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回頭,是淩宗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

進來,整個屋子的潮悶有所緩解,鏡子上的霧氣快速消散,時安身着單薄的白色浴衫,水靈靈的勾勒着圓潤的胸*型,有尖尖若有似無的挺立着,烏黑的頭發一簇一簇搭在額頭,臉上挂着精英的雨滴,細長白澤的小腿騰在空中,小腳丫子粉通通的。

淩宗看她幾秒,随後将窗戶關上,水聲也漸漸消失了。

只剩下了呼吸。

淩宗的喉嚨動了下,他喜歡她茫然無助的樣子,無論是真是假,她還會需要他。

可是這又是一種苛求,女人只有擁有獨立的經濟與靈魂的基礎上,她對某個人的愛與尊敬才顯得赤城,那不是她迫而不得的依附,而是主動的争取。

時安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真實的得到。

包括淩宗。

可是有一天他總會失去了她的愛,是不是就意味着兩個人的命運南轅北轍終不可逆轉。

那兩顆空落落的心,帶着彼此的□□合縫的另一半相互靠近。

他抱着她,她亦如是。

他低頭吻在她的唇側,舌.尖掠過她的唇角,而後溫柔的探入她的唇.齒之中,相互碾磨。輕輕探索,細細吮.吸,良久,他放開她,兩個人輕抵着額頭微微喘息。

時安的神情有些迷亂,額前的幾縷碎發垂在他的眼睛上,有着意亂情迷的性*感,幾乎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兩個人個忙個活少說能碰上面,更遑論肌.膚相親,她真的很想他。

她笑了下,露出兩個迷人的酒窩,心中其實低落,語氣卻還是漫不經心,她小聲怯怯的耳語,“家裏的避*孕*套都用完了。”

淩宗埋首在她細嫩的頸項細細琢磨,他說,“那就不用了,也到時候了。”

她愣了下,問他,“什麽時候?”

他伸手摸着她的肚子,平坦綿軟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他嘆息說,“我們也老大不小了,再等下去你就成了高齡産婦了。”

Advertisement

時安的表情瞬間塌落,她失落說,“要是以後都沒有孩子呢?”

他亦頓了下,身體上的,終于,他只是說,“總會有的,”他壞笑着擡起頭說,“我多努力一點,大差不差總能有個。”

時安呢喃着他的名字,又喊了一遍,眼淚就落了下來。

淩宗擡首抱住她,知道她腦海裏浮現了他正回想的往事。

她喃喃說,“我可能懷不了孩子。”

盡管很努力的調理着,受孕的機會也只有三成,這算是給當初彼此失去的那個孩子的眷念,和報應。

到此,淩宗所有的欲念都結束了,兩個人空空相望。

許久,時安赤腳落地,她主動抱着他,也理解他,“我知道你會永遠記得我,有一天我們的緣分盡了,你一定要提前告訴我。”

“瞎說什麽。”淩宗撥弄着她的耳垂,心裏精致盤算,一時間卻很難找到出路。

“沒有瞎說,”時安擡頭吻他,兩個人心裏明鏡似的享受着片刻的歡愉,只是這次換成時安擡頭壓上他的嘴唇,她專心致志的勾.le着他舌.尖的清醇,輕輕引.you碾壓着,漸漸和他的緊.密纏綿。

炙熱的氣息在方寸之間徘徊往返,他嗖的擡起胳膊将她束縛在自己懷裏,他淡淡說,“你乖乖的不要動什麽壞心眼,很多事我就不會怪你。”

無所謂了,聽見沒聽見都無所謂,語音漸漸彌散,像是一場持續又亢奮的證明,一次比一次熱情激越,鬥志昂揚。

晚間,時安精疲力竭的躺在了床上淺眠,身邊的人醒了,她下意識的也就醒了,他俯身在她額頭親了一口,随後去到隔間接了個電話,大約是淩魏國打過來的,淩宗語氣中有少有的恭敬。

他多是“哦”“好”之類敷衍的回複,這方面多和工作相關他心裏有數,再之後,他突然淺躁的回他一句,“你有沒有耐煩,我跟你說過多少遍我結婚對象定了,你別瞎操這個心不行?”

