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不是草莓,是機械性紫斑……
“柳山南,你他媽又遲到!”
田野一腳踹出去,蹬空,只踹了個寂寞。
南京祿口機場外,池信坐在行李箱上,聞聲轉頭,看見田野展開一副“螳螂捕蟬”的架勢,對面站着個穿制服的男人,特警制服。
就是他了吧,傳說中此行的領隊,自由登山者——柳山南。
隔着墨鏡,池信自上而下掃了一眼,長這麽帥的特警本就少見,竟然能活生生出現在她面前?不合常理……
池信聽說“柳山南”這個名字是前段時間幫田野聯系兩人的體檢,以便提交登山報名。
但這位領隊架子還真大,竟然讓她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眼看飛機還有四十分鐘就要起飛了!
池信點點腳尖,移開目光。
柳山南邊脫制服邊解釋,“我今天執勤,不能早退,跟你電話裏講過了,我衣服呢?”
“切……出去混幾天還長本事了你!”
田野瞪他,視線停留在柳山南那結實清晰的八塊腹肌上。
旁邊,池信鬼使神差又轉過來,眼睛眯了眯,不自覺輕咬指甲。
“衣服。”,柳山南掐腰往那一杵,眼皮一單一雙,語氣微冷。
“給你給你。”
田野在書包裏扒拉幾下,拎出一件短袖,扔過去,“趕緊換上,別在這顯擺你那破身材了,誰沒有啊?”
說着他也摟起衣底,警校班裏每人一個同款,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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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講好,這回你要是敢招小姑娘不幹正事兒,我就廢了你。”
短袖套上,柳山南頭鑽出來,淡淡回應,“三年了,你哪次五公裏跑贏過我。”
拿大一時候一次倒功訓練說,那次柳山南利索幹脆完成後輪到田野,他姿勢沒做對,造成了胳膊脫臼,結果當場被柳山南鄙視。
可反轉來了,老師不僅批評柳山南不作為,還下令讓他帶田野去醫務室,等康複後必須把動作要領教會,屆時抽查。
從那之後,柳山南把對自己的訓練要求都一股腦地強加到田野身上,美其名曰互幫互助。
什麽淩晨五點起來跑步,外加一周六晚的夜跑,訓練項目別人做十個,柳山南要做二十個,翻着倍來,對自己尤其狠。
往事依稀渾似夢,都随風雨到心頭啊……
田野面露惆悵地回憶完,砸砸嘴,反駁的話一句說不出,就專業而言他實在敵不過,不僅是他,同級其他人也一樣,南森(南京森林警察學院)特警專業的柳山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曾在學校一次演練中帶領隊伍解救人質并全員生還,到現在還被學弟們津津樂道。
原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學院(現警大)維和培訓基地的大校處長對南森特警的評價是——亞洲第一。
能在如此厲害的學校占一席之地,池信想到田野跟她講的這些,不禁對柳山南高看一眼,雖然她自己上學時跳級過幾次,即便晉升主治醫,也只比田野這位在校生大兩歲而已。
倒沒多聰明,只是足夠努力,外加生在醫學世家,從小耳濡目染,池信對醫學知識了解的起步太早,才會被外界誤以為那是天賦。
田野被柳山南怼得啞口無言,只好就之前的話題接着發揮,“南哥,您可抓點緊吧好不好?一會兒飛機要起飛了!”
“誤機算我的。”
柳山南說完把制服塞進雙肩包,拉上拉鏈擡頭,問:“那位大姐呢?你不說還有一個人嗎?”
大姐?
田野一巴掌掴到他後背,“說啥呢!人家是小姐姐……”
擠眉弄眼加手勢,田野五官扭在一起,柳山南的視線繞過他落在後面,和池信來個對着。
田野伏耳過去,小聲嘀咕:“池信,就我之前跟你講那個,25歲博士畢業,期間發表過三篇SCI的池醫生,賊漂亮。”
柳山南短暫一愣,後擡手虛虛敬了個禮,算是招呼,手放下,他潇灑轉身,朝入口走去。
不過他拎走了田野的小行李箱,還算有良心。
和池信他倆的大包小裹相比,柳山南只有一個背包。
“池醫生,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就那樣,沒個正形。”
田野撓頭,他替柳山南收拾爛攤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池信從行李箱下來,“現在咱倆更像遲到的。”
你看那位溜得多快。
田野瞪了前面的柳山南一眼,轉頭對池信笑笑,“等到柳山南老家,讓他帶你好好玩玩,權當賠罪。”
池信忽然放慢腳步,“領隊家在西寧?”
“對,如假包換的西北漢子。”
那所謂到西寧中轉,原來是順便讓柳山南回家探親了?
“隊裏其他人什麽時候到?”
“要晚幾天,大家在格爾木彙合。”
池信摘下墨鏡,直視田野,“你敢套路我?”
