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保溫杯裏又是新菜式,嚴心夏是用了心的,裴戎最怕別人用心,因為人家用心,他就得有回應,有一個王寒輕用心就夠了,他也只回應得過來王寒輕一個人。

“心夏,真的不用給我送飯了,我今天找醫生問問情況,我盡快出院,一直待在醫院也不是事兒,我還得回去工作。”

嚴心夏似乎沒把裴戎的話聽進去,張口就只管問關于王寒輕的事情,“你們怎麽認識的?”

“誰?你說王寒輕?”裴戎不知道怎麽把王寒輕介紹給嚴心夏,總不能是以自己對象的身份介紹給一個“朋友”吧,“跟他挺有緣的吧,他和我們是同一所高中的學弟,你應該對他沒印象。”

或許是情敵的關系,嚴心夏想“知己知彼”,他對王寒輕的事情很感興趣,“你不是說,你這幾個月才認識他的嗎?”

自己和王寒輕認識的過程也比較曲折,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王寒輕早在十多年前就認識了自己,而自己認識他,也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

嚴心夏追問:“不是高中的時候,就認識過了?”

裴戎總覺得嚴心夏話裏有話,語氣也很古怪,“怎麽會這麽問?他認識我那會兒,我還不認識他。”

嚴心夏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不太好,深吸了一口氣,沒再窮追不舍,以他對裴戎的了解,裴戎是沒有說謊的。

真的如同裴戎所說,他和王寒輕是緣分,有緣分才能讓分離十多年的“陌生人”重逢。

“琴行開業,你會來嗎?”嚴心夏問道。

有些“朋友”之間該給的體面,裴戎已經給過嚴心夏了,他似笑非笑道:“讓我帶上王寒輕一塊兒嗎?”

嚴心夏看了裴戎一陣,“你明知道我沒那個意思。”

“你也明知道我是什麽意思。”

他倆的談話算不上愉快,嚴心夏今天帶來的飯菜,裴戎一口沒吃,他又原封不動地帶了回去。

等到人走後,裴戎不出意外地接到了彭立的電話。

彭立也不跟裴戎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你和那個王寒輕來真的?”

“什麽樣才算真的?”裴戎和王寒輕從相識到暧昧期,如果順利度過暧昧期,然後在一起,相處下來,覺得對方是值得自己出櫃的人,那算不算彭立嘴裏的“真的”。

“不是…”彭立聽不明白了,他以為裴戎只是随口一提,他甚至沒把王寒輕這件事放在心上,但剛剛跟嚴心夏打電話,聽嚴心夏的語氣,是裴戎為了王寒輕把嚴心夏給拒絕了,“你為了他拒絕心夏?”

裴戎輕笑了一聲,“很意外嗎?”

“你忘得掉心夏嗎?當初分手那會兒,你什麽樣子你忘了嗎?為什麽人回來了,你又不珍惜了?你是在跟他賭氣?你還拿王寒輕來刺激他,就不能是王寒輕!”

裴戎愈發聽不懂了,他和王寒輕雖然還沒正式在一起,但是憑什麽不能是王寒輕,裴戎甚至覺得,除了王寒輕,他想不到第二個想要去磨合,去交往的人。

“你在我三十來歲的年紀問我忘不忘得掉二十歲不到的戀情,我忘不掉的事情有很多,我談戀愛迄今為止,每一段戀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忘不掉的不只有嚴心夏。”

這又能說明什麽呢?人這一輩子來來往往那麽多人,裴戎不可能總活着過去人的影子裏,身邊出現了對他好的,他喜歡的,他願意跟新的人接觸,結果有人跳出來質問他能忘掉過去嗎?難道他還得跟懲罰自己一樣,一直活在嚴心夏的陰影裏才對?

裴戎沒跟任何人賭氣,嚴心夏和之前任何一任前任都沒不同,不值得拿王寒輕對自己的感情跟他賭氣。

想到這裏,裴戎不由發出疑問:“我為什麽要賭氣?為什麽不能是王寒輕。”

在遇上王寒輕之前,裴戎從沒想過,有一個人能為他而來。

“心夏他怎麽想啊…難道王寒輕就沒跟你提過他…”

裴戎隐約覺得不對,“嚴心夏認識王寒輕?”

彭立那段沉默了一陣,“裴戎,我們打小就認識,交情比你跟王寒輕要深,至于王寒輕對你說了什麽,你心裏還是該掂量掂量,別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對心夏有意見,心夏性格要強了點,但是心思不壞的,你何必這麽下他面子呢?他琴行開張,就當是去湊湊熱鬧。”

趙小岚跟他師傅一塊兒回來的,他比王寒輕早一點到公司,王寒輕一到公司,便被秦赫叫去了辦公室。

“坐。”秦赫指着沙發,比起工作交接情況,他更加想知道王寒輕怎麽會這麽着急回來,“說說吧,為什麽事兒提前回來?”

