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當着面兒叫小狗,哪怕是王寒輕這樣的定力,還是會覺得莫名羞恥,他将臉埋進了裴戎的頸間,忍不住蹭了蹭。
裴戎的手蓋到王寒輕的後腦勺上,王寒輕的發質很硬,較短的地方還有些紮手,裴戎的手從他的後腦漸漸撫摸到後頸,随後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在他印象當中,他并沒有跟王寒輕說過醫院的名字和病房號。
王寒輕的聲音悶悶的,“讓趙小岚幫忙找他女朋友問的。”
想知道裴戎的動向算不上困難,除了趙小岚可以幫忙打聽,王寒輕甚至可以親自上制藥廠去問人。
真就是有心不用教,裴戎半開玩笑道:“那萬一沒人知道我去哪兒了怎麽辦?”
黑暗中,王寒輕稍微擡起了腦袋,他看向裴戎的側臉,“如果你還在市裏,可以慢慢找,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如果你去了其他的地方…”
話說到一半,王寒輕停了下來,他經歷過裴戎的離開,不敢問任何人,也沒人可以問,他能做的,可能只有守着裴戎給他留下的回憶,期待他倆能再次見面,他對裴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等。
“等”已經是暗戀中最奢侈的回報,多少暗戀都是無疾而終,裴戎知道他的存在,對他而言,已經算是對這份感情有了一個交代。
“我會等你回來。”
裴戎轉頭撞上王寒輕深邃的眼神,心也跟着揪了起來,“小狗,也太可憐,我要是辜負了你,我都覺得我自己太過分了。”
王寒輕是個頭腦相當清醒的暗戀者,暗戀就意味着不平等,他的付出,不會有等價的回報,裴戎可以不回應,也可以随時叫停,主動權不在他手上,有些苦必須得自己熬。
即便是辜負自己,裴戎也不過分,況且,那也算不上辜負,因為裴戎從始至終都不欠他的。
王寒輕不貪心,現在這樣就很好。
他湊近了裴戎,嘴唇掃過冰冷的耳垂,熟悉的味道,讓他很安心,“親一下…可以嗎?”
裴戎微微蹙着眉頭,故作不高興,提醒道:“我現在可是傷員,而且還在醫院呢。”
誰能保證,這親一下,就真的只是親一下,擦槍走火了算誰的啊?
“不幹別的,就親一下。”王寒輕像是跟爸媽上街要買東西的小朋友,拿好好學習來當籌碼,只要答應他,他都乖乖的。
甚至不等裴戎答應,像是耍賴一般,他的手已經摸到了裴戎的臉頰,手上稍稍用力,半強迫裴戎轉過頭來。
裴戎也壓根兒沒打算反抗,半推半就地享受着王寒輕的親吻。
親吻的觸感漸漸滑到了嘴角,最後停在了裴戎的臉頰上,王寒輕還挺規矩的,說親一下,就真的是親一下。
王寒輕眼皮子打架,忍不住閉上眼睛,将身體一部分的重量交給了裴戎。
裴戎嘴唇被啃得又濕又熱,王寒輕這吻技是一點進步都沒有,他還沒來得指點王寒輕,已經感覺到耳邊的呼吸有些沉了。
“困了?昨晚沒休息好?”
“昨晚熬了通宵。”不然怎麽能提前完成工作,直到離開軍區時,王寒輕都沒休息過,只有見到裴戎的這刻,他才漸漸放松下來。
裴戎本想跟王寒輕提前報備一下,關于嚴心夏回來的事情,還有小貓的事情,見王寒輕這麽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摟住王寒輕的腰,“睡吧。”
“你的手…小心…”王寒輕意識都變得模糊了,還擔心自己擠在單人床上會對裴戎有負擔。
裴戎用腳勾住被子,艱難地蓋到兩人身上,這麽大的動靜,都不見王寒輕醒的,都困成這副模樣了,還不忘記操心。
這一覺,王寒輕睡得很沉,他知道他回到裴戎身邊了,只是連夢裏都惦記着裴戎的手,一整晚都沒換過睡姿。
裴戎比王寒輕先醒,叫醒他的是護士和嚴心夏,還有被王寒輕壓得快擡不起來的左手。
“唔…”裴戎有些茫然地盯着床邊的人,胸口沉甸甸的,像是被石塊壓着,壓得他呼吸困難,動彈不得,他低頭一看,王寒輕的睡顏近在咫尺。
護士要給裴戎吊消炎藥,她面帶微笑,取笑道:“怎麽兩個人擠在一塊兒啊,不是有陪護床嗎?再說了,旁邊的病床也是空着的。”
護士沒往別的方向想,再次提醒裴戎注意手,裴戎餘光瞥到站在後面的嚴心夏,兩人對視了一眼,他不緊不慢地回答着護士的問題,“他來得太晚了,不想麻煩你們拿被子。”
又是說話,又是打針的,病房裏人一多,裴戎胸口上的人也動了動,很快王寒輕醒了,他下意識抱住裴戎腰,整張臉在人家胸口蹭了一下。
