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本嬸一個字
世間存在着許多肉眼不可見的妖怪，大多數時候它們都隐匿在彼岸的陰影之中，常人不可見。但有時，它們會将內心充滿負面情緒的人視為食糧，從陰影中現身，依附在那些人類身上，汲取他們的惡念壯大自身——直到它們将人類吞噬。
神明，則受到人類的祈願，驅逐斬殺這些妖怪，作為受到人類供奉的回報。
然而并非只有心生惡念的人類會被妖怪纏上，身具靈力而沒有抵抗手段的人，也被妖物們格外青睐着。
回到現世的第二天，星野冬月拎着從超市買回來的食材獨自走在歸家的路上。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身後好像是有什麽人在跟着一樣被窺視的感覺像是一條滑膩的蛇攀附在她的脖子上打轉，令人毛骨悚然。
這種不妙的預感使得星野冬月愈發加快步伐，經過一條少人的街道時，口袋裏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猛地驚了一下心神不寧的星野冬月。
穩定下心神掏出手機，星野冬月想着，如果真的是被跟蹤了的話，這個時候接起電話反而對她的處境比較有利，要是真的有什麽危險了，她還能通過手機傳達出自己陷入危險的訊息尋求幫助。
來電中閃爍着“朝日奈右京”的字樣。
……完全忘記自己還是一名學生了。
星野冬月接起電話靠近耳邊，不自覺的抿了下嘴唇。
“朝日奈君，有什麽事嗎？”
來電之人出乎意料的是朝日奈右京，也是星野冬月還未完全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态，乍一聽到現世中自己友人的聲音，說話的口氣都格外溫柔。
電話那端的人明顯地停頓了一會兒，才道：“……這周末在國家博物館有一場展覽，聽人介紹說會有很多國寶級的珍品出展，很是難得一見，所以想問一下星野桑有沒有興趣？”
文物展覽之類的，平常的星野冬月不會有什麽興趣，不過朝日奈君既然說會有很多國寶級的珍品出展……唔，會不會也包括，那把國寶級名刀，三日月宗近在內呢？
懷有這樣的想法，星野冬月稍一遲疑便同朝日奈右京定下了第二天見面，一同參觀展覽的約定。
然而，話到此處也就差不多要結束通話了，背後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卻尚未消失。星野冬月總覺得若是她前一秒挂掉電話，後一秒被人從背後敲暈了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當朝日奈右京說出“那麽，就明天見了，星野桑。”這樣代表通話結束的話語時，星野冬月不由自主便脫口而出一句“等等”阻止了通訊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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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嗎？星野桑？”男人沉穩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令她稍稍緩解了一點緊張的情緒，一邊加快步伐，星野冬月一邊調整自己說話的口氣，拿出與朝日奈右京共事時請教問題的認真口吻道：“其實沒有什麽事……是這樣的，關于朝日奈君畢業之後，是打算直接進入事務所了嗎？……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有個關系不錯的朋友，也是法學專業，為繼續進修和參加工作的選擇很是苦惱，雖然有問過我，不過我并不算是了解這些方面的事情，所以就想到朝日奈君了。”
結果電話那邊的朝日奈君聽了，反而從語氣中透漏出與外表不符，非常孩子氣的明顯的喜悅：“星野桑能想到我，就很令人開心了。不知道你那位朋友，目前是怎樣的情況呢？”
“唔。”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法學的朋友，即便是有，也只有朝日奈右京一個人而已，但是話都說出去了，星野冬月只能以自己以前偶爾從朝日奈右京吐槽過的一些信息上面，努力的編造着那位莫須有朋友的情況：“目前，和我是同級生，雖然還未到畢業的時候，不過……她念得學校并不是像東大這樣的名校，法學也是近兩年才開始招收學生的。所以才會想着繼續學習下去吧。”
