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回頭,是淩宗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

場例會。

時安可參加可不參加,但是還是參加了,進去會議室的時候,肖恒看見她,貌似有點吃驚,可能心底有芥蒂,好多有關新品會的細節,他都講的吭吭哧哧。

時安覺得沒趣,将會議資料蓋好,然後抱恙說自己有事先回。

肖恒馬不停蹄說好。

還未出門,暢骧為時安打抱不平,“不是你肖恒什麽意思,時安自己人你搞得什麽事兒都瞞着她似的,怕她怎麽着兒?洩密?”

肖恒埋頭沒回答,時安冷淡卻目不轉睛的望着他。

暢骧繼續說,“今天臨時加開的會我告訴她的,前面好幾次你都刻意強調瞞着瞞着,我不知道你瞞什麽,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李昀乾的事兒已經過去了,我們的項目組以後還得運作,你這樣弄的人心惶惶,是團建該有的樣子嗎?!”

肖恒依舊不發一言,但是面色已經異常冷峻了。

時安也不相上下。

有和事佬低聲七嘴八舌說算了算了,會先開完兒耽誤這功夫。

僵持着也沒有意思,時安利落起身開門出去。

身後傳來肖恒踉跄疲弱的聲音,像是服軟,畢竟相處時日不短,也共通經歷過風波周折,沒感情是不可能的。

肖恒說,“時安,”他摳了下眉毛,定定說,“這樣吧,你把吳建安談妥,之前的事兒我忘得一幹二淨。”

他說,“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事無巨細強迫病又重,你得做些什麽讓我放心。”

時安回過頭看肖恒一眼,眸色冷冽,雙手扣住房門兩端,頓了會兒,輕輕帶上。

一出門,就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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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眼淚擦掉。

剛好碰到淩宗周繇下樓,他看見沉浸在自己情緒裏的時安,淡淡問了句,“怎麽了?”

時安嘟囔嘴說沒什麽,和他擦肩而過。

淩宗用力拽住她,讓周繇先去會議室。

周繇離開後,他問,“吃飯沒有?”

時安“呵”了聲,揶揄說,“吃飯幹嘛,餓死我算了。”

淩宗皺眉,尴尬的咳嗽了聲,“在公司我可是你上司,你這是跟我說話的語氣。”

方方面面被掐的死死的,肖恒的言行必然也是這個畜生的授意,現在還上司下屬下屬上司,“是啊,你是上司怎麽樣吧,你怎麽不幹脆把我辭退了算了?”

淩宗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恢複成一如既往的冷淡和肅殺,他放下她的胳膊,說,“可是你要進普科的,我反複确認過,沒錯吧?”

時安擦掉眼淚,稍微恢複了點理智,卻還是瞪着某人。

是她要來的,是她主動簽下保密協定的,未來八年,除了普科無她容身之地。

職場上有挫折有質疑有困難有磨難,未來路還且長,不置可否,時安之前活的太驕傲了,忍受不了別人一點點的惡意揣測。

或者說,時安不适合做一個壞人。

在淩宗的注視下,時安努力調整情緒,雙手捂臉,沉氣再沉氣再沉氣。

再次看見光亮的時候,時安已經神色如常了。

淩宗竟然還沒走,好像看熱鬧一樣。

他眉眼柔和,伸手捂住時安雙頰,玩笑說,“小瓜子,你可不适合撒謊。”

時安的嘴巴被擠成一個鴨嘴巴,她伸手,想要如是揉捏在淩宗的嘴角,淩宗腦袋往後一靠,她夠不到......

淩宗放開她,正色說,“我也餓了,你先陪我吃飯吧。”

淩宗的眼角有淡淡的黑眼圈,這一段時間最為忙碌瑣事衆多,吃飯的時間對他而言都難能可貴,每天穿梭在不同程度的會議上,有時候得被迫擔任運籌帷幄的角色,還有人事間的勾心鬥角,員工收放,普科的新品會,融資,生産,談判,流程簽字,財務,董事會那堆老狐貍......

朝會議室的方向不是要開會嗎?時安心想。

她縮了下鼻子,淩宗遞給她手帕,她擦了擦鼻涕塞回到他懷裏,很體諒的說,“你餓就自己去吃吧,也餓死你算了。”

......

