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回頭,是淩宗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
,“知道了,她有病,你讓着點。”
拆遷之後,時一民搬遷的區是新京的老舊破城區,後來行政規劃又變了變,那邊房價在十幾年間不可思議的翻了幾十翻,聽說現在還要建地鐵,而建地鐵又是搞建設的預警——
大概是聽到這麽聳人聽聞的好消息,素巧拼死也要跑過去評評理,她的确心裏有巨大的不平衡。
時一民的房子在一樓,新師大附屬中學學區房,房齡三十多年,陽臺上的栅欄早就鏽跡斑斑,角落裏養了幾只向陽花,不知道誰家的貓咪大膽的睡在了花籃上面。
剛進了小區大門,時安就聽見了撕心裂肺的争吵聲,那扇門窗外面聚集着一群看熱鬧的老頭老太。
素巧還在不依不饒的恸哭着,時安聽見時一民二婚妻子極盡嘲諷的說,“你做什麽夢?三套房子,就算有三套房子給你一套已經仁至義盡了,你不要占着我家一民善良就胡攪蠻纏,你也不想想你是怎麽過門的,你都不是新京人你在新京連塊地都沒有你憑什麽要求分房,再者說給你一套已經仁至義盡了,不然你生個怪病帶着你撿來的那個女兒在哪兒讨飯都不知道!”
素巧斷氣般抽泣着,時一民讓她少說一點,那女人卻不依不饒,“還追到家裏來,一民早就跟你斷的幹淨了你要不要點臉還哭哭哭誰同情是不是,這小區裏街坊鄰居的你做樣子給誰看呢?誰丫的對不起你還是?”
素巧從地上爬起來,突然撕心裂肺的咆哮着,嘴裏喊着,“你這個賤人勾三搭四搶人老公,你個臭不要臉的□□,你還我——你還我——”
還什麽呢,又有什麽好還的——
素巧體弱無力,但還是用置之死地的決心想要掐死面前那個異化的嚣張的濃妝豔抹的女人,還沒到人面前,就被時一民攔住了,他也受不了了,吼她,“你瘋夠了沒有?!就你現在這德行能打倒誰?你能不能給時安省點心?!”
素巧覺得好笑,她的笑聲悲怆又犀利,她邊笑邊說,“我給時安省點心?那你要不要給小時安省點心,當初分房分了三套你為什麽做假證書告訴我只有兩套,你別忘了我素巧跟你領過證的,這房子你留着不給你女兒時安——要給別人家的兒子你他媽才是不是蠢啊?!”
她哽咽着,“沒人給時安做主我給時安做主,那也是我的房子!我有權要回一半,我時安那麽苦,我通通都要留給她!”
那二婚女人看時一民表情有些微動搖,她咒罵說,“留你媽!時安不是撿來的,再說我孩子怎麽就不是一民的了,”她也故意訴苦般抱着時一民,邊假哭邊說,“你答應過我的,要給我好日子,我跟你在一起忍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你個忘恩負義的,兒子就要結婚了,你要是松口我就不活了——”
她又數落素巧,下裏巴人的辭藻打擊着對方,“你個不要臉的得寸進尺的賤貨,給你一套房你賣了還不知足,吸血鬼呀你!”
時安在想,素巧為什麽當初走投無路會選擇賣房,新京的一套房,是普通人工資的十幾年不止,當年就已經有了預兆,素巧雖然沒念過書但是有基本的精明頭腦和常識。
但是她還是賣了,因為她生病了,卻還有一個依賴着她的女兒。
Advertisement
她的好好活着,給需要她的人帶來希望。
素巧還在哭,嘴裏喃喃着,“我可憐的時安啊,你怎麽就被我撿到了呢,怎麽就有這麽個狼心狗肺的爹喲——”
時一民怒吼着說夠了,時安正推門進來,她在心裏也輕輕的說了句夠了。
因為時安的到來,房間了一片死寂。
她慢慢走到素巧跟前,蹲下來,給她擦去眼淚,卻恨鐵不成鋼,她憋着團火問,“你怎麽又來找他?!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後他是死是活都和你不搭噶了你聽不懂?!”
