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翹鼻
樓下有人撐着傘在雨中快速穿行。
謝錦樊跟着走過來，剛走到走廊的拐角，就看到陳舟望和林尤月，兩人站在走廊中央，安靜對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白色的雨霧漸漸攀上窗，模糊了外邊的景色。
所有的失控，不理智下的宣洩，林尤月将原因都歸為一場季節性流感——她感冒了。
認真聽完一節課，林尤月腦袋暈得迷糊，眼皮也格外的沉重，鼻子更是堵塞得難受。
她記完筆記，就開始整理課桌上的書本，待會就要去檢查了。
林尤月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清醒一些。
站起來的時候，她看一眼陳舟望的座位，椅子放進課桌底下，人給班主任喊去了。
因為這次月考的成績，陳舟望受到了班主任的關注，還時不時就被科任老師喊去聊聊。
林尤月看着他的座位，想起他之前對她說的話。
“你現在情緒不太穩定，我不能貿然替你做決定，但我會幫你的，你信任我的，對嗎？”
想到他為安撫她，手掌溫柔地在她後腦勺上下輕撫。
然後等到她完全冷靜下來，他又格外紳士地收回手。
“現在，你還有不想參加合唱的想法嗎？告訴我你真實的想法。”
怎麽會有這麽完美的人？
和他相處，大部分時候都會被他的笑容感染，心情也不自覺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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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得讓人想到金燦燦的陽光。
可他一旦認真起來，又是不一樣的，這種時候他比任何一位同齡人還要冷靜沉着，有一種超過年齡的成熟感，給人帶來安穩感。
這樣的少年，讓人是無法拒絕的吧。
“林尤月，你到底怎麽了？我看你最近有些不太對勁，考得這麽好，你應該高興才對，怎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楊嘉明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靠在課桌邊上，盯着她。
“沒怎麽。”
楊嘉明聽她帶着鼻音的聲音，身體離開課桌，站直。
“你感冒了啊。”
林尤月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拿着記名冊走了出去。
這次檢查需要去到另一棟教學樓，林尤月看着外邊還下着的雨，想到自己忘了帶傘。
從教室拿到傘又走回了一開始停下的地方，林尤月剛要撐起傘，她就瞥見對面教學樓走廊上走出了幾個人。
往那一看，是陳舟望，還有兩三個女生，表情都帶些羞澀，抿着嘴巴的笑，似乎在問些什麽。
然後樓底下又走出了一個人。
林尤月不經意看過去，發現那人正是謝錦樊。
他站在樓底下，仰着頭似在看着陳舟望那邊的方向。
林尤月愕然一會，下意識想要找老師的時候，謝錦樊就看了過來。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對她笑了笑，下一秒就朝她跑過來，霎時攥住她的手。
手上的傘掉落，伴随着記名冊。
林尤月給他拉出了雨中。
白色的襯衫很快被雨水打濕，黏在身上。
林尤月意識到自己的力氣争不過他，慌亂之際喊了一聲陳舟望。
她被謝錦樊拉着跑在校園道上。
教學樓的走廊邊上站着的人被在雨中跑着的人吸引了注意力，紛紛看過去，一看，一男一女，還手拉着手，一下不淡定了，開始起哄。
楊嘉明聞聲從教室走出來，撥開擠在走廊邊上的人，看到外面的人，吃了一驚。
“……林尤月？”
再看那拉着林尤月的男生，楊嘉明表情一頓，随後不分由說就往樓下跑。
跑下樓的時候撞見了從另一邊跑下來的陳舟望。
“舟望，那個男的那看見沒，就上次我跟你說的！他拉着林尤月跑了！”
“一會說。”
說完，陳舟望就往那個方向跑，傘也沒撐，就這麽跑入雨中。
楊嘉明一看，跟站在一邊的同學借了把傘，随後趕緊追上去。
林尤月眼睛被雨水打得快睜不開，在終于能掙脫謝錦樊時，謝錦樊也停了下來。
林尤月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來。
抹幹臉上的水，微張着嘴巴呼吸，胸口不斷起伏。
謝錦樊轉過身，随後他視線在她身上一個停頓。
林尤月全身都濕透了，發絲也粘連成了一縷一縷，貼着瑩白的臉頰，水順着纖細的脖頸沒入衣領。
少女的曲線也一覽無餘。
往日她給人太過規矩的印象，這下雨一淋，像剝掉了她身上那股隐隐的禁欲感，有種打破禁忌的美感，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謝錦樊上上下下看，似乎感到意外，揶揄的語氣：“……你身材這麽好的？”
她怒目瞪着他，對他的行為以及言語感到驚愕不已，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濕透的校服，慌亂擡起手遮住胸口。
“閉嘴！”
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能進來學校，林尤月現在整個人被羞恥淹沒，她說完就迫不及待要逃離這裏。
奈何謝錦樊再一次拉住了她。
“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林多顏的妹妹啊。”
