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秋分以後日頭漸短，兩人回家時天已經擦黑，南郊遠處能看到連綿的丘陵，山丘頂上似乎有幾點閃爍的星光。商逍拿出鑰匙開了門，這會兒小五六子的夜班已經開始了，房子裏漆黑，貓咪和小黃走上前來蹭了蹭商逍的褲腿，
“诶，我呢？為什麽我沒有？”
商瞬發現自己失寵了，他曾經最喜歡的乖大兒已經不親近他了，真是狗心不古。
入夜以後，別墅區裏的路燈四散暖調，商瞬看了看窗外，外面草皮開始枯黃，看着竟然沒那麽糟心。他走進廚房裏，洗幹淨手後開始了他的廚房探險。
“先擦去表面的血水。”
商逍在商瞬撕開包裝準備把牛腩一股腦往下倒進平底鍋裏之前出聲阻止，
“不然會有血腥味。”
“啊？是這樣嗎？”
“是的。”
商逍站在一旁看着，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麽會相信商瞬的話，這樣的人怎麽會做飯呢。
“下一步呢？”
商瞬将牛肉上的血水擦幹，理所當然地回頭求助，
“哦，鍋！得換！”他忽然想了起來。
商瞬在自家廚房裏迷了路，他上下翻找，随後視線裏就出現了一口深桶鍋，商逍指了指商瞬一直忽略的身後島臺下的櫥櫃，
“這兒。”
“…謝了。”
“蔬菜切塊。”
商逍出聲，善意的提醒。
這就是商瞬拿手的了，菜刀和砍刀能有什麽區別，都是刀，他當年可是一把好手，不就切個菜嗎，他決定在商逍面前好好展示一番。
商瞬拿着刀把，熟練地在手上轉了一圈，炫技似的，看得商逍心驚膽戰，
“你小心點。”
菜是切了，也切的很快，就是大小不太均勻，形狀各不相同且案板周圍一片狼藉罷了。
商瞬在指導下成功把肉下了鍋，滋啦一聲，油點子不斷濺出，商瞬見到這樣的陣仗連忙往後躲，
“還是我來吧。”
這下遠程指導也是沒用的了，商逍自然的掌勺，很快，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牛肉發生美拉德反應，兩面上色，焦香撲鼻。商逍正想把旁邊的蔬菜也倒下鍋裏翻炒，面前忽然有什麽東西晃過，自己的脖子上被套上了一個布環，商逍低頭一看，自己胸前多了一塊鐵灰色的布，是圍裙。
“忘了帶這個了，別把衣服弄髒。”
商瞬說着，抓起背後的兩根帶子準備系上，商逍不适應地轉身想告訴商瞬他可以自己來，被扒着肩膀轉了回去。
“我來。”
商瞬動作很快，在商逍背後打了一個不怎麽漂亮的結，拍了拍商逍的肩，
“好了！”
那幅瘦削的肩膀相比之前多了些力量，不再是幹瘦了，可就是有些僵硬。
怎麽回事？學習太累了嗎？
商瞬沒問，五指握住商逍的肩膀，大力按摩起來。
“嗯。”
突如其來的肩部按摩刺激的商逍頭皮發麻，他沒忍住，輕聲哼了出來，帶着鼻音。
“重了？”
“嗯，輕點。”商逍點了點頭。
又捏了一會兒，商瞬發現商逍耳廓通紅，他也沒別的意思，就問道：
“怎麽？熱嗎？”
“啊？”商逍應該也察覺了自己的異樣，說話不太自然，
“什麽？”
“你耳朵紅了。”
說者無心，聽到商逍耳朵裏只令他格外不自在。
“哦……可能是熱了吧。”
開放式的廚房連通客廳，偌大的空間完全不會逼仄，卻讓商逍很不自在。
商瞬手上動作繼續，又問，
“舒服嗎？”
“嗯……還行。”商逍點頭，
“讀書的時候別靠太近”
話一出口，商瞬便覺得自己像個老媽子，沒有立刻把手撤開，大力并親昵的捏了兩下，才松開商逍。
等到牛肉炖爛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接近8點，商瞬突發奇想不想在桌上吃飯了，五米高的落地窗前擺了一張臨時的簡陋方桌，兩把簡約的塑料凳。
商逍端着鍋走過來，兩人面對着坐下，商瞬端着碗就埋頭，開始大快朵頤。
他吃完飯抹了抹嘴，突然想到什麽，起了話頭，
“下周我還要去沿海一趟，還說不準什麽時候能回，那邊的度假村出了些問題。”
商瞬想到上次商逍和自己鬧，之後确實反省了下，他不應該什麽都不說的一走就是一周。
“我上次出差也因為這個事，你知道的吧？”
“嗯，注意安全。”
商逍點了點頭，
“別想我哦。”
“才不會！”
“好好好，不過我想，”
商瞬看着商逍，對方似乎沒聽懂，他又重新解釋道：“我會想你的。”
商瞬說完，便端着自己的碗下了桌。
而依舊坐着的商逍頓了頓，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眨了眨眼，回味着商瞬的話，不知道想到什麽，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商瞬去廚房放了碗，正準備當一次能幹的角色，勤快勤快，就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他兩步走到門廊玄關處，打開門，站到門口去接了電話。
“七爺。”
電話那邊嗯了一聲，緊接着說，
“小瞬啊，別人辦事我都不放心，港城那邊還有最後一點收尾工作了，你去。”
商瞬知道七爺什麽意思，港城那邊什麽生意他也清楚，一個不小心就能把他送進去，他推辭說：
“七爺，我沒碰過那邊的事，情況我都不太了解，別弄巧成拙，壞了事情。”
“你只管去就是了，那邊有阿龍跟你慢慢講清楚，最多一年，辦完了就回來，就當是幫我了。”
這話一出，商瞬就明白了，這是已經都安排好了，只是在通知自己去就好了，他沒資格拒絕，只能萬事小心。
“……好。”商瞬回答道。
“嗯，那你明天就去。”
“這……時間太匆忙了七爺，公司還有些事我得安排。”
“我知道你那度假村遇到棘手的事情了，你不用擔心，我給你處理，你不放心的話，派小五六子過去守着也一樣。”
商瞬還想開口，被七爺打斷了。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小瞬，最後幫我一次。”
沒留有任何餘地，商瞬沉默半晌，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都聽您安排。”
“好孩子，我不可能拿你去冒險的，不會有事，早些辦完早些回來。”
他這一通電話打了二十多分鐘，答應下來後七爺又細說了些細節，關于港城的人脈，他們的勢力範圍，要做些什麽事，都交代了清楚。商瞬到港城以後他們必然不能再聯系，不然七爺讓他去掃尾就沒有任何意義，商瞬是代表七爺去的，但去了以後他就是一個人，其中利害他都懂，這件事連小五六子也不能告訴，他回身看到正要上樓的商逍，商逍有感應似的，也回頭看着他。
商瞬張了張口，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他只沖商逍擺了擺手讓人快上樓去，
“早點睡吧，晚安。”
“嗯，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