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戀愛副本

有情人之間的親昵,是怎麽也不夠的。

薛孟庭舌頭沾上了陳念唇上的血滴,仿佛感到一種又澀又甜的味道在舌尖打了個轉。他擦了擦陳念汗津津的額際:“怎麽受傷的?傷在哪裏?”

陳念将他的手捉住,重新握上去,密密地交纏在一起:“在邬城。”他的聲音有些喑啞,顯得低沉,“薛家的人,我沒有救下來。”

薛孟庭嗓子眼發緊:“你遇上了尚魁?”

“沒有,是一個叫霧雨的妖魔。”陳念安慰地吻了吻他冰涼的指尖,“尚魁還在沉睡,上次被我打散的是他最後一道分|身,短時間裏,他不會出現了。”

薛孟庭抽出一只手,從乾坤袋裏取出一只小瓶子,放在陳念手心,與他說明來由,不知是喜是愁地說:“他以三月為限,我還當他要有大動作。”

“他本體未醒,周圍亦需護衛,又無分|身在外,便是要做什麽,也必定多受掣肘。”陳念晃了晃那淡青色液體,道,“不過是些克制之物,師尊真讓我喝下去,也沒什麽。”

“真是長本事了。”薛孟庭敲了敲他腦袋,“那個霧雨是什麽來頭?”

“他是尚魁的得力大将。”陳念乖乖挨下,甘之若饴,道,“霧雨能力不強,但擅使一樣毒物。”

薛孟庭眉心微沉,接道:“是——萬象蛇寺。”

“葉師叔告訴你了?”陳念道,“不錯,正是萬象蛇寺。不過與其說這是毒物,不如說是一種寄生類妖魔。”

薛孟庭微微睜大眼,陳念斂住眉心,頓了頓,方才繼續道:“萬象蛇寺喜噬靈力,一旦鑽入修士體內,便如魚得水,順着修士經脈游走,吞噬其內靈力,直至靈府。修為低者,不到半刻,便會全身僵硬而亡。”

薛孟庭抿了抿唇:“死前,可會感到痛苦?”

“經脈堵塞,面容俱黑,全身如萬蟻啃噬,奇癢難耐。”陳念道。

“薛家……為什麽是薛家……”薛孟庭感到一陣心悸,“難道是我招惹去的是非?”

“別亂想。”陳念皺眉道,“根據我知道的情況,邬城薛家的族長,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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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孟庭挺直身體,面色古怪地問道:“你說薛通?”

“一百三十七口人俱都喪命,唯獨他消失不見。師尊不覺得奇怪?”陳念壓下眼中的森然殺意,臉側的線條仍有些控制不住的僵硬,“我到的時候,他便已經不再家中了。”

“也許是正好有事外出。”薛孟庭搖搖頭,“那可真是太巧了。他畢竟是……畢竟……等他回來,一切自有定論。”他看着陳念面色,輕輕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我知道。”陳念面上線條漸漸柔和下來,他有些後怕,道,“所幸,師尊修為不淺,為我找到解法贏得了時間。”

薛孟庭苦笑:“哪裏是我……是掌門師兄與吳峰主助我……等一等……”他說到此處按住陳念雙手,細細觀察他面龐,皺眉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也中毒了?”他想起陳念面上曾有黑氣湧現,便不能不往這裏想。

陳念道:“我便是用自己的血解了師尊的毒,怎麽可能會中此毒……師尊,師尊!”他拉住就欲下床的薛孟庭,道,“我說實話,你別走。”

薛孟庭點點頭:“你說。”

陳念道:“得知霧雨要去屠殺薛家,我便立刻前往查探。本以為萬象蛇寺不過如此,誰知道師尊身上中的,是最低等的一種。”

“它本是妖魔,分有三六九等,再正常不過。你是大意之下,受了霧雨暗算?”

“師尊料事如神。”陳念随手給師尊戴高帽,“正是如此,最後非但沒救得了薛家滿門,還受了一身傷回來。方才在比試時,險些壓它不住,讓它出來禍害人間。”

薛孟庭臉皮漸漸練厚,面色如常地受了這頂高帽,聽到後來眼神微變,道:“那現在如何了?”

“自然是被我——”陳念做了個“碾死”的動作,“它想吃我的血,也得看它有沒有那樣大的胃口。師尊且放心,弟子一點事都沒有。”

薛孟庭狠狠點了點他額頭:“你盡管來唬我,我是瞎的。”

陳念一頓,用額頭抵住薛孟庭的額頭:“總是被師尊看出來。師尊,我身上好疼……”

“我可能做些什麽幫你?”薛孟庭看着他黑沉的雙瞳,心裏變得軟軟的,“你疼得渾身出汗,我早就看到了。”

陳念道:“我知道,師尊可以讓我不疼。”

“什——唔——”

過了許久,陳念微微松開箍住薛孟庭後腦勺的手掌,道:“現在便不疼了。”

“又是汗又是血,為師嫌你髒。”薛孟庭笑着去搔他下巴,撓了幾下,“咦”了一聲。

陳念讓他去撓,笑道:“這是做什麽?”

