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頭,是淩宗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

言皺了皺眉,“對瓜子态度好一點,一點都不拿自己當外人怎麽回事。”

時安說沒關系,周婆釋然笑笑,拉着她進到屋內,裝修富麗便捷适合老年人生活,就連樓梯都可以連接遙控自動送人上去,角落裏堆砌着琳琅滿目的禮品,時安的那一份,也被擱在上面。

時安和周婆在沙發上坐下,時安難免局促,她問,“我幹點什麽?”

周婆拉住她,“你是客人什麽都不用幹,今天淩宗做飯,你只顧吃就好了。”

時安詫異,“他會做飯?”

周婆搖頭,“他不會,他媳婦兒會。”

時安剎那間失神,怔了會兒,她若有所悟的“噢”了聲,稍稍轉頭,看見廚房裏兩個忙碌的背影,相互配合時不時說笑。

原子穿着家居服,聲音甘甜柔美,端着盤子說,“那我先去上菜了。”

淩宗正處理着活魚要做生魚片,悶悶的“嗯”了聲。

原子笑容洋溢,媒體形象可高級可甜美造型百變動人,但是卸下防備,猶如好相處的鄰家妹妹。

明明是第一次見到時安,她卻完全沒有隔閡感,一邊上菜一邊低頭問好,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時安回報以微笑,卻有些僵硬。

原子困擾的颔首說,“魚醬比較難料理,所以淩宗沒出來打招呼,你不要介意。”

時安還沒說什麽,原子帶着嬌羞繼續說,“他這個人有時候的确很沒禮貌,我說過他很多次可就是改不掉,你一定不要見怪哦。”

時安搖了搖頭。

原子再次回到廚房,周婆說,“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和淩宗耍,經常來我們家的,怎麽後來我們搬到新京,就再沒聯系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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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婆說,“我後來回去過,但是房子都拆遷了,找不到你們人。”

“政策搬遷都搬走了,”時安說,“我媽也想起過您,說見到您一定要問聲好,本來說都在新京要走走串門的,但是也不知道您具體住哪兒,所以就——”

周婆嘆息了一聲,又摸了下時安的臉頰,笑容都快溢出眼眶,“真好看,做夢也沒想到瓜子能出落成現在這樣,落落大方的。”

她問,“要知道素巧也在新京,今天就應該她也過來的。”

時安頓了下,她說,“我媽身體一直不太好,不适合奔波。”

周婆詫異,“怎麽就身體不好,”在她印象中,素巧一直生龍活虎,體力不在一般男人之下,她搖搖頭,“也是,身體是一切,沒有身體什麽都是空談。”

時安“嗯”了聲。

周婆問,“怎麽生病的?什麽病?我讓淩宗給你們找最好的醫生瞧瞧——”

時安嗫嚅半天沒說出話,周婆當她為難,就轉移了話題。

淩宗端着生魚片放在餐桌上,周婆問時安,“你結婚了沒有?”

時安說沒有,周婆立馬皺眉,“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都這麽不着急,都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有了一個家,人不至于飄着,心裏也安定你說是不是。”

時安只能說是。

淩宗轉身,雙手反抻在桌面,聽得津津有味。

周婆又問,“有男朋友了沒有?”

時安啞然,感知到一雙眼睛的注視,剛擡頭看過去,淩宗漫不經心的說,“你看我幹什麽?”

時安又尴尬埋頭不再說話。

周婆不亦樂乎的叨擾着,“聽我說,敬老院老楊頭的孫子今年和你差不多大,三甲的住院醫生,今年博士畢業,要不要我安排着你們見一面?”