時安轉身要走,淩宗問她去哪兒,時安回頭,憤憤然說,“給你丫去賺錢,你個吃肉不吐骨頭的周扒皮。”

淩宗抿唇,頓了會兒回眸,肖恒打開會議室的門,他走進去。

他邊走邊納悶,“我很摳嗎?”

肖恒語塞,“一般般,”他補充,“還好吧。”

時安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見吳建安了,這次約在了游樂場,吳建安牽着小女孩等在入口處,男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女兒又乖巧可人,看起來格外養眼。

小女孩看到時安,張開雙手幾乎飛撲到她懷裏,時安把小女孩颠了颠,抱了起來。

她走向吳建安,吳建安溫存的望着她,周圍紛紛注目,男才女貌,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美滿家庭的正常出游。

吳建安的笑容和煦,他伸手說,“茶茶到我懷裏來。”

溫柔卻嚴厲,小女孩嘟着嘴,把時安抱得更緊了。

時安勾唇,說,“沒事,茶茶也不重,我抱着剛好。”

吳建安笑意更深,點了點頭。

時安多少有些別扭。

茶茶團着時安寸步不離,可能好久沒有出來,玩的也很瘋,挨個項目輪着來,4點趕上冰雪奇緣的演出,出來後到達寶藏灣體驗海盜船,接着去缤紛的探險島,結束後到進城堡到奇想花園想坐旋轉木馬。

吳建安全程陪同,話也很少,時安發現茶茶甚至有點想躲開他的願望。

吳建安給茶茶和時安分別遞上補給,茶茶沒領,還是時安拿過來給她,她才開開心心擱在手裏。

時安扭開蓋子咕隆咕隆喝了大半瓶,果然玩也是頗為耗費體力的事情,更何況自己對這些卡通人物也并沒有什麽共鳴,自己小時候喜歡看什麽來着,黑貓警長?齊天大聖?小蝌蚪找媽媽?

好像是吧。

茶茶沒吃幾口,軟軟糯糯的跟時安小聲要求,“媽媽,我要坐旋轉木馬。”

旋轉木馬上人數衆多,現在才空出了幾個位置,時安對“媽媽”這個稱呼已經熟視無睹了,生理需求為大,其實她想去衛生間蹲會兒。

她蹲下身來,吳侬暖語說,“要不你和你爸爸坐這個,我待會兒就回來了好嗎?”

小姑娘眼看就要淚水漣漣了,時安立馬收回自己的話,說,“那我陪你坐吧,坐一圈我們就去上廁所?”

茶茶變臉比變天快,她笑咪咪的說好呀。

時安先扶着茶茶穩穩坐上木馬,并叮囑她緊緊抱着馬頭,時安趕上她,坐上去的時候吳建安有意無意扶住她的腰身,時安回頭,他雙手徹掉,一副坦蕩公子的樣子。

時安尴尬,一時無言。

她湊在茶茶耳邊,好奇問,“你為什麽一直叫我媽媽呀?”

茶茶篤定的說,“你就是我媽媽!你不要走了,我會生氣的。”

“那你喜歡媽媽還是喜歡爸爸?”

茶茶嘟哝着,“我喜歡媽媽,我讨厭爸爸。”

時安問,“為什麽?”

茶茶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爸爸媽媽經常吵架,他就把媽媽鎖在家裏不讓她走,後來媽媽偷偷逃出去,我再見到她,她就躺在了醫院。”

茶茶回頭,珍視的望着時安,望的她毛骨悚然。

這和網上的很多消息都不對稱,這對夫妻至少是有矛盾的。

再次轉到吳建安處,他定定站在光影間,神色晦暗。

轉走了,時安湊在茶茶耳邊,“爸爸是不是很愛你?”

茶茶搖頭,“我不愛他,他喜歡管着我,怕我被家公家婆接走,除非他下班回來,否則家裏的房門都是上鎖的,我都出不去......”她說,“不管做什麽,都要得到他的允許,也不能和交朋友......”

“你一個朋友都沒有嗎?”

