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miss

樊綽僅僅是裝着樣子在校門口等了一會兒,等有人喊肖老師有事,他叮囑完自己後走了沒過多久樊綽就溜了,他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好像是對自己的身體十分了解,他打車拐進了一條小巷,巷子盡頭有着一家擁有破敗招牌的店,上面寫着xxx骨科診所,進去後先是漫長的等待,空中總是隐隐約約地散發着有點像中藥的苦味,又有點像發黴的味道。

小瘸子一拐一拐地走了進去,挂號,等待診斷。

診室裏是位上了年紀的婦女,她的桌前擺着一副人體骨架圖,上面已經落了一層薄灰,在冷光燈的照射下,顯得有點凄慘。

醫生說道:“來吧,先坐。”

樊綽靠在牆邊,不敢坐,他說:“我有點坐不下去,腿上有牽拉感,疼。”

“沒關系,你來就是為了給你診斷病情排除病竈的,你先嘗試坐下來,把褲腿拉上去,讓我看看你的膝蓋。”

樊綽艱難地扶着桌子坐下,受傷的右腿不能彎曲,只能僵直着用腳尖在地上滑過,将腿伸在了醫生面前。

膝蓋的痛感沒有受傷時倒下去的瞬間那麽強烈了,醫生冰冷的手指指腹在他膝蓋上滑過,有時按按這裏,有時又敲敲那裏,他只負責感受與如實回答哪裏是疼,哪裏是沒有感覺。

沒過一會兒,醫生從桌子下拿出了一個人體膝蓋骨模拟器,她老練地在上面指了指塑料薄膜的部分,開始埋頭在病歷上寫字,“無具體腫脹,初步判斷應該是半月板損傷,這個病啊,得靜養,最近還是不要從事重體力勞動了,減少腿部壓力。我先給你開點藥,你去繳費,等會兒去後面那貼個我們特制的膏藥,會好得快些。”

他在藥房裏領了三盒藥,又拖着腿去後院,仿佛是一戶人家的院子,周圍裏面堆積着已經有了些油污的醫療廢品,他一時間只想到了黑作坊,黑診所這樣的詞彙。

一個小之又小的房間裏傳來聲音:“過來坐。”

樊綽一瘸一拐地走進了那個逼仄的區域,裏面戴着口罩的白大褂醫生橫眉冷對,拿起一大塊紗布,用刮刀從一個沒有标簽的大玻璃罐裏刮出了一堆充斥着淡淡的膏藥貼香味的綠色膏體,像塗抹面包似的往大紗布上抹了兩下。

仿佛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包紮機器,粗魯地扯着他的腿将自制膏藥貼貼在了患處,手法娴熟地開始用繃帶固定,綁了個結後,說道:“行了,可以走了。”

樊綽點點頭,扶着牆角離開。

裏面的黴味和那種中藥味道的碰撞,讓樊綽感到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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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追根溯源,他從離開福利院的那天起,精神一直都是緊緊繃着的,除過晚間時和二寶三寶的交流,大部分時候都是他一個人自言自語,他家的藍貓不吵鬧,呼嚕它的下巴也只是軟軟地貼着自己任鬧騰。

阿拉斯加犬……它的存在有些尴尬,耿景帶回來後就再沒有牽走,後來,也沒有下文了。

他想去搏得耿景的關注,也顯得用力過猛了,究其根源還是在于自己,他只想早點上完高中,找個遠遠的大學去上,耿景也不會再見到他,也不會煩他。

茫茫然走出診所的門,他努力将重心放在完好無損的那條腿上,想打車回家睡一覺。

有一輛車不适時地停到了巷口,樊綽正巧看到了戲劇性的車牌號,他在裏面的人還沒有下車時,忽然縮着腦袋,目光游移不定,好像在打量着交錯的巷道,一咬牙,拐進了另一條巷子。

四通八達的城中村總會有無數條小巷深埋其中,樊綽亦步亦趨地,看着面前延伸的小路上還有不明顏色的半固體散發着惡臭,以及好幾處水窪,似乎很久都沒有人造訪過了,他在心底詢問自己做的這些到底有什麽意義。

只要心一着急,走路速度就會變快,同時,給腿部的壓力也大,痛苦就開始加劇,膝蓋磨合處的骨縫凄厲地慘叫着,他看似在躲避式前進,實際上他的速度,還是比正常人慢多了,不時便落入了一個懷抱。

心髒猛地提上了嗓子眼,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的身體都離了地,那種不踏實的懸空感讓他握住了來人的衣領,目光向上時,遇上了那雙不帶什麽感情色彩的眼睛。

和一張清俊的臉。

“爸爸……”

樊綽的大腦有些發昏,“您來做什麽?快放我下來。”

耿景力氣的确是大,不僅能抱起他,還能把他打橫抱着往回走。耿景對周圍的環境有些忍無可忍,皺着眉問道:“為什麽要逃跑?”