淩宗“呵”了聲,“您這位還是算了吧,剛畢業沒資歷學的也是野雞大學托關系進的附屬醫院,忙的要死還沒前途。”

周婆憤憤看着他,“就你有出息不也整天忙的見不到人影,年不年來個一兩次。”

淩宗讪讪一笑,伸手習慣性的觸了下鼻翼,讨好說,“我這不來您不也挺好嗎,再者說,我是正忙,不然的話剩一口氣也得趕到您跟前是不是。”

“趕我跟前幹啥,來了也是沒幾句話就擱那兒打電話,電話一個接着一個巴不得把你攆走,吵死了。”

飯菜上齊,晚些時候周葉青帶着個十七八歲的中學生過來,剛開門,張手就要給淩宗一個盛大的擁抱,淩宗瞪他一眼,讓他坐好。

他穿了一身嘻哈裝,寬寬大大,頭上還頂着一個鴨舌帽,和淩宗有幾分相似,個子到淩宗肩膀處,瘦瘦高高,淩宗讓他坐好他就做好,性格沒有裝扮的那麽不羁。

而周葉青,還是記憶中的容貌,保養的好,看起來更成熟柔媚,剛柔并濟,長發盤髻,頭上戴的身上穿的手裏拿的都是最新款的時尚單品。

飯桌上,時安這才知道周葉青另嫁他人,一位工程院校的水利專家,後來給淩宗生了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就是飯桌上的這一位。

淩宗和他們表現的很疏遠,可能平時也沒多少接觸。

弟弟觀察着時安,又看向周婆,“家婆,她是誰呀怎麽沒見過?”嘴裏還喃喃着,“好眼熟啊。”

周婆讓他喊姐姐,多吃飯少說話,還叮囑他要好好學習,現在不是玩的時候,弟弟偏不聽,大咧咧說,“我有哥吶,又不會餓死那麽發狠幹嘛?”

淩宗果然一副大哥哥樣子,聲色俱厲,“你哥可不會管你,這你可以放心。”

弟弟腆着臉燦然一笑,邊喝湯邊說,“哥你不會的,我可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将來兒子都未必有我對你親。”

原子微笑傾聽,側頭看向淩宗說,“很可愛喲。”

弟弟追加,“還是原子姐姐有眼光,今天怎麽會來家婆這裏?第一次哦。”

原子表情頓了下,她解釋說,“哦,今天工作結束的早,淩宗說家裏有活動,我剛好想了解下中國的家庭餐,就過來了。”

不是邀請過來的。

弟弟仿佛了解不到大人世界的虛僞,讪讪說,“怎麽樣?和想象中不一樣,就這麽幾個人沒那麽熱鬧吧?”

原子愣了下,搖搖頭,笑了,“沒有呀,家庭餐不應該就是最親密的人聚在一起的嗎?”

弟弟撇撇嘴,不置可否。

過了會兒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補充說,“今天來了一二三四五個人已經很多了,平時家婆一個人待在這裏,這麽大屋子就她和護工阿姨兩個人,整天的話題就是早上吃什麽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

周葉青給他夾了塊雞中翅,不急也不惱,“能閉上嘴嗎?你言外之意不就是說你老媽我對自己親媽不聞不問嗎?”

弟弟攤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哦,我什麽都沒說。”

周葉青笑了,“那閑者多勞,你有空就過來代替我來敲敲你家婆,不至于讓她孤苦伶仃,好不好?”

弟弟說,“你怎麽不來看,家婆的衣吃住行你啥都不管。”

周婆笑眯眯的,反駁說,“原來我在外孫心裏那麽可憐啊。”

弟弟抿嘴,看了淩宗一眼,說沒有。

周婆又說,“沒有就好,我一個人住着習慣,還是養老院人多,平時我打打小牌聽聽京劇,都挺好的,你小兔崽子別瞎關心知道嗎?”

弟弟“哦”了聲,喃喃說,“我就覺得你這女兒養的有些狼心狗肺。”

吃完飯周葉青先行離開,她是電視臺主任兼早新聞主播,每天掐時間休息補眠,弟弟則蹭下來玩了幾輪游戲,就盤腿坐在大廳,耳邊都是打打殺殺的聲音。

淩宗讓他把耳機戴上,他就乖乖的把耳機戴上。

一輪結束,他看見時安在廚房和大廳間走進走出,多看了幾眼,想起什麽,一蹦三尺高湊到淩宗耳邊耳語了幾句,問是不是就她。

淩宗嫌他多管閑事,揪着他耳朵命令他要不坐下要不回去。

弟弟悻悻然腹诽,沒再做聲。

廚房裏,兩個女人清洗着碗碟。

原子淺笑着問時安,“你,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時安禮貌回答說,“應該不會,我見過您還差不多。”

“哪裏哪裏,”原子面帶羞怯,她“哦”了聲,“我想起來了,上一次在普惠總部宴會廳往下看,你坐在花壇上。”

“是嗎?”

