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7章
其實,四丫如今還是五個多月大的小奶娃兒，“呸”人的功夫也不是一天練成的。
當然了,小丫頭也不會随便鄙視人的。
老早前，沈荷就發現自家的小孫女聰明又懂事兒，比如家裏農忙，小丫頭就跟知道家裏人要去幹活一樣，除了要吃奶了撒尿拉臭臭了，小丫頭會哼唧或是嗯嗯兩聲,其他的時候都握着小拳頭在炕上呼呼大睡。
那會兒，姜二還喜滋滋跟哥們兒炫耀，自家閨女可貼心了。
不過等到家裏農忙結束了,小丫頭就又不乖了,整天黏着奶奶和親媽，一不開心就扁着小嘴兒，要是黑娃兒和蛋娃兒兩個臭小子又去偷親她，小丫頭毫不客氣，小肉手啪啪揍的兩個臭小子抱頭鼠竄。
不是黑娃兒和蛋娃兒被揍疼了,而是倆小子害怕親爹和叔叔瞧見他倆“騷擾”妹妹，那親爹的大鐵巴掌就要來問候他倆了。
沈荷還發現,小四丫對待喜歡的親人就會樂噠噠舉着小胳膊給人打招呼,遇上特別喜歡的，還會撲上去親親，要是看見讨厭的家夥,小胖囡就會斜着大眼睛兒瞥着,小嘴一撇一撇的,十分不屑的小模樣。
就好像,小四丫上回讓許春秀抱着去村裏溜達,冤家路窄遇上了沈柳，小丫頭就跟剛才一樣，鼓着小嘴兒“噗噗呸”的吐口水，沈柳那個氣的，差點兒就要上來打人了，許春秀也覺得自家閨女這樣不禮貌，就跟沈柳道歉，這個老婆子還是不依不饒的。
村裏人就勸，你這是幹啥啊，這四丫才幾個月大呢，還是個小奶娃兒呢，你一個當奶奶的了，跟小娃娃計較啥啊。
沈柳也沒辦法啊，一個奶娃娃，連話都不會說，人家親媽又道歉了，只能氣哼哼家去了。
等到沈柳走了，村裏老太太小媳婦們就捂着嘴笑，說姜大福家的老娘那心眼比針鼻小，怪不得大家夥兒都不待見她。
說來也奇怪，老姜家一大家子，小四丫除了非常稀罕奶奶和親媽外，也很中意陳秀英和吳鳳兩個親伯娘，對大丫和雙胞胎小姐仨也很有友愛，其他的家人，像是大伯和四叔啦，小丫頭也蠻親近，就是有時候對親爹姜二和黑娃兒蛋娃兒仨人不甚友好。
黑娃兒和蛋娃兒那是活該，自個兒找的。
姜二也是自己找的，自從有了小四丫，這家夥兒就愛抱着閨女晃悠着在外人跟前吹牛，說寶貝閨女長的好看随自己，或者說四丫冰雪聰明跟自個兒小時候那是一樣一樣諸如此類的，別人還沒來拆臺呢，小胖囡先上來了，鼓着小嘴兒對姜二的大臉噗噗呸幾下，把姜二噴了個透心涼。
等着時間長了，小丫頭幹脆連噗噗都沒了，直接揮舞着小巴掌，吐着小嫩舌頭“教訓”親爹了。
姜二那個心涼啊，憋屈啊，難受啊，跑到沈荷跟前兒訴衷腸，娘啊，為啥是這樣子啊，自個兒親生的閨女，聰明可愛善解人意難道不是像他嘛？
沈荷本來不稀得搭理他，姜二叽叽歪歪，把老太太說煩了，老太太直接一巴掌拍過去，讓他滾蛋了。
姜二滾了不死心，又去叽歪姜四，姜四更煩，他正等着吃月餅呢，就很耿直，“二哥?哎，不是我說你，蛋娃兒也是你生的，咋地沒有四丫這麽聰明啊，啥？那是蛋娃兒不随你，嗨，我就說實話了，蛋娃兒就是随你，才不聰明的！”
姜二：“.......行了，自閉了jpg。”
家裏的飯菜終于上桌了，有肉有菜還有白面馍馍，孩子們洗了手，一個個抱着個熱乎乎的大月餅，笑的要開了花。
這年頭的月餅跟後世不一樣，鄉下吃食上講究個兒大實惠，好看味道啥的先放在一邊兒，能吃飽就行。
不過，老姜家做的月餅，個頭又大花樣還好看，吃一口糖皮簌簌地往下掉，再吃一口，裏頭的花生芝麻核桃仁混合着老冰糖，吃起來嘎嘣脆，甜而不膩，滿口留香，可有滋味了。
黑娃兒和大丫吃了兩口，就舍不得吃了。
這小兄妹倆珍惜的把月餅藏了起來，打算明個兒帶到學校裏去！