那邊說了句什麽,淩宗吊兒郎當的回複,“又怎麽樣,你要傳宗接代不止我這一個兒子吧,要那麽想要,您現在自個兒也可以再努力努力。”

那邊狂怒的說了句混賬,淩宗讪笑着說,“我這事兒還就混賬了。”

他又說,“我知道我拿您沒辦法,您還真別拿普科威脅我。”

那邊不知驟然間說了什麽或者出了什麽狀況,淩宗突然噤聲。

最後他說,“我知道了。”

挂上電話,他在原地踟蹰了一會兒,之後回到卧室,時安依舊恬靜的躺在床側。

淩宗低頭摸了摸她的臉頰,小聲說,“我出去一趟。”

時安吟哦一聲,翻了個身。

身後的人窸窸窣窣換上衣服,好像踟蹰了一陣,之後,所有的動靜消失耳邊。

她慢慢睜開眼,其實今晚的月亮,也沒有多少不同。

時安是在幾天後知道當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因為淩魏國專門見了她一面,醫院的高級病房裏,窗明幾淨,配置宛然如高級公寓,一樓是住院大廳,人聲嘈雜摩肩擦踵是一道鮮明對比,有些人已經癱在了長車上推着進來,卻被醫生告知病床告急。

她看不出淩魏國身體哪兒有問題,因為他照舊精神矍铄,就連不屑和厭惡的神情,都拿捏到恰到好處。

淩魏國擡了擡下巴,五十多歲戴着金框眼鏡的男秘書便起身出了病房,就此,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時安不等淩魏國招呼,坐在了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她聽見淩魏國倨傲的嗤了聲,像個國王一般不可一世的發話,“你就是那個時安?”

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他咳嗽了聲,便接着說,“你跟着我兒子的事情我聽說了,男人嘛,在外面少不了莺莺燕燕,但是我已經和小宗說好了,只要你不影響他正常的事業家庭,我勉強能允許你待在他身邊。”

仿佛這已經是格外的開恩了,他說,“你規矩一點,有什麽物質條件就都可以提提看。”

時安冷笑了聲,面前這位六十歲的男人,還依舊保持着年輕時候的犀利和世故,他一直活在優越的環境裏,即使在世事最艱難的時刻,通過一些內在的運作都能有驚無險安然度過。

這麽多年,他早就習慣了高高在上俯睨世間,習慣了萬事萬物以最劃算的理性經濟視角出發,得到最大公約。

而現在,他認為讓時安能夠留在淩宗左右已經是自己的格外開恩,這種情況下,他以為時安自然是感激涕零不求名求份。

無論是用權還是用錢堆砌的精英階層,在芸芸衆生中總是隔了層虛無而蒙昧的神祗,距離天上地下,看見他們,普通人因遙遠的幻像自然潛移默化對他們懷有的敬畏忐忑。

淩魏國神祗已經習慣了這種不可一世的內化。

但是實際上,時安也是一個不可一世的女人,外表或許因為素養保持着恰當的謙虛,但其實都是假象。

淩魏國的假象對上時安的假象,沒誰能說的上單純或無辜,這兩個單詞實在可笑。

時安點了根女士香煙,她努力壯大自己纨绔不羁的形象,淡淡吐出一口,也沒有咳嗽。

因為很少有弱勢的受害者,能夠和傲慢的施害者,平等的對坐一堂。

☆、Chapter 74

淩魏國用力的皺了眉頭, 顯然是被激怒的,但是面前這位年輕的女人波瀾不驚, 煙霧中像是靜止了一般,表情冰霜冷雪。

對淩魏國這種人而言, 唾手可得的政*治優勢擯棄不用是一件異想天開的事情,他自小本來也是漁民出生,可是天生狼性, 先是娶了住*建局局*長的女兒袁林芬快速得到晉升飛黃騰達,袁林芬當時還是天真浪漫,家裏給房給車還不要彩禮, 她也兢兢業業相夫教子, 可後來淩魏國聲勢壯大便棄她不顧,于淩魏國而言, 情情愛愛不足挂齒,所以周葉青放在他身上的真心和青春也只是一聲喟嘆而已,再之後,他又娶了紅*三權*貴, 事業上一度更是順風順水。

所以這是他世界的通行規則,權*貴好錢, 企業好權, 這無異于完美的結合,相比前用錢*權堆砌的金山銀山商業帝國,他的兩個兒子,就是在胡鬧。

時安鎮定問他, “你現在是在給我開條件?”

