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鴉

繼歡看着這張制作精良的白色名片,心底莫名一動,細長的手指在微微凸起的黑色烏鴉上輕輕摩挲着,透着金屬材質的冰涼從上面溢了出來。

黑鴉。

在常人的印象裏,烏鴉主兇,以腐肉為食。若是烏鴉落在家門外的樹上,則向征着災難與禍事即将來臨。

被人忌諱莫測的烏鴉,卻被人精細的印刻在了名片上,這又代表着什麽?

而且像葉主任這種技術工,怎麽會有這種看上去就很高級的名片?

這時,時晏走了進來,視線落在繼歡手上的名片上,“找到線索了?”

“沒什麽線索。”繼歡又将名片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這只烏鴉做得倒是很精致。”

時晏盯着那只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烏鴉,眸光微動,閃過異樣的光芒,随即挪開視線看向了別處。

一直盯着名片的繼歡沒有注意到時晏的異樣,确定從這張名片上看不出任何線索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将名片裝進了證物袋裏,并放在了風衣的口袋裏,同時還通知了技術科的人過來。

繼歡走到外間,就看見一直站在門口處的維修工,因為正對着風口,有些冷,正來回搓着手取暖。

“你叫什麽名字?”繼歡問修理工。

修理工憨厚的笑了笑,“我叫朱強。”

“你坐這兒。”繼歡拍了拍桌子旁邊的椅子,随之她也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們後勤部有多少個人?”

“要是算是打掃衛生、園藝、食堂那些起碼有一百多人。”朱強說。

死者葉弘是整個後勤部的主任,而後勤部又包括了很多個小分部。張副館長說葉弘是個敬業不懂變通的技術骨幹,這樣的人是怎麽坐上了後勤部主任的位置?

而且她還發現葉弘的辦公室是位于維修部這邊,并不像其他管理人員在辦公樓那邊。

繼歡疑惑,遂問:“葉主任的辦公室怎麽設在這兒?”

“主任以前是咱們維修部的組長,後來升上去過後也沒搬,就覺得在這兒方便。”朱強指着外面的幾條林蔭道,“清潔部、食堂就在那邊,也離這兒不遠,方便叫人。”

“這麽敬業。”繼歡誇了兩句,加上語調柔和,很快讓朱強打開了話茬,“主任是我們這裏最敬業的人之一,他雖然當了主任,有時候還會親自去維修。”

“聽你這麽說,他挺熱心能幹的。”繼歡唰唰唰的在紙上記錄了不少信息。

朱強:“主任就是不怎麽愛說話,其他都很好的。”

繼歡問:“你們維修部一共多少人?”

朱強:“五個。”

繼歡看了一眼值班表,“值班表上顯示值班人員不是你。”

朱強點頭,“我是替老徐值班,他今天下午突然拉起了肚子,沒辦法值班。”

“必須得值班麽?”繼歡問。

“也不是,就是得有一個人在這兒,以防臨時有事。”朱強嘿嘿一笑,“值一晚夜班得有一百的補貼,多上幾次夜班也挺好的。”

繼歡笑了一下,“你知道昨天文物被盜的事吧?”

朱強沉默着點頭,“知道。”

繼歡擡眸看向他,“最近葉主任都有什麽異樣?”

朱強想了一下,“沒什麽異樣啊。就只有昨天因為被張副館長罵了咱們維修部的人,葉主任心情不大好,回來之後一直回了辦公室,直到下班才離開。”

“今天葉主任也沒了上班,葉嫂還替他請了病假。”朱強補充道。

沒來上班?葉弘晚上跑來博物館會不會真的如她推測的一樣,是因為文物還在博物館裏?

若是在博物館裏,那會藏在哪裏?

繼歡腦中接連冒出了不少問題,她看向一旁吃着花生酥時晏,這花生酥真有這麽好吃?

她伸手拿了一個,但是沒有撥開,“葉弘是怎麽避開正門進入博物館裏面的?”

“博物館應該有比較隐蔽的出入口。”時晏說。

朱強點頭,“這位警探說的沒錯,的确是有。”

聞言,繼歡立即看向時晏,你是不是打過博物館的主意?

時晏笑而不語。

繼歡轉頭看向朱強,“在哪裏?”

“除了文物專屬出入口以外,我們平時都是走小側門的,那裏離這裏不遠,出了小側門不遠就是公交站臺。”朱強說,“但那裏需要鑰匙開門才行。”

“都誰有鑰匙?”繼歡問。

朱強說:“葉主任。”

“只有他一個人有?”繼歡再次發問。

“應該是的。”朱強雖然不知道繼歡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的說:“除了文物專家們的地盤以外,其餘屬于後勤管理部門的公共區域的地方,葉主任都有鑰匙和密碼。”

繼歡明白了,朱強去了正門見妻子的時間段正好是葉弘從小側門進入的,他知道怎麽避開監控安全抵達展廳的位置。

那個兇手是跟着葉弘進來的,還是單獨進來的?

“你和你妻子倒是恩愛,大晚上的還來看你。”繼歡收起了本子,沒有打算再問下去。

一提到妻子,朱強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也沒想到她今晚會順路過來。”

“沒想到?”繼歡聽到了一個關鍵詞。

朱強點頭,“這段時間她們廠子裏加班加得厲害,每天都十一二點才下班,所以就沒有像以前正常下班一樣過來等我,一般都會和工友結伴直接回家的。沒想到今天晚上竟然過來了。”

朱強是被誘走的?繼歡心底突然有了答案,她起身就朝展廳的方向走去。

三起望畫案都是一模一樣的,那會不會之前也是有人可疑引誘開了衆人的視線,從而趁機對死者下了手?

下手的人是熟悉的人,這才會有引起死者的懷疑?可是所有的查證中都沒有可疑人員的出入,這又是怎麽回事?

是疏忽了?還是被故意隐瞞了?抑或是藏得更深。

她現在腦子一片混沌,也許唯有被抓住的那個兇手才能給她解答了。

跟了上來的時晏遞了一顆花生酥給繼歡,“味道不錯,嘗嘗。”

繼歡沒接,“我有一顆。”

“一顆就夠了?”時晏不以為然,直接将那顆花生酥放到了她手心裏,“不用客氣。”

繼歡拿着帶着餘溫的花生酥,十分無語的看着時晏,“我努力查案,你倒好,一直在旁邊吃吃吃......”

“這個牌子确實好吃。”時晏很無辜。

繼歡:“你......”簡直雞同鴨講。

“跟着你的直覺走,也許真相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複雜。”時晏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就邁步進了展廳裏。

繼歡卻楞在了原地,細細琢磨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混雜着秋雨涼風刮在她的臉上,涼涼的,潤潤的,令她倏地清醒起來,她嘴角忍不住的上揚,對啊,她怎麽就忘了利用她的優勢呢?明明有少許預感,卻被浮現在表面的線索繞繞繞,繞的頭昏眼花,混沌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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