大丫更是把奶奶給做的新書包看了又看，就等着明天一早去學校呢。
蛋娃兒幾個可不一樣，他們還沒上學呢，不用跟小夥伴們炫耀，再說了這月餅這麽好吃這麽香，小娃們怎麽忍得住，大一口小一口的，還沒開飯呢，大月餅就先進了肚子。
一家人見了也沒說啥，過節呢，就是圖個開心，孩子願意吃就吃呗，反正一人就一個月餅，吃了就沒有了，這都是有數的。
沒錯，老姜家在月餅個數上也是有講究的，全家算上不在家的姜三，總共十四口子人，一人一個月餅，人人有份兒，誰也不落空。
就連小奶娃兒四丫，家裏也給做了個小月餅。
雖然四丫不能整個吃，但她媽能一點點兒掰碎了喂她呀。
小丫頭樂咪咪的，在許春秀懷裏乖乖坐着，跟小鳥一樣張着小嘴兒等親媽投喂。
前頭小丫頭不是饞的流哈喇子嘛，陳秀英就給小娃兒蒸了碗雞蛋羹，小丫頭一口雞蛋羹，一口月餅泥，吃的可樂乎。
家裏女人們吃菜喝粥，過大節的，男人們怎麽能沒有酒呢。
姜二拎來瓶自個兒釀的葡萄酒，甘醇爽口，度數不算高。
一家人都喝了幾口。
沈荷破天荒也喝了一小碗，用的是家裏的粗瓷黑碗。
別說，這滋味還怪好的。
老太太喝的臉蛋紅撲撲的，樂呵呵跟大家夥兒道，“今個兒是中秋節，人都說，中秋家團圓，小三雖然沒跟咱們在一塊，但是咱們一家人的心永遠都在一起，娘老了，也不圖啥大富大貴的，咱們一家人健康快樂，開開心心過日子就比啥都強，人啊，最重要的就是知足。
娘有你們這些好孩子，可知足！”
老太太一番話，讓一家子感動的啊。
姜大哥幾個都快抱着老太太嗷嗷哭，唱世上只有老媽好了。
幸虧姜大幾個酒喝的不多，又有自家媳婦兒在邊上虎視眈眈瞅着。
幾個當爹當叔的才沒在孩子們跟前兒出醜。
“娘，吃肉。”
姜大用幹淨筷子給沈荷夾了塊肉。
“娘，還有我呢。”
“這是我的。”
“給奶吃肉。”
“給奶吃糖。”
“給奶奶噠。”
“哇啊啊啊。”
一家子都用公筷給老太太送肉送月餅的，就連小奶娃兒四丫也咿咿呀呀請奶奶吃自個兒的蛋羹。
沈荷老懷欣慰，“你們吃，娘有呢。”
“哎。”
一家子應了，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吃完了中秋的團圓飯。
吃完了晚飯，姜大幾個主動收拾碗筷去了竈房。
沈荷帶着幾個小的把屋裏清掃幹淨。
陳秀英妯娌仨跟往常一樣，撸起袖子去竈房洗碗。
讓姜大給攔下了。
“今個兒中秋節，竈房的活兒我們哥幾個包了，你們就去陪娘喝茶。”
這話說的可真是貼心。
陳秀英也不客氣，爽朗道，“行啊，你們洗碗，我們也就歇着。”
“歇，該歇。”
“哈哈。”
小蘿蔔頭這邊兒。
老姜家過節，家裏的小奶狗二驢也跟着沾光——得了一碗泡着肉湯的雜面窩窩頭，肉湯有油水，二驢子吃的小尾巴一搖一搖的。
“奶，二驢吃的香香噠。”
三丫牽着沈荷的手過來看小奶狗。
二丫坐在小馬紮上，捧着小臉兒，“奶，二驢吃的飽飽的，是不是明天就能長大了呀。”
雙胞胎還想着二驢快快長大呢。
“二驢長大了，就能去山上抓兔子吃肉了。”
蛋娃兒也忍不住發表意見，他最喜歡吃肉啦。
小孫孫們稚言稚語的，沈荷聽了就笑眯眯開口，“二驢才剛滿月呢。”
小蘿蔔頭們就有點小失望。
黑娃兒和大丫回屋去藏月餅，回來一聽弟弟妹妹的話，就無語了。
蛋娃兒這三個小不點，這小腦子想的啥啊。
得，兩個大的自個兒還沒長大呢，就覺得弟弟妹妹是小不點了。
又是一場秋雨過後，外頭冷風嗖嗖的，家裏把孩子們的厚衣裳翻出來，把家裏的小蘿蔔頭們裹成了小胖球。
四丫又長胖了些，許春秀又愛把閨女裹的嚴嚴實實，小丫頭原本在炕上跐溜爬得可歡快，現在好了，小丫頭穿的太多，厚厚的跟個球一樣，爬也爬不動。
