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下山時天飄起了雪, 雪花一片片落在單屹的頭發上,顏安趴在單屹的肩頭上細看,能看到那一瓣瓣的如童話般的晶體,純白潔淨地躺在黑色的發絲上, 然後一片片又逐漸被單屹的體溫融化。

下山的路單屹走得慢, 一步一步, 仿佛真的能走到天荒地老。

臨近下午五點的山風比山上時更大, 氣溫随着雪花飄落降了不知道多少, 但顏安趴在單屹的背上,身上裹着單屹的羽絨,身體是暖和的, 但呼吸進去的每一口氧氣都是冰冷的。

顏安看見單屹的耳朵被凍紅, 她問他:“當年你在這裏跟我爸過的那一晚,是不是很冷?”

單屹如實說:“當時以為會冷死在山上。”

顏安安靜了下來,顏安想起了顏志國。

顏志國常年不在家,一有任務時消失幾個月是常有的事,而有些任務保密性高, 連家人都不能透露,所以顏安并不知道他的爸爸原來曾經這樣牛過,也這樣苦過。

顏安初三的時候, 顏志國已經四十多了。

此時顏安親身體會着這裏的寒冷, 站在同一座山上遙望中國領土的邊境,入目之處一派祥和安寧,顏安覺得, 此時的她額外想念着她的爸爸。

顏安将頭埋在單屹的背上, 一直沒有吭聲。

下山的路安靜, 除了單屹鞋子踩在雪上的聲音, 這個世界一片寧靜。

這一段路單屹走了很久,顏安伏在單屹的背上思緒走遠後便開始放空,有一瞬間顏安以為自己在夢裏,然後她在夢裏聽到一把聲音。

“顏安,叔叔沒陪你走完的人生,我陪你走。”

顏安頭動了動,将臉埋在了單屹寬厚的背裏。

當晚,顏安睡了這幾天裏第一個暖烘烘的覺。

顏安和單屹擠在一張轉身都會吱呀叫的木床上,窩在一床輕飄飄的被子裏,顏安身體貼在單屹上,顏安讓單屹抱緊一點單屹就抱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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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安:“你就這麽些力氣啊?”

單屹便直接将人壓在了胸口前,暖意蔓延,顏安連腳趾頭都是暖的。

顏安将睡未睡時,嘀咕了句:“單屹你真狗。”

身後的人嗯了聲:“你對。”

兩人在鎮上住了一天,第二天天很晴朗,日光照在雪上,閃閃發光。

顏安睡了一覺,醒來又是那個無憂無慮笑得沒心沒肺的野丫頭。

顏安昨天登山了那座無名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腳步便不想停留。

顏安去看她那輛皮卡,可她車還沒開始修,車頭蓋敞開着,一個男人正在檢查着她的發動機。

修車店的男人懂一點點普通話,詞彙量十分有限,并且一句話裏頭顏安幾乎捕捉不到正确的信息。

單屹繞着車頭走了兩步,随後摘下手套扔給顏安:“我看看。”

單屹玩車的,修車這東西不在話下,不一片刻,單屹挑了挑眉,忍不住驚訝:“這車被你開成這樣也是厲害。”

顏安“嗯?”了聲,朝單屹走過去。

單屹給她逐一地指:“這裏,有積碳,空氣濾芯等于廢了,曲軸箱裏全堵了,供油管也堵了,暖氣片斷裂,你不覺得開起來爆震?”

顏安詫異地點頭:“難道不是因為那條搓衣板路?”

單屹笑,最後點了點一處:“你這保險絲都熔斷了。”

顏安又詫異了:“不是凍住而已嗎?”

顏安問:“所以還能修不?”

單屹:“你這皮卡買了多少錢?”

顏安:“兩萬多。”

單屹:“還行,被你折騰到這裏也夠了,別修了,修了更虧。”

兩萬多的車,被顏安折騰了十多天,平均下來跟包車費用差不多,虧是虧了,但也還行。

顏安也就糾結了一小會,然後便笑:“那你給你的車我開開?”

單屹看着她,不置可否:“那你得看着開。”

皮卡就此留在了鎮裏頭,收留顏安那戶藏民沒要顏安的錢,顏安便說她那輛皮卡壞了,但裏頭的零件賣了能賺錢,就把車送給了對方。

然後顏安開着單屹那輛霸道騷氣的suv,簡直在無垠的雪地裏開出了花兒來。

顏安問單屹:“這車可以在雪裏漂移嗎?”

