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山中交易

柳山南和田野同時接到任務命令,乘車前往塔城方向。

帕市地區三面環山,地貌輪廓由塔裏木盆地、天山、昆侖山地槽褶皺帶為主的構造單元組成,毒販選在山裏交易,無疑是為了隐蔽。

他們這次的目的地在一個山裏,好久前王建軍打給柳山南的那通電話內容終于要實施了,只是比預想中推遲了很久。

除夕夜,趙海他們定在除夕夜下午動手,其原因很好理解,就是覺得舉國歡慶的日子,邊檢和警方有部分人員休假,會适當松散,正好讓他找到可乘之機。

按照正常邏輯是這樣,但其實每年到年節的時候這種保障人民生命和財産的部門反而會加大力度,不敢松懈。

交易時間是丁竹冒險傳出來的,他假裝做錯事,被趙海好一頓毒打,趁出來買藥的時候把信息留給藥房裏警方對接人,算是用自己的傷痛送來至關重要的情報。

趙海那邊的意思,賣掉最後一批大貨要從邊境偷渡出國,而且讓丁竹送貨,趙海幾個人在山腳處貓着,如果有詐,第一時間舍棄丁竹,斃了對方,再拿錢拿貨跑路,如果成功交易,趙海也不會帶丁竹這個拖油瓶出國,所以這次不管成與敗,丁竹都是趙海必須舍棄的棋子。

再有就是在這之前丁竹還送出來一個與這次交易不太相關的情報,但與找趙海有關。

一次聚餐中,幾位大哥喝醉了,丁竹在門外把守的時候聽到有人問趙海有關趙天的消息,趙海當時回答,他和趙天并不是親兄弟,而是被趙天家從孤兒院收養的,趙海從小被趙天打罵欺負,所以他對趙天可以說恨之入骨,那次他們兄弟二人共同參與的交易,他故意朝對面看了一眼,就是為了陷害趙天,但趙天對這一切無從所知,在他出事後,之前的市場全被趙海網羅門下,用一個眼神不負吹灰之力就收複了幾十倍的金錢。

論狠辣無情,身邊有幾人能及趙海呢?

得到丁竹送來情報後,王建軍所在的緝毒大隊聯合特警隊對這次任務做計劃部署,交易地點在幾天前就有警方布控了,大冬天,山裏全是雪,蹲守的艱難程度可想而知,還不能有大範圍動作,基本都窩在山坳或山洞裏,交流能靠手勢就不說話,放屁都得小心。

為了保證這次任務圓滿完成,王建他們還特聘了一位向導,這位向導經常在交易地一帶放牧,所以十分了解地形,據他說,交易地相對空曠,旁邊一座山腳下有個山洞,既方便隐藏,又方便觀察交易地的情況,趙海極有可能隐藏在裏面。

柳山南和田野被分在兩個組,前者針對抓獲買家,後者針對抓獲趙海。

買家也是重大刑事案件的在逃人員,兩邊都不容小觑。

……

除夕夜當天,下午兩點鐘,本來晴好的天氣開始陰下來,周圍烏雲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迅速凝結,沒多久開始下雪,這場雪帶來的利與弊各占一頭,如果交易中發生槍戰,雪花極易幹擾視線,另一方面雪花也會掩蓋兩方來時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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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偵察車在開始下雪十分鐘後傳來消息,買家已經抵達約定地點,一共兩個人,其中一個手裏拿黑色皮箱,如果裝滿現金的話,那這次的交易量肯定不小。

又過了一會兒,丁竹獨自駕車趕到,手裏抱着個水果紙箱,這種紙箱說普通很普通,說不普通是因為趙天和趙海那次聯合行動,拿的就是這種。

丁竹頂着雪花,走到山坳裏,他一個人,對方兩個人,半斤八兩。

“趙海就派你一個小弟來,這麽相信你啊?”

買方其中一位發話,另一位在他身後,懷抱着皮箱,冷酷嚴肅。

“好冷啊!老板,你看今天這破天,方圓幾十裏不見人影,咱們速戰速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吧,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給點信任。”

“那就老規矩,先驗貨。”

丁竹把紙箱放在地上,後退兩步,說話的男人上前來,打開紙箱,從裏面拽出一袋,打開手指沾了點,放進嘴裏嘗一口後吐出去,轉身沖拿錢的男人點點頭。

“趙哥的貨一向有保障。”

說完後面男人把皮箱拿過來打開,紅彤彤的鈔票整齊碼放,幾秒的功夫就落上了一層輕飄的雪。

丁竹接過去,大致摸摸真僞,又整沓清點一遍,說:“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下次見了。”

兩個方向來的,自然兩個方向回。

買方這邊剛走到路邊,埋伏好的警察從公路另一側低窪處起身,舉槍圍剿,事發突然,其中一個還沒來得及掏槍就被警方的槍指頭了。

另一個手裏拿貨的男人見不好,理智在那一刻突然崩潰,他抄起毒品就往嘴裏塞,柳山南眼尖,跑過去一拳頭打在毒販牙齒上,等毒販松口,他手伸進去要往出扣毒品,可毒販在他伸進去的時候牙齒狠狠咬住,柳山南又是一拳才得以脫身。

毒販掐住空檔,再次伸手去抓毒品的時候被另一位警察攥住手腕,毒品嘩啦啦撒到地上,融進雪花裏。

兩只手反背過去,他仍抵死掙紮,手铐铐上,冰冷刺激着神經,他仰天“哈哈!”大笑兩聲,吐了口牙上的血,猙獰着對柳山南說:“我有艾滋病,你完了!”