不是秦赫故意戳王寒輕的痛楚,一個跟父母不怎麽往來,沒結婚,沒對象,醉心于事業的男人,有什麽能牽動他的心的。

王寒輕繃着臉,一言不發。

“你別以為你不說話我拿你沒辦法!”秦赫猛地站起來,用老板的身份給王寒輕壓力,大聲吼道,“在公司我可是你的老板!”

說完,他又朝門外探頭探腦的,随後壓低聲音,小聲八卦,“說說啊。”

但是王寒輕不吃他這套,依舊不打算把情感私事透露給他。

秦赫急眼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可是聽說,你去軍區那邊,每天傍晚騎車出去打電話,你打給誰啊?裴戎?”

一聽到“裴戎”的名字,王寒輕總算能拿正眼瞧人了。

“你也別怪趙小岚,我問他話,他敢不說,你以為是你,他不說我抽他。”秦赫哼哧哼哧地喘氣,“裴戎住院了,你上趕着跑去幹什麽?你有什麽事求他嗎?”

王寒輕淡漠的表情,對秦赫的問題充耳不聞。

其實能跟裴戎搞好關系,特別是王寒輕腦子開竅,能想到跟裴戎搞好關系,不是一件壞事。

但直覺告訴秦赫,這事兒沒這麽世俗,王寒輕也不會朝人際關系哪方面開竅。

而且再怎麽拉攏裴戎,也犯不着每天給裴戎打電話吧,王寒輕他們組裏那幾個已婚男人,跟媳婦報備都沒這麽勤的。

秦赫越想越不對勁,他努力從王寒輕最臉上找到答案,眉頭越擰越緊,“你…”

打從王寒輕非要做制藥廠的項目時,秦赫便覺得很怪了,王寒輕找對象就找對象,總不能一找就來個難度系數大的吧。

男人也就算了,還是制藥廠的裴戎。

“寒輕。”秦赫語重心長,“你知道裴戎那種單位的人,他做什麽事都得考慮到影響,你招惹誰不行,招惹他,回頭你認真了,人家只是玩玩,随時想着怎麽全身而退。”

他太了解王寒輕,在這個快餐時代,誰都不願意付出十成的真心,甚至還會對對方的心意有所懷疑,王寒輕這樣的人屈指可數,寧願不談對象,也不願将,他做什麽都認真,對待感情也是。

王寒輕躲開了秦赫的眼神,“我和他沒什麽事,什麽都沒有。”

沒确定關系,沒有任何承諾,如今嚴心夏回來了,王寒輕都不知道,他和裴戎的“試試”,還有沒有機會。

僅僅只是他喜歡裴戎,就這麽簡單,他不會讓他的喜歡,給裴戎帶來任何的困擾,只有裴戎有一丁點兒的不舒服,他絕對不會朝前一步。

秦赫注視着王寒輕的臉,“真的?”

手頭上最緊急的項目算是完成了,王寒輕清閑了下來,秦赫給他批了幾天假,再回來上班,就等着放年假。

從公司出來後,王寒輕去車庫開車,坐到駕駛座上時,還在糾結,他該不該去醫院。

好像自從有了嚴心夏的出現,他對裴戎就沒那麽理所當然,畢竟有嚴心夏在,裴戎該優先考慮嚴心夏的。

心裏雖然這樣想,王寒輕還是情不自禁地将車開到了醫院車庫,他在車庫裏待了一個下午,遲遲沒有上樓,直到旁邊的手機響了。

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見是裴戎的電話,飛快拿過手機,“喂?”

裴戎掐着點兒給王寒輕打電話的,王寒輕走前說過公司沒什麽事,只是去露個面,誰知道這一去不複返了,一下午不出現就算了,連個電話都沒有,裴戎要不是怕他臨時又有事,早打電話過去查崗了。

從電話裏傳出來了回音,王寒輕像是在停車場之類的地方。

“還在忙?”裴戎故作随意。

王寒輕不自覺地靠向了方向盤,還沒來得及回答裴戎的問題,喇叭聲震耳欲聾。

果然是在車上。

王寒輕心跳聲如擂鼓,都趕得上喇叭聲響,他手忙腳亂地坐好,“沒…下班了…”

“你在哪兒呢?”

地下車庫光線晦暗,王寒輕四處張望,想要看看這是哪棟樓下面的車庫。

裴戎也沒跟他墨跡,“要不你來接我吧,我今天晚上想回家,明天一早再來辦出院手續。”

王寒輕受寵若驚,“我…我來嗎?”

裴戎聽出了王寒輕語氣裏的試探,“不然誰來啊?你要不來…”

“我來!”王寒輕提高了音量,不等裴戎說完,他不想聽其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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