茶茶搖頭,無辜的說,“我沒有朋友,媽媽你就是我的朋友。”

後來和茶茶有深入的接觸,時安才知道吳建安對茶茶的管束甚至是有些病态的,他把對妻子的期待和歉疚都轉嫁到自己女兒身上,試圖不讓她沾染世俗的一點塵埃,與世界隔絕的嚴絲合縫。

除了上課,其餘的時間,茶茶幾乎都是和他待在一起,他規定她能做什麽,規定她看什麽書,規定她和什麽樣的大人接觸,規定她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不能出去一步,有時候茶茶稍有越矩,可能就是悄無聲息的懲罰,譬如罰站一個晚上,譬如倒立一個小時,吳建安永遠不溫不火,所以表現的更加可怖,就像陰魂一樣,纏繞在茶茶的周圍。

甚至每晚睡覺,吳建安都緊緊抱住茶茶,防止她會逃走。

說明茶茶并不是沒有嘗試過。

作者有話要說: 《貴胄》,收藏,考慮一下?

☆、Chapter 56

作者有話要說: 鎖章艾特我微.博

時安在員工餐廳吃着索然無味員工餐的時候碰到周繇, 周繇手上簡單打包了一份飯菜,看見時安還打了個招呼。

時安回了個微笑, 說,“你還沒吃啊?”

周繇拎了下塑料袋, 說,“吶,這不淩總還沒吃, 我怎麽敢張嘴?”

時安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一點鐘了,她問的小心翼翼, “他就吃這點兒?”

周繇無奈說, “這點能吃完就不錯了,也沒時間, 随便應付一下。”

時安“哦”了聲,道了聲辛苦。

周繇颔首離開。

周繇離開後時安也吃不太下,她擱下筷子,給淩宗發了條私信說:要不我請你吃飯吧。

過了好久, 時安都快到辦公室了,才收到淩宗的回複, 他說:請就請, 不請就不請,“要不”是什麽意思。

語氣一如既往。

時安回複:去不去吧?

淩宗回:不去。

又回:剛吃過了。

哼,狗咬呂洞賓。

因為肖恒和時安之間的矛盾公開化,辦公室的氛圍一直比較詭異, 也不是誰瞧誰不上,就是彼此間缺少了點信任,肖恒又是直屬領導,之後給時安交代的任務都是工程性的,可有可無,主要用于nibaby的優化。

肖恒很懂得時安的優勢,專治團隊疑難雜症。

時安如果往好處想,能在大公司混吃等死是何等榮耀。

但是沒有一個有抱負又深處旋渦中的人能夠忍受這種蔑視和“榮耀”。

下午,不到五點,時安收到淩宗的短信,時安打開一看:吃過了嗎?

四個大字。

時安說:你家食堂開的這麽早啊?

時安等着他回複,沒想他直接打過來了,時安看看周遭,去到茶水間接聽電話。

她接聽起來,那邊很不耐的說,“怎麽這麽慢?”

“......”

時安沒說話,他卻突然變得識趣,說,“怎麽我家食堂開的很晚嗎?”

“噢,很晚。”時安笑了下,說的漫不經心。

她聽見電話那頭也一聲愉悅的輕笑。

他兩各自站在窗前,就連看的風景都是一個方向,只是高度不一樣,定位也不同。

淩宗說,“我餓了,中午吃的有點急,現在肚子疼。”

語氣,怎麽講呢,有一點脆弱,時安太容易于心不忍,“你都多大人了,吃飯不會嗎?這麽簡單的道理。”

“......”

這下對方沒回答,時安再接再厲,“我去給你買藥,你等會兒?”

“我吃過了。”

“......”時安說,“那我能幫你什麽?”

淩宗又重複一遍,“吃飯。”

時安無辜反問,“我喂你吃?”

兩端沉寂了一會兒,淩宗問,“你覺得你很風趣噢?”

時安“嗯”了下,“還行吧。”

“呵,還行。”

淩宗果斷把電話挂了。

晚上吃飯也有點潦草,淩宗時間肯定不夠,時安就在負一樓預定了一份北京烤鴨,切好并每分幾片都澆汁籠住并保持恒溫的那種,還有一條水煮魚一份小炒一份西紅柿雞蛋湯,不管淩宗愛不愛吃,反正時安保證自己愛吃就行。

五點的時候淩宗只有十分鐘休息時間,錯過了,就又得輪軸轉的開階段性財務預算會議,最近因為于慶國的原因公司離職率高了些,因此要重新制定公司幹部配備方案,還有無止境的日常經營管理沖突工作,還要各種方案協議上的簽字。

