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飛改裝最後一天飛本場結束。

按照北航正常的流程走, 飛本場結束,考核過了,建立完航段,就是一名有驚無險的F1 。

但此時顏安卻突然地嘆了一口氣。

辛辛苦苦兩個月, 到頭來, 她或許還不在這套正常的流程裏。

王郦安理論和實操考核都完成得十分漂亮, 即使是出了名罵人嗓子大的雷志丞, 在整個新飛改裝期間似乎都沒人聽到他罵過王郦安一聲。

不像她, 全世界都知道她在單屹底下掉了一層皮。

顏安再次嘆了一口氣。

幾個常碰面的新飛結束了最後一天訓練相約來餐廳,一張長桌,座上的人各自有各自的累。

莊棟梁将短袖袖子撩起, 挽到肩膀處, 像個扛把子的大老爺們,他坐在顏安旁邊的位置,聽到顏安嘆了一口大氣,他也嘆了一口氣。

莊棟梁:“唉,丢人。今天最後一趟遇側風, 差點把機尾給挂了。”

莊棟梁看向顏安:“你咋了?又被單機長訓嗎?”

顏安擺手:“說什麽呢,訓也訓習慣了。”

一桌飛行新人,只有兩個女生, 其中一個高冷, 那麽另一個自然就會受歡迎一些。

有人說:“顏安之前不是給單機長考過側風中帶側偏接地嗎?給棟梁說說啊。”

顏安:“單機長說,要眼疾手快。”

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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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安:“還要心中默念八該一反對。”

莊棟梁:“顏安,你在忽悠我們呢。”

顏安搖頭嘆氣。

有人感嘆, 今年的新飛改裝都是中小型機, A320, B737占了大頭,

“好像只有顏安是A330?”

“單機長大多飛長線,他帶改裝自然也是大型機了。”

“雷機長也飛長線啊。”

“說這些都沒用,最後還是得看公司安排,誰讓現在就缺中小型機的副駕呢?”

顏安在一旁插嘴:“中小機型容易出機長啊。”

莊棟梁:“飛長線舒服還多錢。”

顏安啧他,說他目光短淺。

莊棟梁:“大機型也能出機長啊,單機長不就是嗎?330,380,747,787,牛人到哪都是牛。”

莊棟梁轉頭問王郦安:“Villian你說你寧願飛長線賺錢還是在中小機型裏快點升機長?”

王郦安一直處在衆人社交的外圈,表情冷淡,人也冷淡,話題轉了兩輪,她獨自坐在一旁,沒有說過一句話,人過分高冷,也只有莊棟梁這個直男敢在這個話題上去搭讪。

王郦安改裝的是B737,大多數航空公司的主力機型。

這個安排合乎情理,但仔細一想便有一些耐人尋味的微妙。

北航今年的兩個女飛去一留一這個消息傳了兩個月,雖然只是小道消息,但這麽久也沒有官方出來定人心,所有人都默默關注着兩個女飛的動向。

顏安被分配改裝機型A330,王郦安被分配改裝機型B737 。

這個安排沒什麽不對勁,但不少人卻琢磨出了端倪。

兩個女飛,一個改裝大機型,寬型遠程;一個改裝主流機型,中型短程。

北航能開B737的副駕太多了,能開大機型的卻相反,最後北航會留下哪一個,似乎在分配機型上就有了些偏倚。

此時直男莊棟梁的話一落,同桌的幾人都噤了聲。

王郦安卻看不出有什麽情緒波動,她微微上挑了下巴,說:“賺錢跟升機長為什麽只能二選一?”

顏安覺得這答案有趣,她朝王郦安看了過去,發現對方也正在看着自己。

顏安附和道:“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都要。”

王郦安的孤傲仿佛刻在骨子裏,不合群,也不去合群,獨自站在枝頭上,獨自飛。

王郦安片刻便收回了目光,而顏安拍了拍身旁的莊棟梁:“說了,你目光短淺。”

這個插曲很快便過了,莊棟梁心大,嗓門兒也大,說話跟笑聲依舊豪邁。

單屹走進餐廳時,莊棟梁正大聲說了一句:“顏安之前跟我說Captain Paul是北航這麽多機長裏最帥的。”

莊棟梁嗓門兒大,說話從來不知道抑揚頓挫,扯着嗓門張口就來,餐廳不少人都轉頭往那桌新飛看過去,聞言都在笑。

單屹眼眸一擡便看見角落裏的那一桌,一桌新飛裏頭,顏安坐在一側,跟一衆男飛輕易打成了一片。

性格明朗直爽的人大多都有一種人格魅力,輕易能吸引異性,特別是顏安這種,看向人的眼睛懂得如何放光。

他收回目光,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

顏安:“你理解能力不行,理論怎麽過的?”