原子的微笑沁人心脾,“是的,”她貌似有些不好意思,“當時淩宗先看見的你,我問他看什麽,他說看個傻子......”她看見時安臉色氲惱,趕忙解釋說,“淩宗一般不會這麽口無遮攔的,那天可能有些累了,你不要怪他哦。”

時安将碗碟堆了起來放在牆上的櫃子裏,一邊擺碗一邊恬淡看着她,“你要怕我怪他就不應該說出來。”

原子點了下頭,波瀾不驚說,“其實我情商比較低。”

在時安看不見的盲區,原子同擡手,和她手肘在空中劇烈交錯相撞,霹靂巴拉一陣亂響,牆上櫥櫃裏的碟碗刀筷嗖嗖嗖打在地上。

兩個女人平靜的對望着,時安從原子波瀾不驚的微笑中看出了令人戰栗的冰冷。

原子的手割了一條極淺的刮痕,滲透出細細密密的血絲,血腥味彌漫着。

廚房外有倉促的腳步聲,弟弟先進來,場景一片狼藉,他怔愣在門邊。

原子依舊帶着笑說,“時安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姑娘們把預收都點點點點點點!!!!!!!!!!!!!!!!!!!!

☆、Chapter 41

家庭醫生給原子的傷口做了最細致的處理, 并肯定說再過三五天能夠恢複白嫩如初,不會留下傷疤。

淩宗送走醫生, 就坐在原子對面,隔了适當的距離。

一聽見出事, 淩宗進到廚房的第一眼看向時安,平靜問她有沒有受傷,之後按部就班很平靜的處理原子的傷口。

原子挂着恬淡的微笑, 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她說,“你很關心她?”

淩宗不置可否, 漫不經心的抻腳說, “我關心的人多着了,你試這個幹什麽?”

原子會意一笑, 像朋友一般開解道,“關心和關心是不一樣的,そうではない(不是嗎)?”

工作上,肖恒将李昀乾分給時安一組, 泡在實驗室繼續操作,“小寶貝2”外表的傷痕累累沒有被剔除, 但是所有的機能都被修複, 這是一個漫長考驗耐心消磨時間專注認真的環節,不停的重複某一個動作,深入學習所有的應急舉動,讓它如人一般反應迅速。

除此以外, 時安提到的AI多重語言命令系統也在穩妥的執行中,後來發現僅僅執行每個國家的标準語言沒有普适性,因為還有很多人,比如老人,更習慣說他們的方言。

方言是一種傳統,十裏不同音,百裏不通俗,每千百人就有不同的發音和傳統,所以建立了規則,此處若将規則置于末端,不是明智之舉。

建議是時安提的,他把時安叫到跟前,問有什麽想法。

時安說想法很簡單。

肖恒蹙眉,“怎麽就簡單了?”

“沒有一種語言具有普适性所有人都能說都能聽,最少現在是不存在,将來的話,可能通過AI做的到但是現在不行,”所以呢,時安考慮到産品應用,“既然我們做的是産品,走的高端路線,同時我們也可以搞個人定制這一套。”

“怎麽定制?”

“普通産品我們導入合法國家的同行語言命令就好,可以進行交流互動學習,定制商品有定制價格,其實也很簡單,命令就那麽幾條,讓消費者用他們的方言說出來我們智能導入,一來可以節省成本收集各種方言,另外增加了人機互動,畢竟你人和人在一起,我也未必能夠聽懂你說的方言是什麽意思,你想想我們腦海裏有多少神經系統。”

肖恒意味深長的“哦”了聲,整個辦公室都沒有誇人的想法。

肖恒補充,“那還是把主要方言先導入吧,到時候配置直接調出來就好了,提升用戶體驗。”

時安說可以,肖恒又說,“那我邀幾個上海廣州成都新京胡建同事過來,你負責分析語音和導入?”

時安剛想點頭,李昀乾不幹了,“你別總欺負我們幹實事的,我手頭的工作不做了?”