淩魏國冷哼了聲,“只要不是獅子大開口,你什麽價碼我都能買斷,要是能不在我兒子面前出現就好,”他說,“你這種女人我可見多了,為了錢什麽都能出賣,你小時候家裏情況不好吧,窮人家出生,以為飛上枝頭就能當鳳凰了?做夢不是。”他說,“低劣始終就是低劣,別以為披着一層狐貍精的人皮就為所欲為了。”

時安笑笑,“你要我安安靜靜當個情人?”

“怎麽着,還委屈你身價了?”

時安搖了搖頭,她說沒有,“情人這招棋好走,周葉青不也當了十多年的情人嗎,最後她母憑子貴照樣靠兒子上位,這麽說我不是沒有希望。”

淩魏國的臉色已經褐紫,他對她指指點點,“從來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女人!!”

時安依舊嘲諷着他,似乎要把素巧受的苦痛一并還給面前這位頤指氣使的仇人,她知道她在他們這群人眼裏過分低賤甚至異想天開,但是怎麽樣呢,只要能見到他,甚至氣死他,那就最好不過了。

“我只當淩宗的情人倒是無所謂,價碼您也能付得起,只是您的如意算盤可能還是打不響,您知道我和您兒子之間的糾葛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從您把他送到新鎮,冥冥中就是一步錯棋。”

醫院走廊裏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時安恍若未聽,她輕笑着,眼睛又酸又漲,卻死活沒有眼淚,“我和他認識太早了,在您忽視他的時候,就和他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為了靠近您報複您,我還特意報考了他所在的學校,畢竟那是接觸到您的唯一途徑。”

都是謊言!

又都是謊言!

她虛張聲勢着,努力讓自己陷入裝腔作勢的自作聰明,最好不要回答,不要醒來。

她明明那麽愛淩宗——

她甚至三番四次覺得這是一種循環的關乎命運的詛咒——

可,她依舊假意欺騙着,就像黑夜中一束燈光下的螞蟻被投影出了碩大的輪廓,就連細枝末節的憤怒和猙獰就像從墳墓中夾生的,讓人不寒而栗,她慢慢有了一抹獰笑。

她說,“你應該調查的清清楚楚,我的第一個孩子就是他的,可我一想到肚子裏的孩子間接和您有血緣關系,我就作嘔,您孫子怎麽沒的,”時安的嘴角甚至有一抹苦笑,邊哭邊笑,“我故意摔沒的,其實您當年就不必煞費苦心阻斷淩宗的所有生活來源,當時您不這樣做,你們的父子關系現在還能稍微緩解。”

她看見淩魏國漸漸俯身,臉色由紅轉向蒼白,劇烈的喘息勒穿他的脖子,這些年他容易嗎,也不容易,為了十萬人的生計,他要接天累月的工作不停不休,高尚嗎,又不高尚,都是理智的動物有利益可圖。

他的哮喘就是咳嗽變異性哮喘,當初工作繁忙不以為意,後來有過一段時間的專家特診治療勉強維持正常生活,再後來年事漸高,三高接踵而至,最近又診斷出心髒病,總而言之不能受刺激,除了工作,也沒人能給他刺激,索性他最近都盡量減少公務活動,而那些礙他眼的于慶國和顧少白,這一年多的時間,也消停的淡出視線。

他有一個好兒子,可卻又是這一個好兒子最讓他憂心,面前的女孩子還是太過年輕自視甚高,只知道急功近利,而不知道韬光養晦。

時安想要上前幫扶他,但是她的良心不允許她這麽做,她想自己還有什麽好讓他生氣的,她說自己就是因為錢因為衣食無憂留在淩宗的身邊,“可是怎麽辦嗎,他對我有愧,”她說,“你說你要是這麽死了多好,這些年鍍*鋅成百上千人受的苦也就都報了。”

