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青梅微甜
年初七, 臺裏恢複工作,放假回來的第一天還不算很忙,但也屬實不算太輕松。
臨下班前, 臺裏接到群衆舉報,深城城郊有一個碰瓷盜竊團夥,專門挑路過的人下手, 碰瓷敗壞道德, 但盜竊違背法律, 可目前就是找不到任何他們盜竊的證據, 舉報人只能匿名向電視臺投了舉報信。
城郊那邊一直沒有多少監控,而信裏舉報的團夥恰好就經常在沒有監控的地方作案,信裏有不少偷拍下來的現場照片,看樣子不像是僞造, 喻唯熳當即便跟着馮青浩然趕去舉報信上說的地點, 但電視臺去的不是時候, 趕到時城郊空無一人, 只有來來往往的車輛。
電視臺便找了個地方停下車,準備觀察一下情況。
直到太陽西斜, 落日餘晖籠罩, 城郊一切如常, 沒有絲毫意外發生。
馮青驅車回到深城市區,天色早已深如墨, 星月破雲而出, 開春氣息逐漸顯露。
到瀾灣花苑樓下,喻唯熳早已覺出餓意, 從樓下便利店帶了嘗吃的面包和幾桶泡面上樓。
樓道的聲控燈似是壞了,喻唯熳一手提着塑料袋, 一手打着手電筒,咬着面包,塑料袋前後晃動,有窸窸窣窣的響聲。
還差幾級臺階就要到家門口,許賀沉的門突然打開,屋內燈光打在昏暗的樓道,也帶出許多暖意。
屋裏有熟悉的香味。
喻唯熳腦中迅速反應,悄悄把手裏的面包往身後藏了藏。
一看她手裏拿着的塑料袋,許賀沉說:“吃過了?”
喻唯熳搖頭:“還沒有,很餓”
許賀沉示意她進來:“我媽從深城灣帶了晚飯,進來一起吃。”
喻唯熳沒有理由拒絕,趁許賀沉回頭的功夫,将面包塞到塑料袋裏。進屋關門,轉身,許賀沉将一雙拖鞋放到她腳邊:“之前跟你說過那麽多次,不要老吃面包和泡面,你初中是吃什麽吃壞肚子的,又忘了?”
“我還沒吃呢。”喻唯熳狡辯。
許賀沉湊近,拇指輕輕在她嘴角按了下,一小塊面包屑留在他手上,他目光極盡深邃,話語中帶着些調笑意味,“等着我替你吃呢?”
喻唯熳撇開視線,沒回答,低頭去解鞋帶,眼下是一黑一白兩雙拖鞋,款式簡單大方,沒有一絲多餘繁雜花紋,雖顏色不同,但款式是一模一樣的。
他家裏居然還有雙女士拖鞋。
喻唯熳忽地起身,還沒開口,許賀沉說:“給你準備的,不喜歡白色?那我讓明禮再換一對,藍色和粉色怎麽樣?”
喻唯熳有些想笑,她沒想問給誰準備的,玩鬧心思起來,她撇撇嘴,順着許賀沉的話說:“我什麽時候說喜歡過白色?誰知道有哪個壞女人穿過,你說給我的就是給我的?”
許賀沉蹲下身,将她解至一半的鞋帶解開,替她把鞋脫掉套上拖鞋:“不許你這麽說自己。”
“先湊和着穿,明天我讓明禮把鞋換了。”
許賀沉起身,堵住她的所有胡攪蠻纏和故意找茬,意有所指地看看她的嘴角:“別轉移話題,唯唯,下次我就不是用手給你消滅證據了。”
……
後面好幾天,電視臺不斷接到舉報信,有時信裏是照片,有時是那個團夥的詳細作案過程,電視臺也拿不準,總不能每次都過去白白浪費幾個小時,就算是惡作劇,這照片又沒辦法解釋。
監控裏每次都拍不到送信的人,他的觀察能力極強,每次都是躲着監控,在盲區裏走動,或者是趁黑放到牆角。
實在匪夷所思,電視臺還是報了警。
警察了解完情況從電視臺離開,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喻唯熳往瀾灣花苑走,進了樓道,恰好與昨日同樣的時機,同樣的位置,許賀沉打開門,靠在門邊,似是在這裏專門等她:“進來吃飯。”
語氣熟稔,喻唯熳第一反應,他們這副場景,就如同一對新婚已久的夫妻。
她心裏一軟,“許董這幾天都不上班?津耀開辟餐飲行業了?”