小丫頭只能撅着小屁股懶洋洋趴在炕上，吃了睡，睡了吃的，小日子賊爽。
秋日裏了，家裏人又忙活起來。
許春秀摸準了閨女吃奶的時間，每天給小家夥喂奶，吃的肥肥的，小肉下巴都出來了。
沈荷看小孫女慵懶的小模樣，就每天帶着小胖囡去外頭轉轉，在村裏多見見人，小丫頭也樂的嘎嘎笑，見人就樂，村裏的老奶奶小媳婦見了四丫都笑，這孩子性子好。
在外頭樂完了，小丫頭回家就找親媽拱着小身子狂吃，吃飽了，小嘴巴咂巴咂巴，打了一個小飽嗝兒，又呼呼大睡了。
小胖囡這麽悠哉的小日子，家裏幾個大的見了就很羨慕。
家裏當媽的就表示，你們幾個小的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
崽子們就很震驚，原來他們也這麽跟小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的嗎？
說起家裏的豬來，如今已經長到快兩百斤了。
家裏人看了都很樂呵，道等到過年，這豬能漲到快三百斤，到時候把豬交到大隊上，扣了大隊裏的肉，剩下的就全都是自家的了，幾十斤豬肉啊，想怎麽吃就怎麽吃，一準兒吃的滿嘴流油！
深秋是豐收的季節，村裏的孩子們沒事兒就在後山亂跑。
上山撿柴火的，爬樹摘野果的，尤其是後山東面有一片板栗樹，這時候，後山的板栗都成熟了，村子裏的孩子們就見天背着小背簍上山摘栗子去。
野生的板栗沒有在城裏買的個頭大，味道卻好，吃起來脆脆甜甜的。
鄉下孩子零嘴少，能有個不花錢的吃的，孩子們撿回家，煮着吃或者是炒着吃都很鮮嫩。
黑娃兒幾個也不例外。
這天是星期天，放了假了，黑娃兒和大丫就領着幾個小的去了山上，背回了一筐帶着外殼兒，剛爆開的板栗。
野生的板栗外殼上有刺兒，攥着手裏會刺着麻手。
這種板栗用腳踩踩，裏頭的就自個兒蹦出來了。
不過，小蘿蔔頭們覺得用腳踩板栗髒髒的，吃起來也不香，就自個兒拿着小錘子錘。
錘一下，蹦出一個板栗，再捶一下又跳出一個板栗。
還挺有趣兒的。
屋裏四丫睡的呼呼的，沈荷出來找幾個小娃兒。
剛出了堂屋，就瞧見自家崽子們一個個手裏拿着小錘子，跟打地鼠一樣一下一下打栗子。
老太太就樂了，“黑娃兒，你們幹啥呢？”
“奶！”
黑娃兒見奶奶來了，一蹦三跳蹦過來，牽着沈荷過去看，“奶，這就是咱們的栗子。”
“怎麽是咱們的？”
老太太有點不明白。
大丫就站起來笑，“這是我們給奶奶撿的栗子。”
“哥哥說，給奶奶撿栗子，就能吃好吃的糖炒栗子。”
三丫一開口，就把黑娃兒給賣了。
黑娃兒就撓頭對着沈荷讨好笑，“前頭，我做夢，夢見奶奶給炒栗子吃，嘿嘿。”
沈荷還沒說話呢，就聽見一聲暴呵：“黑娃兒！你個兔崽子，又胡說八道，給奶奶添麻煩，臭小子給我過來！”
陳秀英撸着袖子，怒沖沖拎着雞毛撣子殺了過來。
黑娃兒啊啊叫着逃命去了。
最後，黑娃兒還是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糖炒栗子，第二天還能撅着屁股到一群小弟跟前吹牛逼。
“大哥，糖炒栗子好吃不？”
“好吃，焦香焦香的。”
“黑哥，你昨個兒又挨揍了？”
“黑哥沒哭啊？”
“那有啥啊，小爺我挨打從來不哭，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好！”
“黑哥就是黑哥！牛氣！”
“不過，黑哥......”
“啥？”
“我奶說，昨個兒她從你家門口過去，看見你讓秀英嬸揍的滿院子竄，哭的嗷嗷的.....”
黑娃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