單屹:“我可以,你不可以。”

顏安才不管:“趕緊教教我,怎麽漂?”

單屹任由顏安自個兒開得嗨,但還是提醒道:“我們就剩這車了,再跪下,我們就得走回拉薩去。”

顏安笑,顏安走在這一片無疆的疆土裏面容一直都帶笑。

這條路或許她的爸爸沒走過,但她知道他守護了它。

顏安和單屹沒走回頭路,顏安開車,單屹當導航員,指揮顏安向東或向西,最後兩人穿越了整片無人區,沖出被白雪覆蓋的戈壁灘,重新走在國度上,當天住在措勤縣。

兩人找了一家藏民家,對方熱情,管住還管吃,顏安感天動地,不單止吃了香噴噴的白米飯,還洗了一個熱水澡。

顏安跟單屹說:“我四天沒洗澡了嗚嗚嗚嗚。”

單屹點頭,早有預料地跟她說:“你省着點兒啊。”

盡管如此,單屹最後還是洗了半個冷水澡。

第二天兩人吃了早飯就出發,在太陽即将西斜時到達了紮日。

黑色的suv停在了南木措的湖邊。

下午臨近五點的天萬裏無雲,藍得不像話。

平日裏的南木措萬籁俱寂,水天一色,人走在這裏連時光都放慢,而今天的紮日卻不是,它一反往常,熱鬧朝天,人聲鼎沸,顏安一下車,飽滿又濃烈的牧民激情即刻迎面撲來。

顏安都沒理單屹,立刻就往人堆方向跑。

顏安跟單屹兩人趕巧,今天是紮日的牧民節。

每年立冬後的那個周天,便是藏民牧民的牧民節。

在這一天,牧民會聚集在南木措的湖邊,鬥騎,鬥冠,然後現場宰殺牛羊,祭天,祭地,祭明年依舊風調雨順,草原茂密,牧業長盛不衰。

顏安和單屹到的很是時候,此時正開始鬥騎,先是鬥速,在南木措邊的沙地上來回兩轉地跑,比速度。再是鬥武,類似古代蹴鞠,比牧民的敏捷。最後是鬥長,繞着南木措奔跑,比耐力。

而此時顏安站在人堆外,裏頭正在比着賽馬蹴鞠,長長的棍在沙地上來回搶着一個彩布球,沙塵滾滾,吶喊聲也滾滾。

藏族牧民個個身材高大,顏安站在男人堆外,只看到騎在馬上的一個個人頭來回轉動,急得一個勁地跳。

單屹走過去,将人摁回地上:“這裏海拔四千六,別跳。”

顏安:“你長得高,淨說風涼話。”

牧民大多粗犷,行為豪邁,吶喊聲渾厚有力,即使站在人堆外也被激得一身的熱血。

馬蹄聲混亂,就知道裏頭的比賽有多激烈,顏安猛扯單屹:“我去爬你車頂看!”

單屹拉住顏安的手:“不用這麽麻煩。”

單屹拍了拍自己肩膀:“給你爬去看。”

單屹說完就蹲下身,又拍了拍自己肩膀,示意顏安上去。

顏安卻愣了一愣,心潮突如其來就翻湧。

顏安對着單屹蹲下的身影露出一個無聲的笑,目光定定看着蹲在她面前的男人,笑--------------?璍容安靜,無邊夕陽的光都收進了眼底。

顏安:“你要給我騎肩馬啊?”

單屹:“騎不騎?”

顏安:“騎!”

顏安然後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單屹原地起立,顏安一下子搖晃,手裏只能抱住單屹的頭,單屹笑了笑:“放心,我摔不了你。”

顏安滿臉地笑,一擡頭,山川湖泊都在她眼下。

顏安騎在單屹肩上,瞬間成了場裏視野最高的人,顏安指揮單屹往左,單屹便往左,單屹托着顏安站在了人堆的中軸線上,顏安看得興奮,腳就亂踢,單屹雙手扶緊了身上的人,也不制止她。

