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王寒輕一股腦鑽進了駕駛座裏,按下啓動鍵時,引擎發出輕微的嗡鳴聲,他一手拉過安全帶,整個動作也随之滞了下來。
自己來這兒的目的,是為了接裴戎的,不管他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沒接到裴戎,還擅自離開,對他而言就是本末倒置了。
不是早就說服了自己,對裴戎不貪心,不求強,不索要嗎?
裴戎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下了什麽決定,那都是裴戎的事,自己的喜歡要單獨拎出來。
王寒輕不停地寬慰自己,他很容易滿足的,他覺得他和裴戎現在的關系已經很好了,即便是不能往前再邁一步。
可剛剛的裴戎跟嚴心夏站在一起的畫面,在他腦子裏久久不能散去。
他還是有嫉妒心,還是有占有欲,還是會不甘心,他嫉妒嚴心夏擁有裴戎的過去,他的私心想讓裴戎永遠都不再見嚴心夏,不甘心和裴戎的關系就止步于此。
他對裴戎還是有奢望的,奢望兩個人會上床,會在一起,會一直走到最後。
有了欲望就會有不合時宜的貪戀,貪戀原本就不屬于他的人。
他真的會和裴戎分開嗎?
可是…王寒輕不由捏緊了方向盤…
“咚咚”兩聲,有人敲響了他的車窗,他落下車窗一看,裴戎站在他車旁。
裴戎一臉詫異,“你怎麽在這兒啊?”
剛從廣場走出來,裴戎想着時間還早,打車回家等王寒輕下班的,結果對面路邊的停車位上的私家車越看越眼熟。
他走進了一瞧,果然是王寒輕的車牌,他再往擋風玻璃裏看去,王寒輕正坐在駕駛座上發呆,似乎沒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王寒輕呆滞地眨眼,面露迷茫和困惑,還有一絲絲的落寞,他遲疑了一下,整個人像是被抽離了靈魂,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做什麽。
裴戎徑自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坐了上來,“怎麽不說話啊?你怎麽在這兒?”
裴戎的出現,和他的問題,把王寒輕問懵了,不是他讓自己來的嗎?
“來接你。”
他倆是有約定,如果時間湊巧,就讓王寒輕來接自己,可這會兒王寒輕不該在上班嗎?而且他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啊?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這會兒你不該在上班嗎?”這下換裴戎迷惑了。
王寒輕不會說謊,不會拐彎抹角,不會添油加醋,“我跟你說公司停電了,今天下午放假,你發地址讓我來的。”
裴戎趕忙看了眼手機,自己微信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也沒有給王寒輕發過地址。
他一把拿過王寒輕的手機,點開微信一看,跟王寒輕說的一樣。
嚴心夏…為什麽會有人惡劣到這番田地。
他努力調整好呼吸,這個時候不該因為嚴心夏的事情生氣,他該跟王寒輕好好解釋一下,“我說不是我發的你信嗎?”
“信。”
裴戎苦笑了一聲,這句“信”還不如不信,“這麽扯的理由你都信?但是真的不是我發的。”
從剛剛見到王寒輕那刻起,裴戎便覺得他臉色不好,狀況也在游離之外。
“你來多久了?沒上去?”嚴心夏給王寒輕發的是咖啡廳的定位,王寒輕不該在車裏,應該會直接找上店裏去。
“來了一會兒。”王寒輕頓了頓,“看到你們下來,就沒過去。”
果然,王寒輕還是看到了,看到了嚴心夏,看到了嚴心夏和自己摟在一起。
裴戎想解釋,一想到要跟王寒輕說什麽,不是他主動的,是嚴心夏自己湊上來的,倒顯得他一副無辜白蓮花的模樣。
還有,王寒輕怎麽到現在都學會不會開口問他呢?跟王寒輕強調過無數次,有想法直接告訴他,不喜歡的也直接告訴他。
到這個份兒上了,嚴心夏都找上門來了,王寒輕還能強撐着,不聞不問,這毛病,真的給他改改。
裴戎心一橫,既然王寒輕不問,他也不解釋,他倆就這麽耗着吧。
“哦。”裴戎往後一靠,“那走吧,時間還早,先回家。”
王寒輕作勢就想發動車子,裴戎連忙提醒他,“你掃碼了嗎?”
王寒輕顯然是不在狀态,被裴戎提醒後,才後知後覺下車支付停車費。
到家後,裴戎以為王寒輕會渾渾噩噩地過一下午,這小子魂不守舍地問了他一句,“你吃飯了嗎?”
這個時候還能惦記自己吃沒吃飯,裴戎真的對王寒輕沒法心狠,王寒輕再可憐一點,他又會不忍心,開口哄人。
裴戎別過頭,索性不去看王寒輕的臉,“還沒,就喝了點牛奶。”
結果他倆還是吃了外賣,在等外賣的時候,裴戎讓王寒輕幫他換條褲子。
“剛牛奶撒到我褲子上了,放久了怕難洗。”
王寒輕怏怏不樂,但是幫裴戎的忙倒是一點臉色都沒有,更往常一樣積極。
他替裴戎脫了褲子,随口問道:“怎麽弄的?”
裴戎看他悶聲悶氣的,以為他不樂意開口講話了,脾氣倒也沒那麽大不是。
“剛在咖啡廳,小孩淘氣,給我把牛奶撞翻了。”裴戎垂着眼睛,看着王寒輕頭頂的旋兒,這小子是正午出生的吧,這旋兒的位置這麽正,“你讓我喝的牛奶,我可是按量完成了。”
王寒輕擡頭看了裴戎,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他有時候會覺得裴戎離他很近,就像現在,有時候又覺得裴戎離他很遠,就像有嚴心夏在的時候。
整整一個下午,王寒輕都恹恹,其實他跟平時沒什麽區別,依舊話少,依舊對裴戎有求必應,只是情緒不咋對。
好容易熬到了晚飯時間,他倆提前一小時出門,正好趕上下班高峰期,被堵在了高架上。
那家餐廳人氣高,位置留不了那麽久,餐廳打電話來時,裴戎沒有辦法,只能取消預約。
挂了電話後,低迷的情緒,甚至影響到了裴戎。
“換個地方吃吧。”王寒輕說道,又不只是情侶餐廳才能吃飯,上哪兒都能吃飯,這家沒了座位,他倆還能換下一家。
裴戎沒說話。
斷斷續續又堵了十來分鐘,在過紅綠燈,下高架的那一刻,路況終于變得順暢起來。
車繼續在朝前開,裴戎也沒問王寒輕去哪兒吃,車子最後繞到了江邊。
江邊黑漆漆的,風又大,王寒輕看着蕭條的窗外,他愣了一下,“這裏之前有個燒烤攤…今天沒開門…”
他們明明只是想吃個飯而已,怎麽就這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