素巧像個被訓斥的孩子,她讷讷解釋着,“他騙我——”
“騙你又怎麽樣。”
她扶起素巧,擡頭看時一民一眼,眼神冰冷,說了聲漆寒的抱歉。
時一民怔愣着不敢出聲。
相比起一事無成的繼子,時安沉潋的氣質讓他啞口無言,也許命運就是這麽神奇,讓不可能的預期發生,讓可能的幸福崩塌。
素巧還不想走,她拉着時安的衣袖,小聲市儈的合計着,“那是給你的錢,不少錢吶,能減少你不少壓力!”
她賴着不走,時安淺聲安撫她,“不是我的錢你想多了,除了自己賺的沒什麽錢是應該誰的。”
素巧拍了時安一下,眼中含淚,“你小孩子怎麽不懂事呢,意氣用事有什麽用?!”
時安實在撐不住,她徑直吼出心裏的想法,讓人一怔,“我不是意氣用事我是嫌他的東西髒!”
她指着時一民,“就這麽個男的你為他哭天喊地不值得懂不懂?誰都不用怪,早離開早好幹嘛還要上趕着有瓜葛?”
素巧噤了聲,嘴巴合不攏着。
時安無力的撫了下額頭,輕聲說,“我知道你為我好,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愛你媽媽。”
一邊說一邊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淚,讓素巧不自覺紅了眼眶。
素巧不停說,“是我不争氣啊,時安別哭別哭啊,”她很少見到她哭,“媽媽再不來找他了,我們好好過日子,我也是怕你受苦啊。”
她自己從地上站起來,她拖着時安忙不疊說,“我們走我們走吧,不吵了孩子。”
可是時安蹲在地上,肩上如同千斤重,她想起了太多不開心的往事,從素巧有生病跡象開始,之後和住院——家庭紛争——矛盾——争吵——離婚——分房,再到素巧病情惡化而自己被瞞的渾然不知,她卻還是不舍晝夜的為她打工掙錢。
漆寒的夜,空無一人的街頭寒風蕭瑟,素巧裹得再厚也不可避免凍得身體僵直,一個孤立無援的女人,好多次跟人發生争執,什麽□□搶攤位保護費缺斤少兩應有盡有,最後素巧無以為繼,最終還是決定把手頭上僅有的一套房賣了供時安上學。
時安成績一旦不好,素巧什麽髒話土話都推在嘴邊,在她小學的時候,甚至時不時在門口抽根樹條就往家跑,時安被吓得哇哇叫。
後來時安突然懂事了自覺了,素巧再沒打罵過她,只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時安見證她病情惡化時候的所有痛苦,開不開刀都命不久矣,還要承擔撕心裂肺的刀口和疼痛,整天泡在醫院,孱弱如行屍走肉,很長時間就連隐晦的去上廁所都不能自理,所有生而為人的自尊,在傷病面前,都被撕扯的一幹二淨。
時安蹲在原地,雙手捂着臉,心裏囤積的不忿與悲恸,像是快要承受不住。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架在素巧的肩上參與了一場廠工大*游*行,她當時還覺得好玩來着,全程笑呵呵的,現在想想,當時有多少人在哭呢?
素巧等她哭完,然後蹲在她邊上,溫良恭儉讨好着問,“好了啊好了。”
時安擡頭,撇着嘴,讷讷說好了。
素巧摸了摸她的小酒窩,說,“好了就走吧這裏面晦氣死了。”
母女兩一前一後出去了,還禮貌的帶上了房門。
二婚妻子怔怔半天不明所以,最後冷哼了聲說,“頭腦都有毛病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在日本的時候,淩宗時安和日本夫妻聊天的時候就提過了,時安和淩宗都是新大的學生,時安淩宗見面就自來熟,如果只是小時候認識,也不大可能,夏俊見到時安第一眼就說好熟還在淩宗耳邊叨叨了下這麽多伏筆你們要是沒看見我也心塞塞噢,哼。
就說這麽多啦,收藏吧啊喂
☆、Chapter 44
這次飛機時安坐的靠近過道, 抱着“小寶貝”哈切連天,肖恒剛好坐在她邊上迷瞪, 就被吵醒了。
“昨晚幹什麽不可描述了能打這麽大哈切?”
時安擦去眼淚,醒醒神說, “昨晚做賊了。”
“偷誰家東西了?”
