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裴戎跟人有說有笑的,連繞過“王寒輕走後門”的話題都不動聲色,挂斷電話後,反倒是王寒輕的表情比較凝重。
“怎麽了?”裴戎将手機擱到一邊,“怎麽這副表情啊?”
王寒輕還記得秦赫的話,裴戎那種單位的人,做什麽都得考慮到影響,不管鄭琬琰是怎麽看他的,既然已經引起了鄭琬琰的注意,說明自己出現的太過頻繁。
“我以後會注意的,不會再跟你單位的人打聽你的去向。”
性向這事怎麽說呢?表面上是自己的私事,但是一旦公開,一旦被有心人散播,那就不是一句“私事”能解決的。
裴戎在這方面确實要注意得多,但王寒輕并沒有影響到自己的工作,他不想王寒輕太過卑微。
退一萬步說,如果自己提前告訴他醫院地址,他也用不着想方設法地找別人打聽。
出發點不是壞的,也沒有帶來壞的結果。
裴戎轉頭輕撫着王寒輕的臉頰,語氣暧昧道:“對,下次別找別人打聽,直接問我不更好。”
裴戎的指尖有些冰涼,王寒輕忍不住想貼得更近,他一把按住裴戎的手,“你會說嗎?”
“你不問,怎麽知道我說不說呢?寧可去問別人,幹嘛不直接來找我這個當事人問答案呢?”
王寒輕當然想直接問裴戎,“那我下次問你。”
可他還是不放心,“會妨礙到你嗎?”
眼前的裴戎,對于王寒輕而已,太來之不易了,他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得深思熟慮,裴戎如夢幻泡影,稍有不慎就會支離破碎。
裴戎覺得,王寒輕是一個有分寸的人,就像是他跟同事、跟徒弟的關系并沒有那麽親近,但也維持在一個正常的社交範圍內,他有他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不會。”裴戎動了動手指,反倒被王寒輕攥得更緊,他用指尖搔了搔王寒輕的掌心,低聲道,“跟你報備,那不是應該的嗎?”
給裴戎留了最大的底線,但聽到裴戎的回答,王寒輕還是會高興到腮幫子發緊,他和裴戎的關系,他不敢随便下定論,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裴戎搓了搓王寒輕的耳垂,“你要去看看貓嗎?”
吉祥物很喜歡王寒輕,對別人頂多算是不反感,對王寒輕那叫一個熱情,它上一次見王寒輕,還是聖誕節的時候。
王寒輕搖頭,“買點東西,到時候,你拿去給門衛大爺吧。”
第二天在王寒輕的陪同下,裴戎辦理了出院手續,原本他計劃着,休息的這些天,陪着王寒輕去看球賽,可惜,王寒輕最喜歡的球隊,不在市裏比賽。
幸好,王寒輕家裏有不少的游戲卡,兩人在家裏待着,也不至于無聊,甚至因為裴戎受傷,游戲難度還加大了不少。
裴戎擡着胳膊,有些無奈,“我這怎麽玩兒啊?”
他真不覺得游戲幼稚,甚至比王寒輕還躍躍欲試,大好的機會,因為手受傷了,游戲體驗感少了大半。
王寒輕說了句“沒事”,緊接着,他将墊子一前一後擺放在電視機前,讓裴戎坐在前面的墊子上。
裴戎照做了,正想開口,他背後一熱,王寒輕從背後摟住了他,王寒輕用左手拖住了手柄的另一端。
“真行。”裴戎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出一只手,王寒輕出一只手。
起初連技能和走路都不太和諧,一個關卡兩人能斷斷續續磨一兩個小時,王寒輕很會配合人,他能觀察裴戎的習慣,漸漸跟上裴戎的節奏,默契也在慢慢培養。
全神貫注時,裴戎會忘記該怎麽說話,一緊張,嘴裏只能發出急促的哼鳴聲,“嗯!”
