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校牌上的少年與我
第四十二章校牌上的少年與我
許目遠把我的手機拿過去, 把自己置頂了,還試圖把備注改成【最喜歡的人】被我厲聲制止了。
我的人設不允許我把做出此般只有陷入熱戀的小姑娘才會做出的事情。
雖然其實人設早就崩塌了,而我好像就是陷入熱戀的小姑娘。
第二天六點就得開始工作,而折騰到現在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開車過去兩個多小時, 今天怕是沒辦法睡了。
我想着熬夜開車太危險了, 便催促他先在我這兒多多少少休息會兒, 結果他不肯,理由倒也充分:“你覺得我睡得着嗎?”
“睡不着也得閉目養神休息一下, 這麽累怎麽熬得住。”我說着就準備進房間拿條厚點的毯子過來,讓他在沙發上躺會兒。
“我不睡,到元旦前應該是沒時間再回來了, 這麽多天看不到你,我得多看看。”許目遠把我拉住,說起了胡話。
我哭笑不得,這麽大人了,怎麽還幼稚起來了,“到元旦才幾天啊,別發神經, 況且不是還能打電話視頻嗎?我又不會跑了。”
“你下班回家都幾點了,打電話視頻也沒辦法很久,得趁着現在多看看。”許目遠不依不饒, 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讓我在沙發上坐下。
他不睡, 我也不可能按頭他睡, 我去廚房倒了兩杯水,用了上次許目遠硬要給我買的四個只是顏色不一樣的陶瓷杯。
遞給他的時候,小夥子還為自己的遠見沾沾自喜了起來:“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買了四個, 兩個放在你這兒,兩個放我那兒,正好。”
“呵呵。”
能是他說的這個理嗎?
反正他現在精神得很,沒有絲毫困意,我就想着把這段時間我心底還沒解決的疑問問個明白,問個通透。
“許目遠,我現在問你的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弄了個興師問罪式的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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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目遠被我的陣勢吓到了,把杯子放回了茶幾,挺直了腰杆,乖巧地把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點了點頭說:“好的,您盡管問,我一定如實回答。”
我這還沒開始問呢,他臉上的不安就一覽無餘了。
我:“哈哈哈哈哈,神經病啊,又不是開批/鬥大會,你緊張個什麽??”
許目遠:“不是,你這個口氣,就讓我很緊張啊......”
我:“有什麽好緊張的,有貓膩才緊張,此地無銀三百兩。”
許目遠:“天地良心,絕對沒有,我能有什麽事瞞着你??”
前置背景說明已經準備就緒,我喝了一大口水後正式進入了審問環節。
我:“第一個問題,我那本鋼琴自作曲集和畢業送你的鋼筆你是什麽時候拿到這邊來的?”
許目遠:“回您的話,本來一直在家裏的櫃子裏放着的,咱倆一起回去那次,一并帶過來了。”
我:“這些東西帶過來幹什麽?有什麽用?”
許目遠:“回您的話,是沒什麽用,但因為鋼筆是您送的,曲子也是您寫的,我就帶過來了。”
我:“許目遠,你給我正經點!”
許目遠:“好的......”
我:“鋼筆你留着,自作曲集能不能還給我?”
許目遠:“不行,這個沒得商量,我那本還是簽名版的。”
我頗感無奈地按了按眉心,那裏面的曲子盡管我已經不記得多少也不願再翻開了,但毫無疑問一定是濫竽充數之作,作為一名對自己有高要求的創作者,我不想讓它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對了,高三元旦晚會你還給我寫了首歌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許目遠突然問我。
“嗯,是有這麽回事。你是真的煩人啊,一天不厭其煩說幾百遍。”
緊接着許目遠講了句讓人不寒而栗的話:“超好聽的,要不要現在我給你唱一唱?我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聽得毛骨悚然,光是想想現在就能用腳趾摳出個魔仙堡,他要真唱了我不得原地去世??
“滾!不要唱!你敢唱我現在就找502膠把你嘴巴封上!!”
許目遠不以為然,給我來了句:“你家沒有502。”
“重點是這個??”
抓住了我的軟肋,許目遠一肚子壞水蕩了起來,故作回憶狀嘟囔着說:“我想想哦,歌詞好像是......”
我眼疾手快一個飛身捂住了他的嘴巴。
別,千萬別,我還想多活幾年。
我撲得太快,沒掌握好力度,直接把許目遠推倒在了沙發上,自己差點就朝側邊摔過去了,被他穩穩抱住了。
“沒撞到哪裏吧??”許目遠焦急地詢問道。
“沒有!!”我掙紮着想起身,他卻沒準備松手。
“那能讓我再抱會兒嗎?”
“不行!!”
我使出渾身力氣直起了身子,義正言辭跟他說:“你正經點,我問題還沒問完呢。”
“啊......我怎麽就不正經了,是誰先撲過來的?”許目遠躺在沙發上耷拉着嘴角,看上去挺不服氣的。
我:“快起來!!第二個問題,同學聚會那天,你發神經說人家沒有機會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麽啊??”