顏安兩手抱着單屹的頭,滿腔都是道不出的熱意。

顏安的視線突然從場上的馬匹牧民身上轉投向遠處的高山上,眼眶突然發酸發脹。

她的爸爸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所以從來不騙人。

她的英雄爸爸在夢裏跟她說,将來會有一個男人,會跟爸爸一樣愛她,那個男人會陪她終老,會讓她笑,給她騎肩馬,将全世界都給她。

顏安将投遠的視線都收攏到身下這個男人身上,顏安看着單屹的發頂,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兩人高調,顏安笑容熱切,所有牧民都歡迎這一對游客。

有牧民用動作示意,指了指湖邊三五成群的馬匹,問兩人要不要去騎馬,顏安立馬點頭。

可這裏頭的馬大多都沒有馬鞍,馬高大,顏安連上馬都上不到。

牧民在旁示意,一架就上了去,顏安拍手,顯然是逞強不來。

牧民給他們找來一副馬鞍,顏安攤手,朝單屹說道:“你騎吧,我覺得我被它甩出去了你還得替我收屍。”

單屹笑了笑,拉着缰繩腳一蹬就跨上了馬,然後将手給她:“來。”

顏安詫異:“你騎過?”

單屹:“能保證摔不死你。”

顏安驚喜地笑,立馬伸出手,單屹手一用力,直接将人給帶上了馬。

身下的馬略微躁動,單屹将顏安摟在胸前,缰繩輕輕牽制,馬匹前後走動了兩步就又安穩了下來。

牧民原本站在隔壁以防萬一出意外,此時有些出乎意料地朝單屹舉起了拇指,然後作了個請便的動作,讓兩人随意逛去。

單屹小腿一踢,輕車熟路地駕駛着馬匹咯噔咯噔沿着湖邊走,南不措的湖沒有結冰,北風吹過撫起整片的漣漪。

顏安坐在馬上,被單屹緊實地圈在鐵臂中,不一會就放松了下來,單屹問她:“來點刺激的?”

顏安因為耳邊的這句話雞皮疙瘩都起來:“來!先來一點!再來多一點點!”

單屹笑,身下的馬匹便突然奔跑了起來,速度逐漸加快,顏安甚至能感覺到風的力度。

她人緊貼在單屹的胸前,身後的人手執缰繩,手臂緊實有力,身下的棕馬奔騰,兩人肆意馳騁在這一片壯闊秀麗的山水裏。

顏安覺得單屹永遠都能給人驚喜,身體裏藏着的那些東西她一輩子都探不完。

顏安忍不住歡呼出聲,一路都是她的笑聲。

兩人下馬,太陽在山的那頭只剩下半個圓。

湖邊紮起了火堆,在日落裏宰殺牛羊,向天敬酒,朝地跪拜,然後是繼而在夜裏的歡騰。

湖邊搭起了大帳篷,火堆上架起了剛剛現宰的牛羊,這是牧民節的習俗。

今夜牧民會在湖邊過夜,火堆不滅,牛羊馬匹自由四散,這裏遠離城市,仿佛永遠停留在蠻荒原野時代,自給自足,與山川為伍,簡單潇灑,無憂無慮。

顏安很慶幸自己在出發前臨時起意去買了一整套露營裝備,此時兩人車就停在原地,帳篷紮起,投身進太陽下山後的另一場盛宴裏。

牧民熱情,顏安在這樣一處地兒和人文裏頭感到從未有過的舒暢。

此時的顏安喝了點酒,牧民的酒烈,半碗下肚就将五髒六腑都燙熱,單屹将剩下的半碗拿過,一口一口都喝光。

夜裏湖邊風大,月光投在湖面,被風刮起一圈又一圈的銀色漣漪。

單屹将睡袋弄好,手腳利落,顯然幹這事幹了無數遍一樣。

顏安用礦泉水簡單洗簌後人頭腦便清醒了一點,此時靠在單屹肩上問他:“你以前是不是經常風餐露宿?”

單屹:“不經常,但也有。”

以前的任務或實訓不單止上天,也會入地,深入無人之境,海陸空配合,彼此合作無間。

帳篷睡袋有則有,沒有也可以,單屹覺得這已經不算什麽。

顏安摟住了隔壁的人,突然就心疼了起來:“乖哈,以後跟着我,帶你吃香喝辣睡兩米大床。”

單屹看着懷裏的人嘴的胡言亂語,嘴角揚起:“你家的床也沒有兩米。”

顏安豪言壯語,大手一揮:“勞資回去就給你換!”

單屹聞言笑。

夜風清勁,單屹将顏安攔腰抱起回了帳篷,将人放到墊上,睡袋拉了一半,顏安抗議:“誰睡覺穿羽絨啊?”