之前可沒說要分批。
他目光閃躲,瘋狂否認,“當然沒有!是你說整天待在手術室,好不容易休假,我就尋思幫你安排一個完美假期。”
确實完美,九天時間,大概有五六天攀登雪山,剩下留給往返和臨時停靠地。
“謝謝。”
她真心實意。
“剛才着急,一會兒給你倆好好相互介紹一下。”
“不用了。”
她這次也是真心實意。
池信和田野是兩個月前在一次徒步中認識的,只知道他是大學生,還沒畢業,其餘情況知之甚少,但幾次接觸下來覺得人還挺靠譜。
而他這位叫“柳山南”的朋友,目前只給池信留下“模樣好”的印象。
不過他名字蠻好聽,池信記住了。
……
換好機票,托運了行李,三人過安檢的時候機場廣播已經開始尋人了。
“柳山南、池信、田野……”
之後就是模版文案,機械播放。
第一遍念完,三人将手裏的機票遞給工作人員,檢票完畢後通過廊橋,終于登上飛機。
因為個子高,柳山南承擔了放背包的任務,放完自己這邊,還不忘幫助旁邊人。
“包裏裝的什麽?這麽沉。”
柳山南自言自語。
但池信聽到了,還回答了他,“相機和電腦。”
不算正式相識的對話,從一個疑問句開始……
柳山南眉頭一皺,池信注意到他眉毛很黑,眉形尤其好看,像修過,但明眼能分辨出來,他整張臉無一處不是天然産出。
“你還是個攝影師嗎?”
除去醫生的身份,柳山南問。
池信搖頭,她當然不是攝影師,拍照純屬愛好,一臺佳能80d,p檔足夠了。
都弄好後坐下來,三人座位挨着,池信靠窗,田野坐中間,柳山南過道,機票上這麽安排。
“來,咱倆換。”
田野忽然起身,在柳山南剛要坐下的時候先一步搶到他位置。
“我太胖,坐中間不舒服。”
平心而論田野并不胖,一米八的東北大漢,體重一百六十斤,只是身旁有柳山南襯着,顯胖而已。
“ok。”
對于田野的要求,柳山南沒拒絕,而是明晃晃地笑了一聲,長腿一邁,跨過去坐到中間。
座位間空隙狹小,柳山南一個不穩差點兒撲池信身上,最近的一刻,間隔僅一厘米。
她正扣安全帶的手頓了一下。
機艙裏,乘客陸續上完,有的互相聊天,有的向空姐詢問具體落地時間,還有的放行李,一時間嗚嗚泱泱。
柳山南的身體飛快撤回去,坐定,抹了一把精短的頭發,緩解尴尬……他們學校的男生貌似都一個發型,寸頭,利落的同時又考驗顏值。
“池醫生。”
田野隔空遞過來一瓶農夫山泉,柳山南替他轉交,順手擰開瓶蓋。
“謝謝。”,池信說。
“不客氣。”
柳山南和田野異口同聲。
“人家謝我呢。”,田野呲牙。
“我替她回的。”
池信聽着那倆人拌嘴,打開瓶蓋喝了一口,嗯~有點兒甜。
廣告詞誠不欺她。
“以前登過雪山嗎?”
池信愣了一秒才察覺柳山南是和她說話,迷蒙地點了下頭,“登過,四姑娘二峰和三峰。”
初級水平,毫無壓力。
柳山南認真提醒,“這次的玉珠峰也算初級水平,不過海拔6178,入門吧。”
領隊就是領隊,姿态很高。
池信點點頭,作為登山圈菜鳥,她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尤其是這一次。
“诶?你這怎麽弄的?”
田野像是發現了什麽,盯着柳山南的脖子看。
“怎麽了?”
柳山南扭動脖頸,想看看不到。
臉上神情由狐疑變成鄙視,田野白了柳山南一眼,“昨晚又夜宿誰的香閨了?被嘬成這樣!”
“瞎說什麽……”
柳山南低頭捂住,眼神飄忽。
田野故意給他難堪,“不信你讓池醫生看看,到底是不是被小姑娘嘬的草莓?”
田野雙手箍住柳山南的腦袋,強迫他轉過去。
池信從手機屏幕離開,擡頭對視,他左耳下方一條紅色的印記清晰展示眼前。
柳山南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這不是草莓。”
一句看似蓋章定論的話,田野和柳山南都愣住了。
前者不信,後者慶幸……
池信又補了句,“是機械性紫斑。”
她說完拍掉田野的手,捏住柳山南的下巴左看右看,淩厲的眼神如電閃過,“看這個形态,形成時間大概十八個小時左右。”
所以昨晚“夜宿香閨”的指證做實了。
田野悄悄湊過去,壓低聲線,說:“南哥,你遇到對手了。”
柳山南笑了聲,“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