差不多晚上十點多鐘,時安才把食材打包上去,這時候辦公樓已經寂寥了好多,時安守在辦公室,秘書說淩總正在約談部門經理。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多種,財務垂頭喪氣出了門,秘書微笑着請時安進去。

時安把飯菜放下,已經冷了,她也有點不開心。

淩總貌似熟視無睹,又低語交代了周繇幾句,周繇點頭,抱着文件快速出門。

一切結束,他左右擺了擺腦袋,站起身來,走到時安身邊。

時安已經把三菜一湯擺好在茶幾上,又擺上一副碗筷,“喏”了聲,“我請你的。”

淩宗聞了下,“還挺香的。”

“嗯,”時安說,“花的我錢可不得就香一點嘛。”

淩宗徑直坐在她邊上,也沒說她小氣,只是問,“你碗筷呢?晚上吃過了?”

時安搖頭,“我不餓。”

淩宗點點頭,“你說不餓就不餓吧。”

他給她分了一半米飯,兩個人一頓猛吃,絲毫不講究所謂的風度客套氣質。

淩宗說,“烤鴨有點老了。”

時安回答,“六點做好的,保溫到現在。”

“......”淩宗想了下,“那這保溫弄得還真不錯。”

五分鐘淩宗搞定,時安還在慢吞吞。

淩宗站在辦公桌前一邊喝湯一邊打開密封的檔案袋,聚精會神翻閱查看了幾分鐘,擡手在上面簽上名字。

時安嘆了口氣,她問他,“你好像已經适應了現在的狀況?”

淩宗漫不經心的“嗯”了聲,擡頭看她一眼,說,“我能适應不少狀況,忙碌是常态,對我來說沒有難度。”

“那你貪戀現在的權力嗎?”她說,“做總經理?”

淩宗皺了下眉,他反問,“你的意思是現在如果現在有誰讓我放棄這個位置我能不能放棄是嗎?”

時安想了下,“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淩宗将碗裏冰冷的湯水一飲而盡,頓了下,他心不在焉說,“你知道什麽叫做騎虎難下嗎?”

他比喻說,“我被推上風口浪尖,只能繼續往上爬,因為往下就是懸崖峭壁,哪怕有一點點退卻想往下邁一步,就能被推進萬丈深淵粉身碎骨,我得罪的那批人,會千方百計讓我永遠不能翻身。”

不說于慶國之流,淩宗這次對集團剝皮蝕骨辭退的那些屍位素餐卻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有一百名左右,加上公司外那些虎視眈眈的對手,公司內真槍實彈的博弈,不被傷害則以,一旦受傷就如同肉*身碰上飛馳的列車,根本不存在好果子。

時安都能理解,卻覺得很疲憊,怔了會兒,她不經意問,“那你要永遠都站在山頂嗎?”

淩宗聞言擡眸看她,同樣不以為意,“山頂不好嗎?”

是啊,山頂無限風光,遑論對淩宗這種高高在上慣了,倨傲到骨子裏的人。

淩宗像是看夠她想什麽,瞅了她一眼,“對我有什麽不滿就說出來,憋在心裏多難受。”

時安抿了下嘴巴,說,“我吃飽了。”

一邊還将桌子上的湯湯水水收拾幹淨,準備帶出去丢進垃圾桶。

要出門的時候,淩宗突然說,“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像是在寬慰。

時安很敷衍的“噢”了聲,剛回神,淩宗已經坐回辦公椅上處理文件。

時安不知道自己最近為什麽會變得優柔寡斷了,她一直知道,以商人的身份,講究利益就是最大的道德。

時安只能遵從自己的道德。

确認到吳建安其人有一定的控制欲和危險性,時安就已經很少接受他的邀約,其中一次和他在通話中長談,他态度依舊吞吞吐吐暧昧不明,不得不說,他是虛以委蛇的高手,給人若有若無的希望但往往都只是拖延時間的幻象。

茶茶是個好女孩,時安和她保持着聯系,她一直哭訴着時安為什麽不去看她,可是,怎麽看呢?