當時兩人在讨論北航一衆機長的性格和習性,Captain Paul是北航裏頭其中一個外籍機長,顏安便說了一句,外籍機長啊,那肯定帥氣。

話到了莊棟梁這裏,就多了一個“最”字。

就在這時,莊棟梁撞了撞顏安:“單機長啊!”

顏安立刻轉頭,手肘架在餐椅靠背上,往餐廳門口方向看,眼睛瞬間放光。

莊棟梁見顏安沒反應,又說:“你教///員呢,不過去也打個招呼啊。”

單屹今天有執飛任務,此時一身機長制服,手上随意夾着一頂機長帽,衣冠楚楚,身姿挺拔。

顏安感嘆,在此刻之前,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輕松自在地欣賞過男人了,此時單屹出現,簡直帥出了顏安一身雞皮疙瘩。

但顏安下一秒便轉回了身:“不了不了,當看不見,你低調點。”

下一秒——

莊棟梁:“單機長!這裏!”

顏安:“……”

顏安轉過頭,看見單屹朝自己這一桌看了一眼,淡淡勾起了嘴角笑了笑。

顏安直接在座位上站了起來:“單機長好!”

單屹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沒多久,拿了咖啡便離開。

顏安重新坐下,莊棟梁說:“單機長平時都這樣?有點可怕。”

顏安:“他平時不這樣溫柔。”他喜歡摔人。

莊棟梁:“?”

沒多久,餐廳老板喊他們這桌人過去拿咖啡,莊棟梁問了一圈,回頭喊:“我們這沒有人點咖啡啊。”

老板:“單機長請你們的。”

顏安驚訝。

莊棟梁歡呼,拉起顏安一起過去:“蹭了你的光啊!”

顏安不敢茍同:“是我我就都不敢喝了。”

餐廳老板聽到顏安這話頓時笑了:“單機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下周就去海口集訓了吧?集訓完回來找我,請你們全部新飛喝咖啡。”

老板:“噢對了,聽說每年的迎新活動都很有看頭啊”

顏安問:“迎新活動?”

老板:“對,好好玩,好好考,回來喝咖啡。”

兩天後便是一群新人飛往海口集訓的日子。

在這之前的短暫假期,顏安當機立斷,決定去嗨一把。

晚十點的山路幽靜,稀疏幾束車頭燈在樹影間閃爍,引擎聲呼嘯而過,在夜裏帶着野勁,肆意暢快,狂得像頭不羁的猛獸在山間奔跑。

久違的機車,久違的跑山,十月末的秋風從騎士服的領子邊緣灌入,是一種久違的舒爽,讓顏安渾身毛孔都舒張。

顏安在頭盔內笑得像個離經叛道的少女,油門一轉,将身後的人遠遠抛離。

山腳下,顏安将頭盔摘下,沒多久,三輛重機從山路上下來,停在顏安前後。

一人說:“不錯啊小姑娘,這手車夠辣。”

顏安從西班牙回來就加了北城一個重機跑山發燒友的群,平日裏看群裏的直播看饞了,這回終于親自嗨了一回,仿佛身心都直接一鍵重啓。

兩個月以來被單屹操兵般不要命的訓練改裝,積壓在身上的壓力和情緒一次性全散了,山路間都是顏安狂野的呼嘯聲。

顏安在國外那輛重機帶不回來,畢業前就賣了,今天這輛是在車行租的,租重機都是私家貨,主人是個玩家,車子從頭改到腳,是架硬貨,一給油,俯沖感十足,顏安開得極爽。

今天組隊跑山的隊伍加上顏安只有四個人,其他三人相熟,此前跑過好幾次,是圈子裏的人,而顏安純粹是個中途湊數的,但沒料到開得最野的反倒是這個女人。

三人覺得顏安牛,野得帶勁,問顏安接下來去不去宵夜,顏安擺手:“不了,過兩天公司要考試,回去修身養性了。”

“下次組隊再喊你。”對方朝她舉起拇指,“妞,你可以。”

顏安嘿一聲,擡起腳跨上車,臨走前卻突然轉回了個頭,跟其中一個只帶了頭盔沒穿騎行服的男人打了個響指,說:“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哥你這樣不行,危險,我們随便哪個輕輕挂你一下就廢了,這麽貴的車都搞了,三五千的騎行服搞多幾套換換,照樣帥!”