單屹:“睡袋不夠厚,不穿你鐵定冷。”

顏安:“有你不就行了?”

顏安說得理所當然,臉頰醺紅,在微弱暖黃的燈光下眼睛閃着光亮。

單屹笑,将帳篷的拉鏈拉上,替躺下的人将羽絨脫下,自己也将沖鋒衣脫下,将人摟進了懷裏。

顏安發自內心地好奇:“你為什麽無時無刻都這麽暖和,身上哪哪都是熱的,不像我,你看。”

顏安說完就将手伸進單屹的衣服下擺裏,像塊冰似的貼上單屹的皮膚上,瞬間就被掌心下的溫度給燙到。

單屹笑了笑,沒吭聲,倒是任由身旁的人在他身上任意取暖。

顏安手指暖了,人卻沒有睡意,手指順着單屹的背部向上滑,便摸到了肩胛骨那塊凸起的骨頭。

單屹在沖浪和游泳時,這塊骨頭和肌肉交替起伏,單是一個背面就性感得無可救藥。

腦子裏的畫面上頭,顏安手就換了一地兒。

單屹:“喝了酒就安分一點。”

顏安:“喝了酒怎麽安分啊?”

顏安覺得有趣,盯着單屹的表情看,手裏的東西滾燙,可單屹表情卻該死的平靜。

顏安不滿:“尊重一下人好不?”

單屹笑:“比如?”

顏安:“想聽你叫。”

單屹笑意勾得倍撩人:“這恐怕有點難。”

顏安不服,就跟身前的男人較勁,單屹眸色深沉,手臂一用力就将懷裏的人翻了個身:“跟你實踐一下,怎麽讓人叫。”

男人是個天生的主導者,手裏握住人的命脈,瞬間将主動權掌控在手裏。

帳篷內的吊燈微弱,帳篷外的火光搖曳,顏安不一會就在帳篷裏悶出了汗,嘴巴裏咽咽嗚嗚,抓過單屹的手張嘴就咬。

顏安在睡袋裏扭得像條魚:“我箱子裏有套。”

單屹:“在這裏先不用。”

顏安:“為什麽不用?”顏安不服,“這樣跟直接做有什麽區別!”

單屹聲音貼在顏安耳後:“區別可大了。”

單屹盡量放緩了動作,就怕顏安高反。

今天瘋了一天,加上喝了酒,此時顏安頭暈得很,片刻後,顏安心跳逐漸放緩,然後回歸平靜,可血液仍舊瘋狂地流動。

顏安眼睛睜不開,在進入夢鄉前仍不忘提醒她身後的人:“有需要就去解決解決,整天憋着對身體不好。”

單屹笑,讓她先顧好自己。

顏安努嘴,渾身暖和地睡死了過去。

顏安身體的适應能力很強,當初在定日往珠峰走,路上五千多的海拔也沒有多大反應。

昨天瘋了一天,到晚上終于高反了,頭暈眼花,頭突突地疼,偏生還不老實,心髒跳得賊快,人整個都滾燙。

單屹到車裏拿出兩個便攜式氧氣罐,回到帳篷裏人已經睡着了,單屹将面罩罩住顏安的口鼻,跟着對方的呼吸頻率按動氧氣。

後半夜裏,顏安摟着單屹暖烘烘地睡了一覺沉的,第二天又滿血複活,龍精虎猛,走得比誰都快,笑得比誰都大聲。

兩人從紮日一路往西南開,到了班戈,跑了色林措和聖象天門,最後在第三天回到了拉薩。

兩人在拉薩只逗留了一晚,又繼續往林芝跑。

車開往一片世外桃源。

林芝的冬天是一片色彩斑斓的冷色調,白色的雪,黑色的山,枯黃的草地,褐色的灌木,墨綠的森林。

顏安仿佛每到一處地兒都能瞬間徹底愛上那裏,比如此時。

林芝旅游業發達,這裏有不少網紅酒店,顏安想在這裏住在山林湖泊裏,顏安想了就要做,頓時就拿出了手機。

旅游淡季的旅店都空,顏安挑了挑,最後在網上挑了一間滿意的。

酒店就在一處雪山湖泊旁,卧室裏頭有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外就是寂寥無人的雪景,一大片的翠綠藏在銀白裏,只定定看着都覺得是奢侈。

但顏安有一件事遠比欣賞這裏的景更勾她心神,那是不寬衣解帶都解決不了的心瘾。

顏安一進房間,手指就勾住單屹的掌心:“這裏海拔只有三千米。”

顏安:“這裏床頭還有實時吸氧設備。”

單屹聞言挑眉:“然後呢?”

