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豬頭
宛苑道:“我方才嘆氣,并非因為自己的親事,是因為我放心不下郁夫人。先前我和世子定親,雖說世子對我沒有男女之情,但夫人卻把我當成親女兒一般。我聽說,夫人這些天一直纏綿病榻,有心想去探望,卻因要避嫌,不得而往。”
榮王妃适時道:“原來你派人去席府,是想探望郁夫人。”
宛苑坦坦蕩蕩道:“是啊。只是夫人沒有收下藥材,也不肯見我。”
榮王妃當即道:“來人,拿我的帖子,請我府上的府醫去為郁夫人看看。”
席秋舫連忙起身,婉轉推辭:“回王妃,家母只是頭風舊疾,用過藥已經大好了,不敢勞王妃費心。家母也想念宛家妹妹,因退親一事,心中愧疚,才羞于見她。”
榮王妃深深看他一眼,讓人帶着府醫直接過去:“無妨。我和榮王身體康健,府醫閑着也是閑着。”
容王圓圓的腦闊拼命點:“席世子不必客氣,聽王妃的。”
席秋舫只好坐下。
他不計前事,雖說退婚對名聲有損,但到底是前有可原。那些一夜之間,滿城傳揚的話本子也有幾分功勞,也有不少人疑心當年是楊太傅逼婚。
可現在宛苑當衆表态,并不糾纏,又對他不利起來。
所幸母親是裝病,就算大夫去看,應該也無事。
沒想到,王府府醫回來,匆匆忙忙回禀:“回王爺、王妃,郁夫人心氣郁結,突發急症,因此才吐血不止。剛才我去把脈,夫人又吐了血,暈厥過去,幸好及時施針,已經無礙了。”
席秋舫心說不妙,驚慌失措起身,連桌案都推翻了:“什麽?我出來時母親還好好的,怎會突然病的如此重?”
府醫接收到王妃的眼神,添油加醋:“依我看,郁夫人已經病了許久,一直沒有用藥,心氣也沒有纾解,因此越來越嚴重了。席世子,郁夫人這是心病,不止要用藥,還要排解。”
席秋舫像被人當先從臉上打了一拳,臉皮火辣辣的:“多謝王爺王妃,多謝大夫,我這就回去照看母親,請容我先告退。”
榮王用胖嘟嘟的手指撓頭:“你和心上人終成眷屬,這是大好事,你娘怎麽又病了?哎,世子真是命途多舛啊。”
榮王妃:……
她深吸口氣,決定不理胖子。
榮王妃嘆道:“難怪宛家姑娘記挂,你母親身子太弱,要好好調理,不可再動氣了。”
席秋舫低頭稱是,顧不上金靈均,先行離去。金靈均自然緊随其後,一起上了馬車。
席秋舫心中暗恨,他怎麽看不出來榮王妃對宛苑的偏愛?
二人來時才“和好如初”,回去的路上又一路無話,金靈均正想開口,席秋舫突然問:
“靈兒,那些話本子在城裏傳的沸沸揚揚,還有些流言,說我當初被楊太傅逼婚,你可知是怎麽回事?”
這話問的,就差指着金靈均的鼻子問,那些流言是不是你傳的了。
金靈均心頭一頓,道:“我也不知。我雖回了家,但父親和繼母不喜,我一直深居簡出,只和你出了兩次門。”
她心裏冷笑,自然知道席秋舫在想什麽。
外頭風向又要轉了。
從前有榮王帶頭,稱贊他“情比金堅”的真愛,他既有名聲又得美人,自然得意。今日宛苑已經明确表态,不再糾纏,大方祝福,祝福他的“真愛”,反倒顯得他一個男子,成天情情愛愛,小氣上不得臺面。
再加上郁夫人氣病,被捅了出來,他和自己就變成為了“真愛”,氣病母親的不孝之人。而且還在母親重病的時候,出外飲宴,成什麽人了?