肖恒敲了下他的腦袋瓜子,“讓你做是能者多勞知道嗎?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你不想啊!”

李昀乾撇嘴,“我是不太想,随便活活就夠了。”

晚上,時安一個人在實驗室待着,她喊了聲“小寶貝2”,“小寶貝2”做出特別高興的表情,問,“你在叫我嗎?”

時安又喊了聲“小寶貝2”,“小寶貝2”說,“我聽到了。”

時安再三喊“小寶貝2”,“小寶貝2”表情沮喪,“什麽事情呢?”

時安再喊“小寶貝2”,“小寶貝2”轉身不理不睬。

時安再喊第五遍的時候,“小寶貝2”主動進入休眠。

試圖讓AI模仿人的情緒,但目前能夠做到的終究只是模仿,它會開心會難過會奔跑會打鬧,都不是它想這麽做,只是旁人給予的一種設定。

這麽想,人倒是很神奇的一種存在。

時安正天馬行空亂想着,實驗室的房門突然打開,時安吓了一跳,回頭看是肖恒。

肖恒神秘兮兮,頭一歪,“出來,吃好吃的,福利。”

時安正疑惑着,肖恒說,“打死你都想不到是誰送過來的。”

就憑這個打死想不到,時安從實驗桌上跳下來,卷起袖子跟在肖恒身後,剛出實驗室的大門,外面那個溫存親和柔美的談笑聲傳進時安的耳朵裏,是成宮原子。

這就好玩了——

時安去到辦公室,原子眸眼含笑低頭微微颔首,時安同颔首,聽見李昀乾在說,“原子小姐探班淩副總還想着給我們帶點宵夜,這樣的老板娘多通情達理。”

原子只是一個勁表示謙遜的搖頭,和時安目光相觸。

肖恒插*進人群,說,“每次過來都帶點東西實在是破費了,什麽時候我們項目組單獨請原子小姐一頓,聊表心意。”

原子搖搖頭,“今天白天我在普惠大樓進行普惠宣傳片拍攝,也是剛好有時間。”

另有同事表贊同說,“也是,原子每天忙得跟個啥似的,做明星也很累哈?”

原子眯着眼睛,氣質的确得天獨厚,“做明星每天要保持光鮮亮麗,其實這是一件很耗能的事情,但是——如果喜歡自己的職業,也不會覺得很累。”

那同事“哦”了聲,從兜裏掏出幾張準備好的照片,猝不及防說,“能給我簽個名嗎,我女朋友是你的粉絲,特別特別特別喜歡你,每一期你的時尚雜志都會收藏!”

原子接過筆,一邊好哇可以是的應和着,一邊優美的簽上自己的名字。

時安怎麽看她都覺得隔了一層虛僞,但是餓什麽不能餓肚子,她趁着人群間隙,從豐盛的夜宵中拎出一杯拿鐵,吃人嘴短,剛還沒到嘴邊,拿到簽名照片的同事輕聲喊了聲時安,時安一邊灌拿鐵一邊回頭,做賊一樣,愣愣問,“怎麽了?”

同事恨鐵不成鋼,看嘴型像在說,“你吃要有吃相不行?”

時安點點頭,小聲回答,“這不是大家都熟嗎,該有風度的時候我也是很有風度的。”

同事搖頭,“但願吧。”

有人随口問原子手臂上狹長傷痕怎麽來的,雖然已經恢複到差不多能看見了,但是長在那麽一條細密的手臂上,多少顯得格格不入。

原子下意識的将手臂撇到身後,“一點小傷而已。”

肖恒說,“這對我們是一點小傷,對您可不是,聽說今天您的采訪沒能完成是嗎?”

原子點頭,“留了疤痕不好看,等過幾天好了,會再拍一條。”

“這樣不是很耽誤時間?”

原子釋懷的笑着說,“沒事沒事。”

李昀乾多嘴問了句,“你傷怎麽來的?”

原子的尴尬來的非常自然,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時安,做為難狀,難以啓齒。

随着她的表情越發深入,辦公室裏的目光都聚集到時安身上,最後一口拿鐵吞到腹中,時安淡淡說,“看我幹嗎,問她是我嗎?”