許賀沉拎出一雙粉色拖鞋,彎身放到她面前,配合她:“嗯,最近剛開的餐飲公司,只為你服務”
他腳上那雙是藍色的,與他一身純黑商務裝格格不入,但是倒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感。
喻唯熳灌了足足一大口蜜糖,她嘴角不自覺翹起,心滿意足看着腳下說:“還是這個好看。”
兩人走到餐桌前,喻唯熳看着滿桌的飯菜,問:“這麽多天,阿姨帶來的東西還沒吃完麽?”
許賀沉給她盛湯:“吃完了。”
“那這是?”
“我做的。”
喻唯熳瞠目:“你自己一個人做這麽多?”
許賀沉看她:“不是還有你。”
她有瞬怔愣,明白他意欲何為後,說:“那我帶一部分去對門,最近我下班時間不固定,你也不用等我。”
許賀沉想都沒想:“不行。”
他明目張膽,動機不純:“你都拿過去,我怎麽看你。”
目光于空氣中交彙,暖光燈光做陪襯,氣氛陡然變了。
一個坦坦蕩蕩,毫不掩飾。
一個心跳如雷,面紅耳赤。
喻唯熳放下筷子,終于是問出了心裏那句話:“許董,你是不是在追我?”
其實早就察覺到了,他很明顯,但喻唯熳就是想聽他親口說是。
許賀沉撩了下眼皮,“嗯”了下,睨她一眼,承認了:“不然我是在養女兒?”
梁韻和恰好發來信息,打破旖旎之感:“情人節怎麽過?”
喻唯熳都忙忘了,這節在她這裏就相當于一個普通工作日,但她不自覺擡眼看了看對面的男人,他吃飯也是端端正正,樣子矜貴至極,十足的賞心悅目,此時正往她碗裏夾她最喜歡吃的菜:“我真忘了還有這個節,這是屬于你我的日子?”
梁韻和直接發來一條語音:“誰說單身狗不能過情人節了,你得主動,才能有情人啊!咱倆約一次,情人節那天酒吧裏人肯定不少!大把大把的小鮮肉啊!那不是活生生的情人?”
喻唯熳喜歡将手機開到最大音量,防止錯過重要信息,可此時她卻萌生出想要永遠讓手機發不出聲音的念頭。
對面人已經不吃了,給她夾菜的手一頓,而後收回去,靠在椅子上直直看她,目光帶些危險氣息。他冷笑:“過不去了是吧。”
“非得讓我去整個容?”
喻唯熳無奈,她再沒回梁韻和,情人節她也不打算去了,不過也就是不打算和梁韻和去了。
她啪的一下扣住手機,所有情緒歸攏到一處,聚集成一種,紅唇彎起,杏眼清澈如水。
目光落在許賀沉臉上,同樣是坦坦蕩蕩地做下決定,她一字一句說:“不用去整容,在我心裏,沉哥比小鮮肉有吸引力。”
幾年前撞上南牆,沒撞破,喻唯熳傷的頭破血流,到如今才發現,是她用錯了方法,撞錯了位置。
她既然撞了上去,那這輩子也就認了。
但是撞不壞,喻唯熳不甘心。
情人節當天。
臺裏不少女記者一大早來時桌上就擺上一束花,電視臺如同花市一般,到處是花香。
陳忠和對于臺裏一對一對的神仙眷侶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無數次從辦公區經過時,終于捧着茶杯走到喻唯熳桌前,看着她光禿禿的桌子說:“唯熳啊,你可別拉低咱們臺裏脫單率。”
喻唯熳哭笑不得,“主編,我在努力了。”
她算着時間,訂好的花應該快到了,恰好王姐抱着一束花從外面走進來,沖喻唯熳揶揄:“剛剛有人送來的,這麽大一束,誰送你的?”
