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旅行

第48章 旅行

幾天前,男人在看報時問他,英語口語怎麽樣,并用英語問了他幾句話。

原本樊綽以為只是男人心血來潮想檢測一下他的能力,所幸平日裏看得多學得多,能回答點基礎的話語。他給躺在地上的大狗梳着毛發,與他随心所欲地交流了一段。

紙張摩擦的聲音随着一陣腳步聲,一雙做工精妙的皮鞋出現在了樊綽的眼前,來人在他面前蹲下,他的下巴被捏着強行雙目對視,只見男人脖頸上凸起的喉結輕輕地滾了滾,面無表情地問他:“如果我将你放在一個陌生的國度,你可以生活下去嗎?”

琥珀色的眸子裏那黑色的瞳仁忽地縮小,樊綽伸手攀住了男人的手腕,幾撮狗毛被他的動作帶起,粘在了耿景的手上,看着從他衣袖裏溜出來的閃着銀光的手鏈,他生硬地忍住多餘的情緒,問道:“您想做什麽?”

耿景的眼眸裏出現了少有的迷茫:“我想讓你快樂。”

“我不需要,爸爸,我的路我自己走。除非,您已經開始厭倦我了,認為我是一個累贅,您說出來,只要在我面前說出來,我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無論是沉迷的情欲,亦或是惱然的怒火,耿景總會做出扇他的臉這樣折辱性的行為,此刻也是一樣,就像自然而然的,孩子犯了錯,父母就會做出必要的懲罰性措施,讓他明白,什麽是該做的,什麽是不該做的。

那一巴掌打得他眼皮狂跳,沒有支撐穩,跌坐在了地上,耿景冷冷地說道:“胡扯。”

“知道了,對不起,爸爸,我知道錯了。”

他迅速地逃離現場,進了自己的房間,三寶順着門縫溜了進來,樊綽關門太快差點夾到了它的尾巴。

夜晚,李睿上樓敲門,問他:“樊樊,吃點飯好嗎?”

床上鼓成一團的被褥,輕柔起伏的呼吸,樊綽悶悶地說道:“我不想吃了,睿哥,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可以嗎?”

兩個人默契得沒有提任何難以啓齒的話題,只是如同平常人一樣聊着天,“好,但是你睡前都要喝點牛奶的,我已經熱好了,放在門口,涼了口感就不好了,聽話,來喝點。時間不早了,哥哥也要回家了,什麽事給我發短信,行嗎樊樊?”

“好,哥哥再見。”

枕頭上的小藍貓在黑夜裏埋頭梳理自己身上的毛發。聽到逐漸遠去的腳步聲,他才謹慎地挪動着軀體下了床,裹着溫暖的薄被,慢慢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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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的燈光已經全都關掉了,外面黢黑一片,不知道耿景的行蹤,或許他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累贅,已經離開家了吧。

但等他探出一只腿,在走廊上摸索着開關時,熟悉的冷香撲面而來,讓他僵在了原地,打開燈,一米多寬的走廊上,直挺挺地跪着一個人。

“……”

樊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身子抵在了牆上,“您做什麽?快起來啊。”

三十多歲,快要一米九的男人,沉默地跪在他面前。

“我不想影響你的情緒。”

“您已經在影響了,您讓我的心思逐漸動搖,我要看不清路了,爸爸。”

牆邊的男孩緩緩滑跪在了地上,蹭着膝蓋一點一點地挪到了耿景的身邊,雙手攀着他的手臂,慢慢地,順着他的肩胛,抱住了眼前的人。

男人的面容埋在他的胸膛裏,悶聲嗡氣地道:“寶寶,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嗯?”