李昀乾不可思議的問原子,“是時安嗎?”

原子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沒點頭沒搖頭,和時安消耗着彼此的耐心。

顯然時安足夠坦蕩,将杯子扔進垃圾桶,不以為意說,“我還有事先回實驗室,有事叫我。”

肖恒“噢”了聲,時安剛走,笑聲就淡了。

晚上時安泡了杯龍井茶,喝完有些亢奮。

辦公室的人越來越少,最後李昀乾實在熬不住了,背上斜挎包就準備回去,剛說回去不久門又開了,時安頭也沒回,問說,“你來來回回幹嘛呢?”

身後的人沒回答,一步一步走近她。

時安回頭,看了那人一眼,腦袋又轉了回來。

時安坐着淩宗站着,周遭有着夜色中該有的沉靜,寬闊的場地上,機器的一舉一動有細小的摩擦聲,頓了下,他淡漠問,“運行效果?”

時安擡頭望他一眼,就事論事說,“家庭機器人的測評項多達五十個大項,每個大項下面還有若幹小項目需要考慮,今天主測陪伴型效能,主打遠程陪伴親情、語音互動、人機交互、親子教育、英漢互譯,凡此種種吧,時安拿出身邊的IPAD,有一個五維考量,每一項分值都接近滿分。”

淩宗面面俱到,“現實中可能出現的意外?”

時安點頭,“三個小時內經過了高溫、淋雨、語音互動、雙滾筒跌落試驗、功耗、耐腐蝕等多項專業設備的測試,在交互性能、可靠性及續航、通信等關鍵環節上,産品都表現适中,”時安補充說,“另外我還測了市場上同類5款産品,它們的表現就花樣百出了。”

淩宗看她,“你貌似很有信心?”

時安點點頭,适當謙虛,“還好。”

“既然還好,那就再加把勁,還有半個月,第五屆WRC就來了。”

時安疑惑,指着自己說,“我去?”

淩宗淡淡點頭。

時安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但回想,這的确是一個增長眼界的絕佳機會,直接和來自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各大業界高手同場競技,以展示最新技術為主,彼此交流互動,不免讓人蠢蠢欲動。

時安沒拒絕,淩宗就補充說,“對現版本我還有幾點不太滿意的地方。”

時安看着他,“你說。”

“重複性太高,智能性不夠,算法上也沒有突破,同一産品互毆的情況就像個傻子,完全沒有個性。”

“但這是業界——”

淩宗打斷她,“不要說業界,就這同一個公司內部,已經有團隊做出了算法上的改進和突破,你不要整天把困在方寸之地,沒事可以多出去逛逛。”

“那些都是機密,我即使逛過去他們也不會告訴我。”

“你是不會溝通嗎?大家分屬于普科這一個大團隊,如果有技術共享的必要,都是可以進行交流分享的,你不知道?”

沉寂許久,“小寶貝2”看着他們倆人。

時安篤定說,“你故意看我不爽?”

淩宗也不否認,“你說是就是吧,”過了會兒,他又說,“你當過家家吶那麽幼稚。”

時安問他,“你剛才說的突破,是無人駕駛項目的突破?”

淩宗點頭,“但是無人駕駛走向成熟還很麻煩,肯定在家庭機器人之後,提前還要做很多的鋪墊。”

時安問,“什麽鋪墊?”

“非技術上的,所有新生事物的發展都常常會遭遇政策制度的滞後,我國現有的大部分政策法規與無人車發展還不相适應。《道路交通安全法》兩次修訂也還沒能夠把無人駕駛的問題納入考慮。相關的配套法律體系也是如此。而現行法規規定機動車必須由合格的駕駛員按照規定進行駕駛。”

“......一直這樣止步不前嗎?”

淩宗搖頭,“最近新京有提案,首個國家級智能網聯汽車試點示範區封閉測試區就在栖霞區,暫時可以模拟100種複雜道路狀況進行測試。”

時安“哦”了聲,她問,“既然無人駕駛你主導的,還不如你現在告訴我你們的算法有什麽不一樣?”