許目遠:“就是挺生氣,氣自己怎麽就沒辦法說出來,也氣他怎麽能說那樣的話。”
我:“???難道還有人聽不出來那是個玩笑話嗎???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你較真幹什麽??”
許目遠這會兒才伸出手讓我拉他起身,嘴裏絮絮叨叨地說:“那我喜歡你啊,能不較真嗎......”
“這是讓一屋子人尴尬的理由嗎??”我想想當天的事情還是覺得很窒息,握住了他的兩個手使勁想把他拽起來,結果被許目遠反向一拉再次跌進了他的懷裏。
“就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帶點撒嬌的祈求比我的拒絕先來了,加上期待的眼神讓我徹底繳械投降了。
那就讓他抱着吧,也不會少塊肉。
當然,要是能少塊肉就更好了。
我趴在他的胸口,審問還沒有結束。
我:“密室逃脫,你是故意選的恐怖的嗎?好趁機占我便宜?”
許目遠:“話怎麽能說這麽難聽?怎麽就占你便宜了??我承認确實有那麽點小心思,但誰知道你能怕成那樣?整個人都貼上來了。還有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牽了你,你也牽了我,扯平了,沒有占便宜一說。”
“哈????”
這是什麽強盜邏輯??都承認了有歪心思了,還裝什麽小白蓮??
我說着就要起來好好跟他理論理論,卻被摁住了。
“好了,好了,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許目遠把我往懷裏摟了摟,毫無誠意道了歉。
“許目遠,在你心裏我錯了這三個字是萬能的嗎??什麽都能解決??但我看你每次說的時候信誓旦旦,卻從來就沒有反省過,下次還敢。”
“您這麽寬宏大量,怎麽會跟我計較呢?肯定會原諒我的。”
許目遠把我拿捏得死死的,知道我怎麽都不會和他生氣。
我之後又接二連三問了不少問題,大致回答和我預想的差不多,我以為的錯覺其實都是事實,他就是一步步挖坑想把我拉下水。
死活要請我吃東西是因為喜歡我。
給我買這買那獻殷勤是因為喜歡我。
穿着西服去買燒烤是因為喜歡我。
随叫随到,送花,做飯,發照片,連在石墩處等我背影消失不見才走人也是因為喜歡我。
也是,除了這個原因好像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釋了。
而我,把它們全部歸結成許目遠就是這樣的人。
把簡單的能問的差不多都問完以後,還剩下幾個不那麽好回答的問題。
我突然想吃雪糕,起身去冰箱拿問許目遠要不要吃後不僅被拒絕還被迫把拿出來的那根也放了回去。
理由是:這麽晚了,吃了對身體不好。
我問他怎麽對身體不好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就是不準我吃。
煩死了,吃個雪糕還要管我。
我有些氣惱,便順勢抛出了問題:“高鐵上我是不是問過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怎麽回答的?”
許目遠的神色一緊,該是察覺到問題的性質變了,背都挺得比剛才直了點,“這......我那時候哪裏敢說啊,萬一被拒絕豈不是完蛋了。”
“啊,你這麽早就喜歡我了?”
我又來了一句絕殺,許目遠的臉色變得窘迫了起來。
算不算早其實我也拿不準,反正和我的喜歡比起來,什麽時候都是晚。
等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說:“我也說不清楚,應該還要再早得多,感覺只是我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好像許目遠自己也不太明白。
“江語,我們有四年沒見了吧。”許目遠話鋒一轉問我。
“嗯,挺長時間了,上班了後假期湊不到一起,我回國你也不在本地了。”
“這四年裏我經常會想起你,想起高中的,大學的很多事情。有時候很想在微信上和你說說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江語,我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但你對我來說真的太重要了,從前作為朋友也好,從今往後作為戀人也好。”許目遠轉過頭來,輕輕捧起我的臉,用額間抵着我的,一字一句堅定又溫柔着說道。
“許目遠,我們認識十一年了,你到底是怎麽想我的呢。”
我實在太好奇了,這麽些年問過幾次,回答都是“最好的朋友”,但從他此時懵懵懂懂的描述來看,又好像夾雜着點不太一樣的感情。
是我曾經無比想要得到的那種感情。
“江語,記不得是什麽時候了,我因為生病有半個多月沒來學校。你別看我高中吊兒郎當,對學習不怎麽上心,其實還是非常在意的。學生嘛,哪有幾個能不在意成績的?躺在床上渾身難受想着這麽多天不去學校,得落下多少東西,卷子能堆滿一桌子,整天焦慮得不行。
咱們那時候還是翻蓋手機呢,我收到了一條你的短信,讓我趕緊把病養好,卷子你都幫我整理好了,筆記也是。等我病好去學校,發現桌上整整齊齊擺好了這段時間發下來的所有卷子,還有你筆記的複印,哪些地方是重點全部用紅筆标好了,你字是真的好看。我那時候就覺得啊,江語她是我一輩子的朋友。