時安看着他,順着他話茬接下去,說, “偷你家東西了。”
“那感情說,你跟我說我能送給你呀還要偷那麽麻煩。”
過了會兒空姐過來,時安懷裏的“小寶貝”蘇醒過來, 它的外形已經被設計成人類所能接受的“萌萌噠”狀态, 半圓的臉,黑色金屬質感, 還有與漫畫尺度相結合的藕狀“手”“腳”。
空姐正問喝什麽,“小寶貝”色眯眯的看着她好久,然後感嘆說,“小姐姐你真可愛。”
空姐吓得往後退了下, 随後顏笑言開,不可思議的捂着嘴, “呀, 是它在說話嗎?!”
“小寶貝”點頭,“是我喲。”
“那你要喝什麽呀?”空姐湊近它,笑眯眯的問。
“小寶貝”想了下,“我什麽都不喝, 但是小姐姐請的話,我都可以哦。”
飛機上轟然大笑。
這就撩上妹了,時安看向肖恒,用只有他聽見的聲音問,“什麽時候設定的這麽個程序?”
肖恒聳聳肩,“這都是為了營銷效果,什麽地方發生的事情最引人關注,飛機,網絡,你不知道?”
時安狐疑的看着他,“昨晚你不是讓我早點回去休息嗎,什麽時候又開會了?”
“哦,”肖恒說,“昨天本來提前下班的,但是後來淩宗過來讓馬上定下策略,沒事,淩副總說你是應該休息。”
時安左看看右看看,“小寶貝”已經從她懷裏掙脫,煞有其事的和小朋友們讨論天文地理,飛機上一片沸騰。
時安問,“淩副總人呢?我記得他說他也會過來。”
肖恒趴在椅背上看着“小寶貝”,說,“他在集團開會呢,聽說有人事選拔,不意外的話,他和淩況兩個人中有人能往集團控股上升一級。”
“你覺得誰能?”
肖恒淡淡,“凡事講個先來後到,淩況這個人雖沒什麽大才但始終都是淩魏國的大兒子,要升的話肯定讓他先來,當然,”他頓了會兒說,“出于私心我還是希望淩宗能上,可能他也不稀罕吧,但是我們是他底下的人,他吃骨頭我們還能喝湯不是?”
擺在淩魏國面前的履歷都是他兩個兒子的,主攻不同行業,也都各自混得風生水起,但是他心裏其實一直有偏頗也同有愧疚,這将将要開的會,讓他左右為難。
他坐在椅子上,轉到落地窗前,抽了根煙出來,叼在嘴邊,一直也不點。
過了會兒,文秘進來,說淩副總來了。
即使父子,中間夾雜着權勢金錢利益,都難免在親情上隔了些距離。
淩魏國轉過身來,遙遙的看着他兒子走到跟前,手上拿了份文件,放在他辦公桌上,又往他跟前挪了挪。
淩魏國示意文秘出去,雙手抵在辦公桌上,嘆了口氣,把保密文件夾拆開,一邊拆一邊問,“我們是有多久沒單獨聊過了?”
淩宗懶懶的坐在沙發上,脖子上下左右扭了扭。
沉靜了會兒,淩魏國将文件撂下,一直狠狠盯着淩宗,像是要探究什麽。
他說,“你哥剛出去,你們沒碰上?”
淩宗搖頭。
他又冷冷的說,“你和淩況,想法很不一樣啊。”
頓了下,他問,“你對普惠控股總經理的位置難道能沒有想法?”
他很是不高興,因為這個職位畢竟直接決定了以後普惠控股由誰來接班,“還有,你這份合同是什麽意思?你想要和普惠一刀兩斷?”
淩宗點點頭,這不只是想法,這已經是實施了的板上釘釘的事實。
淩宗篤定說,“我對普惠的确沒什麽想法,這個公司的過去我沒有參與,還留下一大筆爛賬,兄弟父子朋友都能為它争個面紅耳赤,有什麽意思。”
“你以為你故作灑脫這個公司就和你沒關系了,你是我淩魏國的兒子,你是在外面聽了什麽風言風語——”
淩宗淡淡看向他,“需要風言風語嗎,這個公司怎麽過來的只有我清楚?”