“您知道的,我不想出現在您面前,給您添堵。”

樊綽顧忌着傷腿,掙紮着要下來的幅度便小了些,他的脖頸枕着男人的手臂,那塊玉佩從他的領口溜了出來,在空中輕輕蕩着。

“耿樊綽!”

耿景的聲音染上了些許的躁氣,打開副駕車門把小孩塞了進去,比那個後院醫生還要粗魯地為他系上安全帶,樊綽怔怔地盯着他,并沒有阻止。

耿樊綽三個字永遠都像一道能夠捏住他命門的不二法寶,他甚至想癡癡地回複一句,在,爸爸,我在。

溫熱的大手貼上了他包紮的地方,繃帶裏隐隐帶着幾分暖意,男人狀似親昵地湊近樊綽的側臉,裹挾着帶了些急促的鼻息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蜿蜒着向上,從他裸露在外的脖頸,放肆地游弋到了他極度敏感的側臉與耳後,男人身上那股致命的香水味正魇住了他,恍然想起那夜風雪,與夾雜着滾燙熱意的嘴唇,細細訴說的低喃。

不時,略微幹燥的嘴唇便貼上了他的耳廓,只是稍稍一沾便迅速分開了,就像是被熱感灼傷一般,耳根泛起了如血的紅。

“耿樊綽,現在安靜下來,我帶你去醫院。”

就在從車頭繞到駕駛座的短促時間裏,耿景心底忽地起了一聲冷笑:你又在自我感動些什麽?

“我不想去,我已經痊愈了,您放我下車好不好?”

卡宴一腳油門駛離了這裏,耿景目視前方,淡淡地說道:“你不聽話,一點也不乖,不乖的孩子要學會接受懲罰。”

不乖嗎?他所謂的乖是什麽?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憑什麽這麽久都不見,見了卻要裝得那樣熟稔,仿佛他們一直都沒有分開過,沒有之前的嫌隙,樊綽忍着惡心嘲諷道:“就像被關進籠子裏,靠吃您精液和尿那樣活着的狗那樣乖嗎?沒有尊嚴地在籠子裏大小便,只會乖順地搖尾巴跪在您腳邊舔您的鞋子和手指,運氣好的話您還能賞賜賞賜讓他們舔舔您的雞巴是嗎?”

短暫的靜默後,耿景難得說了句粗口:“你他媽跟誰學的?”

“沒有。我,我只會按照我理解的乖法行事,我會努力學習,不會再沒有眼色地一味打擾您,我争取以後考大學考得遠遠的,對不起,對于我出現在您生命中的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

在遇見,并碰觸到耿景的那一剎那,他驀地發現自己好像是喪失了的五感六覺都紛至沓來,看到他下颌繃起的硬冷弧度,又覺得,有些夢幻。

是他太叛逆了嗎?不,不是,是耿景太過分了。

由于剛剛被抱進來的角度問題,再次扯到了他膝蓋骨的患處,疼得他手心都攥出了汗。看,氛圍再次冷了下來,男人也不再說話,他有時候真的想嘲笑自己為什麽對耿景的執念如此深。

他發現車子并沒有行駛在去醫院的路上,拐進了自己熟悉的小區,在別墅前停下,并倒車進了車庫。

停留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有些好看,骨節分明的,只不過關節處有些泛白,映襯着主人此刻的心理。

樊綽從兜裏掏出一個黑色的方盒,舉到了耿景的眼前,那是他和屈敏在商場裏逛了很久才在某金店裏敲定的一款鉑金手鏈,上面有着特別定制的激光刻字:【I miss you so much.——Fan】