淩魏國勾曲的跌在了床畔突然一動不動,時安貌似還說了些什麽,可之後警鈴響起,一時間好多人闖了進來。

她一直待在角落,她看見淩魏國被送去搶救,波瀾不驚。

一群人,倉皇,急促。

再之後,四周陷入死寂,她垂頭許久。

可能一個小時可能兩個小時,房門打開,有人進來,燈光下一道長長的人影。

靜了會兒,他冷淡說,“瓜子,我們先回去吧。”

時安擡頭,看他一眼,朝他笑笑。

這是一場歸結于他身體狀況的意外,淩宗牽着她的手,慢慢走出醫院長廊。

夕陽的光影散照進來,時安問他,“他怎麽樣了?”

“嗯?”淩宗愣了下,“老毛病了,說是不能受氣,經常突發,但是沒什麽大礙。”

時安“哦”了聲,她擡頭探他一眼,橘黃色的光影打在他的臉上,一時間晦暗不明,“那他,說了什麽?”

時安想他應該不會說什麽,這種人心氣頗高,不會低聲下氣的表達受辱的可能,更不會累及自己當年做過的荒唐事,更不會自己閑來無事觸及職業上的逆鱗。

淩宗沉吟幾秒,果然,他只是搖搖頭說,“什麽話都沒提,”他看了看她,光影散去,頓時柔和不少,他說,“沒事少和他見面,我都懶得見,他們從戰*鬥時代過來的人,迂腐,死腦筋。”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對淩宗而言,保持時安和淩魏國之間的距離,是一種兩難的熄争和退讓。

兩個人無奈的對視一眼,淩宗疲憊的笑笑,将她的手指頭握的更緊了,他說,“沒辦法,他到底還是我爸,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

“......”時安嘴邊好多話都在蠢蠢欲動,她很想告訴他,幾千個人,一片荒地,寸草不生,她希冀他的諒解,但是轉念,她清楚的知道彼此間不會存在共識,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立場,看待事物的方式也會不同,可以說寬容也可以說自私——

淩宗定定的看着她,他眸色深邃卻平定,他故作輕松的笑了下問,“時安,為什麽在發抖?”

“啊?”時安怔了下,嘴唇輕微哆嗦着,又迅速穩定下來,剛才劇烈的心跳恍若幻像,她說,“上次面臨人的生死瞬間還是素巧躺在病床上,沒了心跳。”

她勉強的扯了下嘴角,算是稀釋尴尬。

之後,時安出入淩宗辦公室的幾率多了些,兩個人一起進餐一起工作一起搭檔,似乎變成了習以為常的運作模式。

有一次他和某家庭美滿的高管讨論後續工作,可人家的妻子抱着三歲女兒就專心致志等在候客廳沒有一絲不耐,後來聽說那天是兩個人的結婚紀念日,他索性在繁忙日程中給那位高管放了個小假。

中午時安過來,他莫名其妙把這件事提了一提,就當閑話家常,言語中特意放了點豔羨的語氣,但是時安聽得敷衍,說,“那是挺好的。”

可是那終究是別人的幸福,她和淩宗,面臨的又是別的難題。

她也想,如果自己現在搭腔說領證現在分分鐘的事也不難,然後呢?

淩魏國還躺在醫院,他能把他氣死?

還是說周葉青稍微能大度一點?

對她而言,似乎也就是一提,逗得大家一樂,得嘞!

她總是這樣想,淩宗深看她幾眼,也就沒再搭腔。

年前她和淩況倒是接觸一次,在公司外的星巴克,那天下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從外向裏看,淩況和時安保持着疏離的距離,說的話也都是公事公辦,後來不知道讨論到哪一個繁雜的階段,時安緊蹙着眉頭一聲不吭,淩況也不不不進步,給了個聯系方式就離開了。

時安看着窗外的雪,似乎每一年都比上一年厚實很多。

她微微嘆了口氣,離開之前,她将聯系方式輸入手機裏,然後喝了口咖啡,之後離開。

周繇也就把自己見到的如實轉告給淩宗,淩宗身體挪動着轉椅同樣看向繁雪,白雪無垠遮天蔽日,似乎天地都清明了不少。

周繇問,“要不要給時小姐打個招呼,讓她和騰運已經淩副總保持适當的協議距離?”