“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嗎？請你松開！”
她手腕都給他攥紅了，謝錦樊強硬把她拉過來，還用手扯了扯她的衣領。
林尤月在他觸碰後，一下如驚動的兔子，一記耳光就扇在了他的臉上。
許是被少女突如其來的反擊驚住，謝錦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等把臉轉回來時，他看到了不遠邊的陳舟望，咧嘴又是一笑。
林尤月不知道謝錦樊那看過來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他不再有任何動作離開後，這讓她一下松懈下來，後怕也跟着湧上來。
陳舟望找到她後，她的情緒也平複了下來。
她現在的模樣很狼狽。
只是她不知道陳舟望怎麽傘也不撐一把就這麽跑了過來，他是傻子嗎。
林尤月看着陳舟望從雨中跑進來，緊緊注視着她的眼睛，他墨黑的眼睛裏閃着擔憂和關心。
準備說些什麽，但是他注意到她捂着胸口的手，目光一下移去一邊，同時脫掉身上的外套，擰幹水，随後披在她的身上。
他沉默一會。
“抱歉。”
楊嘉明緊跟着趕到。
“林尤月你有沒有事？”
兩人距離分開了一些，林尤月攏緊身上的外套，搖了搖頭。
楊嘉明又往四周看。
“那男的呢？”
“走了。”
周楊欣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後，迅速跟領導反映。
“這是老師的衣服，拿着，先把校服換了。”
周楊欣住在學校的教工宿舍樓，原本想問問班上寄宿的女同學，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回了一趟宿舍樓拿套幹衣服過來。
看着遞過來的衣服，林尤月怎麽也沒想到周楊欣會給她拿衣服換，突然就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
“老師……”
“拿去穿着，先別想其它的，實在有什麽，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
“還有頭發，”說着又将吹風筒給她。
“換好衣服就趕緊吹幹。”
林尤月有些無所适從，她想不到班主任原來是這麽細心的一個人。
“謝謝老師。”
剛要轉身，林尤月停下。
“但是陳舟望……”
“班上有男同學給他拿衣服換了。”
換衣室。
林尤月脫掉身上的校服，襪子。
室內昏暗，外面濕冷的雨意滲進來，林尤月縮着肩膀，打了個噴嚏。
在學校做這些，讓她有些別扭。
快速換好了衣服，又草草吹幹頭發，紮好，林尤月趕緊就從裏面走了出來。
哪料剛打開門，她就看到站在外面的陳舟望。
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只是頭發還是濕的。
聽到身後動靜，陳舟望轉身過來。
“你怎麽……”
他只是笑了笑。
兩人又安靜對視幾秒，還是林尤月先移開了視線，擡高手中的吹風筒，說。
“……你要吹一下頭發嗎？”
陳舟望搖搖頭，“我們回教室吧。”
“你吹一下吧，感冒就不好了。”說着她又打了個噴嚏。
陳舟望：“不用擔心我，你才是，你的感冒已經加重了，我們先回教室。”
兩人回到教室，林尤月看到課桌上的水杯已經裝了棕褐色的水，還往上冒着熱氣。
“這是感冒藥。”陳舟望說。
“你買的？”林尤月坐下。
“校醫室拿的。”
林尤月緩了一會，真的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只能說了聲謝謝。
林尤月喝的時候，見陳舟望一直在看着她，她眼睫微微一動，而後頭轉去一邊，還加快了喝的速度。
喝完後，林尤月把杯子蓋好。
沒多久，林尤月開始專心投入學習當中。
學了一半，又想到了什麽，拿出記名冊，在上面寫：高一十九班，林尤月不穿校
然後她的筆就給握住。
陳舟望看着上面的字眼，有些哭笑不得，“特殊情況下，是不能算違反紀律的。”
林尤月卻誤以為他不想被記名。
“你放心，我只記我自己的的名字。”
陳舟望真想揉她的腦袋，“我并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記自己的名字。”
“我不行，我是紀檢部的，還是紀律委員。”
然後手中的筆還是給他抽出，連帶着記名冊。
“你……”
“我暫時保管一下，沒問題吧？”
“陳舟望。”
“嗯哼。”
“……”
在兩人回到教室沒多久，就放學了。
但外面的雨還在下着。
林尤月看着外面，想着等雨小些了再回去，腦袋剛要轉回來，就發現陳舟望這會已經正坐着面對着她。
班上的人陸續離開教室，緊閉的窗，有雨滴濺開。
“可以摘下你的發圈嗎？”他說。
林尤月感到不解，“為什麽？”
“你的頭發沒有完全幹。”
“沒事。”
正當她以為這話題就要過去。
“聽話，好嗎，我不想你生病。”
林尤月再次擡起頭，她看向他，發現他今天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不會……”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着他身軀傾過來，手觸碰上她的發圈。
往下拉，她的發絲就一縷縷散落下來。
林尤月捉住他那只作亂的手，沒多久，陳舟望連帶着發圈反握住她的手，垂下眼，與她的視線交彙。
然後，她的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到處亂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