淩宗笑笑,“不只是我清楚,該知道人的都知道,只是都還沒捅破而已,”他又說,“我也知道自己是你兒子,如果你當我是你兒子,麻煩在我辭職書上簽個字。”
淩魏國兩難的杵在原地,他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淩宗坐起身來,雙手交握擱在雙膝上,他說,“我要做的一直很簡單,我希望普科能在我手裏幹淨的做好,如果我做的産品能夠讓別人覺得有價值,就夠了。”
他有他的理想,他會固執且低調的一直做下去。
“有價值?”淩魏國被小兒子氣的顫顫巍巍,“我做的就沒有價值,我為整個新京這些年創造的GDP就業還有多少生産通過我公司流通的,這個城市沒有我們這些人,能這麽燈紅酒綠歌舞升平,我告訴你,就連這個假像都沒有!”
他拍了拍桌子,“現在來翻臉不認人了?!我養活了多少人,又頂着來自上下多少壓力多少眼睛盯着,多少人盼着我就摔倒了站不起來,你是我兒子——你就不能體恤我作為父親的為難!”
淩宗也陰郁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道理。
他引導着問,“可是這位置只能有一個人,淩況和我,你怎麽想呢?”
淩魏國實話實說,“你們兩個都很優秀,要是能夠一起管理公司再好不過,這公司能活這麽久前有狼後有虎的——”鋪墊那麽多,他索性開門見山,兩手撩開西裝服叉着腰,“我私心是希望你能夠接上我的班,但是呢——”
“但是你是靠發妻起家的,她那邊要是不同意鬧起來,你的那些老底怎麽兜。”
這就是淩魏國遲疑的地方,怎麽安撫自己那位前妻,但是好像怎麽操作都無果,但這并不意味着最終沒有兩全法。
淩宗好言道,“以我和淩況的關系,我是不會甘于為他打下手,因為我覺得他不值,還會讓我束手束腳,既然時機到了,你讓我單打獨立對你也沒有損失,說實話,普科和普惠沒有什麽關系。”
淩魏國也冷靜了下來,他問,“這些年你把普科和普惠各個體系撇的清清楚楚,就是等這一天?”
淩宗點點頭,“畢竟這種事經歷了不止一次,上一次你能抛棄我媽,這一次抛棄我也正常,我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過分吧?”
淩魏國深吸了口氣,淩宗說,“普惠銀行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開的,但是和高*層走的不要太近,權勢都是一時的,他們倒了你有什麽好果子,給他們洗*的錢口口只要想查都能查出來。”
淩魏國說聲知道了,把辭職書握在手裏颠來倒去,他說,“你再給我時間考慮考慮。”
過了會兒,他說,“你以為普惠能給你的就只有約束,這些年普惠積累的人脈資源,這些對你以後的發展都是利好,你現在走,還不是時機。”
淩宗沒說話,淩魏國想了下,“要不這樣,你把智能機器人先做好投入生産,确保無誤,我所擁有的普科股份,全數轉到你賬上。”他看了淩宗一眼,“你覺得怎麽樣?”