“你現在這副面孔,我還當你是戴了面具。”薛孟庭看着他,“怎麽弄的?”

陳念低下頭,輕輕啄吻他的面孔,心不在焉道:“弟子長大了,自然與以前不一樣。”

薛孟庭揪住他下巴:“是啊,男大十八變,叫我這個做師尊的都認不出了。”

陳念馬上投降:“師尊慧眼如炬,弟子又錯了。”他捉回薛孟庭雙手窩在自己胸口,“師尊聽我說完便是了,莫要激動。”

薛孟庭深深皺眉,卻仍是點了點頭。

陳念沉默了一會,道:“剛到域外時,尚魁說不喜我這副面孔,又因我與他一樣體質特殊,能自行再生血肉,便用些手段,将我削骨改容了。若是師尊不高興,等我日後得空,再改回來就是了。師——尊?”

陳念捂住胸口顫抖起來的雙手,低聲安撫道:“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薛孟庭別過臉,過了一會方才轉過來,道:“好在他沒把你改成一個醜鬼,你現在這樣,還挺順眼,不準再改。”

“弟子遵命!”陳念毫不猶豫答道。

薛孟庭看着他微笑的面龐,心中下了某種決心,道:“我還有件事,想告訴你。”

“嗯?”

“或許……”薛孟庭遲疑了一瞬,但他說了下去,“尚魁是你、是你親生父親。”

“我知道。”陳念面色如常,薛孟庭定了定心,然而他這樣輕描淡寫的回答,卻讓薛孟庭有些不解。

“但我也知道,他對我沒有半分父子之情。”

薛孟庭輕輕道:“尚魁說過,他現在記憶尚不完整,或許……”

陳念搖頭:“師尊可還記得生靈珠?”

“你娘親的遺物。”

陳念從懷中掏出一顆黯淡的珠子,遞給薛孟庭,道:“你看看。”

哪裏還用再看?薛孟庭皺眉道:“生靈珠……靈性全失。”

“在受到妖魔圍攻時,生靈珠為我擋了一劫。”陳念眼中一黯,道,“在域外時,生靈珠常有模糊的意識傳來,叫我不要去接近妖魔王,恐有性命之憂。”

薛孟庭忖道:“你覺得這抹意識是你娘親的?”

陳念點點頭,珍重地将生靈珠小心收好:“若說不是娘親,我實在想不到別人。娘親知道我的性情,也許是一早就留下這抹意識,若我到域外,便來提醒我。只是,我卻是個不孝子。”

薛孟庭不由看向他手上骨戒,上面的棱角已經被磨得趨于平滑,反射出瑩白的光輝。他想起原著中,尚魁見到這骨戒,登時手下留情,心中暗嘆,道:“若他知道你的身份,想來也不會傷你。”

“我心中有數。”陳念忽而一笑,竟帶了幾分少年氣,“師尊這樣說,也不怕我魔性大發,跟着尚魁走了嗎?”

薛孟庭一怔,來不及着惱,又被陳念捧住面頰,牢牢固定在手心。

“師尊莫惱。”陳念低笑道,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議,“我知道,師尊對自己有信心得很。”

薛孟庭正要去扭他的手,聞言愣了愣,便見陳念貼着他,道:“前陣子,常有師兄弟在我身後議論,說我戀上一名女子,癡情已極,寧可……”薛孟庭猛地撞上陳念的額頭。

他感到氣血往臉上瘋湧而去。陳念竟也知道了!唉唉,他還是奪門而出為好,否則這張老臉怎麽挂得住!

陳念笑意柔和,不再向下說,只道:“師尊,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你這樣懂我的心思……”

薛孟庭大力掰開陳念雙手,惱羞成怒道:“我不懂,我要走了!”

“不懂?”陳念将他重新拘到胸前。

“不懂!你讓開,小心我的戒尺……”薛孟庭一邊恐吓,一邊掙紮着去取乾坤袋中的戒尺。

“我心悅你。”陳念仿佛沒有力氣一般,軟軟地握着他的手,被他帶着動作。

薛孟庭動作一滞。

陳念圈住他,低沉地重複:“我心悅你。”

薛孟庭耳根紅透,一種酥麻的、癢癢的感覺,從尾椎那裏一直竄上腦後。他腦中一片混亂,仿佛又吸入了天水行香,全身發熱,什麽也想不了、做不了。

陳念便吻上他的額頭,道:“我心悅你。”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低沉,面上的親吻漸漸向下滑去,薛孟庭眨了眨眼,眼前蒙上一層水霧。

連那個俊秀的青年,長什麽模樣都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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