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顏安昨天缺席了一整天的新雇員培訓, 不少順風耳便收到顏安似乎被單屹從模拟室趕走的小道消息。

九點整,一群新飛坐在會議室內,顏安及時趕到,幾個在聊天的新飛便止住了聲音。

倒是莊棟梁, 看見顏安, 扯着嗓子喊:“你終于來了, 昨天你沒來都在傳你被停飛呢。”

顏安走進去, 莊棟梁拍拍自己旁邊的座位, 顏安坐下:“停飛倒沒有。”說完就擺手,“還是別說這種話,說多了倒黴。”

王郦安在第一排轉頭朝她看了一眼, 挑了挑唇, 撤回目光。

顏安自從見識過單屹那個男人的薄情後,這幾天一直夾緊着尾巴不敢松,連上課都是腰杆子最挺的,悄悄話不說,筆記做得賊溜。

莊棟梁隔壁坐了個學霸一樣的尖子生, 心有餘悸跟上對方的腳步,感嘆道:“真別小看女人,你不成功誰成功。”

顏安暗自搖頭, 你不懂, 你不懂。

在新雇員培訓最後一個課時結束,顏安無驚無險地度過了一整周,她那條緊繃的神經在這時輕輕地松懈了下來。

在這一周裏顏安連單屹的影子都沒見着, 這回顏安癱在家裏的沙發上想, 對方是不是突然想起了些往日都溫情, 對她起了些恻隐之心?

顏安戳了戳手機裏頭的阿man:一夜夫妻半日恩應該是個至理名言?

信息發出去沒有回複, 顏安才想起來阿man那女人昨天突然來的興致,飛去佛羅裏達泡清泉,現在那邊早着呢,阿man那女人肯定還沒醒。

顏安缺少軍師,便無所事事地自個兒消遣。

手機恰巧就在此時突然彈出了一條通知,是那個早就被她遺忘掉的app,那個所謂匹配靈魂伴侶的「秘友」,這會突如其來的一條推送,把顏安丢失的興趣又勾了回來。

顏安立刻點進去。

「有趣的靈魂值得被等待,小秘仍舊努力為您匹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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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軟件有點毛病。

顏安點擊匹配頁面的左上角,系統問她是否真的要取消匹配,距離匹配成功僅有一步之遙。

顏安毫不猶豫,「确定」。

随後她回到軟件的首頁,這回她點擊了「交友」。

短時間的等待後,頁面一變,系統為她推薦出十多個“秘友”。

顏安有點後悔為什麽一開始沒選交友。

這會她在各個頭像間挑選,最後選了一只狗,純粹因為這個狗頭有點Happy的影子。

這只狗頭的主人叫“犼”。

犼,古傳說裏一只像狼犬的野獸,奇醜無比,還吃人。

系統無法查看對方的信息,對方是男是女、年齡多少、工作還是學生都無從而知,所以稱之為“秘友”。

顏安挑眉,覺得有點意思。

頁面顯示對方不在線,但系統提示她可以與對方率先打個招呼。

悟能:你好啊!

悟能:你是兄弟還是姐妹?

悟能:網絡一線牽,珍惜這段緣。

悟能:有空一起來聊天?

顏安留言完畢正打算退出,頁面突然顯示對方已上線。

悟能:來啦?

顏安在界面上候着,對方卻遲遲沒有回複,她又給對方發了一句。

悟能:卡網了?

下一秒——「對方已下線」。

顏安:“……………………”

這軟件真的有毛病,設計有bug,用戶質量還堪憂,遲早要倒閉。

顏安将手機丢下,起身去洗了個蘋果,回來發現阿man這女人終于醒了。

Man:?

Man:想什麽呢?

Man:放別人身上是,放你身上,大多也不是。

Man:姐妹,抱抱,祝福你。

顏安拿着蘋果:草。

新雇員培訓結束,便是地面訓練。

顏安心想,考理論的,背題庫而已,沒問題,她行。

地面訓練的第一周,彼此相安無事,無風無浪,一派天下太平。

單屹沒有使狠的,也并沒有因為那張一百歐元而區別對待,顏安一顆心徹徹底底安安定定地放了下來。

一周的培訓結束,顏安甚至還朝單屹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

單屹便是在顏安這個笑容中問她:“看題庫的進度這麽了?”

顏安:“在背,大半了。”

單屹不顯山不露水回了一個好。

第二天一早,顏安如常準時前往機組大樓,看見單屹正站在大樓的一樓,顏安離了遠就招手跟他打招呼。

單屹背着手,神色凜淡地看着顏安朝自己走近,開口:“同手同腳走路會嗎?”

顏安:“嗯?”她不明所以,仍舊走了兩步:“這樣?”

單屹:“手臂晃動幅度加大。”

顏安手臂晃得與肩高:“?”