顏安将羽絨服的拉鏈一拉到底:“然後想邀請你一起洗個澡。”

林芝旅游業發達,顏安訂的這家酒店花了大價錢,設施全都頂好。

浴室的燈打開,裏頭寬敞明亮,跟之前那些十幾天的流浪壓根不能相提并論。

單屹的沖鋒衣被顏安扔到了浴室外頭,此時人被顏安用力地推到了洗手池邊,衣服的下擺被撩起,單屹面上勾着笑:“想幹嘛?”

顏安傾身過去:“想咬你。”

單屹掐住顏安的腰身:“那你待會咬緊點。”

單屹擅長化被動為主動,顏安瞬間就被吻得頭暈目眩,單屹雙臂用力,輕車熟路地将人托起,顏安卻仿佛突然記起些什麽,動作一頓,連舌頭都剎了車。

顏安将身子從單屹身上撐開:“等等,那啥還在我箱子裏!”

單屹笑,将人摁了回來:“我這有。”

顏安驚訝:“你哪裏有?”

單屹将人抱進淋浴間:“哪裏都有。”

熱水澆在頭上,顏安後背貼在磨砂玻璃上,昂起頭,手指掐在單屹的手臂上,顏安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汗水被水流沖刷而走,表□□生欲死。

單屹像頭狼,狼濕了水,每個毛孔散發着危險的野,狼性張狂,一次性全發洩在眼前的人身上。

顏安剛才勾得厲害,單屹第一次發了狠,顏安人泡在黏膩的水蒸氣裏幾乎喘不過氣,耳邊水聲毫無節奏可言,顏安瞬間就想起了當初阿man在瓦倫西亞告別時在她耳邊輕飄飄的那句話。

——通常第一次就這麽猛,第二次能要你的命。

顏安的命差點丢在了這個浴室裏,最後手指頭的皮都皺了,單屹才将她撈出浴室,裹上毛巾,又丢到了床上。

顏安骨頭散了一半,這會詫異地看向單屹:“不是吧?”

單屹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渾身都是水,水粘在肌肉起伏的手臂上,顏安覺得這個渾身沖勁的男人只要稍稍出點力氣就能将她再往死裏弄多一遍。

單屹看着一臉呆愣的顏安,揚起了一個笑,笑意不明,讓顏安動都不敢動。

單屹卻折返回浴室,将吹風機拿了出來,插上電後,說道:“讓你歇歇。”

顏安吞咽了一下,剛想說些什麽,吹風機的嗡鳴聲便填滿了整間房間。

顏安趴在床上,頭轉向一側,任由單屹搗鼓她的頭發。

單屹不是伺候人的材料,一開始力度大,顏安嘶了幾聲,單屹便輕柔了下來,手指穿插在顏安的頭發間,指腹與掌心不時擦過顏安的耳廓和脖子,顏安癢,将頭轉向了另一側。

顏安睜開眼,單屹的大腿便近在眼前,顏安往前挪了挪,鼻尖能蹭到單屹身上的那條浴巾。

顏安緩過了勁,便又起了歹心。

顏安将身子翻轉過來,正面朝上,看着正低頭給她吹頭發的單屹。

暖風呼呼地吹,顏安舒服,顏安軟綿綿地躺在床褥上,擡起來地手也是軟地,手指輕飄飄撫上了單屹的腰側,然後又轉移到了腹肌。

顏安:“真硬。”

單屹挑眉,不為所動,手上的動作依舊輕柔,吹風機聲音轟鳴,顏安的這種高分貝的環境下,看着單屹一直說着話,不三不四,不倫不類,不羞不臊。

電吹風被單屹摁停,房間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顏安像只軟綿綿的貓一樣躺着看着單屹,眼睛裏全是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光。

單屹:“好玩?”

顏安:“好玩,稱心如意。”

單屹将吹風機随手放到了床頭櫃上,身子一跨,就居高臨下看下身下的人:“那就來好好玩。”

顏安還真是起了好好玩的心,手掌一推,人順勢就坐了起來,手掌再用力,就把人推倒了:“那你就乖乖躺着,讓我來好好玩。”

身上的人就那麽點力氣了,玩了一輪,把自己玩累了,單屹便掐住對方的腰,說道:“玩完了?”