不管他“失憶”也好,“真愛”也好,不孝的大帽子扣下來,什麽都不好使。
席秋舫煩躁的就是這個,除卻擔憂自己的名聲,他隐約想起今日宛苑看向自己的目光,淺淡且不帶任何情意,又有點隐秘的不悅。
宴席結束,宛苑留到最後。
榮王妃懶洋洋的靠在軟塌上,似乎閉目養神,晾了她一刻鐘,才叫她坐下。
“宛苑,本王妃幫你一把,是不屑小人用名聲來陷害一個姑娘,但我一向不喜歡這個彎彎繞繞的陰私詭計。你也一樣,既然時過境遷,就徹底放下,不能因為心生嫉妒,就鑽營這些小道。”
榮王妃的話雖然說的不客氣,但宛苑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深深感激:“王妃的話,宛苑記在心裏,也不會辜負外祖對我的教導。”
榮王妃拿出十二花神香囊把玩,覺得精致可愛,一招手,讓人去女商榮黛處定了十幾套,送到京城,還給宛苑留了一套。
“拿去玩吧,你自去家,打馬賞雪,炙肉烤羊,幹什麽不好玩?別老想着男人。”
突然,榮王妃一拍桌子,發出河東獅吼,“王爺呢?又跑哪裏鬼混去了?”
宛苑:……
宛苑回到家,榮黛後腳就到了,帶着一套孤本拜會楊老太傅。
老太傅剛打完拳,見外孫女交了個不錯的新朋友,心下快慰,又問榮黛,可有親族是東越人。
榮黛拱手道:“楊老太傅真是慧眼如炬,我母親就是東越國人,您可真不愧是兩朝元老,文人泰鬥。”
楊朝聞擺擺手,直吹胡子:“行了行了,女娃娃,別拍馬屁了。東越國以女子為尊,你人雖在大荊,可行事作風卻頗有東越女子之風。”
原來,東越國以女子為尊,榮黛的父親年輕時周游四國,覺得當地男子不用掙錢養家,只用相妻教子,一來漲收飯來張口,生活非常惬意,一時激動,就“嫁”給了榮黛的母親。
可時間長了,新鮮感過了,他就後悔了。
後來他實在過不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良家夫男生活,偷偷帶着女兒想跑回大荊,半路上被“妻主”抓住,怒斥他不守夫道,當場休了他,還把榮黛搶了回去。
榮黛她爹只好灰溜溜的回了大荊,雖然鬧的不和氣,這夫妻兩個卻一直惦記對方,都沒有再嫁娶。
直到五年前,榮黛才和母親來大荊找父親。
“……母親大人本來氣的不得了,後來發現阿爹十年來守身如玉,就又原諒他了。現在他們兩個在大荊,等過完春天,再回東越過半年。”
宛苑聽的連連稱奇,挽着榮黛不放手,不知不覺到了飯點。用過晚膳,二人繼續嘀嘀咕咕,索性一個屋子睡下。
翌日一早,榮黛要去收租子,提議讓宛苑和楊老太傅和她一起去山裏。
“眼下城裏鬧哄哄的,你還不如和我去山裏,随他們鬧,咱們不理他們。”
楊老太傅也覺得不錯,正好避開風頭,一行人輕車簡行,去山中的莊子小住。
席秋舫給母親喂過藥,見母親哭了好一陣子,終于睡下,沉沉的吐出一口氣。
郁夫人的确病情加重,他昨晚守了一夜。
可更糟的是,如今稍有不慎,他苦心維護的名聲就全毀了。
席秋舫臉色陰沉,囑咐侍女照看好郁夫人,刻意不換衣裳,滿面憔悴的出了門。
他一路徑自去了楊老太傅府,二話不說,在正門前跪下。
門房哪能真讓這麽個人跪在大門口,連忙叫管事出來。
一聽見有人出來,席秋舫以為是宛苑或者楊太傅,即刻涕淚交加:“我自知有錯,但我母親是無辜的,她和宛姑娘感情深厚,知道我退婚後郁郁寡歡,一病不起,我想求宛姑娘去見見我母親,稍加勸慰。”
男兒膝下有黃金,這一刻,席秋舫是難堪到了極點。
可他更沒想到,出來的不是楊老太傅,也不是宛苑,只是一個留着山羊胡子的小管事,旁邊還跟着一個呆頭呆腦的小童,并一個臉生的俊俏郎君。
他身形瘦高且臉色蒼白,眼中似乎含笑,卻又偏偏有一雙泠泠寒目。
不知為何,席秋舫一見他,就心生不喜,十分厭煩。
孟濯纓:哦吼?這就是秋天的破船?