淩宗偏了下頭,表示随便。
淩魏國把辭職書暫收,淩宗起身要出去,淩魏國張開手,意思父子兩和解下。
淩宗腳上猶疑,卻還是上前,兩個大男人,簡單抱了抱。
淩魏國拍了拍兒子的脊背,感嘆說,“你是個男人了,過去有些事我做的的确不到位,你不要怪我。”
兩人淡淡挪開些距離,淩宗說,“我沒有怪過你,你已經做到你的極限了。”
淩魏國心裏五味雜陳,他拍了拍淩宗的肩膀,說,“去吧。”
時安下飛機不久,網絡上就炸開了某一個視頻小短片,可愛機器人與美麗空姐組合,加持活力四射的小朋友,溝通交流毫無障礙肢體動作萌點十足,就像他們都是孩子,網絡的宣傳也是一浪蓋過一浪,噱頭極其誇張,都是類似“未來已經來了嗎我天?!”般的誇張語氣。
之後相關報道甚嚣塵上,分別和WRC國際機器人大賽以及普科戰隊相關,去年比賽的視頻翻了個底朝天,另外還有有才網友單獨翻出一段,淩宗身材修長站在幕後,正在認真的對去年機器進行測試,哪個零部件有問題,他捯饬了,很快,機器人雙手抻開,做開心狀。
之後淩宗的身世被扒出,貼上什麽普惠二公子,鑽石王老五,成宮原子,人生贏家之類的标簽。
認真又神秘又帥氣的男人總讓人癡迷,一色評論都是要為老公生猴子。
時安關掉了評論——
中午,時安和團隊一起去看場地,七個人吃完飯浩浩蕩蕩,時安和肖恒各抱了一個“小寶貝”,就擱在地上,跟着一行人的步伐。
場地設置在某舉辦過國際賽事的展館內,各大場地做了大量的情結布置和騰挪,賽制每年也會有小的不同,而今年的主題就是“智慧城市,智慧生活”。
時安站在場館的中心往上看去,周圍高低環肆兩萬個座椅,所有的燈光音效投射大屏準備到位,她一轉身,看見了剛剛在手機視頻中的相似場景。
是淩宗,剛剛從新京過來。
他還沒來得及換下一身西裝革履,只解開了黑色衣扣,他的身材高挑勻稱,雙眸沉靜又深邃,氣質落拓,雙手抵在圍欄上,像一個溫和的視察領地的獅子。
真是一個好胚子,時安想。
作者有話要說: fine
☆、Chapter 45
時安站在偌大賽場的中心, 大咧咧的朝着淩宗招手,直到她累了, 才放下來。
淩宗握着拳心抵嘴輕聲笑了。
兩個小AI獨自熟悉着場地,包括所有人工制造的日曬雨淋坡道山丘還有各種細致的類似于穿針引線料理開門的工作, 同時,練習着跑、跳、下蹲,乃至穿越複雜地形的動作。
“小寶貝”正傻乎乎的背對講臺模拟探測着, 猝然,身後一陣突如其來的猛烈撞擊,讓它從橋上“哐—”的摔倒在地面,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時安回頭, “小寶貝”四腳朝天做攀爬狀在地上掙紮撲騰了下,沒站的起來。
“小寶貝”憤憤在說, “WCNMLGB!”
肖恒怒了,他看向這個高度一米左右形似哈士奇的智能機器人,納悶說,“這玩意兒什麽時候在的, 這不是我們熟悉場地的時間嗎?”
肖恒的聲音在場地裏回蕩了兩次,入場處浩浩蕩蕩進來了騰運團隊一行人, 帶頭的那位是騰運的項目部總經理劉洋, 他邊走邊笑着說,“一年時間,原來連最基本的防守動作都忘了?”
他貌似禮貌,站在肖恒跟前說, “抱歉抱歉,我們以為阿特拉回來了,找半天沒想到它還在這兒,的确有點留念戰場。”
肖恒憤怒的看着他,“呵呵”了聲,“怕是之前輸的還不夠盡興吧。”
劉洋聳聳肩,“都說是之前了,好漢不提當年勇,你們反複宣傳,是今年實力不夠?”
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淩宗隔了些距離站定,喊了聲肖恒,淡淡說,“有時間應付Loser的挑釁還不如抓緊時間把場地再走一遍。”
肖恒依舊眼神憤恨,但是很理智的從對峙中走了出來,往後退了步,這時候,“小寶貝”再次動了動,背部右側變型生出支柱,側了身,随後穩穩的站了起來。
它氣沖沖的一步一步的朝着哈士奇走過去,哈士奇小轉身,繼而慫的快跑了起來。
在場的人冷眼旁觀這一幕,劉洋笑着說,“要不要現在就來一場?”
肖恒的脾氣比較暴躁,他掄起拳頭,好像積攢着能量蓄勢待發現在就想一拳打爆他。
戲是好戲,淩宗清淡的走向小AI,招了招手,小AI快步跑到他邊上,興奮的喊着“爸爸爸爸”。
淩宗蹲下身來,問,“不生氣了?”
小AI搖了搖頭,指着哈士奇說,“那個大傻個。”它說,“蠢死了!”