想想以前真是問過你好多傻逼的問題,雖然總會被數落幾句,但你每次都會講得好認真,而且你會問我你講得清不清楚而不是我有沒有聽懂。
隔三差五就要被你唠叨好好學習,出去上網,遲到,不認真聽課,晚自習睡覺,你連我的錯題本都要檢查督促,搞得我苦不堪言。但我知道,你是真的對我好,想讓我不要在人生這個最重要的階段後悔,可惜我沒有好好聽你的話呢。
起晚來不及吃早餐或者純粹懶得吃,晚自習前不吃東西去打球,你都會買好面包放到我桌上。你是老師面前的大紅人,說來真的幫了我好多好多忙。
有次晚自習教導主任帶人去附近的網吧抓人,我游戲玩得正香,你躲着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趕緊溜。那次實在太吓人了,搞得我消停了好長一段時間。
離高考不剩下一百天的時候不知道誰帶來了一盒桌游,幾個人玩得正嗨,我中途去了趟廁所回來班主任就來了。印象裏那是班主任最生氣的一次,所有參與了的人都被趕回家不讓來學校了。我運氣好,沒被抓現行,但班主任精明啊,直接就問我有沒有參與,我吓死了只能說沒有,畢竟那個情況下幾個兄弟也不可能把我供出來。結果他不相信,轉而問你,我記得你跟個英雄一樣站起來回答說我沒有參與,那會兒眼淚都要出來了。事後你讓我答應你,最後三個月不許再整幺蛾子,必須好好學習。
還有太多太多了,我當年就覺得你對我這麽好,我一定不能虧待你。”
許目遠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我一言不發聽着只隐隐約約有“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的感覺,在我記憶裏留下深刻印象的到頭來就只剩下他對我的好,至于我自己做了什麽,還真記不真切了。
“江語啊,我還得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呢,是不是我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了你?”許目遠看着陷入飄遠回憶的我,偷襲在我額頭親了一口,然後摸摸我的頭笑着問。
“呵呵,要點臉行不?你怕不是對人格魅力這個詞有誤解吧。”我把身子往後縮了縮,斜着眼嫌棄地說。
許目遠摸着下巴,凡爾賽式發言接着來了,“那是因為我的臉??”
“滾吧。”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呢。
是因為我喜歡他。
是我藏的太深了,還是他太笨了呢?
或許我應該嘗試往演員的方向發展試試?
“江語,大學的時候,國內放假總比你早一段時間,我都從你要回來的前幾天開始期待。就你小區門口那個石墩,我每次站在那裏等你下來都是哼着小曲兒的。你給我發信息,我網吧打着LOL,我覺得回你信息比團戰重要多了。
我說了我打完就下來,你每次不聽勸好奇硬要上來看看,煙味兒那麽大我是真的怕熏到你。你嘴饞,一路走一路吃,我在旁邊旁邊負責給你遞着可開心了。
我不确定這是種什麽樣的感情,而且我們太熟了,熟到我不敢也不能有多餘的想法。
後來工作,沒機會見面了,我以為會就這麽慢慢疏遠,那天在夜市上偶然碰到你的時候,我覺得所謂的奇跡也不過如此了。還有你竟然回國都不跟我說一聲的,過分了吧。”
許目遠說到這裏故作氣惱,不過因為他嘴角一直勾着,沒什麽說服力。
“這......我以為你把我忘了。”
“哈???”許目遠無奈地望着我,該是為自己在我心中的形象捏了把汗,“我得有多混蛋才能把你忘了。”
我低下頭,微微鼓起了兩個腮幫子,小聲說:“我又不知道......”
“确實,是我的問題,你這麽笨,我不說你又怎麽能知道呢。主要我自己也沒整理好感情。”許目遠伸手把我淩亂的額間碎發別到了耳後,還趁機捏了捏我的臉,“那時候太年輕了,也太蠢了,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雖然晚了好久,但還好意識到了,兜兜轉轉沒有錯過。”
我看着他真摯眼眸裏映出的自己,這一瞬間,徹底釋懷了。
“許目遠啊,你作文要是能有這個水平,高考起碼能再多個幾十分。”我暫時壓抑住想把他猛親幾口的可怕想法,調侃着說。
許目遠配合着我,嘴裏跑起了火車:“哪能啊,我喜歡你又不喜歡高考作文,發揮不出真實實力的。作文題目改成【我想對江語說的話】,我有信心能入選滿分作文集。”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吹吧!”
“江語啊,我都說了那麽多了。看在我口幹舌燥的份上,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個問題啊?”許目遠抱住笑得前仰後合,合不攏嘴的我,問。
“看情況吧,你先說。”
“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啊?”
是從什麽時候呢?
從很久很久以前,從我們都青春年少,從你還把我當狐朋狗友。
也或許是從我伸長脖子沒看到校草的那一刻。
我就注定要喜歡上你了。
“你猜。”
我湊過去,吻上了他的嘴唇,然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