席秋舫起身,忍下屈辱問管事,楊老太傅和宛苑可在家。
他自認為掩飾的不錯,其實言語中的怨氣,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
管事愁眉苦臉,道:“哎,老太傅病了,大夫也沒什麽好法子,原本都快好了,被氣了一下,又病了。大夫說,山裏清淨,溫泉也有益養身,我家姑娘至純至孝,抛下一切,帶老爺去莊子裏休養。”
竟然真的走了?
席秋舫原想做出戲,沒想到他都不顧尊嚴跪了這麽久,宛苑竟然不在家!
他走後,孟濯纓悄悄跟了上去,途徑小巷,四處無人,他突然覺得有點手癢,随手撿起一塊破布,套在了席秋舫頭上。
席秋舫被打的鼻青臉腫,不知是什麽人行兇,損到家了,專往臉上打,他一摸就知道臉又紅又腫,怎麽好意思這麽出去?
一直等到夜幕微垂,他才悄悄走小路,躲躲閃閃回去,剛進門,就聽管事說,榮王又派府醫來探病,但他又不在家。
後來,榮王派人來了兩次,問席世子連病母都不管,做什麽去了。
下人哪裏知道,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榮王就再沒派人來過了。
席秋舫立即去拜見榮王,在廳內等候的時候,他暗中把小厮睚眦蟲拉到一邊,塞給對方一卷銀票。
榮王拉着胖臉,特別不高興。
“你怎麽回事?本王今天出去喝酒,才對別人說你品行高潔,你就連生病的母親都不管,去見未婚妻?”
席秋舫忙道:“回王爺,我不曾去見靈兒,是想去求求宛家姑娘,來開解開解我母親。”
榮王道:“去了一整天?人呢?”
席秋舫嘆息:“宛姑娘和楊老太傅進山了。”
榮王這才看見他的臉:“你臉怎麽了?”
席秋舫:“……不慎摔了一跤。”
“好像個豬頭,哈哈!”
席秋舫:……
他看看榮王的嘟嘟臉,真不知道他怎麽好意思這麽說的。
他凝望的有點久了,榮王摸摸自己的臉,狐疑的問:“你盯着我臉瞅啥?”
席秋舫連忙避開目光:“實不相瞞,我一見王爺,就覺得十分面善,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睚眦蟲是榮王心腹,會頭上頂球翻跟頭、會水下蹴鞠,最得榮王歡心,笑道:“大概這就是眼緣吧。也是我們王爺面相,彌勒佛一樣,誰看了都喜歡。”
榮王得意洋洋:“那是,王妃就喜歡我這個三層下巴,她說捏起來軟軟的。”
席秋舫向睚眦蟲打了個眼色。
睚眦蟲笑道:“我還覺得,金姑娘的眼睛和王爺生的特別像。說不定,席世子覺得王爺面善,也是因為這。”
榮王頓時來了興致:“像嗎?去去,叫金小娘子來,給本王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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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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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霸道王爺和她的腿毛公主》
夜欲遲一直以為自己是這本《霸道王爺的落跑小嬌妻》裏的男主,只要兢兢業業走完劇情,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即使自己明明胸前多了四兩肉,迷糊系統時時不靠譜,甚至“小嬌妻”還是個腿毛精,她都“甘之如饴”。
【嘀,發布任務,安慰哭泣的女主。在五分鐘之內,讓女主相信,平胸才是最美的!任務失敗,将接受史上最兇殘最可怕的懲罰。】
夜欲遲倒吸一口冷氣。
她???堂堂的霸道王爺,去安慰因為平胸而哭泣的腿毛公主?
本男主的霸王之氣何存啊!
四分鐘後,夜欲遲抓住女主的手,按在了自己隆起的胸上。
“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世俗眼光,令人畏懼。我也曾經因為這飽受困擾,甚至在軍營裏的時候,還被人誤會,我是女扮男裝。但我們都要接受最真實的自己。”
“盈盈,你會喜歡這麽……與衆不同的我嗎?”
女主忘了哭泣,眼淚挂在睫毛上。
夜欲遲疑惑的發現,毛毛女主好像biu~捏了一下。
夜欲遲:???腿毛公主,這麽豪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