肖恒被小AI逗的噗嗤笑出了聲,細小的口水噴到對面劉洋臉上,其下屬慌慌張張拿出餐巾紙遞過去,劉洋咬着牙沒接。
這時候時安找的場地運營穿着紅色的衣服急速過來,身上連着耳麥,他走到劉洋邊上,禮貌的說,“先生,您們熟悉場地的時間已過,請離開場地。”
劉洋頓了下,運營又說,“您們這樣做其實是犯規的,如果執意——”
“知道了,”劉洋打斷他,然後沖着背對着自己正在悠閑逗小AI玩的淩宗說,“小夥子以後路還長着,做事不要趕盡殺絕,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他們一群人來的浩浩蕩蕩,離開的也浩浩蕩蕩,阿特拉緊随其後,不得不說,它的肢體動作相比較去年,有了天翻地覆的進步。
等到一行人離開的連背影都不剩,淩宗拍了拍“小寶貝”的肩膀,說,“去吧。”
“小寶貝”屁颠屁颠去訓練了。
肖恒走到淩宗邊上,輕聲問,“是被逼到狗急跳牆了,不然騰運這麽大品牌,怎麽會有這麽low的舉動,以為是腦殘偶像劇呢?”
淩宗淡淡,看向正在為“小寶貝”修複表殼的時安,她背對着自己,穿了一身修身職業連衣裙,雙腿半蹲修長白澤,腰線婀娜,臀*部圓潤性感,身形凹凸有致。
淩宗默的挪開眼神,轉了個身,他說,“騰運阿特拉同樣走高端路線,每款造價兩千美刀,普通家庭根本消費不起,之前因為國內沒有與之抗衡的競争對手,所以掌握了國內百分之五十的家庭機器人消費市場,但是從去年開始,‘nibaby’(小寶貝)出來,他們的勢頭就削減很多,再者,他們應該聽見風聲,知道我們已經投入生産的消息。”
“可投入生産的産品很多,為什麽偏偏針對我們?”
“因為我們走的策略和他們一模一樣。”
國內最頂尖的AI技術,高端,低奢,流行,智能,全面。
肖恒愣了下,這其實是非此即彼的關系,他問“直接打擂臺嗎?風險會不會比較大?”
淩宗反問,“你見過沒有風險的生意嗎?”
肖恒剛想偏個弧度,淩宗皺了皺眉扶定他,然後走到時安身邊,将外套套在她身上。
時安擡頭,淩宗蹲下,有一下沒一下的逗着“小可愛”。
時安問,“聽肖恒說你有會要開,怎麽來的那麽早?”
淩宗說,“開完了啊。”
時安“哦”了一聲,“什麽結果?”
淩宗料峭着眉眼,好整以暇的望着時安,“你覺得什麽結果?”
時安頓了下,說,“我希望你贏。”
淩宗笑了笑,“那就讓你失望了。”
“輸了也好,”時安嘴角挂着一抹恬淡的笑意,“兼顧太過反而無法專注手頭上的事情了。”
淩宗淡淡“嗯”了聲,淺笑着,“你怎麽說都對喽。”
下午場地時間結束,幾個人貓回了酒店,五星級酒店,落地窗,面朝大海,鳥語花香,酒店內還設置了SPA、美容、療養、品茗之列的免費項目,頂樓演播廳隔音效果絕佳,每晚輪番表演科幻劇目《三體》。
這些服務有些人感興趣有些人不感興趣,不感興趣的人張羅着打牌,三缺一,不敢叫淩宗,就退而求其次敲開了時安的房門。
時安睡眼惺忪站在門口,李昀乾拎着麻将盒就推門而入,說打麻将打麻将。
時安揉了揉眼睛,說,“我不大會。”
李昀乾忙笑說,“不會好啊,就喜歡你們這些新手。”
說話的功夫另外三個人已經占據了桌子的三角,麻将聲噼裏啪啦響個不停,時安勉強說,“那我換身衣服。”
同事說,“那快點啊,就等你一個人了。”
時安剛剛小睡了會兒,習慣性的刷個牙沖個臉再紮個頭發,衛生間外貌似又有敲門開門聲,時安嘴裏叼着牙刷打開衛生間門,原來是淩宗,兩人默然互撇一眼。
淩宗就住在隔壁,他皺了皺眉頭說,“我說怎麽這麽吵——”
李昀乾讪讪,摸了摸腦袋,“不至于啊,這家酒店隔音效果不錯,”他顧左右而言他,“我待會兒打客服電話投訴哈。”
淩宗“嗯”了聲,樹樁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過了會兒,淩宗問,“你們打麻将?”
