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生氣好不好

第85章 不生氣好不好

祁九想不通他想幹什麽,明明讓自己走的是他,這樣大老遠跟到這裏來的人也是他。

或許是出于不想讓自己易感期濃郁的信息素影響到別人,或許出于不想讓祁九發現,晏時清選在這個時間來。

他的到來依舊猛烈,苦茶味的信息素潮水一樣從腳踝處上湧,緊密地将祁九包裹住。

祁九捏着鼻梁,停在原地,與晏時清遙遠地對視:“你來幹什麽?”

沒有回答,樓道的燈亮過,在壓抑的沉默中又很快滅去。

祁九沒由來地心煩,安定劑的作用過去,晏時清的味道又讓他頭腦發暈。

像有釘子從太陽穴穿進大腦,但和極端的兔子對峙比起來,這種煩躁還不及十分之一。

于是祁九趁着黑暗,朝晏時清邁進一步,卻聽到對方連連後退的腳步聲。

悉數響動再一次喚醒燈,在暗黃色的燈光中,祁九看見了晏時清的眼神,難過又緊張,甚至還有些許驚慌。

他不敢看祁九,視線短暫地相觸後落地,把雙手捏拳藏起來,似乎是怕祁九看見。

祁九已經被他折騰得快沒了脾氣,好笑地問:“你什麽意思?”

他沒了平時那種客氣和态度,語氣也并沒有拿捏得很好,晏時清聽了渾身一抖。

他帶着止咬器,臉部周圍的絨毛被箍緊成下凹的幅度,眼睛紅得吓人,顯得兇殘卻狼狽。

明天估計也會是晴朗的一天,這夜星河遍布,樓道隔音不好,祁九甚至能聽到鄰居連續咳嗽的聲音。

于是他更急着把兔子藏起來,輕輕地哄他:“你過來。”

晏時清沒動,一言不發地哭着,抽噎的聲音止不住,隔一段時間會擡手去囫囵擦掉眼淚。

祁九頭皮發麻,但也沒有動作。

他把所有的溫柔都收了起來,此刻安靜到有些冷漠,在沒有被焚燒殆盡的怒意中,抱着臂等着兔子哭完。

十分鐘後祁九開始後悔。

因為他意識到晏時清的淚水沒有盡頭,他就是個永遠旺盛的泉。

于是祁九輕咳一聲,再次重申:“我讓你過來。”

太兇了,他以前從來沒有用這麽僵硬的語氣對晏時清說這麽兇的話。

兔子害怕極了,惶恐又局促。

他敏銳地察覺到祁九在生氣,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悲鳴,又很快掐住,生怕再讓祁九不高興了。

晏時清胡亂地抹去淚水,手指臉頰的絨毛已經全部打濕,眼淚落在衣服邊角,染出大片大片深色的痕跡。

套在手腕的手铐嘩啦嘩啦響,他咬着唇,聽話地遵循祁九的指令,站在離對方三步遠處,又停住了。

這次祁九能夠很好地觀察他,借助昏暗朦胧的燈光,他終于看清晏時清竟然帶的是個粉色的止咬器。

他的眼眶是粉的,哭得鼻尖是粉的,尾巴是粉的,連纏着紗布的指尖都透着粉色。

祁九微仰着頭看他,保持着抱臂的姿勢,卻忍不住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內側。

他也在緊張,為晏時清的出現感到緊張,還為接下來的展開感到緊張。

于是祁九死死掐住自己,企圖讓自己安靜下來,維持盛氣淩人的姿态。

他繃着背,用硬邦邦的語氣明知故問:“再問你一次,你來幹什麽的。”

晏時清一邊哭着,一邊哽咽着從喉嚨裏蹦字:“想、想看看你。”

他每說兩字便要停下來調整一下呼吸,不然好像就此會哭斷氣過去:“....... 我錯了。”

他深知自己已經沒了這個資格,但還是控制不住,磕磕巴巴地祈求:“不、嗚——不生氣好不好。”

城市遠處還散着燈,天際線周圍是微弱的紫色。

穿堂風經過背脊,糅雜了很多味道,低迷的苦茶,牆角的月季,以及剛才就隐約聞到的血味。

祁九知道及時止損的道理,他告誡自己要對晏時清抱有一定的戒備心。

但是聽到鄰居家傳出咔嚓聲時,他還是控制不住,本能地将晏時清拽進屋裏。

他拉着兔子的手铐鏈條,引起嘩啦嘩啦一陣響。

手铐甩動的響聲在空蕩的樓道上格外明顯,是他反應過度,興許只是鄰居門內的動靜,走廊上依舊空蕩無人。

晏時清一怔,但很快掙脫開來與祁九保持距離,貼着牆角站好,低着頭乖乖地哭。

他實在是太害怕自己會再傷到祁九,明明看起來高大兇猛,做的卻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事。

祁九看不懂他這些行為,好笑地打量他。

在燈光明亮之後,祁九能看清更多細節,比如止咬器戴的太緊在他臉上勒出血肉痕跡,再比如兔子手上多出的很多細小傷口。

祁九擰着眉問:“你手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晏時清一僵,而後想将雙手藏在身後,但由于帶着手铐因而被拘束住,最後只好用雙手去卷着自己衣角,把毛爪子藏在了衣服之下。

他嗫嚅好一陣才開口,揪着自己的衣擺,說的卻是毫不相幹的答案:“花花... 你不要嗎。”

祁九:......