時安實話實說,自己真不是她媽。

茶茶在電話那邊停頓好幾分鐘,很漫長的等待,接着便是孩子小聲的啜泣,她哭着說她知道,還說時安是個壞阿姨。

接着,茶茶把電話挂了。

私下,時安當面拜訪了茶茶的外公外婆,他們也驚訝與時安的長相,但可惜的是,他們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有一個女兒。

茫茫人海,認親是不可能認親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時安把茶茶被約束的情況告訴兩位老人家,他們也只是長籲短嘆,畢竟吳建安是茶茶的身生父親,無論是法律上還是道德上他都是茶茶的第一監護人,另外吳建安經濟條件同樣優渥,如果兩位老人家想獲得茶茶的撫養權,簡直異想天開。

不僅如此,如果惹怒了吳建安,老人家的正常探視的權利都會被剝奪。

時安問到吳建安及其妻子的過去,老人家諱莫如深,很顯然視之為恥辱不願和外人多提及。

浪費不少時日卻尋不得切口突破,時安以為承銷事宜就快無疾而終了,但是加班到某天深夜,接到了茶茶的電話。

她已經好多天沒打擾過時安,時安覺得她小孩心性,差不多把自己忘了,想想也好,哪裏知道小女孩在電話那頭痛哭不已。

茶茶哭哭啼啼說,“阿姨我怕。”

“?”時安和聲哄着她,“怎麽了,你在家?”

茶茶說在家,“我一個人,外面的雨好大,又刮風又打雷。”

時安嗫嚅了下嘴角,已經于心不忍了,她反複問,“你爸爸呢?”

“爸爸今晚不在家,”說到這裏,小女孩嚎啕不止,“姐姐你快點過來,求求你過來嘛,我好想你呀。”

“......”

時安無能為力的打着商量說,“那這是最後一次了噢。”

茶茶哽咽了下,說好。

樓外的閃電縱橫交錯在高樓大廈的天際,轉瞬即逝,稍後,雷聲轟鳴此起彼伏,窗戶稍稍打開,狂風驟雨奪窗而入,呼嘯了整條長廊。

時安把窗戶關上,吐槽着明明白天還晴空萬裏。

此時辦公室空無一人,承銷的事情談崩之後她給自己心理安慰說只能用更多的實際行動獲得肖恒的再次信任,效果是絲毫沒有,但好在肖恒也不至于冷嘲熱諷。

外面的狂風依舊肆虐着嗚嗚作響如同鬼魅,時安沒帶傘,她想了下,發了條私信給淩宗。

淩宗很快回她:這麽晚我待會兒送你回去。

再一條:我快結束了。

時安回了個:噢。

她給他打電話,頓了會兒,淩宗接聽起來,他問她,“一定現在回去?”

時安嘆了口氣說,“吳建安你知道?”

淩宗“嗯”了聲,他說了句稍等。

時安聽見電話那頭淩宗簡短交代了下周繇,大約是有一場政*商飯局周繇代為出席,重點是無人駕駛的立法和試行,希望得到社會性的最優解。

早說過了,nibaby打頭陣,無人駕駛才是主菜。

周繇走後,淩宗問她,“吳建安怎麽了?”

“吳建安有個女兒,我覺得挺可愛的,今晚吳建安加班不在家,小女孩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陪陪她。”

“......”淩宗說,“這麽喜歡小孩自己不知道生一個,”他又補了句,“再過幾年你可就是高齡産婦了。”

聞言,時安深吸了口氣,責備說,“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淩宗笑了下,說,“可以呀。”

時安附帶聽見紙張翻閱的聲音,她聽見他說,“你別被別人一個孩子就拐走了,現在的小孩子可會裝可憐了,比你小時候還會。”

時安“呵呵”了下,“從你弟那裏得來的經驗?”

淩宗沒作聲。

頓了下,淩宗說,“你上來吧,秘書那兒有兩把備用的,你自己拿。”

時安說好,淩宗又說,“這大晚上的不安全,尤其孤男寡女,你自己注意點兒。”

時安沒放在心上,反駁了兩句。

☆、Chapter 57

凄風驟雨,出租停在了吳建安家小區門口。

昏黃的路燈打碎在雨夜裏,燈火旖旎,有一種水洗的滌蕩和荒涼,一條漆黑的小道,時安踩着高跟鞋,穿着清涼的通勤裝,撐着黑色的雨傘,小心翼翼走到樓下,按了下門禁,樓門打開,時安走進去,把傘細致的收攏起來,又甩了甩水。