三人同時都大笑,覺得顏安倍兒有意思,頭盔男笑聲最大:“哥錯了,玩這個就該像你這樣,安全意識第一。”

顏安欸一聲:“別說,我也被訓過。走了啊,拜。”

北城仿佛是個不夜城,入夜後的北城仍舊藏有無限的熱鬧。

新冶,北城曾經最熱鬧的夜場,燈紅酒綠,頭頂光球折射出五顏六色的激光将場子切割成無數塊,只要門被人推開,震耳欲聾的電子音便瞬間傾瀉而出,像匹困獸,咬住人心。

而此時,魏易坐在新冶裏,優哉游哉地翹着腿,桌上是杯雞尾酒,顏色氤氲,杯壁都是霧氣,一曲慢調的爵士樂性感猶如一雙女人的手,撫過人的耳垂心頭,彌漫在夜裏。

魏易:“這裏的老板可以,說改就改,北城最熱鬧的夜場一個月就成了這模樣。清吧受衆是廣,但哪能有夜場賺錢。”

在魏易這個商人的眼裏,很多東西都可以被量化,金錢和效率,是衡量一件事是否值得去做的标準。

不過也有例外,今年北航招的兩個女飛就是其一。

魏易朝他對面的單屹挑下巴:“我聽說你把你底下的人練脫了層皮?”

單屹桌上依舊是杯薄荷茶,三角茶包半浮在杯中,茶色清淡,透着薄荷的涼氣。

單屹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皮蛻了再長才硬。”

魏易笑,當初他将其中一個女飛給單屹帶,就知道對方肯定得吃苦頭,只是沒想到這貨這麽狠。

魏易:“你真要命,真當練兵來練?好歹是個女的,我還想着你多多少少還有點人性,憐香惜玉,懂?你看老雷,罵人罵慣了的雷公喉,對着王郦安還是收斂了一點。”

魏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顏安那孩子,兄弟我勸你對她善良一點。”

單屹拿起薄荷茶,自茶杯中瞥向對方。

魏易這人就喜歡話裏有話,單屹卻沒有一次上鈎:“有屁不放,生憋着,也不難受?”

魏易切他一聲,換作平時,魏易賣賣關子就把話抖出來了,但今天卻還真的将屁硬生生給憋着了:“不難受,我享受。”

單屹當他發傻,笑一笑便過了。

今天的局純粹老友間聚聚,本來把崔偉成也喊上,但對方臨時出任務了,留着下回。

此時茶酒都過半,兩人聊起了南延外派駐地的事。

魏易:“那邊正好缺一個A330的機組,你過去吧。”

單屹挑下巴:“可以。”

魏易想了想:“把顏安也帶去吧,正好幫飛一個月,回來就過F1了。”

單屹面無波瀾地聳了聳肩,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工作性質的事,随你。”

魏易看着單屹那副死人臉就受不了:“我說你是不是性冷淡?”

單屹看了他一眼:“你對我有幻想?”

魏易拿起桌上的火機一把扔了過去:“呸!去你的!”

魏易:“對了,上回給你下載的那個軟件怎麽樣,別删了啊,朋友的朋友一個小團隊開發的小軟件,用戶少,連應用商城也沒上,給了一個廣告Banner我,我就給他拉拉新。”

單屹像是想起了些什麽,說道:“用戶質量有點堪憂。”

魏易來了興趣:“聊過了?”

單屹:“被一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人敲了敲。”

魏易大笑:“真是欠揍。”

顏安先跑去将車還了,跟車行老板加了聯系方式,說長期合作,下次再來。

回到家,顏安将鑰匙一扔,渾身舒爽,脫了鞋,直接赤足走進了浴室,出來時已經将近淩晨。

大概是細胞還處在興奮狀态,顏安沒有一絲睡意。

後天去海口集訓,明天依舊休息,此時的顏安周身神經松弛,那朵壓在頭頂上的黑雲被山間晚風吹散,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像朵蘇芙蕾,松軟綿密,心情大好。

顏安将電視打開,随便找了部近期火爆的電影點擊播放,接着跑去開了瓶青梅酒,打算淺酌一杯,自我解禁。

這片子前段時間雷聲巨大,但顏安不知道後續的雨點小,宣發做得厲害,口碑卻差,顏安看了沒多久已經覺得無聊透了頂,早早棄了,任由電視屏幕裏的主角自個兒念着對白。

顏安将電腦翻開,一時沖動,看起了理論。

沒多久,又放棄了。

在此刻這種狀态和環境下,看理論顯得人不太正常。

顏安将鼠标抛下,單手托着下巴撐在茶幾上,眼睛瞄了眼電視上賞心悅目的臉,給自己倒了杯酒。

這兩個月新飛改裝的進度條仿佛鼠标一拉就拉到了尾聲,顏安晃着神,然後突然擡起手,仔細端詳着自己的手掌。

當初掉的皮早好了,當時的疼早也忘了,但單屹的那股狠勁,顏安甩了甩頭,将手放下,別想。

單屹這個男人就像個多面體,冷熱交替,捉摸不透,周身都是謎,不小心勾搭上一條腿,都能整死人。

什麽暧昧情誼落在這個男人那兒都是虛的。

顏安從沒見過一個人身上的分界線如此分明,愛恨分明,公私分明,脫了衣服和穿上衣服猶顯分明。

這個男人會為了感情失控嗎?