單屹:“同手同腳跑步,原理一樣,應該難不到你。”

顏安:“啊?”

單屹在這時擡手看了一眼表,朝她說道:“七分鐘,十六樓02培訓室。”

顏安懵:“什麽?”

單屹大發慈悲地朝安全通道挑了挑下巴,随後提醒道:“現在開始計時。”

顏安轉頭看了眼安全通道的門,又回過頭看向單屹,對方已經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顏安:“……”

這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顏安眼睜睜看着單屹走近電梯,電梯門關閉時,顏安看見單屹無情又冷漠地又看了一眼手表。

這時梁一行路過,好心拍拍顏安的肩膀,提示道:“還不趕緊?腿腳利索點,記得手腳配合好,單機長在練你的前庭功能呢。”

“……………………”

顏安:“瘋了!”

話剛落,人就認命地朝安全通道方向跑了起來。

一群新飛看見遠處一個同手同腳的身影,莊棟梁不确定的說:“那是顏安?改裝改瘋了?”

踩點推開培訓室的門,顏安喘鳴聲一下又一下,一個字說不出。

單屹坐在房間裏頭,閑散着翹着腿,靠在椅子上正在翻着本什麽,顏安看了眼,認出了是本題庫。

翻頁的手停住,單屹開口:“關于火山灰附近運行,同手同腳踏步,背一遍。”

還在喘鳴的顏安:“……”

單屹:“回答不來,再跑一遍。”

顏安:“……”

顏安硬生生調整呼吸,邊喘着氣邊閉上眼原地踏步,背題。

在這個理論學習階段,顏安每天腿都是軟的,她玩命地跑樓、玩命地背題,閉上眼睛題庫在腦子裏轉圈,躺在床上腿在被窩裏打顫。

終于熬到上模拟了,單屹就變了花樣兒,讓她圍着模拟艙背手青蛙跳,機艙圖錯一次跳十圈,操作失誤,單腳跳,又十圈。

顏安蹲在地上蹦,腳一軟,重心不穩,手掌一撐,不是向前跪下,就是屁股着地。

手掌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次數多了,便起了繭,再摩擦,便開始掉皮。

有一回莊棟梁從隔壁的模拟器上面下來,看見顏安蹲在地上撕手上的皮,被她吓了一跳:“顏安你在幹什麽?被訓掉皮了?”

顏安讓他閉嘴。

顏安在單屹的魔鬼式訓練下,終于迎來了一個十萬分愉快的小周末。

這個周末兩天,單屹有飛行任務,周六飛,周日返航。

周六的時候顏安結束了一節集體理論課,整個人容光煥發,回到家度過了一天完美的周末。

第二天,顏安睡到了自然醒,一看手機竟然快十二點。

顏安不着急着起床,宛如一灘軟泥癱在床上,慢條斯理地刷着外賣軟件。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插.進了一條短信。

這年頭沒哪個人還在用短信,彈出來的那一刻顏安手指一掃就當垃圾短信給掃走了,然而下一秒,她卻頓了頓,眉頭一皺,退出外賣軟件跑到短信裏翻,然後人就傻了。

單屹:兩點整,到下面的地址。

顏安立刻回複:單機長你回來了?去那幹嘛?

沒有回應。

顏安将地址往地圖軟件搜,出來是個體育場。

女人的第六感很準,此時的顏安有種濃濃的不好預感。

單屹給來的地址是三環外的一家體育場,顏安按照導航将車轉進一條綠茵大道,發現目的地是所高中。

周日,顏安透過欄杆看到學校裏一個人都沒有,她又折回短信處重新确認了遍地址無誤。

就在這時,門衛的大叔出來,問顏安:“是不是今天租了體育館的?”

顏安想了想,點頭:“是,姓單的,是不是?”

對方開了道小門,讓顏安進去,手指指了指遠處的一個館子:“今天就一個人租了,你們随便用吧。”

顏安打開體育館的門,陽光頂部的窗投射進來,并不算敞亮,顏安将燈的開關打開,裏頭一個人都沒有。

顏安左右看了看,左側是羽毛球和乒乓球的區域,右邊一側擺着鞍馬和仰卧起坐的墊子,另一側是塊空地,空地鋪着一整塊軟墊,軟墊旁堆着體操球和藝體圈。

顏安往體操墊走去,好奇地拿起了一個體操球颠了颠。

單屹喊她來幹嘛?

就在這時,體育館大門的縫隙被人又推開了些,外頭的陽光漏進,撒了一室的明媚。

顏安轉頭,暗自喊了聲要命,手上的球差點要拿不穩。

單屹将門推開,一個擡眸就看見了她,眉梢一挑,踩着光,朝她方向走來。

單屹今天返航,應該是一早的航班,此時身上的機長制服仍舊妥帖,袖子領口鈕扣系得一絲不茍,只是在朝着顏安走去的時候,手指将領帶結往外扯了扯,将原本燙貼的領帶給扯了下來,手腕一卷,塞進了口袋。

顏安吞咽又吞咽,這是?