深夜,時安的腳步聲在樓道裏顯得空曠,聲控一節一節應聲響起。

時安在吳建安家門前停下,還沒敲門,茶茶踮起腳尖将房門打開,明亮的光線從屋子裏透出來,茶茶嗫着嘴哭喊了聲,“阿姨。”

茶茶一邊哭一邊擦着眼睛,看起來可憐兮兮,時安将她抱起來。

桌子上的飯菜是保姆下午做的,現在只剩下殘羹冷炙和油膩的碗筷。

房間是兩室一廳一衛空間大約有一百五十平,屋子裏也沒有什麽溫情的擺設,設計成低奢北歐調調。

時安的頭發濕透了,上身V領雪紡修身襯衫因為潤濕使得腰身若隐若現。

她把餐桌上的碗筷清洗幹淨,茶茶抱着個芭比娃娃跟前跟後。

時安把手擦幹淨了,她說,“你先去睡覺好不好?”

茶茶點點頭,可是時安沖臉的功夫,她又站在她腳邊,殷勤的望着她,有所期待。

時安蹲下身來,說,“雨已經小了,你聽見沒有?”

茶茶說聽見了。

時安遲疑了會兒,問,“你是不是要上廁所?”

茶茶點頭。

時安要出去衛生間給茶茶騰出位置,茶茶抱住她,軟軟的說,“阿姨你陪着我嘛。”

時安不看她,陪着她等在衛生間。

給茶茶梳洗完畢,時安抱着茶茶去到房間等她睡覺,茶茶又說餓了,她很黏她,如是反複。

于是時安很鄭重的跟她又強調了遍,“茶茶,你要适應現在的生活知道嗎?”

茶茶沒說話,眼裏突兀的出現了一絲不合時宜的狡黠。

時安說,“你現在已經很幸福了,還有很多小孩,他們現在飯都吃不飽還沒衣服穿,如果你對現在有什麽不滿,那你就好好長大好好學習,以後不好的都會消失,你會得到想要的,知道嗎?”

茶茶“哦”了聲,顧左右而言他說,“阿姨,我要喝水水。”

時安起身準備給她倒杯,茶茶的小手握住她,她笑嘻嘻的說,“我去倒,阿姨你休息哦。”

時安貼心的笑笑,她看見茶茶的身後,是深邃而無止境的黑夜。

時安眯在床邊,等了一會兒,卻睡意襲來閉上了眼睛,大約不多幾分鐘,茶茶晃晃悠悠的端着兩杯白水進來,走到時安身邊,又乖巧的喊了聲阿姨呀。

時安睜開眼睛。

茶茶将白水遞給她,囑咐說,“阿姨這一杯給你,”她說,“這一杯多一點。”

時安接在手裏,眼角浮笑說好。

茶茶一邊看時安一邊喝自己的,她喝了一小口,趴在時安身上撒嬌說,“你也喝嘛!”

時安摸了摸茶茶的小腦門,猶豫了下,喝了一大口。

有一點異味。

她放在了一側。

時安喝了,茶茶就安心了,她爬到床上,蓋上被子,樂呵呵的閉上了眼睛。

她說,“阿姨你不要跑掉哦。”

時安起身,開了地燈說,“今晚就在你這兒,你乖乖的。”

茶茶開心的抿起嘴唇,睡着了。

茶茶睡了,時安去到衛生間沖洗了下頭發。

她一邊揉搓頭皮一邊滑開手機,淩宗的一條訊息,他說他明天出差。

時安回複:大概出差多久?

淩宗說:半個月吧。

時安下拉了下嘴角,開了蓬頭沖掉泡沫,整個人清爽不少。

過了會兒,時安的指尖在手機上打打停停删删,好久,她不清楚該怎麽措辭,只是問他: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淩宗回複的也很直白:裝什麽糊塗。

時安淺淺的笑了,喜悅從心底開始綿延開來,長出了一棵綿延的樹,開出了無數顆粉紅粉紅的小花花。

淩宗又說:我現在過來你這邊,你發個具體地址給我我見下你明天再走。

時安剛想發,聽見吳建安家的房門有松動的聲音,她起身想出去看看,沒想全身浮力,手機滑落在地上黑屏破碎。

時安定了定神,有些不安。

她從衛生間出去走到客廳,看見吳建安拿着公文包進來,背對着她,關上了房門。

屋外大風大雨,他的皮鞋依舊幹燥,頭發上纖塵不染,衣服平襯。

時安愣了下,她納悶問,“茶茶說你今天不回來?”