淩宗幽怨的看着她,她說,“家庭機器人給你們打頭陣作出那麽大貢獻,你再熬個夜也沒什麽吧?”

淩宗定定看着她,“是啊,你有房貸壓力我又沒有。”

“你怎麽知道我貸款買房?”

淩宗輕笑,“還用猜嗎,不然你敬業愛業每天熬夜加班為公司做貢獻?”

時安抿嘴不語,過了會兒,就連機器都停滞了。

時安冷悠悠問,“你就說教不教吧?”

淩宗“喲呵”了聲,揚了揚眉,斜眼打量着她,玩世不恭說,“越來越有骨氣了噢?”

作者有話要說: 姑娘們把預收都點點點點點點!!!!!!!!!!!!!!!!!!!!

☆、Chapter 42

時安上樓的時候遠遠瞥見一個小屁孩正在等電梯, 定睛一看,是淩宗同母異父的弟弟夏俊, 戴着個耳麥搖頭晃腦,公司的人好像不少人認識他, 各個路過都能和他聊兩句,像個開心果一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時安把門帶上笑聲隔絕室外, 剛進辦公室,肖恒和同事暢骧就把生活矛盾帶到工作裏,肖恒說, “別給臉上貼金啊, 你哪根蔥哪根蒜有什麽好讓我針對的?”

“那你告訴我,我是有三頭六臂還是怎麽着, 凡事都拉我身上,這一條産業鏈的運營策劃美宣市場供貨招标都我一人,你覺得這樣合适?”

肖恒逮到一個算一個,“你以為就你一個人這麽忙, 這些事哪都是讓你一天完成的,人家時安才來個把月, 現在人怎麽樣, 該上手的工作都已經上手了還經常帶來一些我們都匪夷所思的新點子,你倒是老資歷你說說這麽長時間你倒是幹什麽了?”

時安被推到風口浪尖,這是她不喜歡的感覺,于是端了一杯白開一上午就待在了實驗室, 之後李昀乾也進來了,他開始中規中矩的喊她姐姐,因為她早會提供的算法程序渾然天成,與現行程序既不沖突,還能實現以往所無能為力的智能轉制。

這是一個悄無聲息,卻石破天驚的大突破。

時安平淡說,“代碼不是我的。”

李昀乾疑惑,“不是你,那是誰寫的?”

時安喝了口水,“淩副總。”

“——”李昀乾十分非常極其疑惑,“嘿,為什麽單單給你了呀?!”

時安看他一眼,倒是希望有些暧昧的因素,但是顯然不存在,她說,“昨晚他兩點多過來,看見小AI還在試驗就說了下他的想法,順便把解決途徑一并告訴我了,再者說,給我不就是給你們嘛,沒區別。”

中午吃飯之前,團隊就即将開始的WRC大賽進行讨論,希望能出個标新立異的點子在此揚名立萬,團隊饑腸辘辘,最後還是覺得先吃飽飯比較重要。

時安和李昀乾、肖恒坐在一張餐桌上,争吵是必須的,每次争吵是為了任務更好的完成,今天也是,主吵人現下都已經平複,肖恒也在反思自己的不是,有時候将太多工作無止境的壓在同一個身上,的确不人道。

正聊着天,一小孩坐在他們同一張餐桌上,紅色襯衫,上面印着黑白切格*瓦拉戴帽子的頭像,耳機挂在頸項上,腳上一雙複刻新鞋。

肖恒看見他,“小俊,不用上課嗎?”

夏俊搖頭,“我不喜歡上課,”他笑笑,“我喜歡玩。”

在和肖恒的聊天中,時安知道夏俊果然和淩宗關系最為親密,早年其父母忙于工作,他就纏着淩宗接送下課放學,玩也是賴皮蟲一樣跟在淩宗身後,他學什麽他就看什麽,導致看起來浮誇卻很早熟,而且這孩子和淩宗有一半相似基因,有着相差無幾的聰明,一闖禍都接近犯罪邊緣,一會兒破解某公司內部人事系統,一會兒又篡改既定校內考試成績。

肖恒和李昀乾走後,餐桌上有剎那的安寧。

夏俊的一雙眼睛天真無邪,他看時安半天沒動靜,就問,“姐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時安愣了下,“不是呀,在周婆婆家裏見過你,你不是她外孫?”

