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棵樹 小姐要是想和我傳點什麽風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慎當年面對暗流湧動的朝局,夾在還是太子的當今聖上和其他皇子之中他都可以面不改色,果斷拒絕。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竟有了畏事的情緒。他只想讓自己的後代子孫平平安安,再這麽鬧下去,他要找皇上致仕辭官!
沈慎僵着臉走到門外,彼時端王方才下轎子,一個太監扶着他走到門口。
端王體弱,面色有些白,這種白是常年不見日光的白。
端王沖沈慎行了禮,“沈尚書,聽聞今日是您孫女的及笄禮,本王特意備上薄禮,還請尚書大人不要嫌棄。”
沈慎對他沒有好臉色,他一揮袖子直接攔住那幾個要送禮進去的太監,道:“送禮就不必了。王爺要是想喝口酒可以裏邊請。”
端王笑了笑,也不在乎沈慎的态度,“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踏腳就往沈府裏去。
沈慎直直被噎住。他知曉端王是個性格詭異的人,但是這人怎麽分不清好賴話呢!
以他的性子,今日無論是太子還是端王的禮,他一個都不想收。只是太子他曾是教過的,秉性純良耿直,讀書也刻苦努力,一直以治理天下為己任,是個難得的好孩子。沈慎相信假以時日,太子會成為一個明君。
而這端王,他看他就像是看狼。雖然他體弱多病,但是皇上寵愛不減,就連其母妃入宮三十餘年,依舊豔冠後宮。如果不是他帶着言官們壓了這賢妃的一道風頭,想來在太子出生之前,她可能就成了本朝的皇後了。
沈慎這麽些年和端王是有些不對付,前些年皇上想封賢妃為貴妃,也被他給彈劾了。
就兩人的宿怨來講,端王今日來送禮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端王笑呵呵地對沈慎說:“既然是來吃酒做客的,哪有空手的道理呢?總不能滿院子的人都帶了禮只有我不帶,叫旁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和沈尚書關系多好,連禮都不用備了呢。”他揮揮手,身手的太監擡着箱子就往沈府中沖進去,也不管沈慎的臉色已經硬到和這地面的大理石似的了。
沈慎雖然生氣,但是對方是端王,他只能沉住氣。當衆和一匹病狼撕破臉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王爺裏面請。”
“沈尚書不必招待本王,本王可以自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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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你是個痨病鬼,但是這個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端王笑眯眯地走進前院,衆賓朋見了他進來,膽子小的吓得筷子都掉了。這端王什麽時候和沈尚書關系這樣好了?還是因為得到了太子來送禮的消息,怕沈尚書站在太子一邊,所以趕忙過來了?
可是看看他身後的奴才将結結實實的四個大箱子放在地上的時候又覺得不是,這四大箱子的禮物怕是早就準備好了。
“哎呀,表弟你坐在這呢啊?”端王走過去站到嚴少司的身旁,他瞧了瞧一桌子的人,都是些京城世家的纨绔子弟。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表弟的人際交往能力,但是一回京城就和這些人打成一片,着實讓他詫異。
端王背着手,貼身太監懂眼色的拎着一個身體單薄的纨绔丢到了別桌,另一個太監立馬清理一下桌子,鋪上自帶的桌布,擺上金杯,再在凳子上擺上軟墊。
端王這才落座。
“表哥也是好興致,生了病就不要出來走動了,小心病上加病,留下一堆孤兒寡母的,我可不給你養孩子。”
一桌人聞言紛紛垂頭吃飯,一個個屁都不敢吭一聲。薛大也挪了挪屁股,心想嚴少司怕是酒喝多了腦子喝出泡來了,連端王都敢罵。
嚴少司今天被薛大點了之後本來就煩,他也不是不怕他表哥,只是現在他娘回來了,有人給他撐腰,再加上喝了酒,腦子正熱乎着,說話自然是怎麽沖怎麽來。
端王輕笑一聲,太監滿頭是汗的給他倒了杯酒。桌上幾個坐不住的纨绔,拿着杯碗筷碟俯着身子撤了,跑到隔壁桌去擠擠。旁人見有人遁了,自己也學着趕緊跑。薛大見幾個人毫無義氣,都不和他一起面對這修羅場一般的局面,心裏暗暗咬牙,然後也拿着杯碗筷碟遁了。
端王筷子都沒伸,就吃得滿桌人跑光,讓別的桌子的人看了都無語又無奈。本來沈家安排的大圓桌一桌坐十人剛剛好,現在要幾個人擠擠就顯得有幾桌頗為擁擠了。
端王也不在意是否打擾了別人,自顧自的喝了杯酒。
“表弟這是不歡迎我今天過來?沈尚書都沒說什麽呢,你替他着什麽急?”