王寒輕幾乎和裴戎臉頰貼着臉頰,裴戎哪怕不用說話,他都能明白裴戎的意思,不疾不徐地回應裴戎,“知道。”
這張游戲卡磕磕絆絆地玩了幾天,還沒有完全通關,裴戎很久沒有這麽惬意過,原來這就是兩個人一起生活的日子。
除了工作,能在假日和對方待在一起,無論是球賽也好,還是游戲機也罷,重點不是做了什麽,重要的是跟誰在一塊兒,共同憧憬下一個假期該做什麽,好像永遠都期待不完。
可惜王寒輕的假期有限,這天早上,是裴戎起床送他出門的。
別看王寒輕長得挺嚴肅,挺冷淡的一人,有時候也很唠叨,甚至會不厭其煩地跟裴戎重複注意事項。
“鑰匙,小心胳膊,冰箱裏有牛奶跟水果,中午我會提前給你點外賣。”
裴戎吊着胳膊,身上披着王寒輕的睡衣,睡眼惺忪地靠在牆壁上,莫名覺得自己太像送老公出門上班的全職太太。
這樣的身份,沒讓裴戎覺得抗拒,反而一秒入戲,他上前扶住王寒輕的肩膀,“工作辛苦了,記得好好吃飯。”
王寒輕一頭霧水,臉頰上也跟着一熱,裴戎吻了他一下。
“我走了。”
送走了王寒輕,裴戎瞌睡也醒了,回籠覺是睡不成了,只能蜷縮回被子裏,再眠一小會兒。
裴戎拿着手機刷了幾個視頻,很快收到了王寒輕的消息,“開車了。”
被子裏暖烘烘的,裴戎将臉埋進被子裏嗅了嗅,是王寒輕家沐浴露的香氣。
裴戎簡單地回了句“慢點開”,沒再說別的,怕王寒輕會分心。
視頻看得裴戎眼皮子打架,就在他昏昏欲睡時,手機震動讓他瞬間清醒,來電顯示上彭立的名字,讓他猶豫了片刻,到底要不要接。
就在電話快要挂斷時,他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喂?”
自從上次通過話後,兩人不算太愉快,也就沒有聯系,彭立的聲音還是老樣子,嬉皮笑臉的,大概害怕裴戎生氣,還有些讨好。
“怎麽?還在睡覺?”
裴戎也不想兩個人的關系太尴尬,人家主動打電話來示好,他也順着臺階就下了,太過端着,不是他的作風。
“沒,醒了,只是還沒起。”
彭立跟裴戎随口聊聊的語氣,“昨天陪我媽逛街,碰到叔叔阿姨了,你跟他們說的是出差,沒有說住院?”
“你不會告訴他們了吧?”裴戎轉念一想,不應該的,如果的彭立真說漏了嘴,父母早就打電話來了,況且彭立看着不太靠譜,這方面還是挺有分寸的。
彭立嚷嚷道:“當然沒有啊,阿姨一說你出差,我估計你就是瞞着他們,你少冤枉人。”
裴戎自知理虧,“抱歉。”
“你什麽時候出院啊?回頭我跟心夏來接你。”
裴戎眉頭一皺,慢慢吞吞地坐起身來,随手拿過旁邊的口琴把玩,“我已經出院了,用不着麻煩。”
“你出院了?出院都不說一聲,是不是兄弟啊?”彭立“嘶”了一聲,“你堂弟不是在你那兒,你出院住哪兒啊?你們廠裏的宿舍,還是酒店啊?你手也不方便啊。”
現在的口琴質量,比十年前好了許多,光是這金屬的質感,摸起來特別的順滑。
裴戎也沒打算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告訴彭立,“王寒輕家。”
電話裏一陣沉默,裴戎以為斷線的時候,彭立喊了他一聲,“裴戎。”
“嗯?”裴戎知道,關于嚴心夏的話題,還是躲不過的。
“心夏給你送飯菜你不領情,現在是住到王寒輕家裏,躲着他是嗎?”彭立頓了頓,“好歹心夏也大老遠地回國來找你,你為什麽一點情分都不念呢?你跟王寒輕住在一起算什麽?你倆真在一起了?”
裴戎覺得有點不可理喻,這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他為什麽要念情分,他和王寒輕住在一起,當然是想和王寒輕朝着戀人的關系發展。
既然自己想開始一段全新的感情,避嫌當然是有必要的,況且王寒輕是真的會吃醋,會不高興,會患得患失,不敢跟自己說兩個人在一起的話,自己做什麽的事情,不是從嚴心夏的感受考慮的,他只是想給王寒輕适當的安全感。
這一堆大道理到了嘴邊,又被裴戎咽了回去,他反問道:“你是不是喜歡嚴心夏?”
如果不是喜歡,幹嘛為他打抱不平?
彭立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完全沒有了剛剛咄咄逼人的氣勢,“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不是…看你倆這麽僵着…”
“彭立,我和他分手十多年了,你要是喜歡他,就大膽去追,別顧及我,我不介意,也不在乎,你既然覺得他不容易,你好好安慰他,他現在和你挺親近的,不是嗎?”
不管有沒有王寒輕的存在,一個分手十多年的前任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三番兩次地讓共同的朋友當說客,讓裴戎體諒嚴心夏的心情,裴戎都會反感。
“王寒輕跟你說了什麽對嗎?”彭立一口咬定,不然裴戎不會那麽抗拒嚴心夏的。
裴戎原本想說,王寒輕不屑告狀,腦子裏有個想法一閃而過,有件事是彭立、嚴心夏和王寒輕都知道的事情,但瞞着自己,如果自己追問王寒輕,他說不定會輕描淡寫地避開,他想聽聽到底是什麽事,他想知道,從這三個人嘴裏說出來的話是不是一樣的。
他冷不丁問了句,“既然能做,他為什麽不能跟我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