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棵樹 “不想入主東宮就別摘

嚴少司吃了沒趣,靜靜地看了沈芸姝一眼。而後神色哀傷道:“行吧,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吶......”

沈芸姝措愣的看着他,他在說什麽啊?!

只聽那些貴女們紛紛議論道:“我早就聽聞鎮南王世子是個風流多情的人,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你瞧他看那沈姑娘的眼神,真的是充滿了情誼。”

“會不會是他兩早就私下有往來,但是沈小姐得了皇後青眼.......所以才裝作不認識他?”

“很有可能哎!”

沈芸姝藏在袖子裏的手狠狠捏緊了,面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這些小姐是自己的耳力不好也當旁人的耳力也不好嗎?

“母後那邊還在等着,孤就先帶沈姑娘進去了。”太子微微颔首,看向沈芸姝。

沈芸姝對上那雙星辰般的眸子,整個人都是愣怔的。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幹淨了,像是天上的皓月,清灰明亮;像是碧波潭裏的清流,一望見底。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和他的眸子一樣幹淨透徹嗎?還是在這深宮中長大的儲君。

沈芸姝讷讷地跟在太子的身後,卻見嚴少司不急不緩的走在她身邊。

沈芸姝皺着眉頭看着他,用眼神給他傳遞消息——你跟着我做什麽?

嚴少司聳了聳肩,眨巴了下眼睛回道——順路不行嗎?

沈芸姝無語的收回視線,盯着太子的後背瞧。

太子的發冠很整齊,一絲不茍,就連衣服也板正的很。從頭至尾“一表人才”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他是清風皓月一般的人物。

沈芸姝對太子有了一絲想要深入了解的興趣,但是她自己也知曉,皇家貴族,不是她一個臣女有這樣的命去靠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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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皇後設辦的賞菊宴,禦花園裏早早地布置好了,一盆盆菊花綻放着碩大的花朵,其顏色各有不同。

紅的、黃的、紫的、綠的......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憂物,遠我遺世情。’今日賞菊,當配上酒才是。”一位小姐輕聲道。

沈芸姝站在嚴少司的身邊,嚴少司恰恰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樣,但是那女子輕輕柔柔的聲音委實動人。

再一瞧,嚴少司這人正歪着腦袋望着那女子所站的方向,顯然是被那女子吸引住了。

沈芸姝沒由來的一股子惱意,方才嚴少司故意惹她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生氣。

前面熙熙攘攘,沈芸姝看見一個拿着拂塵身着深藍色褂子的太監朝她們走來。那群貴女自發的迎了上去,像是等待發落的小雞仔們。

沈芸姝也擡腳跟上去,剛走一步就感到衣裳的阻力。她側臉望去,見嚴少司扯住她腰間的錦囊,将錦囊摘了下來。

“你做什麽!”沈芸姝慌忙地四下望去,見衆人都只顧着那位領事太監,沒瞧見他的小動作才微微松口氣。

嚴少司沒說什麽,将腰間一塊珏摘下挂在沈芸姝的腰帶上。擡頭望着沈芸姝的時候,眼神中有了些說不清楚的情緒,讓沈芸姝很迷茫。

“不想入主東宮就別摘。或者你想做太子妃也行。”

沈芸姝睨了他一眼,聽他吊兒郎當得一邊給自己解圍一邊打趣自己,她只能咬牙切齒的心懷感激了。

沈芸姝站在那些貴女的最後面,哪怕如此她也很打眼。

方才她在衆人面前出盡了風頭——太子和鎮南王世子都“争搶”她,想不惹人注意都難。她身邊的貴女本就沒有和她玩過,現在更是和她處不到一起去,下意識的和她拉開了距離。

沈芸姝不甚在意,她只希望自己今日能夠完璧歸趙,保全自身。

皇後的鳳辇停在荷花池前,貴女們在領事太監的引領下,一波五人的前去給皇後行禮,頗有種選秀的意味在。

就這麽輪了十波人,輪到了沈芸姝的面前。

她從未進過宮,尋常禮儀尚且知曉,但是宮裏的大禮只是方才頃刻間觀看那些貴女們的動作,有模有樣的學了。

沈芸姝垂着腦袋不敢擡頭,腦袋上只聽到那位領事太監的聲音:“賞。”

話畢,一個宮女托着托盤上前,上面擺着幾個顏色不一的荷包。沈芸姝接過荷包,袖子掩着手好奇得捏了捏,只覺得裏面硬硬的,不知道是什麽。

“秋日天氣幹燥,最是容易上火的季節,娘娘為各位小姐準備的荷包中的草藥可以清火化瘀。”

沈芸姝跟着貴女們一起福了福身子,謝禮。

本以為到了這裏就沒有事了,沒成想那不曾開口的皇後居然主動問道:“哪位是沈尚書的孫女?”

沈芸姝心驚肉跳的福身回道:“臣女便是。”

“擡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沈芸姝膽顫得微微擡起臉,并不敢直視皇後,只能在下垂的眼睑縫中瞥見那黃色的華麗衣袍。

“嗯,不錯,生的很好。本宮一時疏忽忘了給你補上帖子,方才沒有人為難你吧?”