嚴少司抿着唇,一臉的不快,但是今日是沈芸姝的場子,他也不想鬧太僵了,讓沈尚書和沈翰林面子上過不去。方才自己已經呈了口舌之快,沒有必要真的和端王當衆翻臉。
不過讓別人知道他和端王的關系不和也挺好的,至少不會以為鎮南王府真的是端王的後盾。
嚴少司喝完杯子裏的酒,然後拱了拱手,“表哥慢用,我喝多了,出去醒醒酒。”
端王微微點了下頭,也不管別人怎麽看他們,一臉的悠然仿佛身處在世外桃源在欣賞什麽美景似的。
嚴少司從小就在沈府厮混過,對沈府的布局了然于心。現在內院擺席都是女眷在,他不好進去,于是去了池塘轉轉。
沈家的院子是皇帝賞的,格外的大,每年的保養費用就要花掉沈慎俸祿的一成。就這池塘,每年夏天清淤泥都是沈立帶着幾個兒子小厮一起下去弄。本想節省人力池子裏就不養什麽荷花鯉魚了,但是沈夫人說這樣風水不好,影響沈慎的官運。
沈慎的官運是非常好,但是沈立就只能一避再避。
嚴少司站在池塘邊低頭往下看鯉魚,這些鯉魚養得肥碩的很,一條魚就能炖一大盆。不過是沒有人去吃這種魚的,都說吃了會影響運氣。
不過沈芸姝就不一樣了,小的時候和她一起站在池邊喂魚,她說吃什麽補什麽,既然缺運氣那就該補補運氣,然後真的抓了一條鯉魚炖了湯給她哥哥喝。
不知道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神之說,她哥哥自從喝了她炖的鯉魚湯後就變得無比倒黴。考試被夫子抓包作弊,上廁所草紙掉進坑裏,騎馬被馬追着咬......
聽說後來馬不敢騎了,改騎驢了。
嚴少司想起這段往事不由得發笑,只覺得眼前這些肥碩的鯉魚無比的可愛。
“世子爺這是在笑什麽?”
嚴少司轉頭望去,見一穿着華服的姑娘正看着他。這姑娘眉眼如畫,身材高挑,雖然身着華服,但是顏色素淡清雅,像是月亮裏走出來的仙子。她只是往那裏站着就有種說不出的溫和氣質。
“只是尋常的鯉魚罷了。”
這姑娘的丫鬟站在離他們不遠處,顯然是她有意為之。嚴少司沒開口問她想做什麽,因為她是有備而來,自然會主動說出目的。
薛靜娴走上前去,與嚴少司保持一人的距離,垂眼望着池中踴躍的鯉魚,眼神淡淡,有種說不出的蒼涼,不像是她這個歲數該有的神色。
“我是定安侯府的嫡女,我叫薛靜娴。”
嚴少司沒應聲。
“我和姝妹妹在禦花園裏一見如故,今日才能應邀來參加她的及笄禮。姝妹妹分明是個難得聰明姑娘,但是沈老爺只讓她讀《女規》實在是埋沒了她。”
嚴少司挑眉,沈慎是不讓她看旁的書,但是他給她送的還少嗎。沈芸姝最愛游記,因為一直拘在宅子裏,就只能在書中暢游世界。
那些治世之書她是不願去碰,以她的才慧,讀了這些書才是害了她,害了她全家。
“我在定安侯府珍藏了許多書,今日拿了幾本過來給妹妹看。”
薛靜娴笑着轉過頭去看嚴少司,但是嚴少司的表情不為所動,根本不在乎她說什麽的樣子。
“想想我們定安侯府和世子可真是有緣分,我哥哥和你是朋友,我和姝妹妹也成了好姐妹。”薛靜娴藏在袖子裏的手絞了絞帕子,心裏開始有點突突然,怎麽越說,只感覺嚴少司周身的氣場越發的冷冽起來?随即她定了定心神,想沈芸姝果然對他極為重要,否則也不會在她說自己接近沈芸姝後态度大變。
“聽聞世子小時候和姝妹妹關系極好,不知道世子在南疆這些年可有想過姝妹妹?”
嚴少司冷哼一聲,連帶着覺得池塘裏的鯉魚都不可愛了。
“你想說什麽?”
薛靜娴咬咬唇,那雙滿含詩意的眼睛瞬間布滿了愁雲,“東宮即将及冠,皇後娘娘忙着為其選親,我定安侯府早已勢微,不堪入娘娘的眼。我希望世子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嚴少司嗤笑一聲,“薛小姐真是高看我了。先不說我才從南疆回來,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能幫小姐什麽呢?小姐要是想和我傳點什麽風流佳話我倒是能助你一臂之力,至于這位主東宮一事,小姐還是找別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