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海灘

第22章 海灘

從小在內陸長大的樊綽很少見過沿海城市清晨裏時不時彌漫的霧氣,但比起他所在城市的幹燥,他還是更加喜歡這裏的濕潤。

陰天,溫度稍稍有些低,正好給了樊綽穿連帽衫的機會,他忍受了一路好奇的,古怪的注視,全因他脖頸上的吻痕與咬痕,夏天他又不能穿可以遮這些的高領的衣服,男人就像标記所有物似的,用嘴唇與牙齒,把痕跡留在了最顯眼處。

所幸臨走前他買了藥膏敷臉上的巴掌印,又用冰塊包布消腫,在青島的旅館睡過一夜後,腫脹減輕了不少。

不然活脫脫像個被家暴過逃出來的人。

他在旅行團所租的大巴車上昏昏欲睡,耳朵受着導游的魔音灌耳,時而介紹青島與威海的歷史,時而提醒游客此次的行程路線。

車上大爺大媽居多,難得見一兩個與他同齡的,也都是和家長一起來的,頭頂空調的冷風對着他的肩膀瘋狂地吹,他感到滲人的涼意,想把風口位置移開點,卻發現調節風口的小擋板壞了。

無奈,他只好忍着冷風,被司機拉去了海邊的某廣場,導游給了半個小時的活動時間,他一個人吹着海風,看着霧氣蔓延的大海,沒有電視裏那樣壯觀,能見度也很差。

上了車,導游又開始極力推薦當地的特色産品,讓樊綽感到一陣後悔,他應該自己做規劃來游山東,而不是跟團。

夜晚,他躺在酒店的雙人房裏,忍受着旅行團裏随機分配的男子震天響的呼嚕聲,毫無睡意,打開手機,除了群發消息,以及絮絮叨叨的屈敏外,他看着置頂的男人,點開對話,想對他說些什麽,又怕他會責怪自己這樣像小醜一樣的行為。

第二天天氣明顯好了很多,陽光充足,一大早他們就從酒店啓程,前往海邊游玩,司機将車停在了大型超市的門口,而面前就是茫茫的大海,與金黃的沙灘。

導游說,給所有人一個小時的時間去超市購物,或是在沙灘上看看海,歇一歇。

同行的幾個同齡男孩都有父母的陪伴,他們瞄上了海邊的摩托艇,十分鐘二百,由他們專業的駕駛員帶着,穿着救生服在大海的周圍轉着圈,消耗時間。

摩托艇動力十足,破開的海水被艇身拍打成白色的細沫,揚在空中,很快又落回墨綠色的水裏,白色的水線蜿蜒着,樊綽赤着腳坐在沙灘上,入目是天地間,海潮翻滾,身旁整齊地碼放着鞋襪。

不時,一輛摩托艇沿着海灘邊開了過來,停到了他的附近,艇頭陷進了泥沙裏,一個摩托艇駕駛員穿着緊致的潛水服下了艇,沖他走了過來,來人的身材被潛水服很好的突顯了出來。

肌肉緊實,且體态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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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頭套,只露出了一張臉。

料想是來拉客的,樊綽假裝沒有看到他,低頭取出手機查看消息。

果不其然,頭頂傳來了一道聲音:“先生,要來坐一次嗎?與你同行的幾個青年都一起玩了呢。”

樊綽擡了眸子微笑地拒絕道:“謝謝,不用了。”

“兩百元十分鐘,很劃算。”

心想現在這個行業全靠駕駛員拉客才能拉動經濟嗎?樊綽再一次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不需要。”

“那真的很可惜。”男人自來熟似的,坐在了他的身邊,問道:“內陸人嗎?”

樊綽看了他一眼,還是誠實地點點頭。

“歡迎來到青島。”

“謝謝。”

“真的不需要嗎?”

樊綽看着那些日子裏,給耿景發過的消息,發送過後如石沉大海,他的心情逐漸低落下來,又看了一眼身旁男人看似熱切的眼神。

他改了口:“二百嗎?來吧。”

男人立刻招呼人送來了橙色的救生衣,給他佩戴好,把摩托艇又重新推回了海裏,樊綽取下了所有的貴重物品,放在一個袋子裏交由他們公司保管,騎上了摩托艇,男人也随之上來,指導他扒住車頭的部分保持穩定。

摩托艇一路向大海的深處行駛,耳畔是呼嘯的海風,夾雜着略微濕鹹的味道,燦爛的陽光在海面平鋪了一層層的碎金似的波光,直到樊綽扭頭看見他離開的沙灘已經變成金黃的一線,茫茫大海,四周寂寥無人。

只有海浪拍打着船體的聲音。

男人将摩托艇暫停在了最遠的浮标處,雙手從油門上撤了下來,樊綽看着深沉的海洋,想用眼睛看看再遠,再遠是什麽樣瑰麗的地方,眼睛茫然地轉着,除了身後人平穩的呼吸,其餘的雜音紛紛從他腦海裏褪去。

萬裏的晴空如同一塊淡藍的布,與墨綠的海水相照應,都道海是天空的顏色,如今的天并沒有想象中那樣蔚藍,海水也成了意想不到的墨綠。

夢裏出現多次的場景,如今真切地擺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感到一陣眩暈,倏然間海水逐漸被天空吸入,大片的墨綠攻占了耀眼的日光,倒灌進了他的頭頂。

而太陽與無邊無際的天空,被迫鑽進了大海的位置,海天位置颠倒,他也在閉眼前,感受到了手上急促的牽拉力。

“你做什麽?!”

男人的怒喝将他帶回了現實,他已然将身子傾斜,頭朝下險些掉進了水裏。

樊綽緩慢地呼吸着,努力将視線對焦,面對男人斥責的目光,他說道:“謝謝,我累了,帶我回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返程時男人格外小心地将雙手從他腰間穿過,半抱着他駕駛着摩托艇,心有餘悸地在他耳邊說:“不要那樣。”

海風吞噬了他大量的聲音,樊綽想問他說了什麽,後來想想,無非是一些珍愛生命的話語,他沉默地上了沙灘,工作人員給他返還了屬于他的物品,并拿着賬單過來讓他付錢。

男人在他身後替他解着救生衣上的繩子,擺手對同事說:“不用了,他的錢我來付。”

樊綽有些驚詫,“那不行,這不合規矩。”

“沒關系,別拒絕我,就當交個朋友。”

男孩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上來,笑着說:“好啊,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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