“回娘娘,沒有人為難臣女。”

“那便好。好了,你們都去玩吧,不用在我面前拘着。”

一衆貴女起身告退,沈芸姝也松了口氣,趕忙退下。

與她的避之不及不同,不少的貴女巴不得靠在皇後的身邊搏個臉面。沈芸姝趕緊離開這池畔,一回頭就見嚴少司望着自己,帶她看清的時候,才發覺嚴少司的眼神并不在自己的身上。她循着視線望去,嚴少司居然看的是位姑娘。

沈芸姝聽那姑娘開口的聲音,這才意識到她就是方才念陶淵明詩句的女子。那女子生的溫婉賢淑,說話口齒清晰,聲音宛轉,舉止間落落大方,讓沈芸姝看了都有點豔羨。

沈芸姝走到角落的地方一人待着,也不去找那些貴女們說話。那些貴女們自然也不樂意和她說話,于是她一個人站在角落裏反而顯得清冷寂寞。

嚴少司看了會兒,不少的貴女想着不能入皇後的眼,嫁給這個相貌不俗的世子爺也是不錯,于是不少貴女幾個人一群的圍在嚴少司的身邊,等着這位世子爺主動點找她們說話。

然而她們不知嚴少司這人,因為他那張嘴,名聲是很風流,但他本人還是對女子保持着君子距離的。這些女子只要靠近他三丈遠,他立馬躲她十丈長。

嚴少司心煩這禦花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在觀景樓看熱鬧的端王搖了搖折扇,他的母親賢妃急得就要跺腳了。

“哎呀,你說你這表弟怎麽這樣!人家姑娘都想主動和他說話,還沒開口,他就躲那麽遠做什麽!”

端王搖着扇子,看着站在牆角一隅靜如秋葉的沈芸姝,含笑道:“母妃不急,表弟這是還沒開竅呢,等他開竅了,一定追悔莫及。”

不僅僅是賢妃愁苦自家外甥的終身大事,皇後這邊也是頭疼不已。

與賢妃比起來,皇後還年輕着,但是和後宮三千的佳麗比起來,也已到了遲暮之時。

“太子,都說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本宮為你挑了那麽多的姑娘,你怎麽就沒有一個中意的呢?“

外面都傳太子至今久未娶親是因為皇後早早中意了某家小姐,想等其及笄。可是事實并非如此,而是太子倔強不肯娶親。滿朝文武不知道上本子參了多少太子有失國本的話,但是太子依舊不為所動。

而現在端王羽翼漸豐,半個朝臣都是他的黨羽,皇後更加的急切,想為太子找一個好姑娘來穩固太子的地位。這挑來挑去,她中意的也就那麽幾個。

其中一個便是沈芸姝。

沈芸姝的出身在這幾個女子中并不出彩,甚至說是最差的一個。但是誰讓她爺爺是禮部尚書呢。

他爺爺沈慎在學深得那些學子的心,在朝深得皇上信任,已經連續五屆的會試都由她爺爺負責主持。向她爺爺求學的門生多如牛毛,每次會考後上榜的進士幾乎都受過沈慎的指導,對沈慎心懷感激。

沈慎可謂是桃李滿天下,若是沈慎可以站到他們這一邊,那麽那些處于觀望狀态的官員怕大多數都會站在沈慎這一邊,成為太子的助力。

除此之外,像十三道監察禦史和六科給事中這樣連皇帝都敢罵的言官,瘋起來爹媽不認,但是認他沈慎。

可見沈慎在朝之中的人心地位。

這也是皇後将沈芸姝列為太子妃人選的原因。

皇後撐着額頭,嘆了口氣,“你瞧瞧這些姑娘,都是我為你精挑細選後留下的,你有沒有屬意的?本宮為你留下。要是不想娶正妃,先把側妃納了吧。”

太子濃密的睫毛顫了顫,遠遠地看見站在角落裏孤身寂寞的沈芸姝。她的年紀是今日來的姑娘裏最小的,也因此顯得無比的懂事識體。

皇後見太子不言語,循着他的視線望到了站在一角的沈芸姝,她心思一動。

“怎麽讓那位沈丫頭落了單,依竹,你去把她請過來,讓她和本宮說說話,也不至于太寂寞了。”

貼身宮女依竹應了一聲,剛要走動就聽見太子道:“母後,就不必打擾人家自得清淨了。”

皇後皺眉,“本宮今日是找她們來熱鬧的,不是讓她自得清淨的。”

太子見皇後不依不饒,無奈道:“母後,你看沈姑娘腰間配的是什麽?”

皇後遠遠望去,無奈沈芸姝離得太遠,瞧不清楚,只直到她腰下有一物在陽光下反射出白色的光芒,讓角落的她不至于太不顯眼。

“娘娘,沈姑娘腰間配的是一塊玉珏。”

依竹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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