耳邊只有時安洗臉時大咧咧的水聲,李昀乾不明他語氣中的所以然,戰戰兢兢試探着問,“要不您跟我們玩會兒麻将?”
淩宗客氣,“你們人不夠?”
李昀乾立馬把時安抛在腦後,狗腿的說,“不夠不夠三缺一。”
淩宗貌似勉為其難走進來,邊關門邊說,“可以啊。”
牌桌很快就搭了起來,淩宗占了一席,時安從衛生間出來後踱步到他身後,站了會兒覺得挺費腰,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他身後,安安靜靜的看着,也不說話。
連續玩了幾局,時安方向淩宗也是新手,整個牌局就以李昀乾贏的多,每每贏得都不算小錢,餘下兩人怨聲載道。
時安這才知道,淩宗和自己同樣是新手,還是熟悉規則的過程,但是他輸贏都不氲不惱,就是論事的看着自己的底牌,然後淡然的琢磨着套路和章法。
李昀乾漸漸有些得意忘形,叼了根煙眯着眼睛吞雲吐霧,另有一個同事喪眉耷眼。
下一局李昀乾坐莊擲骰,拿牌的時候非要裝模作樣摸個半天,淩宗起牌看了下,連續幾個來回,手上的牌越來越小,打的也越來越熟練,牌友看淩宗桌面上的錢日益消瘦下去,想着給他來個釜底抽薪,可是淩宗将牌面重新排列組合,輕輕攤開,一通吃後竟猝不及防的來了個杠上花。
牌友們瞠目結舌,淩宗也只是不鹹不淡的收錢放在手機下壓着。
再下來,淩宗開始起勢保持着連勝紀錄,小贏大贏夾雜,同事們個個表情艱難,就像白天給地主幹活,晚上給地主送糧。
重新洗牌,時安悄摸摸的在桌面下扯淩宗腰腹處的衣擺,淩宗回頭看了眼坐在小板凳上矮自己一個頭的時安,神情溫存,他輕聲說,“你要玩?”
牌聲噼裏啪啦,時安輕輕的點了點頭。
淩宗手中洗牌的動作停下,他從位置上站起來,時安順勢坐下去,在座各位好不容易舒坦了幾分。
淩宗站在時安的身後,彎着腰,下巴擱在她腦袋上面,有細微的絨毛因為靜電的緣故立起來,若有似無的撩撥着他的下巴,彼此的呼吸淡淡的,維持着恬淡的,相互看守的姿勢。
時安抓牌還不利索,拿回麻将後囫囵的放成一排尚未整理,淩宗閑适的伸手掠過時安的指尖接過二筒,放在左側第三個位置,時安的指尖頓住,淩宗剛想把整個牌面弄清,李昀乾故意咳嗽了聲。
時安擡頭,淩宗低頭,四目相對,時安伸出指尖噓了一下,表示觀牌不語。
第一局,時安好不容易湊齊了胡牌卻被同事搶先杠上花。
李昀乾嘆了口氣,他已經連輸了五六局了。
大家将牌面通通覆蓋,随後洗牌排牌出錢,時安左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好像沒什麽現金,淩宗漫不經心的擡手,将壓在手機下自己贏的錢抽出兩張散了出去。
時安将口袋裏的二十塊零錢還是抽了出來,和淩宗的錢壓在一起。
第二局,時安牌面的排列組合清晰明了了許多,淩宗耐心的看着她理出了個尚未完整的小四喜,這次并非別人切牌,是時安等得牌早就抹玩了。
第三局,時安開始細心算牌,她好勝想要理成清一色,卻又不大自信,于是擡頭望了淩宗一眼,淩宗勾唇笑笑,随手拂了下時安額前的碎發。
很僥幸,時安這次贏了把大的。
第四局,時安小三元。
第五局,時安連七對。
大贏小贏不斷,桌面上麻将砰砰砰的聲音頹喪的小了很多。
時安還會看人臉色,她問,“要不不玩了?”
李昀乾巴不得的點點頭,幹淨利落的将麻将放進盒子裏,剩下的各位開始數錢塞兜。
時安也在數錢,自己贏得加上淩宗贏得,有個小三千,紅燦燦的毛爺爺帶來喜悅,她一雙眼睛眯成了兩條縫。
可惜不是自己的,時安整理好,将手機和錢同時遞給淩宗,淩宗怔怔,只抽出手機。
時安把錢抱在懷裏,得了便宜還賣乖,“都我的?”
