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解釋

嚴停風迎向徐書成責問的眼神,微笑道:“此事說來話長,等結嬰大典結束,嚴某必定會給徐掌門一個交代。”

徐書成面上神色淡了下來,後頭的幾位大修中,扶柳宗的魏掌門是個急性子,聽聞此話立刻走上前來,冷道:“嚴掌門,結嬰大典固然重要,捉出妖魔奸細卻也是容不得半點疏忽的大事。依魏某陋見,還是先把此事說清楚,接下來的結嬰大典才能順當。”

嚴停風沉默不語,只細細撚了撚須子,數名大修冷然看他,漸漸錯開步子,成合圍之勢。

清一大師斂眉低目,嘴唇翕動,卻只是無聲地念着佛經。

葉鈞面色一寒,手已然搭在入鞘的承影劍上。

過了半刻,嚴停風目光閃了閃,忽而灑然一笑,道:“魏掌門說的有理。”他說完微微錯開身子,讓出其後兩人,道,“陳念,過來見過諸位長輩。”

薛孟庭心下一跳,陳念捏了捏他袖袍中的手安慰他,而後上前一步,拱手彎腰,一一見禮。

然而除了徐書成勉強還禮之外,只清一大師對他輕輕颔首,其餘人都面色難看地錯開身體,并不受他的禮。

嚴停風仿佛不曾看見這番尴尬局面,只微笑道:“陳念受了許多年的委屈,如今也該對大家說明緣由了。”

徐書成皺眉道:“此話怎講?”

“諸位道友有所不知,敝門這位弟子——”嚴停風頓了頓,看了一眼陳念,“體內有一半妖魔血脈。”

“什麽?”“果真是妖魔!”“嚴掌門糊塗!”

嚴停風等衆人平靜下來,方才繼續道:“諸位放心,他的生母,正是當年的沉湖首座弟子,鼎鼎有名的冰魄仙子陳如。諸位可以不相信淩空門弟子,卻不能不信陳仙子後人。陳念,方才你禮數不周全,再去見禮。”

幾名修士面面相觑,被接二連三的驚人消息砸得有些頭暈,稀裏糊塗地受了陳念第二次禮。

薛孟庭心中稍稍松緩,卻又十分愧疚、不安。事到如今,若是不把事情全部講清楚,絕無善了的可能。但……這樣将陳念身世說出來,不僅對陳念不起,亦有愧于陳如在天之靈。陳如為了不讓旁人發現陳念,帶着積年重傷居于陳家村一隅,可如今……這個秘密終究要被世人知道了。

徐書成看向陳念的眼神變得十分複雜。他也沒有想到,陳念竟然是陳如的兒子:“不知陳仙子現在何處?廖掌門……可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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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念道:“家母已經過世,多謝徐掌門挂懷。”

徐書成登時露出抱歉之色,道:“是徐某唐突了。”陳念搖頭,只道:“家母早早過世,與妖魔一族有莫大關系。我每每想起身上流淌的妖魔之血,便對妖魔一族更恨一分。徐掌門,諸位前輩,天地可鑒,日月為證,陳念從來只當自己是人,與那妖魔一族,血仇大恨,不共戴天。若是此間不能容我,那天地之大,也沒有陳念的去處了!”

他說完,雙膝一彎跪在地上,砸出“锵”地一聲,叫那神情警戒的數名修士當下微怔,竟也一時無言了。聽陳念一席話,陳如仙子似是受了妖魔侮辱,方才……

陳念見他們神色松動,眼中恸色愈發明顯,泣道:“陳念知道自己血脈污穢,本不該茍活于世。但娘親生恩未報,敢不以身殉之!”說罷,以頭搶地,直撞得額上鮮血直流,“求長輩們留我段時日,待殺了那禍首尚魁,不用長輩們動手,陳念自當自絕,不敢以這污穢之軀留于世上!”

薛孟庭聽到那“咚咚”重響,心中痛極,雙手緊握成拳。

方才嚴停風說“不能不信陳仙子後人”,而半句不提陳念亦是妖魔後輩,便是在暗示陳念,只認母親,不認父親。陳念果然領悟,不僅順着嚴停風的話頭向下說,更以退為進,自我厭惡,但求殺賊後自我了斷。在場諸位大修都是得道高人,本就不是囿于俗見之輩,如今見陳念言語果決,不但不會再作為難,反而會阻他自戕,憐他身世,重他心正。

薛孟庭将其中道理想清楚,只覺得更加心痛。他雖然不知道陳念原本的計劃,但能肯定,陳念必定不需如此自賤,可現在,陳念要想與人類修士合作,不擺出這樣的姿态又怎能過關?

果然,聽完陳念一番自白,衆人皆面露動容之色。徐書成親自彎腰,将陳念扶起來,溫和道:“好孩子,快快起來。你生在中土,長在中土,便與我中土萬萬道友一般無二。頭上流了這麽多血,你師尊師叔也不知道攔住你……”

陳念擋住徐書成伸過來意欲為他治療傷口的手,眸若寒星,道:“若是能流盡那一半污穢之血,便是讓我磕上一輩子的頭,也是值的!”