顏安沒力氣了,趴在人身上,而單屹的聲音卻黏在耳後:“那就到我了。”

顏安身體沒力氣了,但喊得賣力,所幸酒店訂得貴,隔音好,最後狠了,顏安便張開嘴,同樣狠狠地一口就咬在了單屹肩上。

……

顏安骨子散了,淤青很快就顯了出來,單屹從浴室裏出來,一副人模狗樣的神清氣爽。

顏安手指點了點:“你瞧瞧,青了。”

單屹手指點了點肩膀上的牙印:“出血了。”

顏安傲嬌地挑眉:“下次還敢。”

單屹也挑眉,笑着說:“你可以試試。”

顏安骨頭被抽掉似的靠在床上對這個狗男人笑。

顏安和單屹兩人訂了三天後的飛機回北城,兩人在林芝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兩人幾乎默契地同時醒來。

昨天的窗簾忘記拉上,此時外面的天還是一片昏沉,雪山尖峰隐在薄霧裏,湖泊結成了冰,冰面起伏,透着暗淡深藍的光。

顏安忍不住嘆息:“真美。”

單屹說:“還有更美的。”

顏安頓時轉頭看他。

單屹看着她笑:“帶你去冒險。”

黑色越野車穿梭在一片原始森林裏,單屹仿佛知道路在哪,手握方向盤嘴角都是潇灑的笑意。

七點十分,太陽初升,一束束耶稣光從茂密的松柏間投下,樹幹與地面鋪滿了一層厚厚的青苔,美得仿佛在穿越一個沉睡的原始森林。

路的盡頭是片湖泊,湖泊沒有名字,這裏渺無人煙,被雪山環抱,幽靜得只有清晨的風聲。

顏安跟着單屹下車,眼睛被眼前的世外桃源給震撼。

顏安:“這是你以前出任務發現的地方?”

單屹笑,沒有回答。

顏安看着單屹的笑容也笑。

顏安指着面前那一個在冬天裏靜止了的湖泊:“你覺得我能走上去嗎?”

單屹:“只要你不怕摔。”

顏安當然不怕摔,她一腳就踩在了冰面上,另一只腳一撐,人便滑了出去,顏安興奮地叫喚,然而下一秒人便直接摔了下去,屁股着地,啊的一聲,然後死活站不回起來。

顏安坐在冰上,羽絨厚實,倒也不算十分冷,她将自己轉了個圈,伸出手求救:“單屹,快來扶我。”

單屹原本雙手抱胸站在湖邊,此時聞言就笑,拾步朝顏安方向走去,靴子踩在冰上,一腳一步,穩如泰山。

顏安看着單屹朝她而來,一個勁地笑,對方朝她伸手,顏安握住單屹的手惡作劇猛地一扯,然而冰面上地人卻紋絲不動。

顏安詫異:“當兵的都像你這樣牛逼的嗎?”

單屹笑,一個用力就将人給拉了起來:“他們比我牛逼。”

顏安兩人站在湖泊的中.央,站在這一片被森林雪山圍出了神聖之地。

頭頂的太陽從雪山尖兒冒出,照耀出一片萬裏無雲的天。

顏安擡頭,想,那個少年時代的單屹,或許穿過軍靴踏上過腳下的這片土地,或許開過軍機從頭頂這片天空飛過。

顏安擡頭看着這片天空,便想起了曾經在百度上搜到過的那唯一一張穿着空軍制服的照片,那個二十三的單屹,面容青雉,卻少年老成,表情穩重,眼裏透着光,彼時的單屹正仰頭向着天空敬了一個禮。

顏安突然對着眼前的單屹笑。

單屹問她:“笑什麽?”

顏安:“笑你帥。”

單屹也笑,笑容肆意潇灑,在原野裏透着英氣,一身傲骨立挺,顏安覺得這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男人了。

顏安踮起腳尖,雙手抱住了身前的男人,滿臉都是笑:“想給你親一下。”

單屹挑着眉,笑意擴大:“可以。”

在這裏,雪山、冰湖、苔藓森林,萬物沉寂,又片刻蘇醒。

而我吻你時,天空萬裏無雲,晴空萬裏。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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