他人認認真真地挑選了很久,不想讓耿景覺得自己是在敷衍他。屈敏這個狗頭軍師得知了以後順利地插進了他的話題,肯定地說:“好看,你看上面還綴着幾顆繁星,趕緊買吧。”

樊綽一直很喜歡耿景的名字。

遲遲暮鼓鐘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他買給耿景的,大年初一付了款,初三就加急做出來了,然而那時候,耿景已經離開了。

想來這個miss的詞真的很玄妙,既可以是想念,又可以譯作錯過。

可能沒有到适宜的時間,而今天也不會太合适,但生怕他又将自己送回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樊綽只能借着這樣的空檔,聲音也有些不穩,“這個,是您的生日禮物,可能……因為某些原因,現在才交到了您的手裏,對不起,我……”

樊綽不是淚腺發達的人,但此時他抑制不住顫抖的聲音,想了想,還是閉嘴的好。

意料之中的,男人吝啬到甚至不想去看一眼盒子裏裝的是什麽,輕易且殘忍地打掉了他的禮物。卻從暗匣裏拿出了一副明晃晃的手铐,铐在了他的手腕處,不顧他的反抗,下車來徑直把他扛了起來,出了車庫,往家裏走。

劉姨正哼着歌在家裏做飯,她掀開鍋蓋看了眼裏面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骨湯,又把用來炖煮的香料一把放進去,調成大火。

她取來菜刀切菜,心裏已經隐隐有了今晚吃什麽的菜譜雛形,本該只有她一人的大別墅,忽然有人開了門,隔着牆壁,她聽到了樊綽的嘶吼聲。

手上的鏈子聲叮當作響,淚感早就憋了回去,他的頭向下,雙腿被男人的胳膊所固定,趴在颠簸的背上,“你放開我,耿景,你憑什麽這麽對我……”

對于即将要發生的陌生事情感到害怕,情急之下他喊出了男人的大名,沒曾想耿景并沒有理他,只是踹開了他的房門,将他放在窗前的單人沙發上,利用壓制性的力道,強制他頭朝着窗戶跪趴着,用鑰匙解了手铐,穿過窗戶上豎着的圍欄,冷漠地又鎖住了他的手腕。

他從未見過,或者是從來不知道耿景的力氣有這樣大,他的臉散發着一股陰郁的氣息,膝蓋上的傷越來越疼,他卻被一只貼在他腰部的手,強行按低了身姿,就形成了一個屁股高高翹起正對耿景的姿勢。

樊綽不知道現在的動作究竟有多麽勾引人,随着他掙紮,動作的起伏,屁股正扭動着,幾乎快要貼上男人的胯。

記憶裏溫熱幹燥的手掌就那樣扣住了自己的後頸,讓他動彈不得,男人從背後虛虛地抱住了他,側臉貼着他的鬓發,悄聲說道:“別亂動才能少吃點苦頭。”

“記得嗎?不乖的孩子,在我這裏是要接受懲罰的。”

說着,男人便起身,一個質地有些堅硬的,像個板子一樣的東西,狠狠地打在了他左側的臀瓣上,那痛感直接通過尾椎抵達大腦,他不由得痛呼出聲,全身上下就像被什麽東西卸了力,綿軟得很。

劉姨感到奇怪,料想現在也不是放學的時間,怎麽,剛剛是小少爺的聲音?

她連忙擦了手跑上樓去看,小少爺房間的門已經被反鎖了,平時樊綽都會跑到廚房和她一起做飯,要麽回家以後就去狗窩那裏牽二寶出去溜,想到今天與往日格外不同,她心急如焚地喊道:“小少爺,小少爺,你怎麽了回個話呀?”

回複她的只有,幾近嘶啞的喊痛聲,與男人凜冽中含了點緊澀的聲音:“劉姨,沒事,小孩不乖,在教訓了。”

“啊,是先生呀,先生回來啦?哎呀小孩能有什麽壞心思?小少爺最乖了,您稍微教訓教訓,別讓小少爺太難過。”

耿景強行忍下心中竄出頭的邪念,眯着眼嗯了一聲。

随着一聲長嘆,劉姨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樊綽掙脫不得,從窗戶玻璃上的反射,他看到了那日在網站裏,一閃而過的東西,耿景就是用這個,毫不留情地揍他。