淩宗搖搖頭,室內一直恒溫,心卻是冷的,像是被誰一簇一簇揪沒了。

他仰頭嘆了口氣,漫漫說,“她主意大着呢,再等等吧。”

周繇遲疑了下,點頭說好。

☆、Chapter 75

Nitr□□el的産能推出預計是在六月份, 雖然諸多技術難關都已經攻破,但是後續生産經營配送以及營銷策略都火急火燎加杆調整, 在年末的財報會上,針對LOUX千畝工業園區産能依舊供給不足的情況普科開了個內部會議, 決定為了長久之計還是要在國內培訓基礎加工設計人員再造千畝鋼鐵工廠。

這是資本擴大的需要,此要提定案,接下來的幾個大月整個公司都如同放在燙架上燒烤分秒必争。

這是時安和淩宗複合後的又一個新年, 但是每一年較上一年似乎更加馬不停蹄,兩個人的關系也漸漸焦灼。

兩個人去看煙花,江風越過江堤野生的水杉枞樹冷冽襲來, 兩個人都難免縮了縮脖子。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幾乎都是拖家帶口而來, 小孩子們叽叽喳喳也都穿的花裏胡哨,好像精力熱情怎麽都用不完。

時安看向他們的眼神, 有羨慕也有落寞。

今年她已經29歲了,翻年六月份一過,整30。

有些遺憾,在心裏翻江倒海, 總是求而不得。

兩個人都非随遇而安,抱着試一試的心情時安中西藥兼并調整, 可能過猶不及, 因為進食苛刻反而時常貧血暈眩,于是這件小事作罷。

後來時安去到醫院造影,依舊是右側輸卵管堵塞左側順暢,醫生寬慰她不用過分緊張, 功能性輸.卵.管.痙.攣多和精神過度緊張以及植物神經功能紊亂有關,只能建議她寬松心情暫時停藥,說不定哪天緣分到了,孩子總歸會有的。

順理成章,時安的治療方式變成每月檢測卵.泡,可卵.泡發育障礙,這種結局讓她漸漸失望,雖然日複一日調理,但慢慢也就不上心了。

畢竟都是一種閑來無事的準備,對于是否要去負擔某個孩子的人生,他們顯然都沒有信心,也沒有想好。

不想就不存在,廣而告之的鴕鳥政策。

時安複讀過一年,再考的時候已經19歲了,花季少女,整天埋頭在三十多厘米的材料課本裏,像是紮了根,當時新京就已經引進了所謂的素質教育,教育界也開始探讨對天賦少男少女另辟蹊徑的招生模式,但是最終都草草作罷。

時安很感謝招生模式的暫時穩定,不然高中時候的她永遠不會是有機會參與奧數複試的那個,也斷然不是會被加分的對象。

如果真的要算起和淩宗的第一次見面,時安所在的一中和淩宗所在的新大附屬只隔了兩條街的距離,他們當時自然是不知道,只是後來時安有一次騎車回家,因為臨時取錢的緣故要去到附屬邊上最近的銀行,也就是在南京路上,一群晚歸的穿着藍白相間校服的少年們騎着自行車蜂擁出了附屬校門。

他們的校服都大咧咧敞開着,也有的維系在腰間,一陣風吹過來,左右兩側霎時兜起巨大的囫圈。

淩宗就在這群神采飛揚的少年之間,和他們貌似沒什麽不同。

可就是他,讓時安驀的剎住了車,因為剎車太猛右手沒有扶穩,車把處抵在了肋骨上,疼的她好長時間直不起腰。

淩宗當時倒沒見到她,他已經騎出不少距離,朋友們也分道揚镳,這時候,他下意識的腳板剎車回頭顧盼,卻也沒什麽驚喜。

之後綠燈亮,這一段瑣碎的重逢也就結束了。

再後來,時安經常出沒在附屬中學的校門口,那一年她心思別處,成績落下很多。

第一次高考結束,她理所當然再沒見過淩宗。

第二次再考,人就在了新大。

新大的學脈可以追溯到永安元年的新京太學,擁有全國最早的現代學術研究以及現代科學研究實驗室,原本是以大學自治、學術自由、文理為本兼備農工商的綜合性現代大學,後來建立了共*和*國,核心地理位置遷往北方,再學蘇*俄教育模式,新大一個綜合性大學分裂成八所高校,那時候才實力驟減。