他重新打開門,将躺在自家門口的那束花勾起來,看着根部被暴力折斷的痕跡,心裏一時間湧上千言萬語。

他心情複雜,問:“這不會是你在樓下摘的花吧?”

晏時清默默地挪開視線看牆縫。

祁九又問:“你手上的傷不會是摘花的時候劃到的吧?”

晏時清瑟縮一下,又往牆縫裏躲得更遠了一點。

祁九狠狠服氣,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認命地從藥箱子裏找出碘酒,又看到角落裏的安定劑。

他猶豫片刻,拿起來朝晏時清搖了搖:“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晏時清肉眼可見地警惕起來,瞳孔裏再次蓄滿淚,看着可憐巴巴的,遲疑地點頭,淚珠子噼裏啪啦地落上地板。

這時所有前因後果才聯系了起來,祁九對着藥瓶子沉默片刻,随後當着晏時清的面吃了兩粒。

他也不多去解釋,想先等着 alpha 這煩人的易感期過去。

他拿起了碘酒坐到沙發上,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坐。”

晏時清不肯,祁九便似笑非笑地告訴他:“不過來我就接着生氣。”

兔子兩眼汪汪,一句話都不敢說,淚眼婆娑地坐在了沙發最遠的那端。

于是祁九朝他靠近,用碘酒瓶子輕輕敲了下垂頭喪氣的兔子腦袋,生硬地命令:“手伸出來。”

他真的很像一個幼稚園老師,看着柔軟可親,但意外地有威懾力。

晏時清不肯,最後随着兩大滴眼淚吧嗒落在祁九的沙發上,他才渾身一僵,害怕被兇一樣讨好地伸出手。

就算白天已經難受到再也不要做祁九的乖兔子,現在卻老老實實地張開爪子,任由祁九處理。

傷口很多,但都很細碎,絨毛上沾了很多半幹的血漬,有些地方的血肉裏還能扒出月季堅硬的皮刺,又髒又狼狽。

他太想念祁九,擔心又寂寞,大半夜跑來,帶不了一束精致的花,看見了迎着月光盛開的皎潔月季。

很好看,于是想帶給祁九。

很內疚,所以想以此補償掉那束被踩碎的花。

祁九卻對這些心思全然不知。

他眉頭緊鎖,此刻的注意力全在兩件事上。

第一件事在于,晏時清的燙得吓人。

是連短暫觸摸會覺得在被燙傷的程度,難以置信這是人類能散發出來的溫度,祁九在觸到他的手時才猛地察覺到。

他又去摸了摸晏時清的腦袋,胸口的絨毛,甚至捏了捏耳朵,确認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晏時清只覺得被摸得舒服,他宛如一名高燒患者,像需要水源一樣需要祁九,呢喃地喊:“...... 哥哥。”

祁九沒去糾正他,眉心越來越緊,躲開晏時清的腦袋,去翻過他的手背。

兔子的十個手指上還纏着淩亂的紗布,應該是他自己處理的,包紮得并不好。

紗布上滲着淺淺的粉色,血腥味在刺激鼻腔,祁九背脊發涼,問:“這是怎麽弄的?”

晏時清不說話,祁九便急着想去拆。

晏時清這才激烈地掙紮起來,祁九耐着性子問:“你給我看看好不好?”

兔子瘋狂搖頭,聲音聽起來快哭了:“不、不好看的。”

他抗拒得厲害,但是動作卻很謹慎,似乎是很害怕再次傷到祁九,于是只往後躲。

那雙煩人的手铐礙手礙腳,鏈條扯得嘩啦嘩啦響,與晏時清的動作背道相馳,鏈條竟然在兔子掙紮的過程中從手铐的交界處斷掉!

祁九:......

他問:“你這手铐哪裏拿的。”

晏時清有些難過,垂下眼簾,委屈地辯解:“我買的。”

“就是、樓下,和止咬器一起。”

祁九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是他疏忽了,還以為這兔子堂而皇之地來,戴的起碼是帶了國标能正規生産在藥店裏專區出售的産品。

這樓下哪有藥店啊,這樓下就只有一個情趣用品店。

他戴的是一個粉色的,情趣款,毫不堅固的止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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