夏俊搖頭,“不是那次,”他提醒她,“我九歲的時候呀,新京大學,你大一呀我就坐在你旁邊聽課。”

時安長長的若有所悟的“啊”了一聲,夏俊皺眉,“你根本沒想起來對不對?”

時安點點頭,“我大一的時候,小夥子你知道我現在多大了嗎,什麽事情都記得我得獲得多辛苦,你體諒體諒我,我回去還得加班。”

夏俊煞有其事的吐槽說,“你那麽笨——”他想了下,“還是說見的不是你?也不對呀,我哥那兒有和你的合照我見過,你也沒多大變。”

.......

這些年已經很少有人說她笨了,時安吞了口口水,都準備先行告辭,卻聽見這個十七八的小孩繼續吐槽,“你大學時候程序設計課是不是都是我哥給你寫的——”

時安反駁,“當時我剛上大一還沒适應,你哥高我一屆幫幫忙而已,你小孩子家家不要犯以偏概全的錯誤。”

“我哥看起來不像喜歡幫忙的人哦,”時安想去封掉這張嘴,但是面前這位青春洋溢的小孩格外認真,他說,“而且我沒有以偏概全,我哥給你寫了不少課業論文,包括微電子與電路、代數結構與組合數學、數字邏輯設計——”

時安忙不疊打斷他,“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了我記得你了行不行?”

“從現在開始記得還是之前就記得?”

時安咬咬牙說,“現在。”

夏俊不滿意,一點眼力勁都沒有,他八卦說,“我那時候一直以為你是哥哥的小女朋友吶。”

“然後呢?”

夏俊笑笑,“然後我哥就出國了呀。”

時安抿了下嘴巴,聽見夏俊繼續說,“我記得你那時候一直纏着哥哥做這做那煩死人了,他去圖書館你去圖書館,他去食堂你去食堂,他去打球你就看他打球,他熬夜你就跟着熬夜,他比賽你也跟着去寸步不離的,你每次看見他都笑的跟個傻瓜一樣——”

真郁悶,哥哥本來就對自己愛答不理,當時因為時安的出現,自己只能偷偷摸摸去新大找人,沒辦法呀,哥哥刀子嘴,但是豆腐心呀。

時安記憶中的自己并沒這麽粘人,她皮笑肉不笑,“你再說下去就跟我一樣煩人了知道嗎?”

“我知道我煩人,但是我可愛呀。”他好奇問,“是不是我哥不喜歡你,還是你不喜歡我哥,不然他怎麽一聲不吭就留學去了?”

時安心情有些沉重,她沒作聲。

她雙手抻在桌面上,其實自己也不清楚,當年報考新大也是偶然,因為一場大學生競賽在電視上看見了淩宗的名字,再後來複讀一年有驚無險進到學校,淩宗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做了一個簡短的新生歡迎儀式。

當時他落拓陽光,清瘦的年輕人,站在講臺上,滔滔不絕,最後他咧開嘴笑了,結束語是,“歡迎你來。”

而不是歡迎大家。

時安當時心裏自卑又忐忑,她想跑到他身邊,然後拍拍他的肩膀興奮的說,“嘿,還認識我嗎,小瓜子啊。”

但是又不敢,大一的時候,生活負擔,家庭矛盾,經濟困境,每一樣都壓得她擡不起頭了,她好像沒有理由,沒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燦爛的笑着,沒皮沒臉說一聲“你好喲”。

就算可以,說一聲你好,淩宗回過頭來,看見一個青澀的,還有幾粒青春痘的,穿着普通,紮了個馬尾辮的曾經認識過的女孩,出于禮貌同樣回應一句你好?然後呢?尴尬的對視幾秒,他又回去自己的生活,大致如此。

時安心想放棄但是腳步猶疑,走廊裏,她隔着好多距離默默的跟在他身後,她看見他和一位同齡人并肩,女孩子穿了V領白色連衣裙,頭上戴着休閑帽,夏天,一個轉身,裙角有風,是時安羨慕的弧度。