在場所有人目光都投向柳山南,風雪中,他一瞬間僵住。

……

另一邊,丁竹拎着錢箱子走到趙海藏匿的山洞口,說:“趙哥,都辦好了。”

“錢放那,走吧。”

“趙哥,你們路上小心啊,等什麽時候回來再找我。”

趙海和身後兩個小弟從洞裏鑽出來,看了眼天,皺皺眉,拍掉身上剛落的雪,說:“不回來了,這輩子都不回來了。”

說完他拎上皮箱,往另一邊山坳裏走,後面跟着的兩個小弟丁竹連見都沒見過,完全眼生的面孔。

……

就在丁竹轉身和他們分開沒多久的時候聽到一聲槍響,他第一反應是蹲下,等槍聲消退,他匍匐着躲到一處大石頭後面,緊接着又是幾槍,他知道趙海肯定和警方交戰了。

丁竹渾身顫栗,他雖然跟趙海混,而且上次趙海中槍時就在身邊,但兩者情況不同,這次在方圓幾十裏都是光禿禿的大山,一旦出意外,光憋在山裏就能把人凍死。

丁竹越想越怕,渾身直冒冷汗,過了幾分鐘,他聽到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很多人,他從石頭邊探出頭,看見柳山南一行走過來。

“是我。”

大雪飄揚,丁竹頂着一頭雪站起身,第一時間把手舉過頭頂,好讓他們看清。

靠近了,柳山南拍拍他肩膀,把他交給身後同事,剩下的人則去田野和王建軍那邊支援。

雖然剛才手被咬傷,可柳山南眼下無暇顧及,他們貼着山體緩慢前行,每到一處拐彎,隊伍從後往前,依次拍一下前方兄弟的肩膀,可還沒到交戰區就見王建軍緝毒隊的幾個人返回來,其中一位肩上還背着個人。

“田野!”

聽到有人認出來,柳山南心一驚,暗罵一聲,“怎麽了?”

風聲也掩不住他的顫抖。

“中槍了,必須馬上送醫院。”

來不及問原由,柳山南旁邊的兄弟掃了一眼,說:“怎麽逮捕兩個?趙海呢?”

“跑了,其餘人追上去了。”

“你們先撤,送田野去醫院。”

柳山南和其餘兄弟順着剛才指的方向追過去。

兩支隊伍錯身時,柳山南在田野肩膀拍了拍,不知他能否感覺到。

……

下雪時天總是黑得早,眼前除了山體的灰色就是滿目雪白,搜捕隊伍順着趙海逃跑的痕跡追,可雪越下越大,漸漸腳印被埋住了,給搜捕增加相當大難度。

但隊伍裏沒有人要放棄,就這樣一直頂着雪在周邊搜捕,狙擊組墊後,交替掩護着,搜查每一次可隐蔽處所,到後半夜的時候,終于發現了趙海的蹤跡。

當時他極有可能哪裏磕破了,留了血,順着血跡往前,發現了正吃力往山上爬的趙海。

這小子狗急跳牆,是想從這座山翻過去嗎?

“在上面。”,柳山南小聲通過對講告訴全員。

如果這時爬上追顯然不行,柳山南請求狙擊,得到王建軍批準後他找好位置,大口徑狙擊槍順着山的側面,瞄準趙海。

雖然這樣的地理條件不允許慢工出細活,但深夜加上寒冷,不穩定因素很多,柳山南通過夜視儀瞄準後,沉着呼吸扳動扳機,一槍射出後打到趙海小腿,幾乎和他哥當時一樣的位置,趙海中槍後腳下不穩,身體打圓滑到山腳下,被幾個警察瞬間逮捕,再無掙紮機會。

大雪在天初曉時停下來,随着這場戰鬥一起結束。

……

返程時,柳山南和王建軍坐一輛車,每個人都被凍得滿臉通紅,神态疲憊,雖然任務完成了,但并不圓滿,因為田野受傷了。

柳山南右手搭着左手手背,一路嘴巴抿成直線,不說話。

快駛進市區的時候,一個隊友像是剛想起來,小心提醒王建軍,說:“隊長,執行任務的時候柳山南被毒販咬了,那名毒販說他有艾滋。”

王建軍突然瞪大眼睛,困意全無,他看向身旁沉默的柳山南,湊過去,問:“受傷了是嗎?”

好半天,柳山南緩緩擡起眼皮,“田野怎麽樣了?”

“我問你是不是受傷了?”,王建軍擡高音量。

“王哥,你先回答我。”

語氣堅定,不容商量。

王建軍嘆了口氣,剛要回答,兜裏電話響了,他掏出來接聽。

“喂~”

只一個字後王建軍緩緩放下電話,眉皺成川,車裏所有人都看向他,此時的沉重氣氛非彼時……

“田野……”,王建軍使勁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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