傳統那麽多!草!罵出來果然舒服多了。即便是在心裏罵也舒服多了。
自從來到這裏勞什子大衍朝,他一直在努力的“遵紀守法”,半夜不能敲別人的門,行,他就管好自己就夠了,不敲門就不敲門。憑什麽老子的地方要住個人還得經過領頭人的同意?
之前去北面大草原狩獵,不讓他住別人的地盤,行吧,不住就不住,他在外露宿第二天依然活蹦亂跳的。可是,在天一觀,他這個天一觀觀主,還不能決定讓一個人住一晚了?
不合理!這個世界整個就是大寫的不合理。
在心裏面發洩一通之後,柳一弛還是氣不順。他讨厭左右受限。
新生命,新世界,新規矩。接受就接受。但今天碰上海清波以後,他就明白那些規矩都是明面上的。
他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底線到底在哪。他要知道他的戰力上限在哪。
再此之前,他還是要繼續當個乖寶寶。
柳一弛對着鏡子用力拍了拍臉,“即便生活如此摧殘我,我還是要努力奮鬥當一個混吃等死的佛系小道士啊。”他揪着兩邊臉的嘴角,“柳一弛,自己給自己笑一個,笑對生活,真勵志。”
即便雙手用力提着,鏡子裏冒出來的微笑也很勉強。
他幹脆把自己往床上一扔。
放棄。
“大衍朝到底是個什麽鬼地方,為什麽連當佛系小觀主都要努力奮鬥?”
“唉,去探究自己的戰力天花板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不行,不能算了。這破世界太不合理了!老子要抗争,老子要反抗。”
“床好軟,好舒服,好想睡覺。”
相生在餐桌上坐等右等,還不見柳一弛過來吃飯,于是便過來瞧了一眼。敲門無人應答,見門沒鎖,推門便進去了。
“師弟,飯菜快……”涼了。
得,人已經在床上睡着了。
另一邊,厲蘇回到家之後,厲香瞅着兒子的臭臉,問道:“這又是怎麽了?昨天回來不是還挺高興的,今天怎麽成了苦瓜臉了?那個恢複清醒的傻小子惹你生氣了?”
“他救了一個凡人回來,還提供了住宿。”
“喲,這事我兒子不也幹過嗎?怎麽,只能你幹,別人幹不了?”
“這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厲香給兒子夾了一口肉,“氣歸氣,飯還是要吃的,扒一口飯再說。”
厲蘇毫無感情地悶了一口白飯。“就算我私自提供住宿點的事情被發現了,好歹我和娘親自保能力夠,再說了,我們本來不就是隔一段時間換個地方住,又有什麽關系。”
“你不是說那傻小子道術很厲害,怎麽就沒有自保能力了?”
“還有兩個拖油瓶呢!”
“哦。”厲香敷衍道。
“他本來就傻乎乎的,還總是自找麻煩,煩死了!”
“嗯。”
“幫人是能随便幫的嗎?長得也不是個冤大頭樣,怎麽老幹菩薩事?”
“是。”
“最讨厭這種自以為是又不顧後果地散發善良的人了。”
“這樣啊。”
“娘,你幹嘛一直敷衍我?”厲蘇更生氣了。
“哪有?”厲香夾了一大塊肉給他,“吃肉吃肉,你說要帶給天一觀的肉我單獨拿出來了,你明日拿回去就好。不過家裏沒多少肉了,你記得買點回來。”
“不給肉了,吃什麽肉!送的肉別被某個傻子大發慈悲地分給一些不知道哪裏出現的可憐人吃,留着自己吃。”
“嗯,吃肉吃肉。”厲香将碗裏的最後一塊肉夾給兒子。
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的柳一弛翻了個身,鼻子抽動了幾下,“阿嚏——”
連打幾次噴嚏,柳一弛還是沒有醒過來,又睡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