吳建安轉過身,看見時安,仿佛理所當然,他把鑰匙扔在茶幾上,說,“今天提前結束,又下雨,不放心茶茶一個人在家。”

說完他便不再看向時安,而是脫掉他的上衣,換上拖鞋。

時安“噢”了聲,尴尬說,“那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閑常交代說,“茶茶已經先睡了。”

黑屏的手機在懷裏無能為力的震動着。

吳建安坐在沙發上,他看見時安的濕漉漉的頭發,白皙的臉頰,肌膚水潤,她上身穿了件V領雪紡修身襯衫,下身是一件卡其色修身裙,緊緊勾勒着她囿好的曲線。

窗外一聲突兀的驚雷,時安拿起自己的包包,将将開門房門從內側上鎖,他看見她身體漸漸孱弱,最後無力的靠在牆邊,紅唇微微喘氣。

時安冷冽的看着吳建安,她想起了茶茶倒的那杯水。

她寒聲問,“是水的問題?”

吳建安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近她,黑夜中的變異的惡魔般,顯現出日常隐沒的鱗片與棱角,張牙舞爪。

他的身影将她緊緊籠罩住,嘴角一抹漆寒的冷笑,他坦然,“是水的問題。”

時安全身已然酥軟,藥效來的劇烈而燥熱。

她想喊出聲來,但是只剩下呻*吟。

吳建安的聲音在她耳邊晃晃蕩蕩,她聽見他湊在她耳邊,低沉而暧昧的說,“裙子,上衣,”他的大手貼在她的胸口,“和蕭蕭(妻子)一模一樣,這些天你也玩夠了,該來些真槍實彈的了。”

他擡手入腿彎處将将就要抱起時安,可能是置之死地的力量,時安一腳踹在他的裆處,聽見一聲嗚咽的痛叫,時安倉皇轉身要逃。

吳建安拽住她,拖着她的頭發,粗魯的将她扔在沙發上。

“還他媽想逃?!”

此刻的吳建安是暴戾的,狂躁的,與白天天差地別,時安如同刀俎之肉任由擺弄,她的身影和蕭蕭重合。

時安聽見吳建安病态的在說,“還逃不逃了?!”

手機依舊在響,锲而不舍。

他扯掉她的上衣,“你個賤貨!”他扇了她一個耳光,喋喋不休過往情事,歇斯底裏伏頭撕扯,“讓你他媽偷情,讓你逃竄!”

那天的情景歷歷在目,蕭蕭逃走,他緊追不舍,路過街口的時候,蕭蕭回頭是他,不顧路況險惡橫沖出去被迎面的車輛撞向空中,緊接着是一陣犀利的剎車聲,再之後,有人驚慌的吼叫,人聲,喇叭聲,充斥了整個冰冷入骨的夏天。

吳建安幾入癫狂,他說,“你不是死也要報複我嗎?你怎麽不回來報複我呀?”他瞠目龇血,死死揪住時安的下巴,“是,我拔了你的氧氣罐,死的開心嗎,最後一段時間都是你最恨得我在陪着你,他媽爽不爽。”

時安翻身,從沙發上重重摔倒在地面上,四肢無力,她癱軟的爬向門口,她看見卧室房門打開,人畜無害的茶茶抱着那個蒼老的芭比站在門邊,燈光将她的影子拉扯成了個大人。

她只是定定看着,無波無瀾,甚至還帶着詭異料峭的一抹微笑。

她好像聽見她說,“媽媽。”

媽媽——

吳建安将她拖了回來,順手将茶茶抱回屋子裏關上房門。

他走出來,時安将将扶牆站起身來,就被狠狠的扇了一個力道狠決足以讓人頭暈目眩的響亮耳光,時安應聲,跌倒在地上。

吳建安擡手關燈,黑暗中男人落腳有風,時安胡亂喘息聲,耳邊擯氣凝神,在他踹下的當下抱住他的大腿迅速扭轉方向,吳建安悶哼了一聲摔打在地上,時安沒辦法和男人比力氣,她只能禁锢住男人的大腿趁他未能防備用盡全身力氣去拗他的胳膊,可能是擊打時角度原因,萬幸聽見男人的胳膊傳來一聲脆響。

吳建安啐了一聲,“草你媽的!別他媽告訴我你喝了假藥?”