喻唯熳說:“是我自己訂的!”
“哦,那是送給誰呀?”王姐趴在她耳邊:“送給許董的?”
喻唯熳只是笑,“王姐,你跟主編真是越來越像了,這就叫夫妻相嗎?”
王姐正怪陳忠和不懂浪漫,聞言嫌棄道:“千萬別找工作狂當老公!”
喻唯熳忍着一天沒去找許賀沉,下班後捧着花打了輛出租車往津耀去,夜色爛漫籠罩,深城霓虹燈亮起,城市撒上一層粉紅色,所望之處都是牽着手逛街的情侶。
她拿手機,點開許賀沉微信:“在忙嗎?”
許賀沉回得迅速:“剛忙完,你下班了?餓不餓?”
喻唯熳:“不餓,你別着急回去做晚飯。”
她想想,打字:“我去找你……”又覺得太直白,一字一句删掉,又重新打字,再删掉,最後索性一咬牙,點開微信位置共享,只幾秒鐘,界面出現另一個頭像。兩個點間距離隔着大半個深城城區,距離不算近,但是正在慢慢靠近。
許賀沉問她:“來找我過節呢?”
明知故問。喻唯熳笑:“過什麽節,不知道。”
許賀沉:“行,那我告訴告訴你,咱倆去過的是情人節,就只跟你一個人去過。”
喻唯熳沒再回。
司機帶她往高架上開,但高架上堵得水洩不通,他從後視鏡問喻唯熳:“姑娘,咱們換條道兒走?”
手機上距離不變了,位置也一動不動,喻唯熳一口答應:“行,麻煩您快點。”
司機随即應聲,拐彎。
工作狂陳忠和在微信群裏發來警方的調查結果,喻唯熳退出與許賀沉的對話界面點開看,舉報信裏的內容全是真的,警方調取多方監控,終于在一個鄉道的小監控裏發現這個團夥。
确确實實如同信裏所說的,碰瓷,同夥的人趁亂上車偷走財務,只一個簡短模糊的視頻,道清全部。
陳忠和發通知,明天上了班就去城郊調查,配合警方把這個團夥爆出去。
喻唯熳回了句收到,退出工作群再回到與許賀沉的對話框,這才發現位置共享剛剛被她關掉了。
周圍越來越黑,她擡頭,這路喻唯熳從沒走過。
她一瞬覺出不對勁,立即開了位置共享,頁面只有她一個人,出租車是饒了個圈,直直往津耀反方向走。
“師傅,您靠邊停一下吧,我改目的地了。”
司機就近,将車停到路旁,喻唯熳扔下張現金紙幣,錢都沒讓他找就推開門下了車去。
這一下車,無數片段在腦中閃過,原來陷阱一早就挖好了。
她不認識這些人,但是憑借舉報信裏的照片也能依稀猜出,她中獎了。
打頭的是個老太太,看起來頭發斑白與喻振廷年紀相仿,但她眼中是與喻振廷截然不同的算計。
她用那束花做擋,悄悄打開錄像。
老太太輕聲說:“聽說有人往電視臺送了幾封信?”
喻唯熳搖頭,不着痕跡打量周圍,思考該怎麽跑:“送什麽信,我沒有看到。”
老太太站起來,哪裏有一絲步履蹒跚的樣子,“姑娘,說實話。”
下一瞬,身後人遞給她一把錘子,在喻唯熳不解的目光中,她舉起錘子,朝自己的左腿,狠狠敲了下去。
漆黑夜晚,喻唯熳仿佛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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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唯唯解鎖居家好男人!!!
更早一點!今天兩分評都有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