那天夜裏,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中間卻像隔了一整條銀河一樣,沉默着不肯多說一句話,良久,就在樊綽支撐不住快要入睡時,床子的那一邊終于傳來了聲音:“耿樊綽。”

樊綽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我沒有欺騙過你,我愛你,愛到……當你說出那些瘋狂的想法時,我竟也忍不住地在暢想,想着你是我的,合該與我一同死去。”

“死亡是一種歸屬,或許也是我的,另一段起點。爸爸,原諒我的自私,我真的,很愛很愛您,我承認您在我心底種下的那顆種子已經生根發芽了,它長成了參天大樹,它是我的欲望,是我最見不得人的背德欲望。

或許潛意識裏,只有我們都死了,才能徹底擺脫開我身體的束縛,或是我們關系的枷鎖。”

他知道在聊天時,耿景将他的隔空表白都聽了進去,就當對面的身體快要傾軋下來,覆住他的身軀時,樊綽下意識地往裏靠了靠,說:“不要。”

“寶寶。”

樊綽背過身去,盯着厚重窗簾下依舊能掙紮着擠進來的月光,輕聲說道:“In my culture

death

is not the end. It's more of a stepping-off point. You reach out with both hands and Bast and Seckhmet. They lead you into the green veldt

where you can run forever.(注①”

……

隔天,直到他被帶進機場大廳,開始安檢,一直被蒙在鼓裏的樊綽才知道耿景瞞着他辦了簽證,準備飛往迪拜。

原來是他想錯了,陌生的國家,他一度認為耿景想擺脫他,将他送往國外念書,他不敢細問,離開他注定讓自己不快樂,何況,他還沒有答應耿景所謂的求婚,他的心緒搖擺不定,嗫喏着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才好。

封閉的窗外,除過巨大的飛機翼發出的響聲,他看着腳下綿延萬裏的滾滾雲浪,他所熟知的城市已經離他遠去。

他的臉都要貼在機窗的玻璃上,扒都扒不下來了,直到看得有些膩味,審美變得疲勞,他才肯轉回目光,看了眼身旁假寐的耿景。

一只手就搭在靠他這一側的扶手上,這只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而且做過很多事情,不止一次地指奸過他的肉穴讓他嘶啞着聲音高潮,也會掐着自己的下巴,強迫自己與其主人對視,或是掌掴過他的臉,抽打過他的屁股。

總之,讓他又愛又恨。

鬼迷心竅地,将自己的手蓋在了他被空調風吹得微涼的手背上,指頭穿插進男人的指縫裏,等到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些什麽的時候,臉上已經染了緋色的薄暈。

急忙想要抽出。

卻被男人攥緊了。

男人拉着他的手指進了毛毯裏,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與他十指交扣,放在他起伏的小腹上。

“爸爸,您在做什麽?”

耿景鼻息間噴出一聲冷哼,“不該是你先主動的嗎?”

就在他由于長途勞頓,忍不住打瞌睡時,男人用指腹摩挲着他的掌心與指肉,舒服得他沒忍住發出了一聲貓兒似的低吟。

下了機場,有專門的人來接機去碼頭,坐船帶着他們去當地的地标性建築阿拉伯塔,船夫是個帶有濃厚巴基斯坦口音的男人,操着他不太能聽懂的英語給他們講阿拉伯塔的由來。

幸得身邊有耿景的翻譯,他才依稀能懂原來這個阿拉伯塔是一座比埃菲爾鐵塔還要高的巨型建築,又被稱為帆船酒店,是迪拜人為了拉動經濟增長而建造的,內裏設施齊全,富麗堂皇,簡直就是有錢人的伊甸園。

上個世紀的迪拜從地底鑽探出了液體黃金讓一個小窮國一步登天,富得流油,看着周遭與比鄰格格不入的現代化建設,游艇如一道利箭般在蔚藍的海域留下了一道潔白的泡沫線條。

喝着海風的樊綽不得不感慨地看着身旁抿着嘴唇的男人,唇線繃得很緊,略長的發絲被冷風帶向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究竟是感情上對他抱有期待,還是性事上對他感到依賴。

樊綽痛苦地埋着腦袋,或許是情緒影響到了行動,從飛機上就一直牽着的手再也沒有分開過,此刻耿景可能感覺到了他手指的握力,提高了音量,與碰撞的浪花争着聲音:“怎麽了?”

“我們跳海吧。”

他平靜地說出這五個字,觀察着男人的變化。

“寶貝,我們的歸屬在天空,而不是在海洋,我說過,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你肯相信我嗎?”

“相信……”

“乖。”

兩人當晚入住了酒店,樊綽逡巡了一圈,金碧輝煌的奢靡勁兒都要晃瞎他的雙眼了,深夜,他睡着也不舒服,直到被男人牽上了手,才不再動彈,安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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