但總的來說,新大曾經是個搞學術的地方。

而淩宗這個優秀代表并不是他湊熱鬧參加了什麽社團學生會,而是因為他組成的大學生團隊獲得了省內某自動化大獎,在專業級別上一鳴驚人。

當時作為優秀代表發言時,他心不在焉的想要在成千上萬的人頭裏找到時安,但是頹然,發言結束之後他本是可以走的,可是他就是想鬧清時安和時安是不是一個人,于是就等在走廊裏。

後來同班女同學上來咨詢問題,出于涵養他得有條不紊的回答給予最好的建議,也就是那時候,他察覺身後有人亦步亦趨跟着他,他稍稍回頭,看見了時安。

真實的時安。

她是從迎新大會的現場溜出來的。

她還是老樣子,傻乎乎的。

當時時安只知道淩宗就是淩宗,不曉得他具體的家世身份,實際上當時整個學校除了個別老師沒人知道,她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拼命自己努力,以後總有一天能夠和他肩并肩,不存在巨大的鴻溝。

其實當時老師旁敲側擊的給予過眼神的暗示,是不自量力的意思,可無所謂了,當時時安正在和淩宗熱戀。

淩宗給的愛太過炙熱,人前穩妥人後幼稚,他在她面前展現了所有情侶間的稚拙,有時候放屁得特意小跑到時安身邊,然後說給她個驚喜,時安嫌棄到無以複加他便哈哈大笑,所謂的風度,彼此之間是不存在的。

那段時間,他們的相處方式和所有的情侶大同小異,只是時安有個适應的問題,他每天就得苦口婆心的耗費大量時間給她答題釋疑,不是時安學的慢,是他需要她飛速的進步。

其實時安不知不覺中已經很優秀了,可是她日複一日馬不停蹄追趕的是淩宗的步伐,她只能謙虛。

一個學期後,淩宗得償所願的将她帶進自己的團隊,那對時安而言是難能可貴的機會,也是翻天覆地的新世界,她開始觸摸到了時代的脈搏,她開始變成被人追逐的對象。

時安按部就班的陪淩宗苦幹專研填寫項目書打籃球吹風曬太陽吃飯,校園情侶更多時候像飯友,但是淩宗是個急性子,他覺得這樣太幼稚,于是一個普通的夜晚,他和她摸索了新的可能。

再後來食髓知味,兩個人又都不矯情,這種事情難自禁的時候就變多了。

當時校外超市都不大正規,時安并不知道還能有人起禍心倒賣劣質假冒避*孕*套,也就因此,時安在大一結束的時候懷孕了。

這對他們而言絕對是個壞消息,時安戰戰兢兢絲毫不敢跟素巧有些微的提及,淩宗雖然穩健但到底是青澀少年,自然也會有手足無措。

情到濃時,所有的決定都可能意氣用事,淩宗舍不得時安傷心難過,就糊裏糊塗答應時安把孩子生下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慌張兩個人都有了自己的章法。他們甚至考慮到了結婚,但是婚齡未到,時安的戶口本又在素巧手裏,就算巧立名目拿出來也無濟于事。

兩個懵懵懂懂的年輕人,但是計劃是完整的,淩宗想着等這學期過去,時安休學一年安心産子,自己通過工作或項目的方式拿到的錢都足夠生活。

時安也好奇自己為什麽沒曾見過淩宗的父母,她只知道淩宗的母親周葉青,倒不曉得淩宗的父親是什麽人物。

于是有一天時安問他,他也就閑來一句“淩魏國”。

時安就整個人懵掉了。

她堅持過一段時間,因為淩宗的緣故她甚至天真的想要設身處地的理解淩魏國其人,但是那一年冬天素巧第一次昏迷住院,當時情況緊急到素巧手腳近乎癱瘓,手術理想術後康複都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