魏掌門又急又怒,道:“你這後輩,恁地自輕自賤!要我老魏說,誰偏要比旁人矮出一頭不成?我只認你這個人,哪裏要管你身世如何!日後要有人敢拿陳兄弟身世做文章,便是與我老魏過不去!”

傅掌門忙道:“錯了錯了,輩分錯了!”

魏掌門道:“我不管那些,這個兄弟,我認了!”

“唉——”傅掌門見他就要去拉陳念結拜,忙拉住他,“你犯渾也看看場合,薛長老還在旁邊看着呢!”

薛孟庭朗笑道:“不妨事,這是我占了大便宜!”

“好了,魏掌門。”徐書成道,“還不知道嚴掌門方才所說委屈是怎麽一回事。”

嚴停風憐惜地看了一眼陳念,道:“當年我們對外宣稱陳念是走火入魔,實則是妖魔強行擄走了陳念,要陳念做他們在中土的眼線。”

陳念接道:“弟子不肯,他們便打斷了弟子全身骨頭,廢去了弟子一身修為。弟子命大,從一處無名罅隙中掉落回中土,又正好被路過的吳峰主救下,這才重回師門,撿回一條命。”

“我擔憂妖魔再要來害這孩子,便立刻發出那道絕殺令,讓妖魔以為他與師門決裂,再也回不了師門。”嚴停風道,“可憐他在自己師門,還要隐姓埋名,連自己師尊都不能相認。”

他們兩人一唱一和,将往事半真半假地解釋清楚,看得薛孟庭目瞪口呆。不得不說,這得需要多大的默契,才能在事前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配合地如此巧妙啊!

接下來自然又是一番唏噓。幾位大修交換過意見,一致認為此事還要再瞞下去,只這殿中之人清楚便好。世人對妖魔恨之入骨,能有多少人像他們這樣想得明白,而不是将滿腔仇恨發洩在這個無辜的後輩身上?且就在剛剛,煙煙魔不就又企圖陷陳念于不義了嗎?妖魔賊心不死,怎能讓他們得逞!

一番計較後,時辰已經不剩多少。一群人趕緊出去,好歹趕上結嬰大典的好時辰。之後便是一連數日的論道,正是結嬰大典後的真正大事。每人結嬰的經驗都十分不同,一旦有新的結嬰大修出現,大家總要聚在一起探讨心得,以期心境突破。

這就和薛孟庭沒關系了。

薛孟庭擦去陳念額頭血跡,聽到外頭依稀傳來修士的寒暄聲,心跳依然沒有平靜。他還是忍不住地敲了敲陳念腦袋,怪道:“虧你和你掌門師叔能把話圓回來!”

陳念知道他的意思,道:“這是最後一次,師尊,我以後會愛惜自己,你別生氣。”

薛孟庭将帕子一丢,道:“我知道你是銅頭鐵骨,生什麽氣!”

這哪裏是不氣,分明是氣得狠了。陳念抿了抿唇,忽然伸出手,箍住薛孟庭的腰将他抱到了自己腿上。

薛孟庭:“……”卧槽羞恥play!

“師尊……”陳念用下颔磨蹭了一下薛孟庭的肩窩,道,“現在最難的一關已經過了,師尊卻不歡喜,弟子惶恐得很。”

“……”薛孟庭道,“你若惶恐便把我放下去,這樣成何體統……喂!”他本來還端着架子,結果中途被陳念托着腰舉到半空轉了個圈,改成和陳念面對面的姿勢,鼻尖都快碰上了!

薛孟庭被強行分開雙腿,跨坐在陳念腿上,覺得兩輩子加起來沒這麽羞恥過。他剛要努力板起臉質問,腰上一緊,唇上就被炙熱的吻堵住了。

陳念的唇舌像是能點火似的,很快讓他面上燒紅,僵硬的身體也軟了下來。等終于被放過的時候,哪裏還能記得起來要問什麽。

薛孟庭抵着陳念的肩膀喘了會氣,便感覺到身下熟悉的觸感,堅硬如鐵,形狀可觀,果然是天賦異禀。他惡從膽邊生,咬了一口陳念喉結,道:“小妖精,你這是在玩火。”

陳念:“……”

陳念緩緩低下頭,薛孟庭心裏一跳。雷人一時爽,後果火葬場……等等!

薛孟庭抓住陳念的手腕,艱難道:“你做什麽?”

陳念親了親他的額頭:“玩火。”

薛孟庭:“……”

要害被人掌握在手心,薛孟庭怎麽都硬氣不起來了。他身上發軟,腦袋裏一團漿糊,只覺身體溫度越來越高,幾乎要燒起來一樣。到最後,舒服得腳背都弓了起來。

薛孟庭實在忍不住,最後關頭,從齒間瀉出幾聲喘息。他感覺到陳念猛地一僵,接着腰間的手臂突然收緊,幾乎要将他的腰勒斷。

陳念拉住他的手向下走,在他耳邊低聲道:“師尊……”

“知道了!”薛孟庭氣勢不足地惡狠狠道。

禮尚往來嘛!

他動了幾下,問陳念:“怎麽樣?我的手藝是不是比你好多了?”

陳念若有若無地“唔”了一聲,将薛孟庭耳垂吮進嘴裏,見師尊眼睛微微睜大,才放開低聲道:“弟子必定時時向師尊請教,練好這門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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