單屹在顏安身前站定,朝兩人腳邊的體操墊掃了一眼,似乎在預估着面積,然後說了句:“夠了。”

顏安:“?”

單屹:“在航校的時候轉梯成績如何?”

轉梯?

顏安:“挺好的。”

單屹點了點頭:“今天練點別的。”

顏安:“什麽?”

顏安不明所以地脫下鞋子,跟着單屹走上了體操墊,墊子厚實,踩在上面,因軟度而微微凹陷。

兩人停在體操墊的中間,單屹将手腕處的鈕扣解開,将袖子挽到手肘處,擡手,手指摸在喉結下的領子上,解開了上面的第一顆鈕扣。

顏安呆了。

這突如其來的脫衣為哪般?

單屹朝顏安招手:“過來。”

顏安懷的什麽心思還真不好說,她盯着單屹微微敞開的胸膛和男人野蠻結實的手腕,上前邁了一大步。

下一秒,手腕一熱,天旋地轉,砰地一聲,背部砸在了墊子上,人還是懵的。

單屹直接給她來了一個過肩摔。

顏安:“………………………?”

單屹朝她伸出手将人拉回起來:“疼不疼?”

顏安:“………………………”

疼……倒是不疼。

單屹:“我右邊口袋裏的領帶,在翻轉的時候,取出來。”

顏安目光頓時朝下,落在單屹大腿邊微微鼓脹的口袋,是單屹剛才進門時扯下的領帶。

顏安眼睛眨了又眨:“啊?”

單屹與顏安兩人站在體操墊的正中間,單屹說道:“準備好就開始。”

顏安張了張嘴,目光從單屹的口袋移至對方的眼睛,她看見對方朝她挑了挑眉,勾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記住,別亂摸。”

不亂摸是不可能的,因為顏安壓根就看不清。

她覺得自己像一條魚,宰殺前在地上甩來甩去。

“摸不到,就摔到天黑。”單屹面不改色,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轉梯跟人型轉梯,區別可太大了,轉梯轉來轉去千篇一律,而顏安幾乎要被單屹摔出了花。

摔出了花,還要摸領帶,這不實際,但單屹教會她什麽叫不成功便成仁,這很實際。

當飛機發生翻轉的時候,飛行員有且僅有一次反應的機會,你需要極致冷靜地控制情緒、快速且精準作出決策并付諸行動,那短短幾秒,肩上擔負的是整架飛機的安危存亡。

這些都不會從單屹的嘴巴裏說出來,這個男人有股練兵的狠,道理不說,都要你自己悟。

悟出了,還要做,不達标不罷休。

秋高氣爽的天氣,顏安被摔出了一身的汗,她這回躺在體操墊上,手上舉起單屹的領帶,嘿嘿地笑。

顏安直接癱軟,渾身充斥着一種過關斬将後的得瑟:“剛剛要是不小心摸錯了真不怪我,你口袋深,難摸。”

單屹看着躺到在地的顏安,雙手插進口袋裏,一身妥帖的制服此時稍稍松散,認真看,對方也沁出了一身熱汗,人顯得禁欲又敗壞。

顏安躺在墊子上,有種被絕對壓制的征服感,筋骨硬不起來,心肝都是軟的,頭頂上方的男人随便将她輕輕一扯,就能拆骨入腹。

顏安肚子裏那條壞蟲作祟,她拍了拍軟硬适中的墊子,說道:“這裏躺着,舒服。”

單屹垂眸與她對視,輕挑扯動嘴角,說道:“舒服,那就好好躺。”

“十五分鐘後,練直線前滾翻。”

還沒來得及把一起躺躺的邀請說出口的顏安:“啊?”

單屹:“領帶拿好,消防結學校裏學過?待會邊滾邊梆。”

人徹底傻了。

當晚。

顏安揉着關節爬上了床,床頭櫃上橫着的是今天那條被顏安梆得皺巴巴的領帶。

阿man定時發來問候:今天的你是否已将極品拿下?收到請回複。

顏安:收到,沒拿下,但摸到了。

Man:摸哪裏!?

顏安:說不清,硬邦邦,也不知道是哪裏。

Man:你他媽長出息了!?

顏安:沒有,沒有出息,只是今天被實施了一遍棍棒式教育,順帶被要求綁領帶了小半天。

Man:女人,在你的話裏我已經幻想出了一部a/v。

顏安:非也非也,不可不可。

Man:去你的,趕緊的,直接點,衣服脫沒脫?

顏安嘆氣:脫衣服沒有,脫層皮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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