時安最幸福的時間恰巧和素巧最艱難的時刻重合,和素巧相似情況的有上百人,時安則作為這上百人的職*工代表之一參與了與普惠的談判,普惠只是敷衍的派出專業律師,态度上頤指氣使絲毫不讓步,張口閉口政*策法*規信手拈來近乎于家法,只言片語将du*鋅gong業fei*料所導致的環*境zai難推脫給具有專門資質的空頭公司,直言他們的處理手段和普惠無關。

那時,時安才知道商業行為是系統行為,無論好壞事件他們操持起來都有理有據又節,所謂竊鈎者誅竊國者侯,不過爾爾。

直逼得時安啞口無言,如果說弱勢就是理由,在當下是說不過去的。

當年,有不少時安不知道的事,比如淩宗一貫無所謂的态度改變,他直覺得自己應該争取什麽給時安創造好一點的生活,他也開始卑躬屈膝在導師的推薦下去到普惠以外的公司做技術顧問,他對誰都客客氣氣,也不太意氣用事。

可能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時安卻變得多疑多怒多淚,淩宗已經是很溫和的态度,可是少時還會被時安怼的好氣好笑,就連做夢的時候,時安都間接性驚恐不安。

時安的性情和淩宗的高強度工作對沖,他難免些微不耐,直到他無意間知道素巧的手術情況,了解到時安的家徒四壁,而這樣的傷瘡在淩宗面前赤果果揭露,又是對自取其辱。

素巧了解她,所以她建議淩宗和時安分手。

再之後,淩宗工作上接連被人有計劃性的使絆子,一個流程的自動化錯誤被攬在了他個人頭上面臨幾十萬的罰金,還被迫辭職。

他不得已出現在淩魏國的跟前,他們父子其實已經多久未見,彼此都心知肚明這次的談判為的什麽。

後來淩魏國無意間說,“你談的那個女孩子,對普惠的深仇大恨不少呀。”

淩宗這才知道,幾乎duxin每一場無組織的游*行裏,都有這個小女孩的影子,從七八歲時架在素巧肩頭懵懂無知的微笑到後來漸漸凝固而深痛的神情,她和他分割在世界的兩端。

她一向孤勇,不是對自己而已。

淩宗得到了淩魏國有條件的捐助,這筆錢他悄無聲息用在了時安的養胎和素巧的醫藥費上,明明道路平坦,但是時安心中的不忿卻一日深似一日,她漸漸無法忍受自己的枕邊人,自己最愛的人,是淩宗,是淩魏國的兒子。

這種愛恨有多深呢,一次淩宗友讓的小吵後,淩宗看見時安呆呆楞楞站在樓梯前許久。

兩個人都在怄氣,稍會兒,他看見時安從樓梯跌落,落了一灘血。

那也是他第一次面臨生死,而且還是至親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小時後有二更

☆、Chapter 76

淩況那天對時安說, 她就是淩宗的夙願,只要她願意, 淩宗能把命給她。

依據不外乎曾經被他窺見的淩宗生活中無處不在的她的影子,其實她的生活中不同樣都是他的痕跡, 只是年歲久了,痕跡淡了,當事人渾然不覺, 旁觀者晦澀不清。

轉眼時間到了三月,淩宗稍稍有時間出席各大相關企業高端論壇,開幕式是時安代為參加, 而具體論壇淩宗則全程參與, 會場容納800人,每個人都是行業內的翹楚, 而主座上的又是翹楚中的精英。

淩宗三十歲,已經不算最年輕的,無時不在面臨後來居上的壓力。

因為這個行業不太尊老愛幼,他們需要的是創意和本領。

但是年輕人有優勢也有劣勢, 他們太過剛愎自用,最資源的運用不甚熟練, 語氣嚣張, 拎不清自己在資本市場上幾斤幾兩,這種人,一般會被收購,然後兌換創業股份然後滾蛋。

