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型真愛現場
宛苑交代好事情,就去陪祖父用膳,又說了一會兒話,念了半卷詩詞,哄得外祖昏昏欲睡,才回到房中。
湘弦早就等急了,坐立不安:“姑娘,出事了。金姑娘從前的夫家小叔子,來安陽城尋她,沒想到,當街抓到了世子和金姑娘。”
宛苑覺得古怪:“當街?”
他們兩在席府成雙入對,偌大的席府不夠他們閑逛的,非要跑到街上去?
湘弦氣呼呼的:“就是在大街上!現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說世子和金姑娘在大街上摟摟抱抱,不知廉恥,世子還把金姑娘的小叔子給打了。”
宛苑微微蹙眉:“現在人呢?”
“去榮王別苑了。”
宛苑大為意外:“怎麽會去榮王別苑?”
這男男女女、情情愛愛的,又和榮王有什麽幹系?
“金姑娘早亡的夫婿,原是王氏旁支,三年前就是榮王替他和金姑娘保的媒。榮王帶着榮王妃來別苑散心,今日剛進安陽城,就這樣巧,王二在街上大呼小叫,偏生被榮王瞧見了。”
“現下,金姑娘的婆母王夫人請榮王做主,連王二、郁夫人,都一并去了榮王府。”
宛苑輕聲道:“榮王殿下行事一向恣睢無忌,怕是要管這樁事了。”
湘弦問:“姑娘,事情鬧的這樣大,今日之後,就算世子一夜之間想起往事,與您和好如初,怕是也說不清楚了。”
宛苑輕輕出聲:“還能和好如初嗎?”
湘弦見宛苑半晌不說話,又問:“姑娘,現下該怎麽辦呢?這事鬧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若是世子以後不管金姑娘,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您今後再嫁給世子,怎麽安置她?難道真要和金姑娘共事一夫嗎?”
屋內還沒有點燈,宛苑在梳妝臺上摸索了一下,碰翻了一個匣子,耳珰耳珠滾了一地。
湘弦忙蹲下身撿拾,被宛苑攔住:“別撿了,你跟我去榮王別院。不要聲張,別叫外祖父知道,悄悄的去。”
湘弦糊塗了:“姑娘,您是要?”
這水已經夠渾了,自家姑娘雖然沒什麽錯處,卻成了這樁風流韻事的談資。
今後旁人說起來,他二人是山盟海誓、情投意合,自家姑娘算什麽?
這時候,姑娘還要去榮王別苑蹚渾水?
宛苑瞬時淚落如珠:“就算失憶了,不記得我,可他讀了那麽多書,也不該悖亂行事,讓我和宛家,還有一直教養我的外祖成為笑柄和談資。”
“他只顧自己的情愛,究竟把我,把席家,還有宛家,都置于何地?”
湘弦最是知道自家姑娘的為難:“姑娘,您真要退親?您舍得嗎?”
“湘弦,事到如今,我不退也得退了。我再不舍,也不能只顧着自己,世人都知道,外祖把我當成他最得意的小弟子,他老人家的清名不能毀在我手上。我也不能用外祖和家族的名聲,去成全他們的真愛!”
宛苑終于摸到了那塊玉佩,攥在手心,狠狠的捏了捏。
容王別院,王夫人半坐在椅子上,先是哭嚎了一通,又朝着席秋舫狠狠呸了一口,茶葉渣滓都吐到了席秋舫臉上。
“好不要臉!我兒子屍骨未寒,你兩個就在大街上你拉我的小手,我摟你的香腰,人來人往的,那可都瞧見了。你們兩個不要臉,我們王家還要顏面呢。”
席秋舫據理力争,将實情說出:“王夫人,是你家次子欺淩寡嫂,我才出手打人。你要真看重王家的臉面,就該約束次子,才是真正的興家之道。”
王夫人尖聲罵道:“胡說!我兒子最是知書達理,怎麽可能做這種事?老二,是不是他污蔑你?”
王家老二一縮脖子,目光躲閃:“沒,其實我就摸了一下嫂子的手……”
王夫人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瞎了眼的蠢貨,也不看看她是什麽人?”
又指向金靈均,“定是你這小賤貨勾引的他!我王家的家風都給你壞了。再說了,就算我兒子不對,你打了我兒子,又抱她幹什麽?你就說,你抱沒抱?你別不承認,誰抱了我兒媳婦,爛手爛腳爛根子!”
王夫人這般潑婦作派,看的榮王妃連連皺眉,就連廳上随侍的嬷嬷宮女都拼命忍着笑。
榮王爺悄悄用胖手推了推王妃:“王妃,你看她說話,比唱戲的還有意思。”
榮王妃暗暗白瞪了他一眼:“瞎摻和!一天天的,不幹正事。”
金靈均哭的梨花帶雨:“是你們壞我的名聲,要逼我去死!我原本打算留在王家,為亡夫守節,草草一生,可王二數次對我無禮,我實在忍無可忍,才避回娘家。王二有功名在身,卻罔顧人倫,欺淩寡嫂,你們王家除了我夫君是個好的,早從根子上爛透了,還要什麽名聲?”