由于刻意加快了步伐，這幾句話的時間內，星野冬月已經走完了那條窄小的街道，接下來只要拐過左邊的街角就快到家門口了。
唯一的症結就在此處，那邊的街角沒有設立監控攝像頭，平常途徑的人又非常少，若是按照犯罪分子的想法，絕對是最佳的下手地點了。
所以越是接近那裏，星野冬月越是不安。手也緊緊的攥着手機一點放松都不敢有。
“這樣的話，我建議你的朋友還是繼續進修一下比較好，不過不是僅僅升學那樣簡單。最好的話，是現在就在一家事務所裏開始助理的工作，哪怕只是能夠整理過往案件卷宗也沒有關系，可以學到很多書本裏學不會的東西。”
“嗯，我明白了。我會轉告他的。”因為沒有這個朋友的存在，所以星野冬月也不能順着話題詢問有什麽值得推薦的事務所，畢竟能夠推薦的肯定是很了解的，到時候發現沒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被發現欺騙的事情就不好了。
——雖說，這種程度的謊言并非是惡意的。
身後仿佛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
“！”果然是打算在這個拐角的地方下手嗎！
五感在緊張中擴張着自己的效用，耳朵敏感的捕捉着一切異常的聲音，眼睛轉動着想要向後察看卻被努力抑制。
袋子裏有一些罐頭，如果對方沖上來的話，就先把購物袋甩過去吧。
忽然在對話中沉默了的星野冬月如是想着。
“……好香。”
“吃掉！”
“好香啊……我要吃……”
細細密密的聲音鑽入耳膜，不似人類。星野冬月按捺不住的猛然回身，映入眼簾的，一直帶給她被窺視着感覺的“怪物”正在她身後，高高舉仿佛螃蟹鉗子一般的前肢，生在腹下的黃綠色雙眼惡狠狠地的盯着她。
發出了急促的短叫，似乎還聽到了朝日奈右京急切的問着什麽。如果是普通的犯罪分子，她一定毫無猶豫地求助，但是這種事，還是不要牽扯到朝日奈君了。
——很快星野冬月就顧不上想這些了。怪物的攻擊如風雨驟然落下，她自己都驚奇于她竟然撲向一邊避開了這一擊。
手機的邊角砸在堅硬的地上瞬間黑屏，星野冬月來不及撿起來，強烈的對危險的預感驅使她狼狽地在地上滾動，避開怪物的第二擊。
“吃掉……”
“吃掉！”
才不會變成這種東西的口糧。
購物袋太重直接丢棄，甚至包也一起扔掉，只要能逃掉的話，任何能扔掉的東西都被甩在身後。
急促地呼吸着，星野冬月根本不敢回頭看，拼命地向前跑着。
在她身後，黑屏的手機被來電點亮。那聲音似乎是吸引了少許怪物的注意力，尖銳如矛的後肢前端猛地刺下去，手機徹底斷成了兩截。
真是抱歉了，手機君。
疲于逃命地星野冬月心底對手機道句抱歉，腳下的步子更快了。
不過……人類的雙腳，怎麽快的過妖物呢。
高舉在星野冬月背後的鳌鉗，只需要落下就能帶走她的性命。而無法回頭的前者，仍然不自知的向前奔跑。
“豐葦原中國，禍亂人心的災禍之物，吾夜鬥神降臨此地，以緋器碎汝降汝，拔除種種障壁污穢，斬！”
銳器劃破空氣的之聲緊貼背後，星野冬月再也忍不住的回頭。
半空中黑發藍眼的神明隔着碎裂成兩半的妖物與她對視，冰藍色的雙眼裏好似凝結着一層厚厚的霧氣，将平時清亮的眼神藏在後面。面無表情的神明手持神器，滿含兇烈的殺氣卻步履輕盈地落在她身前。
是，夜鬥。
鼓噪的心跳聲沒有因為安全而暫緩急劇的跳動，眼前神明陌生的殺意模樣恐怕正是它失控的新緣由。
“夜鬥？”失去血色的雙唇張合間吐出神明的名諱，星野冬月怔在原地，眼看着夜鬥手中的刀劍化為一個可愛的女孩子。
…付喪神？
“沒事吧？”夜鬥還是那副星野冬月陌生的樣子，言語中的關切之意卻非常明顯。
而且明明剛剛還在一起戰鬥，待刀劍化為人形之後，夜鬥反而對那個女孩子不理不睬，好似對方是空氣一般徑直走向了自己。
…好奇怪。
那個烏發紅唇的女孩子挽着雙手，靜靜的注視着夜鬥的背影，察覺到星野冬月的視線後，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說不出的違和感。
“我沒事。”搖搖頭，對目前看上去不太對勁的夜鬥，星野冬月有着說不出的感覺，“不過，從超市買了很多東西，全都被我丢在前面那條街上了。”
“诶？！”
夜鬥錯愕地楞了一下，随即雙手痛苦的抱住腦袋，一臉心疼：“全都是吃的啊！！丢在哪裏了我們趕緊去找回來！”
如果不是還在被另一個不知道身份的家夥注視着，星野冬月肯定會覺得剛剛見到的那個有着冰冷眼神和冷蔑神色的神明夜鬥，是她看花了眼的結果。
“嗯，那就去拿回來吧。”試着笑了笑，嘴角還不算太僵硬。別人不願意說起的事情，她是不會主動提及的。既然夜鬥不介紹，就代表他不想她們兩個之間有所交集，她只要裝作什麽都沒看到就好了。