淩宗剛好處于中間, 通曉了人情世故,但關鍵處堅守原則不易妥協,又自擁天賦。

他已經成長為最堅固的堡壘,勝不驕敗不餒工作中張弛有度,跟誰都能虛以委蛇,但是又通通不大上心。

就像現在,在場的人大都還在探讨無人駕駛的安全性和可能性,他卻抛出一個現實數據和模型,大方的呈現在會場中心的LED大屏上,和他競争的那批人,無論是騰運也好或渡口也好,不知不覺中已經落後一大截。

不客氣的講,普科不屑于與他們為敵,他是放眼世界,即使不是最先進,卻也是數一數二排上號的企業。

臺下噤聲一片,劉洋默默看了淩宗身邊做會議記錄的時安,她頭也沒擡。

誰也不知道她腦瓜子裏的決定,平地驚雷般存儲者。

這兩個人,真是每一個好惹。

劉洋在心裏暗搓搓的呸了聲,還他媽想控制,異想天開!

淩宗有他波瀾不驚的氣質,臨到他了,他起身站到臺上,将話筒微微調高,微微鞠個躬,表示對在座的尊敬。

臺上的他,不卑不亢,這是他的戰場,也是他熟悉的領域,所以他比誰都自信從容。

他說,“我對無人駕駛什麽時候有興趣的?大家猜猜?”

底下的初入行者對淩宗抱持着偶像般的向往,回答都分外積極,有說看電視,有說自己家車太多了不想開,莫衷一是,引得哄堂大笑。

淩宗輕笑了下,說很接近了,他說起了一段往事,“臺下還有很多人很年輕,如果我對你們有忠告,那就是不要跟錢過不去,我和你們的不同,也就是因為有錢,大家都知道,我是有錢人的兒子。”

大家又情不自禁的笑了。

淩宗說,“二十多年前,我家保姆開車買菜車禍身亡,我差點就在車後座,我和保姆的感情很好,當時很難過,更難過的是我爸媽不放心我就把我放在我外婆家,就我外婆家門口,當時一個小女孩,對我家的車很感興趣。”

時安微微擡了擡頭,她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他,他繼續說,“這是我和轎車最初的緣分,在無所事事的鄉下,它就是我全部的興趣,也是普科創立的初心,更方便,更安全,更普世。”

他将話題拉回到專業,帶有不怒自威的殺伐,“我可以大致描述一下——封閉了一段城市道路來作為模拟的環境,有一些比較簡單的交通場景,如各種标示标線、路障、假人等等,然後設定了三種比賽模式。”

無人駕駛比賽設置初賽和決賽,初賽需挑戰任務啓動、林蔭道通行、隧道通行等10個場景,決賽除了初賽內容外,還需測試銀行取款、車輛跟馳、路口通行等共計15個場景。

智能輔助組比賽包含自動泊車、自動緊急制動、車道偏離預警與保持三個測試項目,主要針對裝有智能輔助駕駛系統的量産車進行測評。

信息安全組比賽主要針對具有智能化功能的汽車進行信息安全的攻防測評,參賽者需破解汽車控制協議,比如,發動機轉速、空調開關及出門開關。

他非點名批評說,“這是當時的錄像,不誇張的講,部分企業參賽車輛可以應對多數場景,但是反映的速度比較緩慢,方式比較“笨拙”,既可以看到這些場景被無人駕駛車輛克服,但還是能明顯的感到不是‘人腦’在操作。”

他說,“這就是我們部分參賽企業和國外高新科技的區別,他們将錢花在了大張旗鼓的宣傳上,造勢極其花裏胡哨,這是國內的通行準則,聽起來不是什麽好事。”

臺下騰運的臉色已經怒不可遏了,可是對方又沒有說錯,只是對戰而已,必須的煙火氣,而且騰運實力上的确毫無還手之力。

淩宗首先分享的一個觀點是,第四次汽車産業變革,将随着AI(人工智能)、大數據、雲計算等技術的成熟而到來。

應該說,這是一個業內沒有異議的基本看法。

事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