“醒了?”裴戎想要握拳,手上是一點力都使不上。
王寒輕擡頭在病房裏環視了一圈,在看到提着保溫杯的嚴心夏的時候,他頓了一下。
護士被他的反應逗笑了,輸好液過後,護士定叮囑了兩句,便忙其他事去了,把病房留給了剩下的三人。
裴戎不能讓嚴心夏就這麽幹站着,哪怕還躺在床上,他主動開口,“來這麽早啊。”
嚴心夏跟護士不同,他知道,此時這個跟裴戎躺在同一張病床的男人,就是裴戎口中的“小狗”。
他沒想過,他會以現在的情形,和裴戎的暧昧者相見,尴尬之餘,他又覺得床上的男人有點眼熟,像是在哪兒見過,問道:“這位是…”
“王寒輕。”
嚴心夏一怔,王寒輕,難怪覺得眼熟,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長高了,長壯了,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幹幹巴巴的小豆芽。
裴戎示意王寒輕跟嚴心夏打招呼,“小王,嚴心夏是我高中同學。”
裴戎沒說的太直白,嚴心夏作為自己的初戀,王寒輕不知道吃了這個初戀多少飛醋,怎麽可能對嚴心夏沒印象呢。
王寒輕淡淡說了句“你好”,有些不太禮貌的沒去看嚴心夏,他也懶得去糾正王寒輕的态度。
以免大家都尴尬,裴戎岔開話題,想要調和一下氣氛,他沖王寒輕說道:“起來吧,還壓着我幹嘛,胳膊都快被你壓折了,拜你所賜,我雙手都用不了。”
王寒輕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昨晚睡覺的時候連衣服脫,身上的衣服被睡得皺皺巴巴的。
他跳下床,扶着裴戎坐起身來,又給裴戎揉了揉麻掉的手臂。
“今天上班嗎?”裴戎問道。
打從見到嚴心夏那一秒起,王寒輕心裏亂七八糟的,都快成了一團糨糊,他甚至沒想明白,嚴心夏為什麽會出現,嚴心夏出現代表了什麽。
聽到裴戎的問話,他又點頭,又搖頭。
裴戎失笑,“你又點頭,又搖頭的是什麽意思啊?上班還是不上班?上班就趕緊去,現在時間不早了。”
王寒輕努力把裴戎的話捋順,“不上班…但是要去公司一趟…就可以休息了…”
“去吧,回家換身衣服再去。”
裴戎沒有留王寒輕,王寒輕也沒厚着臉皮賴在這兒,他去廁所洗了把臉,整個人總算是精神了點,又回到病房去拿行李。
這時嚴心夏站在一旁,裴戎剛好接了一通電話,他手上不方便,見是鄭琬琰的電話,他順手點開了免提。
鄭琬琰只是照例詢問裴戎的身體情況,随後又随口抱怨,“主任,昨天領導跟我談話,跟我說這次的事情就不要伸張了,沒抓到丢貓的人,就當是意外事件,可明明就不是,砸到都是不幸中的萬幸,真要是砸到人頭上,那怎麽辦?而且,這次是貓,下次指不定是什麽呢…”
“好了。”裴戎打斷道,“人沒事就行,別在廠裏亂說話。”
挂了電話後,裴戎見王寒輕還杵在門口,“你還不走嗎?”
王寒輕發問道:“什麽丢貓?”
“意外,沒有丢貓。”裴戎越是強調,越是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剛剛的電話,王寒輕聽得七七八八了,他對裴戎很上心,對裴戎的事情格外敏感,很容易讓他想起之前劃車的事情。
“和之前劃你車的人有關嗎?”
有嚴心夏在一旁,裴戎不能解釋太多,“小王,跟人家沒關系。”
“可是你被劃車的事情都沒解決,不應該報警嗎?”
嚴心夏也在這個時候開口了,“裴戎還得顧及廠裏的影響,随随便便報警怎麽行,更何況領導都給他打了招呼。”
在王寒輕眼裏,裴戎的安全高于一切。
“出了事故,廠裏既然找不到原因,解決不了,就得報警。”王寒輕的咬字都很重,目光堅定地看着嚴心夏。
這是醫院,這事也不想太張揚,裴戎嚴肅地喊了王寒輕的名字,“王寒輕,趕緊去上班,晚點兒再跟你解釋。”
裴戎知道,王寒輕就這脾氣,在自己面前還算是客氣的,跟旁人說話,語氣強硬的多。
王寒輕被點名後,還想再說話,被裴戎一瞪,整個人都蔫兒了,氣勢下去了大半,“好吧。”
從醫院出來後,王寒輕垂頭喪氣地站在路邊等車,剛剛那一瞬間,他被裴戎出意外的事情沖昏了頭腦,現在冷靜下來,那種茫然的感覺又襲上心頭。
嚴心夏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他來了多久,裴戎為什麽不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