淩宗伸手假意要讨,時安直接将錢插*進了褲兜,“你都這麽有錢人就不要跟我搶這小打小鬧了。”
淩宗“呵”了聲,笑了。
外面突然轟隆聲起,煙花璀璨,時安起身打開窗簾,駐足流連。
接天蓮葉的煙花在暗色的天空中開出了一個銀河的旖旎,浮雲之上,卻綻放了置之死地的光芒,圓形的,心形的,紅色的,橙色的,亮色的,穿插的,一時間淹沒了人群中的浮躁和不安,湖中心的平臺上也輝映着各色的水上煙火舞蹈,或許是技術進步的原因,美妙的如同天仙,天仙身姿卓約,來的快淹沒的也快,後繼者不缺,像無數流星跌破蒼穹,直沖沖的灑在眸光裏,那裏有星辰大海。
作者有話要說: 把預收都點點點點點點點點呀呀呀呀呀呀呀
☆、Chapter 46
西城四年前拿到了青奧的舉辦權, 今天剛好是開幕,煙花絢爛只是餐前甜點, 今天貌似還有歌舞□□,踩着分散在城市各處腳步煙花的步伐行進, 燈火通明鐵樹銀花。
時安對這些都不甚感興趣,她只知道在舉辦地附近有一條久負盛名的小吃街,擇日不如撞日, 晚上也餓了,可以過去消遣一下。
時安把贏得錢拿出來在淩宗面前招展了下,笑顏如花, “怎麽樣, 今天請你吃夜宵,想吃多少吃多少。”
淩宗剛想嗤之以鼻, 暢骧不識時務立馬接嘴,“淩副總不去我去,你請我吃吧,剛好我輸的最多。”
時安“哦好”了聲, 又問,“昀乾你去嗎?”
他搖頭。
時安又問另一個同事, 他也搖頭。
看樣子只有自己和暢骧了。
孤男寡女。
時安帶上房門拿上房卡和李昀乾簡單的道了聲晚安, 轉身和暢骧并行發現淩宗還在,時安好奇問,“你不是說不去嗎?”
淩宗冷淡的撇了眼暢骧,又望着時安, “我什麽時候有說不去?”
暢骧連忙不好意思的接嘴,“是我說淩副總不去,我誤會了哈哈哈。”
笑的很尴尬。
過了會兒,暢骧試探說,“要不我不去了?”
時安拉住他,“別呀,說好請你們的你們不能都不去呀。”
暢骧又望了一眼淩宗,他表情依舊淡漠,自己不知道怎麽得罪他了。
最終,還是被時安趕鴨子上架攆在身後。
走廊裏是一條長長的吸音地毯,暢骧跟在兩個人的身後,他淡淡看過去,時安身材纖細,穿着閑适,頭發利落的散下來,腦袋偏向淩宗一側,時不時擡頭和他說些什麽,淩宗則微微低頭,不經意間靠向她,雙手插進兜裏,些微蹙着眉頭,好像在考量對方所說方案的可能性。
暢骧有點後悔了,他覺得自己不是出去潇灑而是出去加班。
小吃街油膩又豐滿,人潮洶湧摩肩接踵今晚更甚,為了吸引客人塑料桌子板凳全部搬了出來擺在過道人,人群側成了一條弧形,尖銳的争吵聲,細微的聊天聲、颠鍋熱火聲、手機鈴聲、音樂聲、點單聲、電視劇聲,此起彼伏,應接不暇的是包子鋪,龍蝦館,大排檔,桑拿房,大保健,野生百貨,祖傳貼膜,日本料理......
人山人海,淩宗沒走兩步回頭時安就消失在視線裏,過了會兒她出現了,目光還是飄渺着到處搜羅。
無可奈何,他退了一步,越過人群抓住她的手腕。
手腕處火辣辣的,時安的指尖局促的縮成一團,她擡頭看着他說,“暢骧不見了好像?”
淩宗波瀾不驚,“不見了就不見了這麽大個人還能跑丢?”
時安皺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