金靈均差點哭的背過氣去:“今日你們若再逼我回王家,我一個弱女子,幾無還手之力,我……寧死罷了!”
榮王妃淡淡道:“金姑娘,無謂要死要活。”
王夫人原以為拿住“奸丨夫淫丨婦”的把柄,沒想到自己兒子不争氣,反被人咬了一口,金靈均是寧死也不肯跟她回去。
她支支吾吾的捋了一會兒,蠻橫道:“你說他欺淩你,有人證嗎?你問問王爺王妃,是信我兒子,未來的狀元郎,還是信你這個小蕩丨婦。”
席秋舫忙将金靈均護在身後,金靈均哭着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席秋舫驟然上前,扯開王二前襟。
王二脖子下,赫然幾道已經結痂的抓痕。
金靈均偏過頭,羞憤欲死:“不止今日,前些時日,他在路上堵住我,欲對我不軌,被我抓傷。我愛惜名節,不敢聲張,他反倒訛我一千兩銀子,說是我給了銀子,從此不再糾纏。”
“王妃娘娘,我無路可走,今日給了他銀子,還在他身上。”
榮王派人一搜,果然從王二身上摸出一卷銀票。
榮王歪在靠背上:“王二,你還是個讀書人,依本王看,這功名不要也罷。”
王夫人一聽,再沒剛才的嚣張氣焰,噗通跪下,拍着胸脯哭嚷:“王爺,您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吧,他也是豬油蒙了心,才犯了點男人都會犯的小錯……”
榮王往金靈均一看,覺得是有幾分姿色,嬌嬌弱弱,我見猶憐,哭起來猶如莺啼貓叫,若捏在懷裏逗得梨花帶雨,确有一番滋味。
榮王很是理解:“罷了,你兒子血氣方剛,也難免的,男人嘛。”
榮王妃冷哼一聲,沒有當衆翻臉。
榮王妃臉色微沉,喝問王夫人:“愚婦,陛下早有明旨,寡婦鳏夫盡可以再行婚嫁,既然金氏女離開王家,你們做什麽非尋她回去?莫不是想關起門來,你們母子好欺辱她?”
王夫人忙磕頭回話:“王妃娘娘,我娘家有個侄孫兒,長的玉雪可愛,想叫金氏把他認下來,給我短命的大兒做個嗣子,傳下香火。”
榮王妃問:“金氏,你可願意?”
金靈均眼含淚光,看向席秋舫,淚眼中有無限柔情和惆悵。
金靈均婉轉道:“世子,今日,怪我連累了你了。”
說完,盈盈一拜,正要開口,席秋舫猛地反應過來,擋在她前面:“王妃,她不願意!”
席秋舫不顧母親郁夫人阻攔:“王爺,王妃,我和金姑娘自幼青梅竹馬,早有白頭之約。雖說之前錯過,但靈兒為王公子守節半年,依律法也早就可以自行婚嫁。她不會再回王家。”
金靈均垂淚道:“世子,你別說了,我不能累了你的名聲。縱然你我清清白白,可出了這樣的事,必定是連累你的。我願意回到王家,便是一生清寒,但只要守着你我情志不移,也算不枉此生。”
席秋舫激動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想,什麽名聲!我不在乎。我只想你好好的,那王婆子兇神惡煞,王家又烏煙瘴氣,你冰清玉潔的人兒,真回去了,還不知道被磋磨成什麽樣子。”
王夫人眼珠一轉:“席世子,你可是有婚約的人,你應承下來,把我兒媳留下,莫不是讓她做妾?她畢竟是我們王家婦,要是出了王家的門,反給你做妾,我們王家的臉面不是給你丢在地上啪啪踩?”
金靈均惶然的看向席秋舫,連連搖頭:“我不回王家,也不做妾,我絞了頭發,去做姑子去。”
說罷,飛蛾撲火般去搶侍衛的佩刀,被席秋舫一把抱住。
“靈兒,你怎麽這麽傻!”
席秋舫把金靈均扶起來,緊緊抓住她的手,不容她逃避,目光堅定道:“榮王爺,榮王妃,我自數月前墜崖落水,與宛家女的事都不記得了。過去的事已成雲煙,我自幼心儀的人,只有靈兒一個人。”
“我這輩子,一生一諾,一世一情,絕不會別戀。我未來的妻子,只會是靈兒。”
榮王爺被人間真情感動,用胖乎乎的手背擦了擦眼淚:“太感人了!這不就是戲本子裏說的,情可以死,情可以生,感天動地的人間真情嗎?”
“王妃你看,世上還有這麽深情的男兒,他為了娶金氏,都哭了。哎,世上多少癡男怨女……”
榮王妃:……
不止不感動,還恨不得冷笑幾聲。
榮王問:“你當真對金氏女情深義重,寧可不要前程,也要娶她為妻?他日你為人恥笑,也不後悔?”
席秋舫道:“終生不悔。”
榮王妃用團扇遮掩,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她問道:“那你的未婚妻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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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榮王:一整個感動住了
榮王妃:一把子惡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