女生一直在說在笑青春洋溢,淩宗禮貌的低着頭,時不時漫不經心回應一句。

終于,一個分叉口,淩宗站在原地,和那位女生最後寒暄,道了別。

時安看見女孩子戀戀不舍的背影,以為他也要走,可是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會兒,他回過身來,雙手插進兜裏,倚在牆邊,嘴角嵌着笑意,一瞬不瞬的看向時安。

時安不确定,仰着腦袋,假裝無動于衷拉了拉雙肩包,指尖揪着肩帶一下又一下扣進手心,挖的生疼,卻又後知後覺的鈍痛着。

她以為他在看別人,但只有一條路,她只能往那一個方向,心跳砰砰作響,她軋低腦袋,也用所有的理智強制鎮定,臉上又紅又燙,耳邊轟鳴聲肆虐。

就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一樣,小時候青梅竹馬的小男孩好多年沒見,而且作為動力一直放在心裏心心念念着,突然見到,在她不存在的時間裏,他滿足了她所有的想象,帥氣,矜貴,明朗,自信,而不真實。

幻想,不切實際的幻想,在時安的小腦瓜子裏翻來覆去,羞赧、可恥、癡心妄想。

就在經過的時候,風都像停住了,他叫住她,叫她的昵稱,很親切,他說,“嗳瓜子,不記得我了嗎?”

時安腳步慢慢停了下來,怎麽會不記得呢——

她好長時間沒憋出一句話。

淩宗走到她邊上,臉上挂着缱绻而溫存的笑意,他伸手觸摸她細軟的頭發,“以為你又考不上呢,”幸虧,你考上了,逗貓一樣,他說,“有點意思!”

這樣時隔多年之後,他們又相處了的一段時間,那一年裏彼此有些習慣相互磨合,興趣愛好生活習性心态品味,他們在彼此看齊,神奇的是,沒有發現大的斷層。

可能智識就是這樣,即使你天賦愚鈍,只要你刻苦想學,人與人之間的思想差距都不至于天差地別。精神層面可以陶冶,物質層面可以彌補,穿衣打扮可以學習,好像只要兩顆心在靠近,困難都不複存在。

後來,時安也不清楚哪個節點出了差錯,兩個人的關系好像一夕之間突然冷淡了下來,比陌生人更甚,當時的确小吵了一架,但都只是生活中的小瑣碎,而時安也被他慣出小傲嬌,兩個人打打鬧鬧慣了不理就不理不睬就算了,再後來,時安還來不及去了解,淩宗就踏上了出國的飛機。

再之後,沒再見過。

是哪裏錯了嗎?在時安還沒察覺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收啊啊 啊藏

☆、Chapter 43

設計方面的工作接近尾聲, 後續的任務就是承接生産營銷部門,彼此各有分工, 為了讓暢骧工作輕松一點,肖恒把運營工作中較為難啃的一塊骨頭交給了時安。

對方是AI承銷商, 如果能夠和他們談妥,運作資本能夠快速回籠,品牌效應也能得到加持, 是一舉多得的好事,但是對方比較難啃的地方在于近些年與渡口有合作關系,而渡口又是普惠共知的老對頭。

這半個月一直忙于小AI的完善, 無論是造型還是功能面面俱到, 在WRC國際機器人大賽倒計時的時候,時安約了時間和對方采購部經理見了一面, 一個幹練的中年男人,叫吳建安,議價的時候眼裏有光,說話也模棱兩可, 關鍵處四兩撥千斤的讓你頭疼沒有進展。

好在這次只是短暫摸底了解,時安不再多做逗留, 出去大樓, 接到了時一民的電話,他這些年性情生變,可能也是二婚妻子要求過高導致他壓力劇增。

時安剛開了接聽鍵,對方暴怒狂躁的聲音傳進了時安的耳朵裏, 時安下意識躲了一下,還是聽見了他說的話,“快把這個瘋婆子接走聽到沒有!”

除了時一民的聲音,時安還聽見了素巧歇斯底裏的哭聲,還有他二婚妻子尖銳而料峭的揶揄聲,雜糅着,交織着,聚斂着,宛如煉獄。

時安将自己從煉獄中掙紮出來,冷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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