時安的頭發就被吳建安的另一只手拽住,他不再給她機會,找到可以借力的地方,時安很快的又被摔在地方,頭着地。

還沒等時安哀嚎,吳建安氣急之下單手擰住她的喉嚨,他的力氣太大,又是帶着怒火,時安只覺得一股血氣沖上了她的腦袋,她的雙手被他捆住無法附着,只能胡亂的拍打,她的腦袋因為缺氧而昏沉,嘴巴嘔不出聲音,她的耳朵眼睛開始充血,她覺得她快完了。

吳建安雙腿騎在她身上,一邊想要扯掉她身上狼藉的裙子胸*罩,一邊死死卡住她的脖子,“讓你他媽還動彈?”

時安太疼了,全身都疼,骨頭就像裂開了一樣,她縮的地上護住最後一層防線,猙獰的像一只蝦米。

吳建安順手解開自己的褲帶扔在一邊,一邊拉開褲子的拉鏈,一邊伸手到時安的身下一陣拉扯亂摸。

蝦米突然嘲諷的笑了,她定睛看着他,“你這是犯罪知道嗎?”

吳建安掏出不可描述的東西,冷笑,“我知道自己是犯罪,但是強*奸罪該怎麽論定呢?是你到我的家,我們兩發生了性*行為,除了我們兩,誰來判定自願與否?”

時安往後挪了挪,今天茶茶遞來的水,好在她最後吐了出來。

她笑的更加兇猛又張狂,讓吳建安錯愕的停了下來,他看見時安指着角落裏一個閃着微弱紅色亮點的地方,淡淡問,“知道那是什麽嗎?”

吳建安皺眉站起身來,如醍醐灌頂般,他走到紅點邊上,掰開櫃子上的所有書籍,是一個微型監控器。

他身後的時安困難的套上的衣服,吳建安歇斯底裏的将攝像頭踩得粉身碎骨。

時安癱軟的坐在地上,有氣無力,她聲音沙啞卻铿锵有力說,“沒用的,你現在做什麽都沒用了,我會讓你身敗名裂!”

吳建安瘋了,“你個臭婊子,你敢給我做局?”

時安揶揄的笑了下,不疾不徐說,“就是給你做局了,開心嗎?”她拉扯起一側嘴角,輕哼了聲站起身來,冷冷說,“我花在你身上的時間可就多了,蠢貨。”????

☆、Chapter 58

時安出門的時候依舊撐着把傘, 依舊是一條漆黑的小道。

她從什麽時候開始什麽都不怕了呢?

大概是從一無所有的時候算起,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她一直就是光腳的,這種心理一直持續到她成年,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真正擁有過什麽,也不覺得失去什麽會顯得可惜。

除了一樣。

她找了個小賣部給淩宗回了個電話,那邊嘟了一聲, 接聽起來。

淩宗劈頭蓋臉來了一句,“你手機這麽巧壞了?”

時安眼角彎着笑意,她說是啊, “摔在地上, 哪曉得那麽不經摔。”

小賣部的老板五六十來歲,頭發卻白了, 他睨了時安一眼,她的穿着不算整齊,身上還遍布着可以的紅痕,撥通電話之前她的神情恰在暗處陰狠肅殺, 可通話時剎那哽咽,語調自然到稀松平常。

老板憑着經驗判斷, 覺得時安幹的應該不是正經行當, 于是可惜的搖了搖頭,啧了聲。

淩宗問,“你現在還在吳建安家?”他說,“我開車過來找你。”

“不了, ”時安低頭,“我從他家裏出來了,吳建安沒有加班回來還挺早,我看他好像對我有點意思。”

那邊沉寂了下,沒作聲。

時安等着他說些什麽,如果沒說,說明至少他是知道自己和吳建安前妻相像的事。

時安聽見淩宗嘆了口氣,他說,“那吳建安那邊你以後都不要管了,我再另外派人過去對接,要是再談不攏,算了也就算了,又不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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