那是一副黑色的長款手拍,他記得,就連這個也是sm調教的道具。

每拍擊一次,樊綽都要承受他不留情面的手勁,他也從一開始的大罵耿景是變态,惡心人的畜生,變成了凄凄慘慘的求饒:“爸爸,我錯了,求求您……”

眼前起伏的臀浪,他刻意有好幾次都離開了飽滿渾圓的屁股尖兒,懷有濃郁私心地拍打着樊綽更為私密的地方,看着他攥緊的手指,誘人的腰線,單薄的衣服勾勒出男孩完美的背脊,他的手指堪堪滑過孩子的腰側,從挂在小腹的上衣下擺,一只手鑽了進去。

樊綽的腦子裏瞬間警鈴大作,閃避着靈活的手指,“爸爸,別,不可以的。”

他生怕男人就那樣順進自己的褲縫,畢竟這個人,什麽都做得出來。

男人的手指熨帖在他平滑的腹部,專注地感受着身下的生命體的呼吸,他彎下腰,手掌也随之向前推進,堪堪擦過他顫栗着的乳尖,從他的衣領探出來,大掌掐上了他的頸子,手心裏顫抖的,微微凸起的喉結,和細膩的肌膚。

耿景的身體與他相交疊,枕在他的肩膀上,語氣惡劣,“沒錯,我是變态,而變态在你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說着,胯間隔着衣物猛一抽頂,樊綽的腦袋差點撞到了椅背。

那腫脹的陽具,輕松地嵌進了他的臀間。

耿景靜靜地欣賞着小孩屈辱的表情。

“爸爸打了你多少下?”

樊綽眼冒白光,艱難地回答:“三十一下。”

“乖。”

頸上的禁锢倏地松開,身上的重壓也随之消失,耿景解開了束縛他的手铐,他渾身就像脫了力一般,趴在沙發上粗喘。

膝蓋裏是鑽心的痛,手腕勒出的紅痕,脖頸上的窒息感,與男人一改之前的粗魯作風下打他屁股的蟄疼。

現在如同爛泥一樣蜷在沙發上的自己在他眼裏,是不是格外地像個小醜?

他難堪地翻過身,沒曾想既扯到了屁股的痛,又牽動了膝蓋的傷,重重阻力之下,他幾乎汗流浃背,鬓間細細密密地滲出了一層汗液,他虛脫地問道:“爸爸,您可以走過來一點嗎……借用一下您的懷抱。”

耿景眼神複雜,最終還是依言上前。

樊綽蠕動着,腳尖挨到了地上,雙手撐着男人才沒有摔倒,他閉上眼睛,沉溺在這個危險分子的懷裏,狠狠地吸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雙手慢慢繞過他的脖頸,試探性地抱住了他。

沒過多久,他的頸間染上了一大片的濕意,樊綽壓抑地啜泣着,斷斷續續地說着話:“為什麽……那麽兇啊,爸爸,我只是想和您好好生活,為什麽您總要曲解我的意思,為什麽打我?我做錯了什麽?”

大手摸上了他的發頂,輕輕地揉着,男人單手抱着他,坐到了床上,樊綽委屈極了,他從一開始的壓抑,逐漸變成了合理的發洩與釋放,哭聲越來越大,“您真的,讓我懼怕,我又不知好歹地一次又一次接近您。”

“您不愛我,一點也不。”

“爸爸,我沒有偷過寄養家庭的任何東西,那是他們的污蔑,為什麽沒有人肯相信我?為什麽要欺負我,為什麽……要在晚上我睡覺時,偷偷往我被窩裏倒冰水,為什麽打翻我的碗……是我的問題嗎?我已經很乖了。”

“難道沉默就注定要受人欺負嗎?難道不願意說的秘密,也會成為別人編排自己的理由嗎?”

……

“我知道,隐瞞最終會成為嫌隙,但我不想去醫院,真的不想,我怕我去過之後,您就不肯要我了。”

“爸爸,我知道錯了……我好痛。”

“您疼疼我,好不好?”

身上的禁锢逐漸收緊,男人扯着他的頭發,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淚眼朦胧裏,他聽到有人讓他乖,喊他乖寶,濕軟的嘴唇貼着他的側臉,安撫性的吻一個接着一個,一直吻到了他的耳畔,戀戀不舍地撥弄着他的發絲,撩起他心底的漣漪,他就覺得,所受的一切的罪,都很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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