顏安努嘴,大概不會。

單屹的野僅限在床上,可一不可再。

阿man說,有的男人就是這樣,睡過一回,就睡不到第 二回。

Man:極品大概不是玩咖,你走狗屎運拿下過一次,想上第二次,你那微薄的運氣不太夠。

顏安手指敲着小酒杯,突然動了動鼠标,将屏幕上的PDF縮小。

她痞懶地撐在茶幾上,像株支棱不起腰杆的花兒,她點開一個搜索引擎,手指在鍵盤上敲了敲,輸入了兩個字:單屹。

曾經單發降落的英雄機長,自然是在百度擁有詞條的人。

顏安原本只是突然冒出一個想搜搜看的念頭,這時卻真正地好奇了起來。

——單屹

——年齡30

——未婚

——軍轉民

沒腰杆的人瞬間扶直。

顏安盯着“軍轉民”這三個字,腦子有什麽一瞬間被炸開。

顏安因驚訝而微微張大了嘴巴,她直接呆在了電腦前。

單屹竟然是軍轉民。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渾身汗毛都豎起。

目光急不可待地朝下。

——退役殲擊航空兵,現為北城航空機長教///員。

再往下拉,是單屹這十多年間的飛行生涯簡介。

顏安莫名地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電流感,電流帶起的酥麻流經全身。

她搓了搓幹燥蘇癢的手指頭,沉浸在了對單屹的簡介裏。

這個周身是謎的男人仿佛突然間被撥開了一層雲霧。

為什麽這個男人身上總帶着一股持搶拿刀般的狠勁,就像個上戰場的兵。

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兵。

顏安從詞條裏退出,接着在網絡裏翻箱倒櫃地搜尋着這個男人的一切資料。

此時電腦屏幕裏躺着一張照片,是顏安在全網裏搜刮到的唯一一張單屹身着空軍軍服的照片。

22歲的單屹還帶着些少年時代的稚氣,但少年老成,周身氣質沉穩,不茍言笑的,彼時的他正對着天空敬了個禮。

顏安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那一天黎明破曉時,單屹立在紅旗底下,五指合攏的敬禮。

身姿立挺,眼裏有光,每個指關節都充滿力量,那是一個軍禮。

照片來自一篇簡短的采訪報道,舊時的新聞報道照片,飽和度免不了都有些過高,也有些過度銳化,照片裏的人五官便也因此變得更加深邃。

文章報道的是空軍接管當年地震災區的空中救援任務,其中三支空軍部隊正準備飛赴當年的地震災區,為其空投物資與投送空降兵。

“我的天!”顏安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地發出一聲極輕地嘆息。

單屹身上那一股血性張狂,始終讓人無法忽視,無論是西班牙街頭拿着木棍的男人,還是身穿機長制服坐在駕駛艙裏的男人。

這股血性外放又內斂,帶着一種沉甸甸的自信與篤定,像匹原野上的孤狼,刀尖舔血,驚心動魄。

顏安在22歲的單屹身上,也看到了這股血性。

照片裏的少年與天空對視,一整片無垠天空烙在眼底,透着一縷攝人心魄的光,光微弱,但擁有一股如利箭般的穿透力。

透過滢滢屏幕,直接射在了顏安心底。

顏安捂着胸口,表情難以言喻。

顏安滾動鼠标将照片一個勁地放大,一雙眼睛裏全是亮晶晶的光。

她腦子裏冒出今早機艙內單屹白襯衫熨帖的身影,腰身直挺,肩膀寬而平。

梁繡紅在她很小的時候說過,肩寬的人能擔擔子,你爸肩膀寬,骨頭硬,上面擔起的東西重,等他把肩上的東西卸下,就能讓你騎肩馬。

桌上的手機震動,是阿man給她發來問候:最近你的那把火怎樣了?

顏安看着電腦裏的照片,手指敲在鍵盤上:姐姐,我現在直接想被火燒死算了。

Man:把極品拿下了?欲.火焚身?

顏安:是我被極品拿下了?

Man:你的出息在哪裏?

顏安給對方發過去一張照片:我的出息毀在了這裏。

Man:?

對方明顯端詳了好一會,才驚訝道:這個極品是那個極品?

顏安:這個極品就是我睡過的那個極品。

Man:草。你走了什麽大運。

Man:我要是你,不拿下真是死不瞑目。

顏安隔着手機屏幕點頭:我也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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